我用手紧紧捏着手上的纸片,一串数字,11位。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只看到师太远去的背影了。
那个背影,映在我眼里,真的很模糊。
晚上去食堂吃过饭,我和郑绯儿便回了寝室,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发现忘记带钥匙了,她转头问我,“景默,你带钥匙出来了没?”
我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那个小狐狸在不在寝室。”郑绯儿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愿她在。”
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面的灯是开着的,郑绯儿推了下门,却没有推开来。
我皱了皱眉头,她疑惑地看了看屋子里亮着的灯,寝室门也没有上锁。“奇怪…”郑绯儿摇了摇头。
很明显,门是在里面锁着的,可是好端端的干嘛要锁门呢?
我的心突然跳得飞快,易晓溪,她在里面吗?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
郑绯儿看了看我,她开了口,鄙夷的声音,“背人准没好事。”她的声调很高,我知道,她是故意要说给里面的易晓溪听的。
我用手不停地摩挲着刚刚在超市买的马克杯,不说话。
突然,寝室的门“哗啦”的一声开了。我猛地抬起头,寝室门口,是易晓溪那张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
目光后移,我看清楚了,她后面站着的,竟然是一脸紧张的周兴,他的目光与我相接,表情极其尴尬。
我突然觉得进退维谷,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走进去还是就站在原地。
正当我不知所措间,周兴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易晓溪让开了路,我亦是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身子,郑绯儿愣愣地扬起头看着周兴的背影,她的表情有些呆滞,眼神瞬间黯然下去。
走廊上好静,只听见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
真的好静,静到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解释一下吧,求求你。这声音越来越急迫,也越来越大。这声音是以如此一种渴望的姿态存在着。
可是易晓溪怎么听得见,她看了我一眼后,就转过身去。门敞开着,我却在刹那间失去了走进去的勇气。
突然郑绯儿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我随着她一起走进了寝室,而后,她砰地一声关紧了门。
“贱人!”随着寝室门的合上,这尖锐的话语横空响了起来,好像一个刺,扎得人生疼。我慢慢转过了头去,映进眼睛里的,是郑绯儿那充满鄙夷与嘲讽的眉眼。
易晓溪的眼神冰寒得彻骨,没有温度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说谁呢?”
她说着话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神直视郑绯儿。
郑绯儿扬起了下颚,她轻轻笑了一声,这声音此时听来非但没有半点悦耳的味道,却显得愈发的刺耳起来。
“谁贱就说谁。”郑绯儿一字一顿地说。
空气中的硝烟味道越聚越浓,浓得让人不能呼吸。
“说—你—。”郑绯儿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将每个字咬得更重。
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Chapter02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起来,我看向易晓溪,她已然眯起了眼睛。
我的心下一阵难过,这难过慢慢地盖过了这初始的恐慌,我走上前去拉郑绯儿的胳膊,“绯儿…”我轻轻地叫她,用眼神示意她到此为止。
她却一下甩掉了我的手,“你到一边去,景默。”她说。眼神里有着烦躁。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没加留神就被她甩得一趔趄。
她又轻轻笑着,“你没听清楚吗?”她的娃娃音此时听来有些骇人,圆圆的眼睛不再写满天真与无邪,她的眼神是如斯的陌生。
她又迫近了易晓溪几步,“那我就再说一遍…”她顿了顿这才继续接着说道:“我是说,你不仅是个贱人,而且是个小偷。”
她说完这句话便充满挑衅地看着易晓溪,“自己家里没有钱就用偷的吗?不过咱们还真是低估你…”她边说着边嘟起嘴,“你啊,不仅偷钱,你还偷人…”
我的头嗡的一声好似炸开了锅,我也不知道此时我为什么要掉眼泪,她说的人,明明并不是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睛里的泪水,它们好似受到了某种召唤,潸潸而下。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开始看不清楚眼前的易晓溪和郑绯儿的表情。
正当我焦急地用手背去擦拭那些讨厌的挡住了我视线的泪珠的时候,“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就这么没有征兆的传了过来。
寝室里的灯光很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白炽灯将黑暗驱散,这样的光亮此时却让人觉得有些眩晕得不知所以。
灯光下,郑绯儿惨白的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分外的刺眼。
她的眼睛愣愣地直视易晓溪,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她显然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成这个样子,一时间寝室里静极了,只听得见郑绯儿桌子上kitty猫闹钟的滴答声。
我站在原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易晓溪,她的侧脸仍旧是那么的苍白美丽,很平静。她的眼神像一泓波澜不惊的春水。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像是一个没有谜底的困局一般,身在其中的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在一切一切的面前,只能束手就擒。
“景默。”寝室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打破了此间的宁静。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是隔壁寝室的女生,她显然也嗅到了气氛不对劲,尴尬地冲着易晓溪和郑绯儿笑了一下,很勉强,不过郑绯儿眼中的恼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只是一刹那,她便又变回了以往那个我熟悉的郑绯儿。
郑绯儿捂着脸咬着嘴唇坐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易晓溪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隔壁寝室的女生在问过了我一些卷子上的问题后,便表情古怪满腹狐疑地走了。
寝室里只剩下我和郑绯儿两个人了,我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时间所有的喧嚣又变得静默起来。我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绯儿,你没事吧?”
她没有抬起头,却大力地晃着脑袋,“景默,你都不帮我,你算什么朋友?”
可是我到底该帮谁,我从心里相信易晓溪不是那种人。
易晓溪一直都没有回来。今天晚上没有人去关寝室的窗帘,柔和的月光洒落一室清冷。
我打开手机,显示屏的光有些刺眼,时间显示已是凌晨2点多了。易晓溪的床位空空的,她依旧没有回来。
“景默…”郑绯儿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并没有一点儿困意,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她并没有睡着。
我“嗯”了一声,可是她那边却没有了动静。我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再说话,她欲言又止的话将我带人了沉思,我听见时钟的滴答声,这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明显。
就这样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东边的天空渐渐地泛起了些许的晨光。我翻了个身,看了下手机,已经凌晨5点多了。
易晓溪彻夜未归。
我的心突然就那么抽紧了一下,然后“腾”地就一下子坐了起来,翻身下床,匆匆地穿上了衣服便奔了出去。
天刚蒙蒙亮,校园里还很安静,早晨的空气很清新,放眼望去,却是四下无人空旷得很。出来的太着急穿少了衣服,我冷得有点打哆嗦。
心里很着急,冷飕飕的寒风灌进衣服里,有那么一刹那,我突然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其实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是我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校园里找了好久,却是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看到,最近几天天气降温的厉害,地面上有薄薄厚厚的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
就这样徘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光景,我叹了口气,还是觉得先回寝室再说,说不定,她已经回来了。这样想着,又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绯儿…”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确定她应该起来了之后,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有些疑惑,推了推门,门竟然没有锁,我的心不知怎么地怦怦地跳得飞快,打开门,眼前的情景让我一时间束手无策。
站在门口,我看见郑绯儿对面是一个大概10岁左右的小男孩,此时郑绯儿正抓着那个小男孩的手腕子,那小男孩圆圆的大眼睛却少了乖巧,有些贼溜溜的感觉。
郑绯儿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即喊道:“景默你快过来!”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就跑了过去,“怎么了?”“他…”郑绯儿用手指了指眼前的小男孩,“他是贼,是他偷的钱,他是小偷…”郑绯儿的声音里多了紧迫,“快,打110报警,是他偷钱。”
她边说着挟制小男孩的手又用了些力,尽管是严冷的北方冬日的清晨,她的额角竟然渗出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脑中的意识却是清醒得紧,“好…好…”我一边忙不迭地应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按键的手却在兀自抖个不停。
我边按着手机上的键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还没等我松一口气的时候,我的目光突然瞥到小男孩的手插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啊…”我不禁失声低呼,来不及多想,一个转身一把抱住了旁边的郑绯儿,后背上传来一阵疼。
闭上眼睛前的一瞬间,我看到郑绯儿大颗大颗的眼泪和那小男孩翻窗子出去的背影。
只是一切都慢慢地模糊了起来,意识亦开始不清醒。然后,我就跌入了那无边的黑色梦境之中。
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Chapter03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好像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到处都是无边的黑却没有任何的光亮,我心里觉得害怕,四下里寻找,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突然耳边响起了叫我名字的声音,声息像是有了生命,饱含着一种张扬又隐忍的感情。
那里面交织着担忧,失措,恐慌,悲伤,还有那么一丝丝我说不清楚的感情在里面。
那是谁的声音?我仔细地聆听,那是谁?到底是谁?我慢慢试着去移动好似灌了铅的步子。
我的意识开始清醒过来,我勉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苏洛那幽深的眸子!
他看见我睁开眼睛,眼中温情涌动,“景默,你醒了!”
也许是医院的灯光太过刺眼从而带给了我错觉,他的眸子里竟然有亮晶晶的东西。
我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后背上传来的疼痛却让我不自觉地呻吟出声,我疼得一阵哆嗦,身上的虚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又重新倒回病床上。
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样儿,苏洛眼中的那抹温柔不知何时又悄悄地隐匿起来了,他开口,“叫你不老实,别动…”我侧过头,原来左手在打着点滴。
“我没事。”
他没有回我的话,却埋下了头,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他说:“景默,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这是继“小药瓶事件”后我们第一次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不过此时的我,心里却平静了许多,我“嗯”了一声,此时才意识到鼻子里又被塞上了那恼人的明胶,我不禁皱了眉,“这…”
“是鼻子出血了。”
“怎么会?”我一脸的不解。
苏洛也皱了眉头,神情无可奈何,“是郑绯儿晕倒了后,头撞在了你的鼻子上。”
“她晕倒了?”我越来越觉得不解。
“嗯。”苏洛点头。
他的表情很无奈,“小偷用刀子划伤你后背的时候,她晕了过去…”他顿了顿,“她晕血。她摔倒的时候,头撞上了你的鼻子。”
我愣了下,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景默…”苏洛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也突然变得冷冷地。
“是好笑嘛。”我嘟囔道。
“你可不可以别总让自己受伤?”他的话听起来充满责备。
我却没有答他的话,我把头转到了另一边,窗子外一片白茫茫,外面又下雪了,也不知道是今年冬天的第几场雪了,寒冷的天气将忧伤放大,让人觉得无力抗拒。
我望着窗户外的一片白茫茫开了口,我说:“我不是病孩子。”
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正触上苏洛愣愣看向我的眼,那细长的眼睛,然后我听见他说,“景默,我从来没觉得你是病孩子,你是让人心疼的女孩子。”
我眼中热流涌动,我非常不争气地想,纵使这一刻让我死去,我都觉得心甘情愿。
我想我应该煽情地说点什么,可是我说不出口,闻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恼人的味道,我说:“我不想住院。“
苏洛愣了愣,“你等着,我去问问医生。”
几分钟后他回来,“景默,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在医院静养,二是景老师回来前的这段期间,你都要住在我家养,不过要听我的话。”
“选吧。”末了,他摊了摊手,神情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选二。”我说,心里怦怦地,着实跳得厉害。
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Chapter04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我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后背的伤并不太严重,只是当时的确是吓住了,加上我的体质弱,所以最少要再调养一个星期,出院的那天,苏洛便帮我和学校请了假,然后把我直接接回了他的公寓。
在家里闷了两天后,苏洛便放松了对我的看管,他允许我每天上一个小时的网。还细心地帮我把笔记本搬到了床上来。
我打开电脑,便迫不及待地登录了QQ,掐指算了算,已经10多天没有寂小欢的消息了。
QQ登录上的一瞬间,我竟然有些紧张,我以为那个可爱的嘻哈猴的头像会一蹦一蹦地跳起来,然后传递过来寂小欢的消息。
可是却只是我以为,它没有跳起来,它灰灰的,如同一片死寂。我愣愣地看着那个头像,自言自语道:“也许是她忙,也许,也许下次登录便会有她的消息。”
第三天苏洛已经去上班,我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没想到他照顾起人来很细心,我的身体康复得很快,除了每天晚上必须看到喻婷有些让我觉得郁闷外,其他都很好。
第七天,我依旧没有收到寂小欢的消息,网络就像那深邃而神秘的静海,她是这深海里的一尾小鱼,我也是,陌生的我们短暂的相遇,海水太深,我们还没来得及从陌生变得熟悉,就被海水模糊了双眼,再也找不到彼此。
我用颤抖的右手操纵鼠标,删掉了那个文学网站上我所有的文章,连同她的留言。
确定后,一切都变得空白,然后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也许本就是什么都不曾存在过。我想,我再也不会上这个文学网站,再也不会登录这个QQ。
关于索洛寞的消息,全部清空,就像我们从未遇见一样。
因为这场赌,她还是输了,她很懦弱,所以她只能选择消失。
“索洛寞…”我边用鼠标狠狠地点着屏幕边叫自己的名字,“你真是个笨蛋。很笨的笨蛋。”我用力咬着唇,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突然“嗡嗡”的声音从桌面上传过来,手机振动了起来,原来是有电话进来,我快速关上了电脑,吸了吸鼻子,把手机凑到眼前看了看,是郑绯儿的号码。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接了起来。我没说话,那边是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景默…”
我“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隔了好半天,她再次开了口,“景默,对不起。”
她突如其来的“对不起”让我有些失措。
“你哭了?”她问。
“没有。”我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没有,有点感冒而已。”尽量让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景默,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朋友的,那天晚上我太激动了,真的很对不起。”她的声音真诚恳切,我心里有些感动,便轻声安慰她。最后她说起了期末考试:“苏老师给我们划考试范围了。”
“下周就期末考了啊。”我掰了掰手指突然想起下周三就是期末考试了,而第一场就是语文。我的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出那天教研室里的情景。
冬日的午后,阳光并不刺眼,苏蝴蝶说,这次的期末考,与作文竞赛的名额直接挂钩。
正当我暗自思忖着,郑绯儿突然问我:“景默,你划好考试范围了么?”
“没有。”
“那你现在去拿书,我已经划好了,我告诉你。”电话那边,郑绯儿的声音甜美柔和,听得我心里一阵温暖。
“嗯。”我点了下头,“你等等,我去拿语文书。”
“不着急。你不用担心啦,苏老师说,这次的考试题就从所给的范围中出,只要认真复习,一定可以拿个不错的成绩。”
“景默,我们一起加油。”
“好。”
就这样,这个慰问电话打了有一个小时之久,郑绯儿耐心地帮我指出了复习时应该注意的重点和非重点,我放下电话的时候,手机已经变得有些烫手了,这温暖就这样自掌心,一路流进了我的心底里。
合上语文书的瞬间,我抬起头望向窗外,我想,在这样的寂静冬日里,虽然一份友情凋谢了,可是另一份友情依旧在以一种凛冽的姿势怒放着。
而我所求从来不多。
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Chapter05阳光已碎落成一面湖
去医院做复查时苏洛帮我请了假。复查结果还算是不错,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医生在检查完了我的伤口后,点了点头道:“恢复得很不错。不过还是不要沾水。”
她肯定的话语终于扫除了苏洛脸上近半个月的阴霾,我侧过头,看见苏洛如同孩子一般的笑了,随后他很自然地用手摸摸我的头,“总算可以向景老师交差,虽然不能说是毫发不伤,但也算健健康康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在那一瞬间我又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睛。最近好像变得特别爱流泪,我只能把它归咎为生病中的人都会变得有些脆弱。
跟着也放了特赦令,苏洛终于同意了我周一开始上学的请求。
我背着书包用钥匙开寝室门的时候,正是第二节课的上课时间,想着寝室里应该没有人在,我在书包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寝室的钥匙。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抬起眼,我看见面前站着的易晓溪。
她看到我初始很诧异,不过转瞬即逝,眸子里盛满的却是明显的欣喜。“你好些了吗?”
“嗯。”我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喜,这是我们自“吵架”之后的第一次对话。
易晓溪低下头,默默地拿过了我手里的背包,我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随着她进了寝室。
只是我们一直保持着一种静默的姿态,并没有和对方说话。
之后她并没有再开口,我也装作无事一般的整理着自己课桌上的东西。只是会偶尔偷眼看向她,我看见她伏在桌子上,在认真地填写着一个什么表格之类的东西。
等了半天她依旧没有开口,“今天不上课吗?”我明知故问。
“是我没去上课。”她头也没抬地应道。
她的话让我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过身看着她伏案的背影,我用手一遍遍地摸索着手上的东西,好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你为什么没去上课?”她听到我的话,背影明显地僵了那么一下,然后她站起了身来转过头,看定我的眼睛,“景默,我要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
易晓溪点了点头,肯定我听到的是真的。然后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张纸,“这个就是我今天要签的合同。”
我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
没有躲避,她只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寝室熄灯太早了,马上就要到高二下学期了,我想在晚上的时候多看几个小时的书,这样在外面住就方便一些。”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而且这样我就可以和颜时住在一起,顺便可以照顾他。”她的表情突然黯淡了下来。
“颜时怎么了?”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男孩子苍白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心下一阵不安。
她却没有答我的话,只留了一个无声的背影给我。
“你一会儿要出去吗?”我望着她的背影问。
“嗯。”她点了下头,“我要进城去和房主签一下合同。”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犹疑了一下终于点了头,“好。”
就这样辗转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和那家房主约定好的“紫苑”茶坊的2号桌。
我们到的时候那个房主还没有到,大概半小时左右的光景,他终于现了身。
他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悄悄打量了他一会儿,他穿着深灰色的棉服,帽檐压得有些低,不够明亮的灯光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
可是我却觉得他有些许熟悉的感觉,可是暗自地想了好久,仍旧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喂,景默,我们走了。”易晓溪突然叫我的名字,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他们已经签好了合约。
“好。”我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她侧过头来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只是觉得刚才那人很熟悉,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我皱着眉头又兀自想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易晓溪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不早了,景默,我们快回去吧,要不然会赶不上最后一趟回去的公车的。”
“好。”我点头应道,索性就不再去想,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跟上了她。
我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我看了一眼时间,高一年级的学生早就放了学,高二和高三年级的学生们自然在与晚自习拼搏着,因而校园里显得空旷而又静谧,却也因为人影的稀少而黑漆漆的有几分怕人。偶尔听见风的沙沙声,我们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正当我们两个人一心往寝室楼赶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景默!”这声音里有着掩也掩不住的惊喜。
这样的黑暗让我心下不自觉地有些骇然,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回过头去。
眼前站着的男生竟然是周兴!我上下打量了他几圈,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易晓溪,周兴的脸上有着几分尴尬,而易晓溪则是一脸的平静。
我把身子往旁边靠了靠,回过头和易晓溪说,“我去旁边等你。”易晓溪看了看我,她的脸上显出欲言又止的模样,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正在我转身的时候,周兴的声音突然再次从身后传来,这次,他的声音很坚定,他说,景默,我是来找你的,我有话和你说。
他的话让我迈开步子的脚又停在了原地,我迟疑了一小会儿,却还是慢慢地转过了头。
不知何时,易晓溪已然朝寝室楼走了过去。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我和周兴两个人,天真的很寒冷,冷冽的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我们就这样面面相觑了好半天,他不开口说话,而我在等他开口说话。
“景默,我要走了。”他的声音低沉。
他的郑重让我嘴里的话脱口而出,“什么叫你要走了?”
他的眼睛在刹那间变得亮晶晶的,“景默…你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说话了。”
他的话让我有瞬间的愧疚,自从我决定要对他决绝一点儿后,确实都没有再理睬他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便只好低下头不作声。
过了好半天,我抬起头问,“那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