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关上的时候,孟绍霆甚至听到她因为晨起而略带着一些沙哑慵懒的口吻轻快的说今天胃口很好,想喝红枣莲子粥,还想吃哪家哪家做的小榨菜配粥吃,然后还要厨房给她准备点心蛋糕,说是今天天气好她要去花园里喝咖啡散步…
孟绍霆越听越窝火,看也不看抓了手边床头柜上的一只花瓶就砸到了门背上…
花瓶摔碎的声音很刺耳,响过之后,孟绍霆听到门外果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他才又听到静知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来:“陈叔,你别怕,二少爷是脖子痛心里不舒服在发泄呢,一会儿按摩师来了,好好给他按按就好了,我先下楼吃早餐了,肚子饿了,宝宝也饿了。”
孟绍霆从她四平八稳的声音里甚至还能感觉到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眼睛该有多亮,唇角一定翘到了天上去,他的眉心不由得锁紧,渐渐的,却又泛起一抹阴霾的笑意,看来,他是该好好教教她,做情人到底该怎么来做。
按摩师很专业,不过是在他脖子上来回扭了几下,又在脖子上和手心上几个穴位上按了按,孟绍霆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可以灵活的转动了。
起床洗漱之后下楼,见佣人正在忙碌的收拾餐桌,客厅里也没那个女人的影子,孟绍霆就问道:“小姐呢?”
“去花园里晒太阳了,少爷要用早餐么?”
孟绍霆摆摆手:“你去多准备一份餐具拿到花园里来。”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准备他的用具的。
出了客厅,穿过一条蜿蜒崎岖的小径,就看到不远处花园里,一抹纤细袅娜的背影正在缓缓的走动,穿花拂柳,单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心动。
孟绍霆一边向她那里走,一边暗暗在心中想,怎么五年前就没发现她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舒服?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静知头也未回,只是转身出了花园,走到草坪上安置的躺椅那里坐了下来,她手搭在眼帘上看看太阳,就惬意的眯了眼睛,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
孟绍霆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桌子上摆了半杯咖啡,还温热着,他心知是她喝剩下的,却也不避讳,拿起来就一饮而尽,却是苦的他直咂舌:“还是喜欢这么苦的摩卡?”
静知眼帘都不掀,理都不理。
“静知,你看了协议了吗?”孟绍霆向椅背上一靠,微微的扭了扭脖子,虽是可以灵活转动了,但却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痛,想到按摩师方才说,该抽空经常做做按摩,他就又咳了一声说道:“我脖子不舒服,你来给我按按。”
静知听他最后一句,才倏然的睁开眼来,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不是有按摩师吗?我身子不舒服,医生要我好好休养。”
“帮我按摩,或者是现在我们回房间去,我帮你按摩。”
他最后的一个“按摩”说的异常的重又暧昧,静知的两颊渐渐染上了红晕,孟绍霆看到她细碎如同小米粒一般的牙齿又习惯性的咬住嘴唇,而原本放在膝上的手指却是揪紧,然后左手的大拇指在右手上一下一下的抠着,孟绍霆渐渐蹙了眉尖,他起身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她瓷白的手指,打眼一看,却是有些呆了。
他是记得静知最爱的是钢琴,一双手总是保养的极好,圆润而又修长,指甲也总是剪的短短的,很干净像是粉色的贝壳一般,而此刻,那一双在钢琴上跳跃舞动的手,却是微微的有些变形。
她的拇指指甲像是爱咬手指的小孩子一样,很短而又参差不齐,原本纤细如同葱白一般的十指骨节处
却是微微的有些粗大,甚至掌心还有着薄薄的一层茧子,手背上隐隐约约的也能看到一些旧伤痕,孟绍霆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这一双手给轻轻的攥紧了一般,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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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旖.旎(五千字)
孟绍霆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这一双手给轻轻的攥紧了一般,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静知这些年一直不爱将手伸出去让人看到,她从前很讲究完美,因为爱弹钢琴,对一双手更是在意无比,可是自从五年前发生那些事之后…懒
妈妈对她日夜不休不止的辱骂,一肚子的委屈和屈辱没有地方诉说的苦楚,在偶尔可以得到一场好眠的夜里,隔着薄薄的墙壁,她想要哭,却不敢哭出声来,蒙着被子将自己十根手指咬的鲜血淋漓,哆嗦着蜷缩在又冷又硬的床上,睁大了一双眼睛看到的却还是无边无止的黑暗。
她从来不知道,那些陪了她二十多年的良好的教养,完美的可以做范本的仪态,优雅的微笑,得体的举止,所有所有在她身上像是与生俱来的那些美好,被摧毁的时候,竟是那般的容易。
也许,说的难听一点,是她这个人的命“贱”。
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时候,她如鱼得水,过贫贱的生活的时候,她却还是可以飞快的让自己适应。
做千金小姐的时候,她完美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做一个最卑贱最怯弱生活在最底层挣扎的普通女人的时候,她依旧是咬咬牙就可以撑过去。
就像是现在,明明在这个人身边日日都像是折磨,明明心里苦的像是吞了黄连,她却还是可以笑吟吟的活下去。虫
现在坐在这样漂亮的花园里,再去想那些住在最便宜的租住区,每天做不完的工作,洗不完的衣服,一身的油烟味儿,在家里挨骂,出去打工看白眼,走在街上,听到喇叭声都会吓的浑身冒冷汗,坐在家里听到催缴一应费用的叩门声就会恐慌的屏住呼吸,在紧张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的咬自己的手指直到鲜血淋漓,见到人就无法控制的低下头,胆怯的像是受惊的小雀儿一般的那些日子,竟是恍若一梦。
静知轻轻的把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手掌心里一根一根抽出来,她端详了一下,方才抬起头,将手递到他面前来,安静的看着他:“是不是很难看?”
孟绍霆眼底似有淡淡的苦楚,“不。”
我只是看你这样,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静知微微一笑:“看惯了,也就不觉得难看了,只是…以后是不能弹钢琴了。”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没人会说你。”他的语调有些急迫。
“不,是我自己看了自己这样心里难过,不如干脆撂开在一边。”
静知将手指蜷缩起来,握在掌心里,她低了头,似在一个人默默的回忆,又似在对他说:“这是我爸爸去世后,我养成的坏习惯,每次我晚上睡不着,想到爸爸,想到那个可怜的孩…”
静知摇摇头,眉心皱的很紧,似乎说起那些黑暗的过往都会头痛难耐一般,她撑了太阳穴,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许久之后,又慢慢说道:“想他们想的难受的时候,被妈妈骂的无地自容却又不敢哭出来的时候,走在外面迎接那些人的冷脸和指指戳戳的时候,没有办法交房租交水费,被人赶着搬家,被地痞骚扰欺负,被妈妈逼着和形形色色猥琐的恶心的男人相亲,被那些流氓敲窗户,听到妈妈和那些人破口大骂的时候,走在路上,听到人家说,看,就是那个女人,长的清清秀秀的,却和男人乱搞,怀了孩子都不知道爸爸是谁的时候,孟绍霆,你知不知道那一种如同沼泽一般越陷越深的痛苦,无法自拔的痛苦有多么的难熬么?”
她的眼泪倏然的滚落了下来,她却不管,依旧是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繁花似锦:“刚开始的时候,还有静园支撑着我,那是爸爸留给我和妈妈唯一的东西,虽然被卖掉了,但是至少它还完整的存在着,我去看看它,就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后来,静园被拆掉了,甚至在我得到消息一口气跑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张牙舞爪的推土机和一大片的废墟,就是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死的念头,可是最后,我哭了一场之后,我在心里想,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爸爸呢?我连他给我的最后一点东西都保不住…”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抖的几乎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孟绍霆脸色一片的惨白,他如同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来。
如果不是她此刻亲口告诉他,他真的没有办法想象,除却那让他震撼的一些事情之外,她竟是还承受了这样多。
那一句话一个个字,都像是凿子一样在他心上硬生生的凿出了一个个血淋淋的洞。
他甚至不敢开口,不敢打断她,虽然听她这般平静的微笑着讲她经历的过往对他不啻于一种凌迟,但他不能动弹,不能开口,只是脑子里轰然的响着,听到她细细小小的声音像是穿透迷雾的清泉,冷飕飕的滑过他的心房。
“到后来,我遇到了绍轩,是他解救了我,把我从那样屈辱的生活之中救了出来,我起初不知道他是孟绍轩,心想这样一个人这样待我,倒也值得托付终生了。到最后,他的身份揭露出来,我不想再见他,也拒绝了他的示好,只因为他是孟家的人,而我,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最恨的人,就是你们孟家的人。”
说起绍轩,她的状态似乎好了一点点,声音也温软了下来,孟绍霆双手攥的很紧,掌心里的疼已经几乎麻木了,他只是怔仲的听着,听她五年后第一次和他说这样多的话,听她五年后第一次对他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讲话,说的,却是别的男人。
“再后来,他为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他舍弃一切,只为了和我在一起,我是真的被他打动了,如果说最初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实在是太感动,那么,最后,我答应嫁给他,我把自己交给他,却是因为,我真的,真的心里有了他的位置…”
“别说了。”孟绍霆忽然开口,他不敢再听下去,不敢听她继续说出更加残忍的话来。
他曾经在心里抱了一点点的幻想,幻想她对绍轩只是因为感激,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胜算极大。
而现在,她亲口说了,她心里有了绍轩的位置,他虽然和她相处只有那么短短几个月,但是却很明白她,明白她是多么的固执,也明白她让人无奈的小倔强,她爱上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的,就是将那个人当做自己的整个世界。
就像是她五年前那样痴迷的爱着他,所以她傻傻的等着,傻傻的原谅他一次一次的冷漠和出轨,傻傻的,许下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再后来,那些爱恨都淡去了,她终是决绝的将他彻底赶出自己的心防,终是重新接纳了别人,孟绍霆知道,他几乎可以很肯定的知道,他无法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了。
“我原本不想对你说这些,好似在楚楚可怜的祈求你的痛惜和补偿一样,但是现在我告诉你,只是想要明确的让你知道,孟绍霆,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对,五年前,我签下字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再爱你了,不管今后你做什么,说什么,我的心,都如同山石不会转移,所以,我请你好好想一想,是放我走,还是留下这个永远没有心的女人在你身边…”
静知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他略有些紊乱的呼吸,她又有些自嘲的笑了,怎么还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呢。
“当然,如果你非要把我留下,我会按照协议上说的,做一个合格的情人,除了,不会喜欢你,不会爱上你之外,我想,我会尽力让自己做的完美…”
“闭嘴!”他看不得她一脸淡淡的样子,他倒是宁愿她昨晚那样耍着小性子和他怄气,他看不得她一脸的苦大仇深,看不得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看不得她那种若是他不肯放过她就是造了多大的孽障一般的神情…
是,他们孟家欠了她,又怎样?他说了他来还了,他说了他来补偿了,还要怎样?
她缓缓的转过脸来,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泪上,觉得刺眼,又挪开,却又看到那绞紧在一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左手的拇指已经被她自己抠的流血了,可是她还像是浑然不知一般持续着那个动作…
他觉得心里刺的难受,一步过去就把她抱住了。
“都过去了静知,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他的手握住她的,阻止住她继续伤害自己的动作。
“你说的很轻松,可我忘不掉怎么办?”
“我会让你忘记,把那些痛苦全都忘记…”
“钉子钉在木头上都会留下永恒的创痕,那些镌刻在骨头上的伤痛又怎么忘记?”
“会的,相信我,我会让你忘记的。”
孟绍霆说着,心中却是缓缓的升起来一个念头,他想要告诉她,却又忍住,等到他将事情办成之后再告诉她,她会更加的开心吧。
“何苦呢。”静知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来。
不知道在几年以后,静知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何苦呢,何苦将三个人逼到那样无法转圜的境地,何苦,就生生的堵断了所有人的后路?
如果当初她不曾那样的倔强,再或者,如果当初她再强硬一些,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另一种柳暗花明的情境?
也许,一切都不是这样了。
可这世上,谁人见过也许?谁人得到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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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时候,静知在花园里看了会儿书,竟然就睡着了,孟绍霆开车回来的时候她连车响都没有听到。
见她睡的熟,他也没叫醒她,自己先生楼去洗澡,却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姐,您的电话。”佣人虽不敢打扰她,但是电话那边的人他们同样得罪不起,何况对方口口声声的说,只是一点小事情要和小姐讲,别人客客气气,倒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
静知迷糊的睁开眼,见佣人手里拿着电话,就随手接了过来,她因为怀了孕,手机就不曾再用,就连电话,都是甚少碰的。
“喂?”半睡半醒间,声音还带着一丝丝的娇懒,传到听筒那端的人耳中,就越发的刺耳起来。
孟太太咬咬牙,强逼着自己换上客客气气的声调:“傅小姐,可否赏脸出来吃顿便饭?”
“真是不好意思了孟太太,我这些天不舒服,懒怠走路呢。”静知听出来孟太太的声音,不由得打起了精神缓缓说道。
“正是不舒服,才要多运动运动,我也有些体己话儿想要和静知你说说呢,这样吧,我在湖心亭茶楼订了好位子,不如静知你也来吃吃茶散散心?”
孟太太好脾气的客套着,静知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如何拒绝了,良好的修养还在骨子里沁染着,她向来也不擅长刻薄的拒绝人,尤其在对方一退再退的时候。
听得这边的迟疑,孟太太赶紧又说道:“静知啊,不管怎么说,你当年也是叫过我一声妈妈的,虽然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念在我这一把年纪了,又是一心为自己儿子着想…”
“孟太太,我不想听这些。”静知立刻生硬的打断,她没有心情听她在这里马后炮,说一些不疼不痒的话。
孟太太见她不理会,干脆直截了当开了口:“我这次找你,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你和绍霆的事情,下午三点,我在茶楼二楼包厢等着你…”
“谁的电话?”孟绍霆洗完澡出来,见她在讲电话,就没有打断,反而直到走近了,才凑过去,在她耳边轻柔的说了一句…
从那天之后,他表明了自己不愿意放弃,而她也当真就照着协议上所说不再给他冷脸,晃眼儿的看去,这两人倒真是有了几分热恋情侣的味道。
孟绍霆的话被孟太太听了一个正着,不由得恼了起来:“傅小姐,我会在茶楼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啪的一声,挂电话的声音极响,孟绍霆就接了她的电话撂在一边:“我妈的电话?”
“你别理她,一会儿我交代了佣人,凡是孟家的来电,一概不要你接。”孟绍霆见她神色不虞,眉心紧皱,弯腰抱了她将她搁在自己膝上,一边在她颊边轻吻一边轻轻说道。
“她约了我见面呢,说是下午三点在湖心亭茶楼。”
“甭理她,就不去。”孟绍霆一手把玩着她凉丝丝的头发,一手圈住她的腰,在她小腹上轻轻抚摸:“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没不舒服的地方吧?”
静知摇摇头,忽然转过脸来,差点撞上他的鼻子,她眼底有些狡黠的笑意:“我今下午倒是想去赴约,看看她想做什么。”
“能做什么?不过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要你离开我呗。”孟绍霆专心致志吻着她露出来的一截雪白颈子,含含糊糊的答道。
“我就想去会会她,给她点闷气。”静知咬咬牙,推推他,一双眸子转动一下,水灵灵望着他:“我算计你妈,你该不会心疼吧?”
孟绍霆懒散一笑,微眯了眼睛看她:“那要看…你给我什么报酬喽?”
静知嗔他一眼,推开他:“我去睡一会儿就出发,困的慌。”
“我跟你一起…”他立刻站起来,
拉了她向房间走。
静知心间陡地一颤,想到前几天差点擦枪走火那一次,不由得皱紧眉:“别了,我困的难受,你别来闹我,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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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旖.旎二(三千字)
静知心间陡地一颤,想到前几天差点擦枪走火那一次,不由得皱紧眉:“别了,我困的难受,你别来闹我,让我好好睡一会儿。”
“我不闹你,我就陪你一起睡,我也困了。”孟绍霆却是忽略她眼底的嫌恶神色,干脆搂了她向房子里走…懒
天已渐渐热起来,静知越发的嗜睡,以往她午睡,孟绍霆都在公司不曾回来,倒得一场好眠,但这次他在,静知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起来。
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就不停的做梦,待醒过来,身上睡衣都湿透了,黏黏的难受,而圈抱住她的男人,身上犹如火炉一般炙烤着她,静知厌恶的反手推开,孟绍霆睡的很沉,眉心却是皱着。
静知一转身,就有些微微的愣怔了,午后的阳光很暖,而卧室的大飘窗开了一半,暖风吹来,窗帘就像是海浪一样微微的起伏,阳光闪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明暗交替,构织出让人恍惚的瑰丽光晕,窗外有一株花树,正好能看到繁花似锦的树顶,那些幽幽的花香,伴着暖风袭来,静知静默的坐在那里,脑海中竟似渐渐浮起以往那些旖旎的画面…
在孟家老宅那些日子,她也是日日安静的坐在西窗下,阳光沐浴着全身,似乎那温暖里都带着隽永的香味儿,心中有了憧憬和期盼,看世界一切景物都是美好,而现在,这梅园的别墅装修的不可谓不精致,一花一木都费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思,在她眼中,却甚少有激荡心底的美好。虫
也许她的青春,她所有对美好和幸福的渴望,都在五年前一并的封存了。
此刻看着这个她曾经用心爱着,而现在早已摒弃了所有的情爱,只剩下空洞洞的恨和无边无际的冷漠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滋味儿。
当初他对她再怎样冷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她竟是都可以默默的忍下来,依旧安静的爱着他,她可以不露声色的将他身边的女人打发掉,也可以日复一日的在西窗下安静的等着他,不管那白天是多么的苍凉,夜晚一个人是多么的寂寞。
只因为心中还有爱和憧憬,所以在每一个明天睁开眼时,还是会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而能够那样全身心的爱着一个人,亦是多么的奢侈。
而现在,时过境迁,轮到他对自己温柔宠溺,事事呵护,百般迁就,她却只恨不得逃的远远的。
曾经是百般渴求的,现在送到她的手中都避之不及,静知苦笑一声,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许是她一直这样看着他眼都不眨,他在睡梦中有所感觉,鼻翼微微动了动,而眉间也轻轻展开,他半眯了眼睛,而手却是下意识的找她,然后在碰到她的时候,将她轻轻拉入了怀中,声音里透着慵懒却又有说不出的满足:“静知,你醒了…”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双手推拒在他的胸前想要起身,半长的头发凉凉的垂了下来,在他颈间和敞开的衣领那里轻轻的骚动着,一下一下的,像是软软的小手,害得他骨头都要酥了…
“再躺会儿…”他闭着眼低低的说,感觉有些热,随手胡乱将衬衫领子又扯了几下,他素来怕热,这还是在夏初,因害怕静知着凉,是不曾开冷气的,所以他此刻将静知向怀里一抱,却感觉到她的肌肤在这般燥热的天气里,竟带着丝丝的温凉,更是不愿意再放开手来。
“已经两点半了,我要出去见你妈…”静知皱皱眉,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挣开,她还是想要尽可能的减少和他的接触,这个男人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一样,让她不得不时刻绷紧自己的神经。
“理她呢,让她等着。”他声音闷闷的,略带着醇厚的暗哑,却着实的好听,静知刚欲开口,眼珠儿微微一转,想到那个女人在那里等着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那就,让她等着好喽。
“静知,你身上凉凉的,真舒服…”他的唇贴着她的发丝轻轻吻着,一双手从她睡衣的后摆摸进去在她光洁的背上或重或轻的抚着,静知只感觉心底渐渐的滋生出厌恶和不适,她却还是微微咬了牙关,并未多说什么。
孟绍霆见她不似往日,竟这般乖巧,不由得半睁了眼帘,却看到她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更衬的一张小脸越发的细窄到楚楚可怜,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倒是比记忆里的大了一些,却还是干干净净的。
有时候看着她,心中不免的就会有疑惑,有这样干净眼眸的女人,心底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
不由得伸手摸她的眼睛,静知眼帘上的皮肤薄薄的,似乎血管都能淡淡的看得清,他的指腹微微的有些粗糙,静知轻轻咬了牙关,偏过头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又追过去,似羽毛拂过一般的触感让人的骨头都有些酥软,静知终是忍不住,伸手将他的手推开:“我要起来了,你再躺会儿吧。”
静知说着就扭过身子预备下床,他却从她背后抱住了她:“要不要我陪你去?”
“你去了,你妈还能说什么么?”静知一边扣着睡衣的扣子,一边头也不回的开口。
“那倒也是,那,我让人陪你去?”他轻轻啄着她细白的脖子,手臂渐渐的圈紧,呼吸也微微的急促了一些。
“不用了,大白天的,能有什么。”静知掰开他缠的死紧的手臂:“松点,勒住宝宝了…”
静知刚说完,就感觉到颈间原本急促的呼吸微微一滞,接着他的手就缓缓放开了,孟绍霆身子直接向后一靠,他枕在自己手臂上慵懒的看着她,忽然说道:“你预备什么时候让我碰你?”
静知感觉自己脊背一僵,似乎每一根毛孔里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儿,她系扣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头依旧是半垂着,片刻之后,她才缓缓答道:“等…宝宝出生吧…”
“你以为我忍得住?”他声音里又有了无法抑制的讥诮。
静知依旧是慢条斯理的系着扣子,然后站起来向浴室里走,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微微的侧脸对他笑了一下:“你可以找别的女人,我没意见的。”
门轻轻的关上了,孟绍霆一张脸又阴郁了起来,找别的女人?她真的以为他现在离不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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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知被司机送到湖心亭茶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等她走到二楼,孟太太所说的那间包厢时,一推门,就看到那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一张脸是掩不住的阴沉和嫌恶,静知笑了一下,将门关上,步子缓慢的走了过来:“不好意思,绍霆今儿在家,多耽搁了一会儿,孟太太可不要计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