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了眼睛,永璇又说:“一方面,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候府少福晋,一方面,哈尔齐要杀你,如果他不知道你就是失踪的公主,你偷了他们交易的一封信,他们自然会把更多的怀疑到你头上,更要除掉你,防不胜防,如果他们猜到你就是公主的话,那么他们更没有留你的理由,你在那实在太危险,东西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带,一会去了,我会给关兄一个交代的。”
就走?漱月突然感到心空了,她缓慢的摇头,她还没做好准备,她是一直为离开做着打算,可是这突如其来,她真的受不了,她会疯掉的
“你还在犹豫?”永璇看着她,“我就是知道你有万种舍不得,才这样帮你断开,上回你说要点时间处理点事,可是结果呢,事情越来越乱,你被人下毒,差点命就没了,这回你无论如何要听我的了,长痛不如短痛,离开吧…”
太乱了,这太乱了,这一天漱月所要接受的事情太多,她的脑袋根本包容不下,她抱着脑袋,啊、啊地摇着头。
“月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理智点好不好,就算你舍不得离开关家,可是眼见着你就可以恢复公主的身份,如果他们猜到知道你的身份你离开与否,他们都是欺君之罪啊,你现在走,他们就是不知不罪,况且你和关…你们已经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更难收拾啊!”
漱月只觉得她的天要塌下来了,她脑袋混沌一片,她禁不住仰天长啸一声:“不——”
“你不可以说不!”永璇喊着,突然他意识到什么,“月儿,月儿,你刚才…你刚才说了什么…”
“不。”漱月小声的说着,“我不能离开他…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你,你真能说话了!”永璇很是激动,他紧紧抓着妹妹的肩。
“我…我…咳…我能说话了,我…我真的能说话了…我…”漱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哑了,心中的抑郁压的她太久了,她哇的哭出来。
永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妹子,你受的委屈太多了,我苦命的妹子啊。”
漱月趴在永璇怀里只是默默地流泪,良久,她说出一句话:“八哥,我跟你走,只是,我可以不可有最后一个要求。”
“什么?”
“我想让他听听我能说话了…”
☆ ☆☆☆
永璇将妹子暂且送回侯王府,关憬秋还没回来,大概还在忙案子的事情呢,漱月回到畅心居,又拿出那个盒子,取出那张协约看的发呆,她该怎么开口呢,或者她该拿出多大的勇气开口啊。
正这时,门被撞开了,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个人:“你今天怎么一个丫鬟就不带就出去了呢,出了事怎么班!”
漱月正想开口,关憬秋却不给她机会:“就是跟你师哥出去也不行,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你没受什么伤吧?”
漱月张着口,很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会说话了,可是那人居然话都不带喘的:“沁荷拖人告诉我你一个人坐轿子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你突然不见了,害怕你会出什么事,我把不得有三头六臂要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然后马上去找你,后来我听说你回来了,才放了点心,回来却听说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的
漱月气的咬着嘴唇故意不说话,关憬秋泄了口气:“你现在毒还没解尽,身子虚的很,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那不是有…许多人要为你着急吗?”现在缓过劲来,话也说的“婉转”些了。
漱月心一酸,霍然软了下来:“我毒,差不多都解了…”
恩,那好…什么?”关憬秋显然又受了惊吓,“你刚才,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恩,你不用去担心了,我的毒已经基本解尽了,我现在已经可以说话了。”
关憬秋紧紧地将漱月抱在怀中:“解了就好,解了就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在一起…”
漱月挣扎而又不舍地脱离开他的胸怀,心中刹时好疼:“我们,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吧?”关憬秋有些莫名。
“我是说真的,还记得半年前我和你订的协议吗?”
“记得啊,你上回就说了啊,你说同意她做侧福晋的啊。怎么了?”
漱月摇了摇头:“我说的是让她做福晋,她做福晋,我走,我已经备好纸墨,你写休书吧。”
“你,你莫不是毒又厉害了吧,发烧烧糊涂了。怎么好好说出这般话来。”关憬秋吃了一惊,倒退几步。
“这是我们之间当初的约定不是么?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摁了手印,这是早就注定好的结局,还请放过我吧。” 漱月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天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汹涌。
关憬秋上前探漱月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漱月侧过脸:“写休书吧,没什么奇怪的,这都是当初说好的。”
“你,你,你怎么总揪着半年前的这张破纸,难道我们这些日子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什么都不算吗?”
“算也好,不算也好,在这里给我带来太多的困绕,还是离开好。”
“困绕?难道这个少福晋就这样委屈你,你就这样急着把位置让给别人?还是你想要更高的位置。”关憬秋被刺激的开始语无伦次了。
“是的,你一开始就明白,我不是为这个福晋嫁进来的,我只是借一个落脚的地方,等事情差不多有个结果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你离开去哪,去你的冷大哥那?还是去你阿哥师哥那?你究竟要什么身份!”
漱月咬咬牙,狠下心来:“去哪都比这好,我心意已绝,你还是放手吧。”
“放手?哈…原来这半年,你竟然是这样不情愿,也好也好,也不用也写些费神的东西,你为何又要进这个门,我到可以如你的意,安心想办法让茗蓝做我福晋。”说着一甩手,将那张协议撕了个粉碎。
漱月也呆了,她的心和纸张一起碎了,她喃喃的说:“你不能娶茗蓝…”
“这又是为什么,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吗?这不也是当初说好的,你还能找出什么理由?”
漱月闭着眼睛,很是痛苦的说:“协议已经撕了,我说不出别的理由,只是不能,我不能让茗蓝进门…”
“大伙都不是在说你在为这个做准备吗?怎么到关键时候就出尔反尔了?你中毒不能说话,我早也盼晚也盼,就盼你的毒能解了,再好好陪你说说话,没想到你重新开口竟然是这样毫不道理的话,早知道如此,你一直哑着也好。至少我还可以骗骗自己,让我误认为你还和我一样想着彼此可以天天相伴,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可理喻,那要走要留随便你了!”关憬秋此时已经完全处于逻辑混乱之中,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再什么,只是如果再这样说下去,他自己恐怕会先崩溃的,他大笑一声,毅然离开畅心居。
漱月无须再忍着泪水了,就让她在自己最难舍的地方最后再留恋一番吧,“憬秋,我如何不想和你日夜相伴呢,你可知道,以后的日子如果没有了你,我会活不下去的。只是,谁叫你是个大将军,而我是个公主,我如果再不走,会害了你全家啊…”
这天晚上,漱月依永璇之计,用迷香迷倒一屋子的丫鬟、奴才,悄然出府,乘上了早预备在门外的轿子,轿子上,她不住的回头看,看着自己一步步远离的路,远离着一幕幕的往事,远离着自己遗留在他身边的灵魂。永璇亲自来接漱月,将她带到一个层层保护的院子中,他看着妹子盈泪满面,也一阵揪心的心痛,他想安慰她,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漱月望着天际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说:“从此刻起,漱月将不再是漱月,而只是一个公主。
第九章 漱月公主(上)

 关憬秋对着跪了一屋子哭着、颤抖着的丫鬟奴才们,哈哈大笑:“走吧,走吧,都走吧,都消失不见了,最好,最好,哈哈…”
容珍玛啜泣着说:“格格怎么就把我抛下了,她不能不管我的啊。”
“哼,不管你?她谁都不管了,没见了,没见了,都没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发誓过的。”容珍玛自言自语,“我答应格格和冷爷要好好服侍格格的,现在格格丢了,叫我怎么向格格和冷爷交代…”
“什么乱七八糟这个格格那个格格的,走吧走吧都走吧…”猛然反应过来这话里似乎有话,他盯着容珍玛,容珍玛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关憬秋时候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将容珍玛带带书房内,询问她两个格格是怎么回事?容珍码咬着嘴,说什么都不肯再漏一句话出来了。
“少福晋是你的格格吗?”“是啊。”苏格格确实是也她的格格。
少福晋是乌雅羽月吗?”关憬秋斜着眼睛问。
“这…这…”容珍玛跪了下来,“爷,我不知道,您别问了好吗?求您别问了。”
关憬秋此时的震惊不亚于知道漱月离开了,他呆呆地僵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了:“如果是这样,那她是谁?那她是谁!”关憬秋跨上前揪起容珍玛的衣领:“她怎么会不是羽月,那她是谁,你说她是谁啊?她会去哪,她会去哪!”容珍玛被吓唬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苏格格是好人,是好人,呜呜…”
关憬秋刚才只是猜测,现在可完全明白自己娶的不是草原上的羽月格格,而是什么苏格格。他看着容珍玛,其实眼中空无一物,他觉着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境很美,可现在一下子全部都破碎了,难道真是一个梦,而眼前的容珍玛又是谁呢?
恍惚中,巴赫鲁递过一个帖子,说是科尔沁郡王乌雅和颜前来拜访,关憬秋冷冷地一笑:“来的正好,就让他和容珍玛主仆见个面。”
和颜被带到书房,立即展开一副阿谀的嘴脸:“小可给将军道个安了,小女在贵府多蒙将军照顾,还给将军惹了不少麻烦,还望将军海涵啊。”
“哪里的话,‘岳父大人’真是见外了,不知‘岳父大人’此来何事啊?”
“哈哈,还是贤婿好的,不像我那被宠坏的女儿只会添麻烦。”和颜似乎松了口气,畅快说起话来,“小女被我惯的没有规矩,还望贤婿别见怪,我已经将她带回京城,只是死活不愿来见将军,还望将军…”
“什么?”关憬秋一惊。
“羽月这次私自回娘家实属不该,我已将她带回,以后贤婿尽管管教便是,我是再不会纵容的。”他又看见跪在一旁的容珍玛,忙呵斥道,“你这小蹄子,也不好好看着格格,实在该打。”
“够了,我会处理,她在哪?”关憬秋明明知道和颜说的这个羽月并不是自己的月儿,可是他心中竟存着一份希望,希望能够是她,而且她还要带上容珍玛,他希望能为自己的思绪寻找到一个出口。
他异常忐忑地来到泰福楼的天字一号房间的门前,和颜说羽月正在里面呢,关憬秋推开门去,见床檐上绑着一个女子,嘴中还塞着布,却是那日来府中看月儿的苏姑娘吗?他猛然觉得自己的心特别平静,这才是真正的羽月么?她真的不见了,不见了!他哈哈大笑,和颜颤颤地不知所以,容珍玛忙上前喊格格,为她拿去塞在嘴里的布,松去绳子,羽月见容珍玛,也抱着她哭起来。
关憬秋让和颜先去京城随便逛逛,和颜嘿嘿一笑,非常“识趣”地回避了。关憬秋关上门,上前苦笑着问道:“你是羽月,那她是谁?那她又是谁!”
羽月哽咽着说:“我以前只知道她是京城的苏格格,但从冷大哥的话中,也许她并不是一般的任务,冷大哥为她命都可以不要,我,我只当是个好姐姐,是我的恩人…”
静默了好一会,关憬秋压抑住心中翻出的阵阵苦楚:“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 ☆ ☆☆
羽月是个单纯、善良、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关憬秋从她的叙述中已经大概了解到为什么自己的少福晋会是另一个苏格格,他并不清楚为什么羽月会跑回草原,但也明白这一定和冷卓杭有关系,又是一段痴情。她没让羽月去侯王府,而是将她安置在一处小院,让容珍玛服侍着。至于乌雅和颜,给他一点甜头,也不难打发,隔天他便回蒙古去了。
如果漱月真的仿佛消失了一样,知道她是谁在哪的,也许就只有八阿哥和冷卓杭了,可他突然害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他不敢去猜,也不敢去问八阿哥。他再未踏入畅心居一步,也再不提级少福晋的一切事情,他很怕想去那些往事,他怕一旦开了个出口,他最终会因受不了而决堤。他将自己埋在案卷中,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掀倒哈尔齐,一定要。
茗蓝看表哥这些天憔悴了不少,也心疼的厉害,她沏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至书房中。“表哥,你累了,歇口气,喝杯茶吧。”
关憬秋木然地接过茶杯,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表哥,这可是洞庭的‘吓煞人’哦,洞庭山有茶,微似岕而细,味甚甘香,俗称‘吓煞人’,产碧螺峰者尤佳,名‘碧螺春’。你看你喝的毫不味道,是不是被‘吓煞人’了啊?”茗蓝什么想逗表哥开心。
关憬秋果然笑了笑:“我这样子是不是你们大家都觉得‘吓煞人’了啊?”
“是有一点啊,大家都觉着气氛不对了呢,虽然说嫂嫂…”茗蓝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只能转快些,“但是,但是表哥还可以让自己振作起来,至少还和以前一样啊!”
“呵呵,我不振作吗?”关憬秋笑的很苦,“这半年确实很开心,只是现在还能回到过去吗?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吗?”
茗蓝向来不善言辞,抿着口说不出话来。关憬秋突然问:“你在这府里多少年了?”
“我?”茗蓝感到有些奇怪,“我打四岁就过来了,在这十多年了吧。”
“是啊,眨眼你都在这呆了十多年了,也没怎么见你出门。”
“没关系的,有表哥在我觉得很快乐啊,永远不出门都没关系的。”
“别总关在府里了,你该出去走走了。”关憬秋煞有感慨,“你不该把这里当作你的天空,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你把眼睛放远点,会有更好的天地的。”
“散散心也好,表哥想去哪呢?”茗蓝问。
“茗蓝。”关憬秋叹了口气,“十多年了,我明白你一直只把心放在我身上,你不觉得这对你自己很不公平吗?你生活的空间太狭窄了,或许你该有更广阔的天空的。”
茗蓝显然吓到了:“不,我不要出去,只要能在表哥身边,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我不是要赶你走。”关憬秋说,“我只是觉得你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你对茶很熟悉,去洞庭看看碧螺春,去西湖看看龙井,江南的风景一定会给你更美的享受,江南还有慕云会安排你的行程,我会派最好的保镖保护你的安全,我相信外面的风景会让你乐不思蜀的。”
“那么如果我真的乐不思蜀,我不回来了呢?”茗蓝噙着眼泪,试探着问。
“那你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关憬秋没有一点停顿,“是汉人也不要紧,只要对你好,也是有办法抬入旗籍的,只要你能寻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就好。”
“我明白了。”茗蓝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下了一颗,“我会努力寻找自己的快乐的,三天后我就动身吧。”
“恩,好的,我会安排好的。”看着茗蓝的表情,关憬秋说出这些话,心中只能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茗蓝将茶壶收拾好,刻意笑着说:“其实呢,我倒真想看看这茶做成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茗蓝…”关憬秋无法说出自己的歉疚,也不能为自己解释什么,也许感情就是没道理的。
茗蓝顿了顿,她知道有些话如果不说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她用尽最后的勇气要让表哥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表哥,这些年我的心事你也知道,可是自从半年前嫂嫂进门后,你就开始变了,也许不是变,你对我还是很关心,可我却从你对嫂嫂的态度上看到了以前我从来没看过的眼神和情感,有些事情是很怕对比的,你对我一向如此,如果不是嫂嫂的出现,我会认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感情。”
“可是很不巧,嫂嫂出现了,然后我发现我根本不认识我的表哥了,或许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还错误的以为,你和嫂嫂间的那种感情是朋友间的,和对我的不一样。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反了,那才是真正的动心与深情。”
“表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要我嫁别人的话,你好残忍,你一定要打破我唯一的幻想,这半年我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外壳非常脆弱,可我拼命将我包裹住,我要相信一些假象,我会相信你对我也有类似对嫂嫂的感情,我相信嫂嫂的谎言,说可以把你还给我。嫂嫂确实做到了,她走了,可是表哥你却不回来了,你的心也跟嫂嫂一起走了。”
“半年来,我一直在骗自己,我一直看着你的变化,却一直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是自己在瞎想,我明明感到你在一步步远离我,却一直骗自己表哥还在我身边,我一直努力寻找着记忆中和表哥一样的感觉,可是找不到,我一直都找不到。”“我恨嫂嫂,恨她带走了你,更恨她在我快看清的时候却给我希望,她为什么那么伟大,为什么违心地要将我继续和你扯在一起,大家都明看出这根本是再也做不到的。却要装饰的那么美好,就等这一天彻底打碎吗?”
“如果嫂嫂没有走,我可能还会做我的梦,至少我可以陪着表哥身边,就算侧房也好,我不在乎,何况我喜欢嫂嫂。而且嫂嫂总是给我很美的错觉,我们可以共同在你身边。可是嫂嫂一走,这个梦完全的就破了,没有人再继续给我错觉,你仿佛离开的更彻底了。我想嫂嫂走了你是不是可以回来了,我想和你重新过以前琴瑟和鸣的日子,可是你回不去了,你再也回不去了,表哥对我来说是越来越陌生了。”

“我今天是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来找表哥的,我想该给我的一相情愿一个机会,可是表哥却毫不留情,都不肯骗我一下,表哥有了刻骨铭心,也走出了这十年因为承诺而虚构出的幻境,而我还是井底之蛙,或许我也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天了…”
关憬秋看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茗蓝将茶端走,要踏出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仔细凝视了自己的表哥良久,然后,她说:“表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这样大胆的瞧过你,我现在很快乐实现了这个愿望,我想如果你能将嫂子找回来,我会更快乐的。”
☆ ☆ ☆☆
哈尔齐正进行垂死挣扎着,关憬秋已经得报,他似乎想反扑了,关憬秋捏紧了拳头,这个时刻终于可以等到了。永璇看着好兄弟这些天不要命的样子,很是忧心:“憬秋,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这些天感觉不太一样,心里闷太多的事情,会把自己憋坏的。”
“我们还是兄弟不是?”关憬秋问。
“当然是。”永璇说。
关憬秋盯上永璇的眼睛:“那你能告诉我我的福晋到底是谁,她现在又在哪吗?”
“呵…”永璇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气,“从我把小月儿带走的那一天,我就想着你一定会来问我的,只是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才问。”
关憬秋依然看着他,永璇反问道:“你思维一向很精细,难道会一点都猜不出月儿是谁?”
关憬秋眼中没了锐气,他像泄了气一般瘫在椅子上:“我有过很多次疑问,可是我都不敢去联系,不敢去猜,我怕结果是我根本承受不住的,我只希望她就是德妃娘娘说的那个羽月格格,我只是希望可以很安心的和她在一起,如果真是我猜到的那个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猜到什么?”永璇反问。
“半年前公主遇难失踪了,我的福晋进门了,却总是去查赫舍里一家的事情;你以前常会为你妹妹的失踪而忧伤,而见月儿后,竟是容光焕发、斗志满满的样子;我和你相交这么多年,只听说你有个调皮的妹妹,哪听你提过有个什么感情那样好的师妹;冷卓杭是个奇才,但见月儿的眼神却是异常的敬重,为了给她取药,似乎也冒了生命的危险;还有就是月儿,她表露出的气概已经不是一个草原格格所能拥有的了…”
“看来,似乎不用我去说什么了。”永璇叹了口气。
“我能再见她一面吗?”关憬秋幽幽地说。
“你说呢?”永璇把问题踢回给关憬秋,关憬秋站起来,凝视着永璇的眼睛,沉默了一会,他说:“一定好好照顾好她。”然后他撑着眼睛控制了会情绪,走出房去。
“等等。”永璇喊住他,关憬秋回过头来,只见永璇手上拿着一块玉佩:“我想,现在我可以把这个交给你了。”
关憬秋凝视着玉佩,看上上面“和硕漱月佩”,苦笑着说:“原来她叫漱月,我竟然从来没了解过你妹妹和硕公主的闺名…谢谢。”说完,将玉佩揣入怀中,又嘲笑了声自己,满是酸楚地走了。
第九章 漱月公主(下)
这日下朝后,乾隆爷让永璇午后到御书房等他,说有话要谈。
辰时,永璇静静地在御书房侯着,不一会儿,乾隆迈步进来,永璇忙请安,乾隆让永璇一边坐着,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永璇啊,你近日忙前忙后的,很是辛苦啊。”
“回皇阿玛,儿臣只是做分内之事,皇阿玛分整日为天下事操心,才是辛苦极了。”
“你查的回部有叛逆与朝廷一些官员勾结的事情如何了呢?”乾隆随意地问着。
“皇阿玛,儿臣已经收集到不少证据,哈尔齐确和回部一些首领有勾结的,而且哈尔齐正秘密将一些财物和亲属转移到回部,似乎像要逃离。”永璇很尽职地回答。
“那还有什么呢?”乾隆挑了挑眉毛。
永璇小心地说:“哈尔齐狼子野心,皇阿玛也知道些的,他几次插手皇室之事,越俎代庖,也做了不李代桃僵陷害忠良之事,而且皇妹失踪之事也和他有关系。”
“你终于说到正点上了。”乾隆一笑,“心里有什么话都说吧,朕把旁人都遣下去了,就我们父子,可以不必遮掩什么了。”
永璇心中一动,该趁这个时候将哈尔齐的老底揭出来吗?该告诉皇阿玛妹妹的事情吗?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做好十足的准备,竟是支吾着开不了口了。
乾隆看了一眼正在动心思的儿子,缓缓的说出一句:“永璇啊,你把你皇妹藏到哪去了?”
永璇猛的一慌,跪了下来:“皇阿玛,妹妹她有太多的苦衷,她过的好辛苦啊!”
乾隆一拍桌子:“那你就这样一直瞒着,你就是不把朕当个皇帝,你也该把我当个父亲!”
永璇心颤颤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住气说:“儿臣不敢,儿臣也是后来才遇上皇妹的,但形式所逼,却只能让她流落在外,又几次遇到生命危险,儿臣真是担心的很啊!”
“漱月遇到什么事了,你快说。”乾隆坐直了身子,“你站起来给朕从头到尾细细说上一遍!”
永璇立起身,拱一拱手,将漱月怎么逃离桑干河,怎么被迫代嫁进定北侯王府,又怎么几经生死说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漱月与关憬秋已产生感情之事。乾隆一花了一个多时辰听完这些,他很是惊奇地听到女儿经过的这些事情,又是生气又是担心:“你说漱月现在已经被你安全保护起来了?”
“是的。”
“你妹妹金枝玉叶,你怎么可以任由她在外面受那么多委屈呢,还居然委身给别人做福晋,你确定没出什么事吗?”乾隆问道。
永璇有些心虚:“回皇阿玛,这半年中关将军并未侵犯妹妹,小月儿仍是清白之身。”
乾隆点了点头,略加沉思,说:“永璇啊,今晚我们父子应该好好谈谈了,你把你知道的和你心里的想法都慢慢告诉朕,明儿朕要在养心殿见见哈尔齐、关憬秋他们,还有,月儿也好久没回家了…”
☆☆ ☆ ☆
次日,养心殿。
乾隆召见哈尔齐一党,让关憬秋和永璇他们和他对质。从漱月偷回的信开始,到横死的漕运总督林化昆与那批官银以及牵连出的其他官员的证据和证词,哈尔齐在事实面前大汗淋漓,但却做着最后的挣扎。
“臣不认为臣做错了什么,臣对大清,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千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啊!”
乾隆一笑,只说了一声:“小安子,把那个客人带来吧。”不一会儿,小太监带来一个回回,哈尔齐一见神色大变,忙说道:“臣不认识此人,皇上可千万别被听此人胡言乱语。”
“在胡言乱语的是你吧。”乾隆冷哼一声,断然喝道,“哈尔齐,我有说他认识你或者他说了你什么话吗?我念你是个老臣,一直对你姑息,想不到你竟然一次次得寸进尺,敬丹是小和卓霍集占部下的特使,他手上有你一打和联系的记录,你的字和印章看如何假冒,要不要我把军机处奏上的本子也给你看,大小和卓给不了你什么好处,你的侧福晋和三个格格留在大清军营我看更安全!”
哈尔齐腿完全软了,他摊在地上,头已经垂了下来,他颤颤微微的说:“老奴鬼迷了心窍,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请皇上开恩,饶了老奴的家人吧。”
乾隆眉毛一扬,看着旁边的两个人:“永璇、憬秋啊,你们说说,他的罪该怎么判呢,对了,据宗人府说,那个多才多艺的飘飘嘴巴可紧了,不过后来还是露陷了,要害一个福晋,没有一定的胆识还是办不到的。我们要不要把敏贝子也给我请来吧。”
听到这,关憬秋显些按捺不住,他想起了漱月中毒的那些日子,想起了漱月已不在自己身边,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这老贼将月儿害的太惨了!
哈尔齐完全呆了:“犬子…犬子是被我娇纵的坏了,才因为…因为和关将军福晋有些误会,才…才冒犯的…请皇上开恩…”
关憬秋再不能忍耐,跨步上前,揪起他的衣领:“你这个老贼,为了扫清自己的障碍,竟三番五次要置一个弱女子于死地,你…”
哈尔齐看了眼乾隆的颜色,乾隆却对关憬秋多为纵容,哈尔齐说:“好在贵福晋无恙,念在你我同朝为官多年…”的
关憬秋的拳头险些砸下去,乾隆叹了口气,缓慢而非常有力的说:“他的福晋无恙,那朕的公主在哪呢?”
哈尔齐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关憬秋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似乎想将眼前的恶贼撕裂。永璇拉住关憬秋,怕他太过激动,乾隆也冷眼看着这一切,此时似乎全世界都静止下来了。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对着永璇耳边轻声说了句话,永璇又转身对乾隆耳语。

乾隆一听显得非常激动,说道:“快,快让她进来。”然后他又对哈尔齐说:“你似乎认为朕的公主知道你一些事情,而你没仔细见过公主的样子吧。”
哈尔齐完全没有反应了,关憬秋内心却是汹涌澎湃,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要见到他的月儿了是吗,不料,乾隆却说:“憬秋,你先到里屋去吧,小安子,福建上贡了一些鲜果,你拿给他尝尝吧。”
关憬秋老大不乐意,永璇明白皇阿玛的用心,扯扯他的衣袖,关憬秋只得遵旨进去了。
漱月进殿,见到乾隆,只觉喉咙发堵,眼眶发酸,却是直站着不能动弹,乾隆几步上前,握着漱月的肩,声音也有些颤抖:“小月儿…你受苦了啊!”漱月“哇”的一声跪下,抱住乾隆的腿大哭起来,只一个劲的喊:“皇阿玛…皇阿玛…”乾隆将她搀起,轻轻搂着:“都过去了,没事了,好女儿回家了…”
关憬秋哪吃的下鲜果,无奈他不能出去,他听着漱月的声音,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月儿,月儿…”
☆☆☆☆
乾隆又找出了那些黑衣人,漱月当场指正,哈尔齐再无反抗的可能,一件一件的认罪,说几次在交易的时候被蒙面纱的和硕公主撞上,或在周围看到有酷似公主的人,所以才认定公主是个眼中钉,又有几次因为公主的几句话让皇上改变主意,他失了自己原有的利益,才认为公主抓了自己的把柄,与其处处防守作对,不如主动进攻,所以才策划让公主远嫁,后又不放心,怕夜长梦多,不如杀人灭口,就算追查下来,也可以想办法嫁祸给别人。后来因为公主身死不明,他才更加寝食难安,就怕有一天会暴露,这才加紧打击对自己不利的任何人物,也包括定北侯府的少福晋。同时他也加速了反叛的路。
一切真相大白,漱月暗暗嘲笑自己,原来自己受了这样多的生死大劫,不过都是因为别人的一个“以为”,是不是自己以前太冒风头了,才会有这样多的“帽子”扣给自己,这老贼恐怕还不知道她害的少福晋也是她本人吧。
乾隆也一时难平心中的思绪,良久,他叹口气:“先送天牢吧,该关的关,该杀的杀,该封的就封吧…”
侍卫将已经完全瘫了的哈尔齐拉了下去,乾隆只是牵过漱月的手,柔声说:“小月儿啊,该去看看你额娘了,她这半年可天天想你,若知道你回来,一定快活的不得了啊!”
漱月眼泪汪汪,又跪了下去:“对不起,皇阿玛,孩儿不肖,半年都没回来看看,让皇阿玛、额娘伤心了。”
乾隆一笑:“孩子啊,是朕一时糊涂,让你这半年受了不少委屈。关家没欺负你吧,如果有什么,你和皇阿玛说,皇阿玛给你个公道。”
漱月一怔,思及关憬秋万般柔情,却是一句后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乾隆转身看着永璇,故意放大了声音说:“永璇,你妹妹的事情你都跟我说全了吗?在定北侯府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因为你和关憬秋就逃的了吗?”
永璇也跪下:“儿臣知罪,只是妹妹…”
“皇阿玛,关家对我很好,对我真的很好,是他们保护了孩儿的周全,他们应该有功才是啊!”漱月抢过话,直给乾隆磕头。
乾隆摇了摇头:“月儿啊,你的眼睛可比以前深多了啊,以前你的眼神的多么的清澈与灵动,你知道你的眼神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吗?”
漱月流着泪不说话,乾隆继续说:“你们都起来吧,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皇阿玛也心疼啊!皇阿玛也有年轻的时候,明白你们的哀怨与深情,永璇没说你的心事,但从他讲的那些故事来看,却能看出有更不一般的故事,就算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从关憬秋对这件事情异常热忱的身上,从很多人在议论的关大将军谴走青梅竹马的表妹的事情上,朝夕相处的你们怎么能没有故事。憬秋啊,你出来吧。”
一直靠在内门边听着这里状况的关憬秋听着乾隆如此的一段话,本来已经呆了,他甚至想,皇上可真是一位知己,听到乾隆喊他的时候,他眼圈已是红了的,他走了出去,一眼就锁住自己朝也想暮也想的月儿,他抿着嘴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感情只与漱月眼神交流着,然后在乾隆面前跪下,大胆的说:“皇上圣明,求皇上成全了我们吧!”
漱月和永璇同样以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乾隆,乾隆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沉默了许久,然后很是威严的说:“你们以为朕是什么,让朕随着你们的游戏摇晃么!”
三人忙磕头,关憬秋说:“臣不敢,只是臣与公主彼此心已相许,再无他人,所以斗胆求皇上关成全。”永璇也说:“皇阿玛,念在他们的真情的份上,给妹妹幸福的路吧。”
乾隆嘴角一动:“永璇,你说他们间尚是清白,可是真的?”
“确是真的。”
“那好,婚书还在,无其他原由,和硕公主仍要嫁去察哈尔。”乾隆说的斩钉截铁,漱月大呼一声,磕下头来:“皇阿玛,我不去…”
乾隆断然的说:“朕的圣旨何时是儿戏,这两族间的连姻事关重大,岂是能讲儿女私情的。你是皇家的女儿,你还能不明白?”
关憬秋只是看着漱月,他的泪终于留下,难道一切都没有转机吗?漱月也是看着关憬秋流着泪。乾隆叹了口气:“不是朕不成全,一个父亲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呢?只是怕和硕公主不嫁过去,又会有人找理由起争端,新疆叛乱眼看着就要平定了,阿睦尔撒纳却往沙俄那逃去了,这都可以慢慢收拾,但据报回疆那也已经蠢蠢欲动了…”
漱月闭上眼睛,痛苦地思索着,良久睁开,向着乾隆磕了三个响头:“皇阿玛,孩儿一早便知道皇家女儿身上是有担子的,所以半年前就下决心,只要能为大清尽一份力,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何况现在孩儿已经体会到什么是真爱了,这对我已经很是不易了,孩儿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孩儿不是自己的,全听皇阿玛吩咐。”
关憬秋惊呆了,他望着漱月发神,喃喃自语:“不…”
漱月泪眼婆娑地望着关憬秋,露出一丝深情的微笑:“下辈子我不要做公主,你也不要做将军好么?我们做对…咳咳…平常的夫妻…咳咳…”漱月突然捧着胸咳起来,乾隆和永璇紧张的迅速上前去,关憬秋更是抢先一步将漱月搂在怀里:“月儿,你怎么了?你还没好全吗?你的药呢,你的药呢…”
漱月努力地摇了摇头,抱紧了身边的这个男人,好久没闻他的味道了,原来自己是这样地眷恋身边的人,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漱月脸上,她抬起头,擦去他脸庞的泪水:“你要好好的,我的心是你的,我去那是断断活不长的…咳咳…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一直等你,等到你满头白发的时候再来找我…咳咳…”
关憬秋搂着漱月,摇着头:“不…”漱月继续艰难地说着:“你可以娶别人,但别告诉我好吗,还有别娶茗蓝,否则…否则…咳咳…”
“我不娶,我不娶,除了你我谁都不娶!”关憬秋激动地喊着。
漱月的手渐渐无力,她重咳了几声,眼睛渐渐阖上,关憬秋喊着漱月的名字用里摇晃着她,乾隆大惊失色:“太医,快传太医…”
尾声 秘密花园(全书完)
三个月后,喀什噶尔大清军营。
“兆惠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身穿盔甲的关憬秋对带军前来汇合的兆惠拱拱手。兆惠也回礼:“关将军辛苦,皇上这次下旨,命在下为定边将军、车布登扎布为副将军,前来平定南疆回部叛乱,关将军可以回朝复命了。”
关憬秋策马赶回京城,三个月前,边关加急的折子来报:清朝平叛大军西进时,大和卓布拉呢敦、小和卓霍集占在叶尔羌和喀什噶尔乘机叛乱。关憬秋请旨带兵南下,也许他希望可以立一次战功,可以有一份转机,也是从那天起,他再未与漱月见面。三个月了,不知道漱月的身子有没有调养好,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出别的办法,可以收回赐婚察哈尔首领布丹尼的圣旨。
北京城就在前方了,关憬秋的心越发地悬了起来,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抱着希望,却怕失望更大。北京城人潮涌动,甚是热闹,似乎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关憬秋行走在去往紫禁城的路上,耳边却听得旁人的议论。

“最近京城可真是好事多哦。”
“可不是嘛,前些天和硕公主的送亲队伍那样浩荡的出城,比上回还壮观呢。”
“那是,听说和硕公主上次差点出事了,所以这次要多放点炮仗冲喜的。”
“对啊,所以说京城这些天红光满罩呢,说是靖北将军打了个小胜仗回来,皇上用兆惠将军替换他,就是说要他回来完婚的。”
“完婚,会是哪个府上的格格啊?听说他把以前的心上人送到江南去了,上次娶了个福晋好象也退婚了。这回是?”
“这回的可真厉害呢,是个公主,还是个固伦公主,似乎只有皇后的女儿才能封固伦公主的。”
“怪不得我路过定北侯府的时候,见那在挂红绸子、红灯笼了,看来这个靖北将军越来越发达了。”
“是啊,皇上可看中他了,这个固伦公主据说都没建公主府,说是以一般媳妇一样孝敬公婆,真不简单。”
关憬秋脑中嗡嗡作响,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什么和硕、固伦的,他只要他的月儿,月儿呢,她真的走了吗?不可以,不可以的!
关憬秋进殿面圣,乾隆说,他征战有功,特赐固伦公主与其完婚,今日正是黄道吉日,待回府稍微休整一下后,轿子晚上就抬去。
关憬秋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僵直地站在那,永璇在身边轻咳提醒他,他方开口:“臣,不能…”
乾隆大怒:“你有什么不能的,你要抗旨吗?”
“臣不敢,只是臣心已死,怎能再委屈了公主。”
乾隆依然以很是气愤的口气说:“委屈不委屈是公主的事,一个固伦公主连公主府都不要,直接住你府上,你还想求什么…”
关憬秋只觉得血液凝固,再也听不到声音也再说不出话来,世界对他一瞬间仿佛没了意义。
永璇忙上前圆场:“关将军一路劳累,对此惊喜一时难以接受,不如先让他回府歇息,来日他定会来感谢圣恩的。”
☆☆☆
月色如水,固伦公主已经由几个宫女送入畅心居内,火盆也踏过了,酒也喝过了,果子也吃过了,该进去揭盖头了
几个月没进畅心居,这里却是物是人非,他不禁苦笑,曾经这里的女主人都到遥远的另一芳去了,又何必拉上另一个公主制造这看似繁华的场面,皇上是嫌这闹剧中的人还不够伤悲吗?
固伦公主安静地坐在床塌上,如同当日代嫁过来的漱月,关憬秋的心境竟也和那日有点类似。这难道就是一个轮回吗?四周的人都散去了,没人来打搅公主与额驸。他抬头看窗外的月亮,月儿你到了哪?你是否能看到这同一轮明月?月儿,你还好么?
不想再叹息,也不想去揭公主的盖头,他转过身去,对着一袭红衫的公主,黯然地说:“不知固伦公主与和硕漱月公主感情如何,但我心中只装的下月儿,我曾经对月儿说过,我心中只有茗蓝,可是后来是月儿让我明白,习惯性给自己暗示喜欢谁和真正心里有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再也不可能放下月儿而对公主您好。月儿说她嫁到那边是断断活不长的,那我又岂能活太久。我可以保证对公主十分尊重,因为至少你是月儿的姐妹,不过我还是希望公主能免去给关某的一些特权,还是建个公主府,一来固伦公主不用自降身份,二来不用每天强颜对着这个冰冷之地,我仍然会尽义务给公主请安的。”
说完这些,关憬秋紧握手中漱月的玉佩,等着固伦公主的回复,虽然他觉得这样做对公主很不公平,但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公主没答话却轻轻地呜咽起来,关憬秋没来由的心一颤,但他咬着牙说:“对不起。”
“谁要你谁对不起了,什么活的长活不长的,你是咒你还是咒我啊?”盖头下的新娘子说话了,关憬秋一惊,仿佛一滩死水被溅起了波澜。新娘子继续说着:“你若喜欢赶我走,我这就回宫让皇阿玛给我建个公主府去,不要破这个例让大家耻笑。”
关憬秋上前一把掀开盖头:“啊,啊,我是做梦还是眼花了,月儿,是你,你没嫁去察哈尔,那固伦…难道你们又换身份…这,这好吗?”
“谁说是我远嫁啊,你那么希望我嫁给别人么?”漱月在红烛下眨眨眼睛,分外妖娆。
“不,不,虽然不是,我怕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怕一睁眼就破灭了。”关憬秋将漱月紧紧搂在怀中,他仿佛要将漱月揉进自己的身体中,这样才能证实这一切的真实性。他声音也哽咽起来:“告诉我,这不是梦,你再也不会离开我,再也不会…”
“我透不过气来了。”漱月的声音缓下来,抱着她的手臂依旧没有松懈丝毫。她依偎在关憬秋怀中,柔声的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这回没有谁代嫁,所以大家都是奉旨,都改不了的。”
“那,那赐婚给察哈尔的是谁,固伦公主怎么又…”关憬秋松开手来,拿起那块玉佩注视着漱月的容颜。
“自然说只有皇额娘的女儿可以封固伦,可是皇阿玛偏心,晋封我为固伦漱月公主,自然就与以前圣旨里说的不合了。皇阿玛封了宜贵人的大女儿为和硕嫁去察哈尔。所以就这样了。”漱月解释着,也接过那块玉抚弄起来。“皇上真是给我开了个这样大的玩笑。”关憬秋终于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好久都没有这样放纵去笑了。
“皇阿玛是故意的,我们把他弄的好被动,他得找个人出气的,你别往心里去。”漱月娇羞地靠进关憬秋怀中,尽露女儿态。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急呢,你说我们经过了多少事情才可以在一起,不去想无关紧要的东西了,我们不如…”关憬秋的嘴正想往前凑,却听见床下咯吱咯吱的响,有女子的声音传出。关憬秋很是恼怒,大喝一声:“出来!”一会,两个人影从床下钻出,却是沁芳、沁荷姐妹,见爷冒火的眼神很是恐怖,沁芳忙说:“不关奴婢的事,是老祖宗让我们这样做的。”
漱月娇羞地侧过身去,沁荷行了个蹲礼:“公主吉祥,前些天接到圣旨说公主要下嫁,安公公特来传皇上口喻,说完婚前千万可别让爷知道一个字,后来福晋进宫打听,才知道公主就是以前的少福晋,老祖宗说,要奴婢进房听新人说话,这样吉利,他们外面躲着就好。”
关憬秋站起身来,猛然打开门,见不远处一伙老的少的慌忙撤退的身影。他回过头盯着那两个丫头,气也不是,怒也不是。于是她拉起漱月就往外走。
“去哪?”漱月踉跄地跟出去,她的喜服有些累赘。
关憬秋干脆一把将漱月横腰抱起:“去马场,然后去没有那些讨厌的人打搅的地方。”
漱月一笑,似乎心有灵犀:“秘密花园!
关憬秋将漱月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去:“对,我们的秘密花园,那里将会成为是只属于我们的最美丽的地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