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正在记录车祸现场,冷不丁一个头发蓬乱,赤着一只脚的女人冲了进来…
“小姐,请配合工作,我们要保护现场…”
几个女警察立刻去拉她,可是她面目红赤,全身都抖的吓人,她哆嗦着,想要张口,却发现自己失声了,她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女警察,她胡乱的比划着,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在里面…
可是没有人可以听懂,她很快就被拉出去,她无力挣扎,她固执的扭着头向后看,她看到两幅担架搁在地上,深绿色的包裹裹住两个人,她感觉心脏裂开,她拼命的张大嘴喊,却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她伸长了手,没有穿鞋子的脚在地上胡乱的踢腾,可是她越是发疯,那几个女警就越发的用力,她挣着不走,一只脚就被完全的磨破了,她感觉不到痛,还是拼命的在地上蹬着…
有一个警察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就示意同事停下来,她看一看锦年,耐心的询问:“小姐,请问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锦年像是溺水的人一下子抓住了浮木一般,她陡然激灵起来,指着那地上的两副担架,胡乱的比划着,又指指自己,然后就一脸急迫的望着面前的警察…
那女警官皱皱眉,还是不懂的意思,想了想,她拿出口袋里的笔,然后把手伸过去:“你会写字吧小姐?您想做什么写在我手上好吧?”
锦年死命的点头,只是整个人抖的根本无力去握笔,好容易抓住笔,在女警官手心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丈夫…
那女警官不由得愕然失色,“小姐,您的丈夫…在里面是吗?”
ps;不管怎样,猪不想讨好读者扭曲自己的思路。
陌上花已开,君可迟迟归矣-
那女警官不由得愕然失色,“小姐,您的丈夫…在里面是吗?”
锦年咬紧了嘴唇,发白的唇上沁出血丝,她使劲点头,随着动作,纷乱的眼泪就从眼眶里一颗一颗的低落下来。
女警官震惊望住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在这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是陌小姐来了么?”
接着蹬蹬蹬的跑过来,一把拽了锦年:“陌小姐,请您过来认一下这位先生的身份好么?”
竣不过是眨眼间,锦年被那个警官拖到担架那里,唰的一声拉链拉开,那深绿色中,露出来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面色祥和而又安谧,像是睡着了一般,眉心舒展,沉静而又温和。
这刺激来的太突然,她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就被这个人硬拉到了担架前,看到了自己丈夫的遗容。
她像是傻了一样看着他,忽然之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一下抱住他的身体,他还是热的,还是软的。可是她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再听不到心跳。
蓐“阿澈,你起来呀,我们回家…”她摇晃着他,无声的念着,可是他还是沉默,乖乖的靠在她的怀中,她又去摸他的脸,他干干净净的,脸上身上,连一点点的血迹都没有,他怎么会死?
“黄警官,你怎么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家属看到这样的场面?”刚才询问锦年的警官拉了那男人去一边不满的说道。
而那男人一张脸却是雪白的一片,呐呐开口:“你听她给那男人叫什么么?阿澈…我就看这人长的,像萧书记的…公子…”
那女警官似乎也吓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那薛书记知道了么?”
黄警官摇摇头;“他们证件都被毁掉了,无法辨认身份,我起初不敢肯定他的身份,发现他手里紧握着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这位小姐的,所以,才给这位小姐打电话过来…”
“她好像,是萧公子的太太…”
“萧公子的手机上只存了一个号码,就是她的…”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唏嘘的沉默,阳光在她身上投下剪影,她跪坐在那里,抱着阿澈,不哭不笑,只是,动也不动。
阿澈,陌上花已开,君可迟迟归矣。
若我知道,若我可以未卜先知,我一定会告诉你,阿澈,不要急着回来,我才不想你,你最好明天会来啦,或者后天,或者…一辈子。
若是一辈子不得相见,可以换你好好的活着,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愿意。
他在她的怀中变的冰凉了,她更紧的抱住他,十一月的天,她只穿了一件礼服披了件风衣,她将他高大昂藏的身子搂在怀中,试图用体温一点一点的暖热他。
可是,他却是越来越凉,他的身子似乎开始僵硬了,她把他的手臂抱在怀中,不一会儿又僵硬的垂在地上,她不怕麻烦,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动作,将她的阿澈,牢牢的,搂在自己的怀中。
不知何时,他的耳中,鼻中,甚至紧闭的俊逸的唇角,开始有深色的血液涌出来,她含了笑,用袖子一遍一遍的擦着那些血,徒劳的想要阻止。
到了最后,她怔然望着沾满了鲜血的两只袖子,再也无能为力。
浓稠的鲜血将她的指尖烫伤,她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眼泪凝聚成最大的一颗,沿着双腮滑落。
“阿澈…你冷不冷?我们回家好不好?”她将他染满了血揽在怀中,胸口印上冰凉的血渍。
她的阿澈最爱干净,最臭美了,他要是看到自己这样,一定不开心吧。
她试探着想要抱他站起来,可是自己还未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就栽在了地上。
锦年,你喜不喜欢我。
她昏厥之前,想起他在电话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瞬间,心如刀绞。
到最后,到最后。
到生离死别之际,她竟然还是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阿澈,我喜欢你。
阿澈,你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再也没有。
从我决定嫁给你那一刻,从我做你太太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一辈子和你走下去。
当我最后选择和你在一起时,我是真真切切的只想着你,只喜欢着你的,你,在那里,懂不懂?
睁开眼睛的时候,吃沉沉的黑夜幕,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柔软的被子将她包围起来,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全身却像是散了架一般,她脑子里清明的一片,连骗一骗自己,“只是在做梦而已”的可能都没有。
嗓子里像是被火烧过,疼的难忍,她在黑暗里摸索着想要下床,却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臂;“醒了?”
那声音熟悉而又含着浓浓的疲惫沙哑,锦年一时之间愣在那里,脑子里竟然盘旋了许久,才想起那说话的人,是陆臻生。
她一扬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照他的脸上打去,“啪”的一声脆响,她整个手臂都震的发麻。而他整个人也被她打的歪在一边,却并未说一句话,也没有躲闪。
锦年赤脚跳下床,不管不顾的往他的脸上打,她发了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他动也不动,甚至连躲闪都没有。
脸被打的生痛,再到发麻,最后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他尝到口中腥涩的味道,舌尖一顶,牙齿都被她打的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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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你等着我-
脸被打的生痛,再到发麻,最后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他尝到口中腥涩的味道,舌尖一顶,牙齿都被她打的松动了。
她喉咙里生痛,发出粗嘎沙哑的吓人的声音,她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拼命的往一边的桌子上撞,眼中却已经没有焦距,只是口中重复的呢喃:“你把阿澈还给我,你把阿澈还给我…陆臻生…我杀了你,要不是你他不会死,不会死…为什么去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死掉的那一个不是你?”
“你要我死?”
他被她打的狼狈不堪,却一直没有还手,直到她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语,他才忽然抬头,一把握住她胡乱动作的手腕。
竣他直勾勾的盯住她,在深夜里,在这曾经装载无数浓情蜜意的房间里,在这不知吻过多少次,拥抱过多少次,讲过多少次甜言蜜语的房间里,她却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对,我想你死,该死的人是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若是不逼迫我,你若是那天没有做那卑鄙的事,阿澈不会离开,他不会离开,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她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激动的颤抖起来,一把将他整个人推开,手下毫未留情,陆臻生心底森冷,只被她的话语刺激的大脑一片空白,竟是在她做出这样大的动作时也毫无防备,身子被她推的趔趄,额头不偏不倚的撞在了桌角上,锐利的疼痛席卷而来,接着眼帘上就蒙上了粘稠的血迹,他一阵头晕目眩的恶心,抬手去擦,却只触到温热的鲜血,他怔然看着指上的血渍,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
蓐她说的没错,他也希望,此刻那个变成一句冷冰冰尸体的人,是他,是他才好。
“若是我死,你会不会也这样伤心?”
锦年硬生生扭过脸去,“你死,我不知有多开心!”
他敛默,久久不曾说话。
她站立片刻,忽然转身就向外走。
他挣扎着站起来:“锦年,你去哪里?”
锦年看也不看他,只是伸手拉开那卧室的门,穿上鞋子就向楼下冲去。
已是深夜,他心中担忧,捂了淌血的伤口就追出去:“锦年!你要去做什么,已经凌晨了!”
她忽然停住脚步,凄惶的望着他一笑。
陆臻生看到那样笑意,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搐,他扶了栏杆,踉跄下楼,走近她…
而她却一步一步后退,笑意越绽越深。
“臻生,”她忽然柔柔喊他名字,陆臻生只觉得一阵心慌,伸了手就要抓她,可她已经一步步倒退出客厅。
“帮我照顾,照顾秦秦好不好?”
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没有足够强大的可以保护秦秦的人依靠,若是她死,能换来他好好的疼一疼他们的儿子,那么她绝不会退缩。
“那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自己照顾?”
他似乎明白点什么,勉力的撑住身子冲她大吼。
她就笑了,“你答应不答应?”
陆臻生咬紧牙关,死死的盯住她,许久,他觉得胸腔里挤入一点点的空气,他深吸一口气,墨色眸子锁住她的:“你敢!陌锦年你敢!”
“秦秦,是你的…”
他忽然冲上来,捂住她的嘴,在她拼命挣扎那一刻,他低头在她耳边压低声线飞快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她讶异望他,旋即明白。
他这样心思缜密而又多疑的性子,想必早在那一天晚上,就从秦秦口中把真相了解了个大概。
她松口气,想到他对秦秦不自觉流露的疼爱,心下悄悄的放松。
她伸手推开他,最后深深凝她一眼,转身就跑进了漆黑的夜幕中。
他怀中余下只是湿冷的空气,不知多久,他像是疯了一样叫着她的名字向外追去…
那天际无边无际的辽阔,那夜幕像是浓稠的黑色的墨汁浇在天地间,他再也看不到她,再也,触碰不到。
三日后,阿澈下葬。
墓地里熙熙攘攘站着黑衣肃穆的人,最前端,是已经站立不住需要人搀扶的萧书记和萧夫人。
只不过短短几天,两人看起来老了十几岁,而萧夫人看起来明显的神智恍惚,一张脸,爬满了皱纹,眼底没了光芒,也没了焦距。
只是望着那一方墓碑,和上面攥刻的爱子的名字。
一帧照片上,阿澈笑的温和而又儒雅英俊,他黑色的眸子望着墓地上每一个人,可是他还在等,等着他这一辈子最爱的那一个人。
锦年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她撑了一把伞,从头到脚俱是沉重的黑,只鬓边别一朵白色的雏菊。
她缓缓的走近,她昏迷之后,没有机会再看阿澈一眼,萧夫人恨透了她,再不让她见阿澈一面。
她连他的棺木都没有看到,她也没有送他最后一程。
可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她已经生无所恋,只想追随他而去。
她走到人群那边,那些人看到她像是看到怪物,却自动的闪避开一条路。
黑色的伞从她的掌心滑落,被风吹走在一边,她一步一步向前,近了,阿澈,我已经快要走到你的身边。
她缓缓的扯住一抹笑意,脚步却是踉跄起来。
阿澈,阿澈,我连念一念你的名字都要痛苦的窒息了。
眼泪开始突突的向下淌,她终于哭出声来,憋了三天,不管眼泪流了多少都无法哭出来,在这一刻,在走到他的墓碑前,她终于踉跄的跪在他的坟前,痛哭失声。
阿澈,你等着我。
有孕-
眼泪开始突突的向下淌,她终于哭出声来,憋了三天,不管眼泪流了多少都无法哭出来,在这一刻,在走到他的墓碑前,她终于踉跄的跪在他的坟前,痛哭失声。
萧夫人一直没有焦距的眸子,因她悲戚的哭声渐渐浮出一丝一丝的捩色,她忽然推开丈夫的手,几步走到锦年的面前,“滚,立刻滚…”
锦年三天粒米未进,体力早已不支,只能任凭张元梅推搡着,无力反抗。
“阿姨,你让我看看阿澈吧…求你了。”她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哀求着望着面前愤怒的母亲。
竣“你把他害死了,你还想扰的他不得安息?”萧夫人冷笑,手下力道却是越发的狠厉,她看也不想看她,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来!她将她推离儿子的墓碑推倒在松软的泥地上,冰冷开口;“你不配站在我儿子的墓前!”
“我知道我不配,阿姨,您放心…”她唇边溢出淡淡的苦涩笑意,“您放心,我会去陪他…”
他死了,我与其活在痛苦中,还不如舍弃这让人厌恶和痛惜的一切追随他而去。
蓐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她没有家,孤身一人,原本有一个深爱的丈夫,可是丈夫死了。
她有一个儿子,最疼最疼的儿子,可是那儿子却又和她最恨的人有着扯不断的关联。
她若是活着,这一辈子都和那人纠缠不清,看到他,就会活在无边的痛苦和愤怒之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三天的时间里,她不吃不喝不睡,想了许多许多。
她这个人算起来,真是失败透顶,父母不要的弃儿,亲生妹妹憎恶的对象,爱的人,不是阴差阳错的无疾而终,就是血淋淋的背叛。
到最后,总算是有所归宿,却未料到,又生离死别。
饶是她的心是钢铁锻造,这一次,这一关也再难渡过。
“他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过他?”萧夫人忽然冷笑,她居高临下的望住她,颈间油亮的黑色皮毛托住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她一甩手,一耳光掴在她的脸上:“贱.人!你早离我儿子远一点,他就不会死,而现在,你害死了他,还不让他安生…”
说到死字,整个人还是绷不住颤抖起来,踉跄后退几步,却被一个人轻轻扶住身子:“阿梅,孩子已经…不在了,若是他在地下看到你这样对他喜欢的人,也不会开心吧…”
张元梅听萧书记这样说,身子一下子就绷紧,渐渐却又瘫软下来,她苍老的脸上堆砌出无边的痛苦和几近崩溃的神色,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萧书记也撑不住,低下头,眼角却已经有了氤氲的雾气和淡淡水光…
他目光飞快的掠过锦年,在那张惨白的脸上定格几秒,终究还是迟缓的挪开。
车祸的事情他亲自派得力的手下去查,完全只是意外,任何人都怨不得,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儿子的命不好。
“你走吧,不要再来阿澈的墓地,我和阿梅年纪大了,再也受不起刺激了…”
他吃力的闭上眼,挥一挥手。
锦年却是不走,她只是瘫坐在地上,黑衣上有了斑驳的泥迹,她望着阿澈温柔含笑的脸,轻轻摇头;“我不走。”
说好了一家人要在一起,骨肉不分离,那就一定不会食言。
她这一辈子欠他太多,辜负他也太多,她曾经给过他许多的承诺,可最后只是化作一阵风消散。
“你想怎样?你还想怎样?你要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吗?你这个魔鬼,你滚,滚…”
萧夫人见她这般,忽然披头散发的冲过来拎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起来…
锦年只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她被她摇晃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眼前忽明忽暗的光芒之中,不知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如果可以就这样死掉,如果再也不用纠缠在无边的的痛苦之中,如果可以管住自己的心,如果可以自如的操控自己的情感,如果那一夜不存在,如果阿澈没有离开…
如果五年前,他没有将她这一颗无用的棋子丢掉…
如果她从来没有爱过。
那该多好。
可是如果,永远只是如果,这个世界,无情而又冰冷的世界,从来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而转动,也从来不会,因为眼泪或是深爱,而留住每一份稍纵即逝的爱情…
胃里翻涌的,不知是无边的痛苦还是凄楚的孤独的疼,她喉咙里火辣辣的难受,忽然头扭在一边,哇的吐了出来…
这突然的一幕,忽然刺中了萧夫人的神经,她立刻停了动作,见她弯着腰吐的昏天暗地,脑海中乍然出现一道灵光,怀孕?她是不是有了阿澈的孩子?
一时之间,情势逆转,原本让他们深恶痛绝的那人忽然又变成了怜惜的宝贝,萧夫人慌忙的名人去备车,就连萧书记都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只有萧光澈一个独子,而今未留下一儿半女就走了,两个老人只觉得心里刀剜针扎一样的痛,若是这个名义上儿媳妇怀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这好歹萧家也算是有后了…
坐了萧书记的专车去医院,是妇产科主任亲自做的检查,不过片刻,化验单就出来,休息室里,萧书记紧张的来回踱步,而萧夫人却是坐在沙发上,攥着心口脸色发白不住的祈求祷告。
锦年听到走廊里传来医生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踩着她的心跳一般,她额上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手指掐在掌心,将柔嫩的手掌掐出了四道半月形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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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
她额上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手指掐在掌心,将柔嫩的手掌掐出了四道半月形的红痕。
她心脏在突突的跳着,似乎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沸腾了一般,搅动的她坐立难安。
她又是期盼,又是惶恐,期盼自己确实怀孕了,有了阿澈的孩子,至少,还给萧家一个补偿,给阿澈留了后,可是她又害怕。
那害怕像是吐了芯子的毒蛇,一点一点的爬到她的身上,缠住了她的脖子,逼的她无法呼吸。
竣上天保佑,她不会是那样的倒霉,只是一次,只那一个晚上而已,若是这样轻易怀上,才是天方夜谭!
她狠狠揪自己的头发,她自来就讨厌吃避孕药,因为那副作用实在是太大,她起初和陆臻生在一起时,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每天都恹恹的没有精神,更何况,和阿澈在一起,他向来都珍视她,从都做足避孕措施,她更是想不到去避孕…
“萧书记,夫人,陌小姐确实是怀孕了,而且,怀孕已经四十六天了,孩子非常的健康,恭喜!”
蓐医生殷切的将化验单递到萧书记的面前,张元梅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抢了那化验单在手中,看到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妊娠46天,她不由得阿弥陀佛念了一声,喜极而泣…
萧书记脸上也浮出一丝丝安慰神情,轻轻点头,对医生说道:“辛苦…”
“萧书记节哀,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想必不用很久,就会有孙子在膝下承欢了。”陈主任恭谨的说着,又安慰几句,就机警的带上门退了出去。
萧书记心中丧子之痛被这一则喜讯冲淡些许,走到妻子身边,搂了她肩膀轻轻在怀中:“阿梅,老天待我们萧家不薄,幸而还给我们留下阿澈一缕血脉…”
萧夫人也使劲点头,只眼眶中泪水簌簌而落:“阿澈…阿澈是不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
提到爱子,萧书记又是一阵唏嘘,心内惶然而又难过,搂了妻子转过身,望向锦年,却见她冷汗簌簌,面色雪白的坐在那里,只目光定格在化验单上,像是那上面的字迹都变作了洪水猛兽一般,向她涌来,将她吞没。
“锦年,你怎么了?”萧书记眉心一跳,不觉关切问道,就算心内对她不喜,此刻态度却也有了明显的转变。
张元梅一听,慌忙也扭头看过去,见她面色如雪一般坐在那里,心内不由得忐忑,暗恨自己方才对她出手那样狠,只希望,只希望她好好保护腹中胎儿,将萧家这唯一的血脉延续下去…
想要去询问她为何脸色这样难看,却又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只好讪讪的站在一边,只轻轻推推丈夫,示意他询问一番。
萧书记见她瞳孔涣散,捏着化验单的手指簌簌发抖,不由得越发担心,只好过去,轻声询问:“锦年?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
他话一出口,却是唬了一跳,她眼中大片的泪雾汹涌而出,张元梅再也按捺不住,慌忙拿了纸巾过去给她擦:“女人怀孕最忌讳心情不好哭泣,快别哭了,对孩子不好呢…”
锦年不听则已,听了他们两人这般殷切而又小心翼翼的话语,只觉得五内俱焚,恨不得立时就碰死在他们两人的面前。
这就是报应,报应她这个祸根怎么不在他玷污她的时候去寻死!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因为她这样伤了阿澈,所以带走了阿澈,又让她生死不能,肚子里怀上这样一个孽种。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却清楚知道不能这样刺激二老,只强颜欢笑,对面前那殷殷关切的脸庞微笑一下:“叔叔,阿姨,我想先回家休息一下,我累了…”
“好好,要不…要不你搬回家里来吧,阿澈…阿澈不在了,你一个人…”
张元梅说不下去,儿子是她心口上永远淌血的伤疤,永远,永世,都无法愈合了。
锦年轻轻摇摇头:“阿姨,那是我和阿澈的家,她会一直在里面等着他,谁说他不在了呢?”
她茫然的站起来,呢喃一声,唇边勾出淡淡的笑靥低了头向外走。
见她似乎是魔怔了一般神智不清,张元梅担心的想要跟去,萧书记却是拉住她:“让她一个人回去静一静吧,我让司机送她,别担心。”
拍了拍妻子的手,心内的感触却是五味俱全,他一夕之间感觉自己老了几十岁,之前对工作满腔的热忱,还有整日里的雄心勃勃都完全的消散,拼了一辈子,韬光养晦,一步一步走上这样位置,又有什么用?
只是落得一个晚景凄凉,连唯一的儿子,都未留下只言片语去了…
想到此处,不由得老泪纵横,只叹息苍天无眼,为什么出车祸死掉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心头肉,自己的命根子!
这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他对他再怎样苛刻,也是疼到了骨子里,若不然,他们这般的身份,他怎么会任由他胡来?甚至对他自作主张的结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去劝慰阿梅别在别扭下去,接受孩子的选择?
只是,萧书记不由得怔怔坐下来,皱纹密布的脸上俱是泪水,阿澈再也不会知道了,他们父子一场,他从来未曾对儿子说过一句暖话,这一生,只能引为遗憾,但愿来世,还有机缘再做父子,他一定,会是一个最好最好的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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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过千继续五更啊
不要孩子-
他们父子一场,他从来未曾对儿子说过一句暖话,这一生,只能引为遗憾,但愿来世,还有机缘再做父子,他一定,会是一个最好最好的慈父。
锦年坐了车子回去,她好阿澈住的房子空荡荡的,她想到那一天,她早晨回来,阿澈就坐在那台阶上等着她,泪水瞬间就蒙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