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啊?”
“不都这么说吗?”
“对啊…”
“反正我觉得不会是空穴来风。”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嘟囔着,就跑到了队伍里面去,说话声这才渐渐的止息了下来。
静忆进了教学楼,心里面还是一时难以平息下来,她的头脑觉得有些乱糟糟的,耳边反复回放着那句话,“你是和林老师住在一起吗?”
她边走边想,脚下的步子也随着这心绪,不由得加急了起来,在学校里,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就是三个人罢了。
自己。
林淮。
齐谨。
自然不是自己,那么,又是谁说出去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蹙着眉,咬着嘴唇。心里烦乱,当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政教处的门前时,她突然的就一下子恍然了,而后随之而来的,是心里的默默凄然和悲哀。
她骗了自己,她也骗了别人,却终究骗不过心。这一刻,她可悲的看到,她终究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即使她是那样斩钉截铁的认为,他欺骗了她,可是在怀疑来临的那一刻,她还是最信任他的。
所以在这一刻,她的心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怀疑了齐谨,却没有怀疑林淮。这样的心情却让她觉得耻辱与沮丧。
静忆愣愣的站在政教处的门前,甚至没有抬起手来敲门,她默默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半晌,心境悄然的过了万重山后,已然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样一来,她反而却转了身。
在她转身的瞬间,政教处的门却开了,齐谨满含惊讶与欣喜的声音在静忆的身后响起,“静忆,你…”他脸上有明显的激动,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你是来找我的吗?”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19)
静忆转过头,勉强露出了个笑脸看着他,嘴里却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齐谨显然会错了她的意,还以为她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显得这样的不知所措,他殷勤的招呼着她,“静忆,到办公室里再说吧。”
静忆沉吟了一下,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点了头,随后随着他进了办公室。看到她点头的瞬间,齐谨便咧开嘴,有些傻乎乎的笑了。
虽然己然入冬了好久,雪也下了好几场,可是室内因为有着暖气的供应,反而显得热乎乎的,政教处的空间也不算很大,这热气就在屋子里翻滚,呆的时间长了,脸上竟然会有些变得潮红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后,齐谨也没有急着问静忆究竟有什么事情找她,只是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微微皱着眉头,静忆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的一笑,“已经没有大碍了。”她看出他对此中的端倪很有兴趣,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本学期的期末考安排在了什么时间?”
齐谨收回目光,“下月中旬以后,寒假的时候高二年级和高三年级的要有例行的补课。”
静忆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两人之间又开始有些冷场。
“静忆…”齐谨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强硬,“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她低头蹙眉,却没有话想和他说。
齐谨却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自顾的说了下去,他的声音低沉,却变得温柔,“静忆,让我来照顾你的,照顾你的生活,好吗?”他的话语显得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
静忆的心开始觉得烦乱,她抬起头冲他一笑,“对不起,齐主任,下午课要开始了,我得先走了。”她说完就站起了身想朝门口走过去。
齐谨站起身来,眉头紧锁,他觉得,她要离开的念头太过的急切,以致于刚刚的那个笑容都沾染了匆忙的味道,像是敷衍般,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沮丧,又有些没有面子,他鼻子里重重的呼坐了一口气,绕过办公桌,一下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阻止她的离开。
静忆抬起脸,眼中满是讶异的看着他,少顷,这样的讶异很快的转变成了不满,她的话开始明显的冰冷起来,“齐主任…”她没有说下去,心里自然还是不期望弄的太僵。
齐谨却显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挡在她的面前,迟疑了好一会儿,依旧是没有说出什么来,“静忆…”他叫她的名字,语气明显的软了下来。
静忆没有办法,她退回了几步,却不再面对他,她来到窗前,望出去,依旧是一片白茫茫,她的声音在他听来幽幽的,“对不起,齐主任,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别人来照顾。”
她的话说的简单明了,可是意思却已经说的很明确。齐谨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明明很温暖的室内,他的心却渐渐的凉了下去。办公室里一时间变得安静异常。
突然,齐谨大步的走到了静忆的身后,扳过了她瘦弱的肩膀,他显然太过的激动,力气有些大,弄的她受伤了的右臂都因为牵扯而变得有几分的生疼,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甘,他的怒意,她听见他有些怨恨的声音传过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静忆…”
静忆吃惊的看着他,她印象中的齐谨向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这样的齐谨让她诧异,亦觉得相当的陌生,她心里明显的不舒服起来,她恨恨的瞪着他,她的右臂不能动,她就用左臂试图打落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可是她的力气太小,这样的努力显然太过的徒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静忆显然是真的有些恼了,她不再挣脱,却直直的逼视着他的眼神,她微微抬起下颚,几分轻蔑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就散布出去我和林淮住在一起的事情是不是?”
静忆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她显然已经鄙夷他到了极点,她的语气让齐谨一时间竟然松开了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愣愣的表情看着她。他压低了声音,“静忆,你刚刚说什么?”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20)
齐谨从静忆的肩膀上拿掉了他的手,静忆才觉得心里稍稍的轻松了一些,她不再和他说话,绕开他就往门口径直的走过去。
“静忆…”齐谨转过了身,“你等一下。”
静忆已然走到了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迟疑了片刻还是回过了头来,“齐主任还有事吗?”她的语气充满了礼节性,且异常疏离。
齐谨没有时间在意她的态度,“静忆…”他慌忙的问道:“你刚刚说的,我不明白。”
静忆回过了头来,没有再去接他的话茬,转身就出了门,她的背影有决绝的味道,齐谨兀自的皱着眉头,一拳打在了办公桌上,“砰”的一声响,实木的桌面坚硬,他却似乎不知道疼一样。
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上了好一会儿了,绕过几间教室,其间传来背诵古诗或者文言文的声音,她情不自禁的驻足停了那么一会儿,而后就加急脚步的回到了办公室里。
下午有课的老师却很少,办公室里人很多,却依然是很安静,静忆轻轻推了门过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情却依然平复不下来,她的桌上摊开着书,不能写字,她就愣愣的盯着书看,看了好一会儿,却依然觉得一个字都入不了心。
她索性合上了书,坐着愣了几秒钟,就急急的出了办公室上了楼。电梯居然是在修理中,她索性就抱着因为生病而有些疲倦的身体爬起了楼梯来。就这样,几步一缓的气喘吁吁的上了七楼。
静忆站在楼梯的顶端大喘着气,步子停了下来,脑中的意识却还在飞快的运转着,她竟然反反复复的问起了自己,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来七楼,要来,要来找他?
少顷,静忆直起了身子,却依然径直的冲美术教室走了过去。她站在了门口好半天,思绪转了好几个来回,轻轻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手轻轻的落下,敲了三声。
半天都没有人回应,她想了想犹疑了片刻,还是推开了虚掩的门。门开了,她的心跳的有些急速,进到教室里面之后,她才暗自的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看到,偌大的教室里面,只有林淮一个人,此时的林淮正在画板前认真的画着什么,他太过的投入,以致于并没有察觉到静忆的到来。
静忆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他,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鼻架高高的,他拿着画笔的手显得修长,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他细长的眼睛时而笑成了月牙,时而微微的眯着,像是在懊恼着什么,他端着左臂,画笔在右手上左右摆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那幅画,脸上看起来满是欣慰。
静忆的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画板,他在画着什么呢,竟然会这样的投入,她心里突然起了微微的好奇,她有意没有吐声叫他,而是脚下放慢声音的冲他走了过去。
不成想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还是被他发觉了,林淮脸上有稍纵即逝的惊慌,却马上掩饰的极好,他看似随意的用帘布罩上了刚刚画的那幅画,脸上笑笑,“静忆啊,来了也没出声呢?”
静忆脸上有些赧,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逮了个正着的偷窥者一样,她也笑,笑容里却有几分局促,她漫不轻心的应着,然后看似随意的走到了他的画板前,侧过头看着他,“你在画什么呢?”
她这样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让他瞬间紧张了起来,他赶紧说道:“就是随手画的,还没成型,所以要盖起来不能让别人看到,不然就再也画不出那样的感觉来了。”他的论调有些莫名其妙且强词夺理,表情却郑重。
静忆“哦”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离得他的那张画距离远了,他的心才稍稍的又落下。
林淮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疑惑,他摸了摸鼻翼,想了片刻才开了口,“静忆,你来是找我有事吗?”

一阵静默。良久,静忆转过了身来,看着他,他的眸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清澈,仿佛没有隐藏没有欺骗那般的坦诚,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下有些黯然,却依旧点了点头。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21)
林淮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几分不解,却又觉得无从说起,索性他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的姿态等待着静忆下面的话,这样一等,又是好半天的光景。
静忆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冲动,她想开诚布公的问问他,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隐瞒她,可是话在还没出口的时候却已然夭折,那种感觉仿佛像是胎死腹中般的难过。
她只能望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或者,她觉得,害怕面对答案的不止是他,更是她。静忆心里沮丧,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却又显得手足无措,亦无能为力。
“静忆…”林淮见她表情愣愣的很是奇怪,他便开了口叫她的名字,脸上满是不解。
静忆收回了目光,她低垂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是有些事情。”她轻柔的说,顿了顿,“学生们好像都知道了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情。”她说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林淮却知道,她心里绝不像是表面上的这样淡然,她从来都是把什么都放在心里的性子。
林淮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他看向静忆的时候,静忆已经转了身,他大声叫住了她,他喊她的名字,“静忆…”
静忆的背影停住了,却没有转过头来,林淮亦没有走上前,两人就在这空旷的教室中,隔着这并不算远的距离对峙着。
林淮沉吟半晌开了口,“静忆,你是在怀疑我吗?”他皱眉,说的时候心里有些怨念,怎么她就不相信自己呢?
这句话传到静忆的耳朵里,她突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伤,她轻轻咬着嘴唇,修长的手指攥成了拳头,却因为太过于用力的缘故而在微微的发抖,她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猛地转过头来,“我没有怀疑你什么…”她的声音颤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一些欺瞒,仅此而已。”
她在拼命的控制着说话的腔调,却有些不是很成功,林淮看着她,少顷,他低下了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的瞬间开了口,语气坚定的紧,“没有。”他看着她,眼神也坚定。
静忆突然冲着他笑了,笑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她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怎的就剧烈的咳了起来,把她想要说的话硬生生的阻了回去。
她冲林淮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无力,“好了,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说完,她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出门的瞬间,心下一片黯然,静忆的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一滴泪。
林淮,不是我想怀疑你,而是你,真的值得我相信吗?
当你连说谎的样子都那么真实的时候,我就再也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实的,哪句话是虚假的了。
那最后仅存的,是不是就是我一个人的悲哀了呢?
右手还是牵扯的疼痛,静忆费力的用左手轻轻的抹去了眼角的那滴泪水,加快脚步的,往楼下走去。
门里,林淮脸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他想了半天,心里竟然添了些恼,他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是我说出去的呢?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他的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委屈。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打在窗格子上,竟然噼啪的作响。雪下的太频繁,已然分不清这是今年冬天的第几场雪了,只觉得今年的冬天分外的寒冷,既而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春天好像永远不会来临了似的…
你说,为什么,今年冬天的雪,这样的多呢?好像是伤心人的眼泪一样,绵延不绝。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22)
转眼一周的时间就过去了,整个学校即将进入期末总复习的阶段,一时间,老师开始忙碌,学生开始犯愁。
也许也是因为天气愈来愈冷的缘故,即使是课间时分,走廊上的学生也不像往常那样多了,留在教室里安静温书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静忆的手臂在上周末的时候去看了一次医生,恢复的还算不错,只是想要彻底好起来,还需要加以时日的修养。
也许是心理原因在作祟,自从上次几个学生问了她“是不是和林老师住在一起?”这个问题以后,静忆觉得,只要是她和林淮在公开的场合一起露面,一定会引来学生的议论纷纷和交头接耳,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窒息,索性,她开始下意识的减少和林淮一起露面的机会。
静忆开始有意识的疏远林淮,或者说,这样的疏远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站在窗前,心里这样静静的想着,一时间竟觉得心里空落落了起来,仿佛心里下了一场小雪般。
上午的时候,阳光还是不错的,静忆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轻轻的扬起脸,微微的闭上眼睛,此刻什么都可以不再想,只剩下阳光的味道。
办公桌上突然传来了“嗡嗡”声,静忆急忙快步走了过去,打开手机的盖子,一条新信息进来,显示的名字是林淮。静忆眉头轻蹙,点开了信息:
“你来美术教室一趟。”
简单的一句话,看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又仿佛是命令式般,语气中有着急切。她放下了手机,兀自的愣了那么一会儿神,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出了办公室。
坐电梯来到七楼,轻轻的敲门,许久却没有人应,静忆有些疑惑,轻轻推了下门,原来门并没有关严,她走进偌大的美术教室,才发现,教室里没有人,她四下的打量了好几圈,初始轻轻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林淮…”
许久都没有人应,她心里有些纳闷,微微提高了声音,“林淮…”
还是没有人应,教室太空旷,她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回音,只是这样的感觉更加重了她心中的孤立无援。
她轻轻叹了口气,想打个电话给他,却发现上来的太过匆忙,竟然忘记带了电话上来,她的眼神中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索性决定留下来等他,心里想着也许他有旁的急事暂时离开了一下,应该会马上回来的。
这样想着,心就渐渐的安稳下来了,她往里走着,看到他讲台旁边属于他的那个画板,上面还盖着帘布,她突然想起上周的时候,他那样认真而虔诚的画着画的模样,想起他明显的遮掩着,不让自己看这幅画的情景。
静忆默默地站在画板前,画板上面盖着帘布,看起来颇有些神秘的味道,犹如打扮俊俏的待嫁的小嫁娘般,等待着别人来掀开盖头,一睹芳容。
静忆久久的立在画板前,让林淮那样满怀虔诚来画着的,究竟是什么人抑或是什么东西呢?或者,这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要不要看,她被蛊惑了。
她的手几次已经触到了那帘布,却终究是垂了下来,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眼前突然浮现出那天MSN上自己的那句话,心中一股无名火骤然升起,他对她可以这样的欺骗却依旧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那么自己,只是去看一看他的画而已,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此处,静忆不再犹豫,她狠了狠心,用手揭开了画板上的帘布。
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板,愣愣的盯着它看,心里似乎有穿堂而过的风掠过,一刹那,心里变得空荡荡的。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23)
画板上的女子真的画的很漂亮,俊俏的眉眼,小巧的嘴巴,鹅蛋形的小脸,她亦是在对着自己笑的,笑起来很好看。
静忆静静的注视着这张她亲眼目睹林淮用心来画的画,突然就笑了,笑得满目凄凉,她兀自的低语道:“美女就是美女,笑起来也这么好看。”
林淮的画技真是出类拔萃的,眼前的单艺馨仿佛栩栩如生的立在她面前,却也是因为这份如生,静忆觉得,她心里的疼痛感似乎被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一样。
她的左手用力的抓着手中帘布的一角,紧紧地咬着嘴唇,呆立了片刻,少顷,她走过去,用左右轻轻的把帘布盖上了画板,还是不太灵光的右手笨拙的扯着帘布的一角,弄了好半天才将画板上的帘布彻底的盖平整。
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眼神中的凄然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林淮还没有回来,她站的有些乏了,索性就坐了下来,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又这样的过去了好半天,林淮依旧没有回来,静忆听到自己心里微微叹息的声音,她看了看手表,随即站起了身,就径直的往门外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她却又折了回来,她在口袋中摸索出了一支笔出来,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决定去他的桌子上找一张白纸,她打算给他留张字条,告诉他自己来过了,可是他却不在。
美术组的老师虽然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可是林淮却喜欢在没有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呆在美术教室里,闲暇的时候就挥动画笔,妙笔生花的画出一些赏心悦目的曼妙来。
静忆加快脚步走到讲台旁边的桌子旁,桌子上没有看到白纸,她就拉开了桌子上的抽屉,抽屉里东西很少,看起来很整洁,她用手随意的翻了一下,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她本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是照片上的男子却让她再也不能移动开视线,她的右手本就还不是很灵光,此时手中握着的笔就再也抓不住了,“啪”的一声响,落在了地上。
静忆用左手颤抖的从抽屉里巴那张照片摸索了出来,移至眼前,目光所及,心里开始细细碎碎的又泛起了疼。
短短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笑起来月牙形的眼睛,左腮上浅浅的梨涡,这不是她的夏南,又能是谁?这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这样的近,又那样的远。
她看着照片上的夏南,还来不及悲伤,就看到了他旁边站着的那个人。
那时的他和现在并无多大的差别,包括左耳上闪亮的小钻石耳钉,他的笑容也和现在无二致,充满了阳光又带着一丝的高傲。
是的,夏南的旁边站着的,就是林淮。
静忆拿着这张照片,她的手开始不停的颤抖,她觉得有些蒙,头脑很晕,想不明白这里面潜藏的究竟是什么,她也想不明白,这事情的端倪始末究竟又是哪般。是不是,有太多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了,那这些事,是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的呢?
静忆的手一直在抖,以致于她根本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看清楚。她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让这颤抖的频率低了下来,才重新移回视线,仔细审视着这张照片上,林淮的手很随意的搭在夏南的肩膀上,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照片后面的背景是英国的牛津大学。
静忆口中喃喃自语,“英国…”她觉得自己瞬间开始不会思维了一样,泪落下来,打湿了手中的照片,她就慌忙的用手去擦,修长的手指滑过照片,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一场关于幸福的错觉(24)
就这样发了好半天的愣,静忆依旧没有把事情想的太清楚,或者说,她隐隐约约所认为的事实真相,她却并不愿意去承认与面对,有自欺欺人的味道。
她思忖良久,还是把这张照片放到了口袋里,那一刻,心明显的意识到,是疼的。随后,她轻轻关上了抽屉,面无表情的往门口走去,阳光斜照进来,她的背影看上去孤独而又落寞,且有不真实感,她走到门口,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偌大的教室,收回目光,走了出去,有决绝的味道。
她就这样一直面无表情的走下楼梯,眼神一直是愣愣的,其间有学生过来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的置若罔闻,连头都没有点,她心里却觉得其实什么都没有想,空落落的。心中仿佛有风掠过,大风吹过,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撒了一地的碎片,大风刮着那碎片,往未知的飘过去,直至消失不见。
那破碎的是她心中的幸福感吗?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场关于幸福的海市蜃楼,这一切,她所以为的林淮,亦不过只是她心底的幻觉。
她就这样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脑子中唯一一个意识就是,今天晚上回家,一定要把这一切彻底的和他说清楚。
彻底的,说清楚。
时间有时候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般,你越是希望它过的慢一点,它反而会加急了步子走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放学的时间。打过了第二遍铃声之后,静忆才有些磨磨蹭蹭的离开了学校。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上午的雪虽然停了,可是温度却因此而骤降的厉害,地上也结了一层冰,很滑,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静忆走在马路上,眼神看起来茫然而空洞,她竟然没有去搭公车,就顺着平时回家的路,一个人的走了下去。
她看起来满怀心事的模样,她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或者最不敢去面对真相本身的,不是别人,反而是她自己罢了,心里有事,脚下没加留神,“扑通”的一声就滑倒了,惹来了旁边人的一阵侧目。
她却并不在意的样子,使了下劲,却没能坐起来,索性就坐在那冰面上不再动弹,直至身上传来的寒意再也无法忍受时,她才似猛然恍过了神般的挣扎,起身,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的一路走着,时间几近晚上八时的时候,她才到了家。她站在门前愣了好久,才从手提包里翻出了钥匙,哗啦啦的声音此时听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她犹豫了一下,才把钥匙伸进去,“吱呀”的一声打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果然不出所料的看到林淮那熟悉的脸庞,眼神里有着担忧,话语急切的紧,“静忆,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呢?打电话你为什么转接到秘书台呢?”
他连珠炮似的一口气问出心中的疑问,关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若是往日,这样的关心她一定觉得心里很暖,可是今天,她只觉得可笑,可是她再也分不清,究竟是个笑话的是自己,还是他。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就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

林淮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想了片刻,刚想再说些什么,尚未开口,就被静忆抢了白。
她回过头来,此时的情绪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波澜不惊,“一会儿我们谈谈吧。”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