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婶见她突然醒过来,却是这般模样,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赶忙去掀被子想看看她的伤,孰料,相思啊的尖叫一声…一下子翻滚到了床的里侧,她死死的攥住被子,一双眼睛瞪大,却有泪水连绵不断的往下淌,她哆嗦着,颤抖着,声音细细小小的从喉咙里发出来,“求你了…何以桀…你别带我走了…我不想挨鞭子…我怕疼…我疼的难受…你别打我…你也别让她打我了…我疼…我疼的很…何以桀…”
她说着哭着,声音哽咽的几乎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福婶再也忍不住,转过脸捂住嘴,身子剧烈的哆嗦着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相思是烧的迷糊了,一阵一阵的眩晕,要她看不清楚是在哪里,面前站着的是谁。
她只是断续的听得“何先生”“把你领走”几个字眼,她说不出的恐惧,她不要再跟他走了,如果事情重头再来,如果再要她选择一次,她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报恩就把自己赔给他,她也绝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一步一步沉沦进他设下的陷阱,到最后才知,她原来是他的仇人,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羞辱她报复她,好让他无法发泄在她父亲身上的仇恨,加倍的发泄在她的身上…
这样折腾一番,她就有些吃不消,浑浑噩噩的又一次晕厥了过去,福婶摸摸她的额,只觉更加滚烫了几分,心里着急,只好出去想办法去拜托邻居把相思送到医院去,她不肯去医院,但现在没有办法了,她再这样烧下去,很可能命都保不住了!
而且她背上的伤也不能再这样简单处理,现在都已经开始发炎,如果不赶紧控制住,她指不定还得吃多少的苦头。
邻居大叔和阿姨帮忙福婶把相思抬了出来,放在半旧的面包车上,一行人就去了最近的医院。
动了个小手术,清理了一下坏死的腐肉,又重新上了药,伤重的地方还缝了几针,输上了消炎药水,相思的情况才算稳定了下来,昏沉的时候也不再胡乱的说着胡话,竟是睡的安稳了。
福婶给她把被子仔细的盖好,又看看那一张比印象中尖瘦了许多的小脸,心疼的眼眶直发酸,她坐在床边守着她,就守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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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启程的日期已到,因着是早已订好的行程,而国内的所有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交接完毕,已是非走不可,虽然静知心中担心相思,但想到孟绍霆已经安排了得力助手继续留在国内找寻相思的下落,她也就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毕竟,她还有她未来的人生要去筹划,她还有一家人在身边,她生活的重心已经无法离开家庭。
清秋比她晚一天的飞机,和顾流苏陆放还有沈北城一起来送静知和绍霆。
何以桀没有来,说是杜老将军的大寿,他这个准孙女婿是躲不掉必然要去京里一趟的。
男人们在一起大大方方的告别,约着什么时候一起喝酒打球,女人们却已经哭成了一团,顾流苏依旧妖娆,一身火红的长风衣,十寸跟的高跟鞋,中分长卷发海藻一样的散开在肩上胸前,小嘴一点嫣红,眼妆依旧是微微带着一点浓艳,却偏不给人俗的感觉,静知和清秋都掉了泪,她偏偏没反应,在一边推推两人:“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什么时候想见姐直接飞去找你们,哭什么?”
清秋看看她,不做声,只是一握住静知的手,泪就直往下掉,静知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她们两人的生命中曾经有一段相同,她懂得她的难过是因为什么。
“去了宾夕法尼亚,好好念书,好好生活,如果觉得他真的可以,对你真心实意的话,就安定下来…”
静知一遍一遍的嘱咐,清秋噙了泪使劲点头:“你也要好好的,我有了空就去看小可。”
“我不会让小可忘记你这个干妈的!”静知递了纸巾给她,就听到广播响起,她心微微有些失落,远远望向机场入口:“如果相思也好好的,能来送我们,就好了…”
清秋也转过身去,那机场人来人往,却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叫着清秋姐静知姐一脸灿笑的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走吧。”孟绍霆过来搂了静知的肩,她一转身看到他俊逸的脸,眼中的深情昭然若揭,只觉心中一暖,似乎那些临别时的萧索和难过就消逝了几分,她点点头,握住他的手:“嗯,走吧。”
陆放走到了顾流苏的身边,轻轻搂了她的腰,沈北城站在一边,目光却是落在了清秋的身上,她穿一件深咖色的韩版大衣,平底的毛绒短靴,长发绾了一个光滑的发髻,脸上未施粉黛,只是一双眼哭的微红,沈北城的眉挑了挑,他单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一步一步走到了清秋的面前,“展清秋,借你一步说话。”
静知方才转身,沈北城的话语隐约的飘入了她的耳中,过安检的时候,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对璧人,男的高大英俊身姿笔挺,女的清秀娇媚却又气质飘然若仙,如果得以修成正果,岂不也是一桩美好姻缘?
孟绍霆见她不住回头,不由得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在想什么?”
静知指尖拂去一抹残泪,低低的笑了一笑,忽然轻轻依偎在了孟绍霆的怀中,她微垂了眼帘,轻轻开口:“在想,这世上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该有多好?”
“你得了美好姻缘,就想着身边人都能这般如此,可要知道,这世事难料,不经过一番劫难,又有谁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静知沉默不语,一抬头,正看到清秋站在那里嵬然不动,虽是冬日,她穿着厚厚的冬衣,但却毫不显臃肿,她站的很直,和她一样,脊背是挺直的,脖子是带着一点矜持的拉出优美的弧线,有一缕阳光落下来,正在她的头顶,映的她肌肤如雪,她脸上神情淡然而又恬静,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她面前一步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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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缕阳光落下来,正在她的头顶,映的她肌肤如雪,她脸上神情淡然而又恬静,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站在她面前一步远的男人。
静知忽然微微一笑,一指背对着他们的沈北城,欢快开口:“我现在知道,她一定是他的命中注定。”懒
孟绍霆温暖的轻笑,在和暖的阳光中轻轻拥住她,低头在她耳边低低喃了一句:“傅静知,你也是我的命中注定!”
静知笑的眼睛弯起来,像是七八月间夜晚最美丽的弯眉月,她一偏头,就吻在了他的脸上:“孟绍霆,那你也是我的命中注定喽…”
“是,在爸爸把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跑也跑不掉了。”
他搂紧她,旁若无人的对她说着情话,就让她的脸上有了绵绵红晕。
“你还有脸说。”静知轻嗔一声,听他提起爸爸,不免心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爸爸妈妈?”
“你就算永远不回来,但爸爸只要看你过的好,就比什么都满足了。”
“是啊,我过的幸福,爸爸地下有知,才会开心吧。”静知搂紧身边的男人,“你不要像沈北城和何以桀那样。”
孟绍霆低头吻她:“不,不会的,有一天,北城和以桀会像我今天这样子。”
静知轻轻的闭上眼,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她和他拥吻在一起,幸福,也许就是这样,可以旁若无人的亲密,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怀中落泪发脾气,可以在难受的时候有一个怀抱,可以在开心的时候,有人帮你将这快乐扩大无数倍。虫
她这一生,直到今日,方才算是得一个真真正正的圆满。
***
陆放和顾流苏眼见着僵持在一边的两人,不好多说什么,只简短的道了别,就先走一步离开。
沈北城自和清秋相识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个女人骨子里极难对付,她认准了一件事,要她再回头,真是难上青天。
“展清秋!”他有些咬牙切齿,却还是强忍了脾气,声音控制的更加柔和了几分;“我们谈谈。”
清秋这才缓缓的扭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她不否认,就算是在他们此刻到了这样的境地,她还是会认为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她在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自禁的被吸引,但是,也仅此而已。
“谈什么?”清秋低下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眉心微蹙,似乎有了一丝的不耐烦。
沈北城眼都不眨的看着她,自然是把她此刻的表情给看了一个清清楚楚,她的不耐烦,不情愿,清楚的写在那张脸上,提醒着他,她已经放下,已经放下了!
只是就这样让她远走宾夕法尼亚?就这样让她和那个鬼佬订婚?沈北城怎么想怎么不甘。
他们之间,明明已经破镜重圆了,只是为什么又变成现在这样?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最初嫁给他时,她容忍他在外面有女友,可是到最后,为什么连一个他视作妹妹的络襄都容不下?
“有些话,想要和你说一说,关于络襄…”
沈北城方一提到这个名字,清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变,她一抬手,打断他,一双眼眸淡然无波望住他的脸,“不好意思沈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所以,我对你身边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清秋说完,对他礼貌的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手臂却忽然被人给拉住,清秋不由得愠怒,拿着包包的另一只手举起包包就砸了下去,孰料沈北城根本躲也未躲,他冷笑一声,却是更紧的掐住了她的手臂:“展清秋,你能耐啊,怎么,你要和那洋鬼子结婚,就他.妈冰清玉洁守身如玉起来了?我以前碰你你不是挺乐意的么…”
“啪!”
清秋气的直哆嗦,没控制住的举起包包砸在了他的脸上,她一张脸雪一样白,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片刻之后,她方才冷静下来,缓缓倔强的笑了笑:“对自己的爱人忠诚,是个人都能做到,当然沈先生您另当别论。”
“你——”沈北城被她这一下砸在眼睛上,手一松捂住眼,她却已经飞快的退开了两步和他保持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沈先生还是请自重,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前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为好,再见,不,我应该对您说的是——永远不见。”
清秋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沈北城立在原地,左眼被她包包上的拉链摔了一下,又酸又痛,让他直流眼泪,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机场,单薄的身影融入深冬的阳光中,恍惚的看不清了…
一瞬之间,他站在那里不能动,竟是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真是疯了!是,她说的多对,他们已经离婚了,所以以前的事都不要再提,两个人最好做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该死的,为什么这一会儿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他缠着她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说,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展清秋已经不爱他这个事实,他从来都认为,她闹够了别扭,他哄一哄她还是会回来,却没料到她会忽然之间通过律师寄给他离婚协议,然后他脑子一热羞愤之下签了字,然后她就自由的飞去了宾夕法尼亚,甚至还找了个洋鬼子要移民?
这他.妈的究竟算是什么事?就算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可是他还是只认她是他沈北城的妻子!
她想嫁,那也得看看他到底允许不允许!这该死的女人,她想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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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正中央的豪华大厅里,自然是杜老将军为首的一些京城官商名流正在谈笑风生,耀眼的灯光就算是在白日也璀璨无比,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何以桀一身重蓝色西装,打正式的领结,衣袖上三枚金质袖口隐约闪烁出低调而又迷人的光泽,他一如既往的得体而又优雅,如鱼得水的和来宾应酬个不停,不时擎一只酒杯和人碰杯,然后适时的听一些夸赞的话,或是说出几句不突兀的恭维,逗得交谈之人喜上眉梢。不过这样挽了杜芳芳从人群中走了一个来回,他几乎已经把这一次出现在寿宴上的关系网给理了一个清楚明白,也给众人留下了一个极深的印象。
杜老将军虽然隐隐有要内退的迹象,但从这次寿宴来宾的情况看,纵然不在其位,但余威犹在,这京里有不少的官员,都或多或少和杜家有所关联,不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就是走了他的门路鱼跃龙门的,现在掌了权得了势,却依旧是在老将军面前毕恭毕敬,何以桀不觉有些佩服,为官到如斯地步,方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摸清其中的门道,混一个如鱼得水,龙入深渊。
今晚来的名媛不少,京里各处都有各自的门道,就比如这京城的名媛会,皆是一帮子有头有脸的高干家庭的千金小姐挑了时间聚会,谈论时尚,晒自己的华服珠宝男人,你若单单有钱,连这个名媛会的边都碰不上!
杜芳芳虽则不是这京城里最美最显赫的千金小姐,但因着她不可小觑的身份地位,更因着她这样的无人敢惹事事要出风头的的脾性,这名媛会的名誉会长一直都是她。
而杜将军一身戎装,虽则已经将近七旬,但依旧是气色极好,坐在那里脊背挺直颇有几分廉颇老当益壮之感,一抬眼看到那一对小儿女,男的俊逸沉稳,女的飒爽英姿,不由得老怀大畅!
何以桀和杜芳芳敬酒之后过去,杜老将军就招手示意他们过去,杜芳芳亦是穿一身军装,颇是英姿飒爽,在这样的场合,她更是将谱摆了一个十足,挽了何以桀昂首挺胸从一堆贵妇名媛的身边走过,隐隐的听得有人压低了声音似在赞叹何以桀的气度,杜芳芳唇角一抿,眼梢里都挂满了笑来,当她杜芳芳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草包不成?
一见总裁误终身一负心人
杜芳芳唇角一抿,眼梢里都挂满了笑来,当她杜芳芳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草包不成?
京城里纨绔子弟不待见她,她还瞧不上!男人没个男人样,油头粉面的只会泡夜店追女人,更有甚者还养了“兔儿爷”!整日价的昏天暗地的胡搞,私生活一团混乱,他们要当真追她杜芳芳,她还不一鞭子抽过去!也配!懒
明里暗里说她没女人味嫁不出去,她现今找的男人,又比谁差?放眼这京城里,又有谁三十出头的年纪就有这样的风姿这样的地位,更难得可贵的是,周身看不出一点仗势欺人和洋洋自得,要换做那些承了父荫祖荫的官二代们,还不尾巴翘上天去?
那些名媛会里的千金小姐一个个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动不动昏倒装柔弱,往日里瞧不上她的行事作风,说她粗鲁野蛮,现今瞧瞧看看,她们找那些脓包什么样,她杜芳芳找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眼风一扫,就能看到那些往常瞧不上她的女人一个个眼红的模样,杜芳芳只有一个感觉,真解气!
心下大畅,就连脸上的笑容都灿了几分,她原就生的算美,只不过往日作风彪悍男人们都不愿理她,今番见她流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娇态,尤其一身绿军装,及膝的短裙,勾勒出曼妙而又健康的身材,竟是忽然之间衬的这一屋子脂粉无了颜色!虫
低头看看臂弯里的女人,千篇一律的西式礼服,千篇一律的如云长发高绾,千篇一律的矜持的笑,千篇一律的浓妆,忽然之间,竟是失了兴趣。
虽然今天是杜家的喜事,但来这里的女人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卯足了劲拼命的打扮,就算是那些早就退出社交圈子的夫人太太们,压箱底的珠宝也戴了出来,谁也不愿意落人下风,男人被何以桀抢了风头,倒也打心底里佩服,但那些女人们见身边的男人也心不在焉起来,就不由得有了几分的怨气,再看着杜芳芳时,眼神就不再那么友好。
杜芳芳视而不见,更亲昵的挽紧了何以桀的手臂,两人齐齐走到杜老将军的面前,杜芳芳在杜老将军面前极为得宠,几句俏皮话说的老人家开心的大笑,一边的杜太太腼腆的站在丈夫身边,看着女儿的模样,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起来,目光落在何以桀身上时,更是有了几分的激赏,芳芳易冲动脾气暴躁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这孩子看起来却沉稳内敛,一动一静,倒是绝配,心下想着,看何以桀的神情就颇是有了几分“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满意”的激赏来。
何以桀先是礼貌的说了祝寿词,又沉稳得体的问候了杜先生和杜太太,和长辈说话的时候,他态度谦和而又不失尊敬,杜芳芳父母都没有参军从政,反而是一派老知识分子的行事作风,见何以桀身上并无那些官场上染上的陋习,心里就更是满意了几分。
杜芳芳在老爷子跟前凑趣,杜先生就拉了何以桀走到一边,简短的询问了几句,听他对答如流,见识不浅,并不是那种只会钻营的人物,杜先生这才满意下来,又拖了他的手,温声说道:“我和太太膝下,只得这一个小女儿,平日里,我们这做父母的和她几个哥哥,就把她惯坏了,更兼之老爷子宠的紧,脾气就有些坏,你多担待她一些,芳芳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孩子…”
“伯父但请放心,以桀必定会好好照顾芳芳,她虽则有些孩子气,但大场合却还是明白知礼,又这样漂亮活泼,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杜先生听他这般说,就甚是安慰的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自个儿的闺女,自个儿还是了解几分的,她这脾气,也幸得你能压制住些,以后,别太纵着她,省了她总是闯祸…”
“你们背着我,说我坏话那!”杜芳芳忽然凑了过来,攀在父亲肩上不依不饶:“爸,您和以桀说什么呢?是不是又揭我老底那?”
杜太太见她这般,慌忙伸手把她拉过来,笑着嗔道:“这孩子,越发的没大没小了,你爸爸和以桀说话,你别打岔!”
杜芳芳一甩手:“我不管,爸指不定说什么,把以桀吓走了怎么办?”杜芳芳说着,就孩子气的跑到何以桀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臂不丢,杜太太看女儿竟是也有这样羞赧柔媚的小女儿之态,不由得笑的眉眼弯弯;“还淘气!”
何以桀亦是温柔轻笑,在她头顶轻抚了抚,温声说道:“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杜先生和杜太太对视一眼,见两人卿卿我我,说不出的柔情自然流露而出,不由得心中大定,就携手悄悄离开,给他们小女儿留了私人空间。
杜芳芳靠在他怀里,忽然之间细长的凤眼一扬,轻声说道:“爷爷说,过了他的大寿,就开始准备我们的婚礼,他老人家等不及…等不及要抱外孙子…”
杜芳芳饶是泼辣,说到这里,也不由得红了脸扭捏起来。
何以桀脊背微微的僵硬了一下,但不过是片刻,他就醒过神来,一脸灿笑:“不但他老人家等不及,我也不等不及,一切听他老人家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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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春雨。
A市的冬天总是很长,长的像是永远都等不到春天一样,A市的春天就很短,似乎一夜睡醒来,就直接从严冬来到了盛夏。
在黄昏的时候,惯例的把窗子推开,穿堂风凉爽的灌进来,相思惬意的撩了撩微微汗湿的头发,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窗前,许是怀孕的缘故,她就很怕热,昨夜下了一场雨,但这一点水汽早已被酷阳蒸发的干干净净,空气像是挤干了水在阳光下暴晒的海绵,干燥而又烙人。
只得傍晚的时候,会有小小的清凉,也只得这个时候,才可以有片刻的空闲享受这宁静。
她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说不出为什么,在医院里养伤养了整整两个月,花光了福婶的积蓄,她为了照顾她,为了给她补身子,这么大年纪还出去工作,稍一劳累就撑不住病倒了,等她出院时,福婶却进了医院,回去之后整理箱子,在夹层中看到了一张机票和一张银行卡。
她在片刻的迟疑之后,就明白,这是何以桀给她的。
机票是飞往意大利的,银行卡她认识,是他常用的那张金卡的副卡,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要她远远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再来打扰他的幸福。
怎么能随他的心愿?更何况,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
机票被她撕成碎片,银行卡锁在了抽屉的底层,最缺钱的时候,她也没有动过,咬一咬牙,就熬了过来,熬到现在,春暖花开,人生原来并非全是乌云满天,至少离开他之后,她发现自己过的并不算坏。
也许是彻底的伤透了心,所以反而就没有了心灰意冷,平淡的接受命运的安排,平淡的过着这样普通人的生活,如果不是那满城皆知的喜讯传来,她以为她的心已经是波澜不惊的古井。
电视上的那个人,果真是春风得意,几百名记者围追堵截,长枪短炮对准了他闪烁不停,他没有往日那样的不耐烦阴沉脸,反而是一直笑逐颜开,口中不停的道谢,甚至还不厌其烦的说着“新婚一定请媒体朋友来喝喜酒”“多谢大家祝福”“请给我和太太一点私人空间”“她不喜欢接受采访,大家有问题问我即可”…
那样体贴,那样温柔,那样的喜悦和幸福就在他的脸上,表情夸张的她都有些怀疑起来,这个人是何以桀吗?是那个最初认识时,阴郁的吓人的男人,是那个曾经也会温柔的叫她名字的男人,是最终给了她致命一刀的那个负心人?
相思坐在椅子上,电视机里开始播下一条新闻了,吵吵嚷嚷的,热闹极了,她手里捧了一只陶瓷杯,就安默的坐在那里,许久,许久,都使不出力气,动都不能动。
一见总裁误终身二害怕
她手里捧了一只陶瓷杯,就安默的坐在那里,许久,许久,都使不出力气,动都不能动。
闭捩的筒子楼里,隔音效果十分的差,隐隐约约的,在那电视机播放的新闻的歌功颂德之声之中,听到隔壁小夫妻吵架摔碗的声音,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哇哇哭个不停的声音,随风吹进来的还有不知哪家炒菜的香味,不时的,还有一群小孩子呼啦啦从走廊这头跑到那头去,叽叽喳喳无忧无虑的笑个不停,相思低下头来,由黑色的橡皮筋扎起来的头发就从肩膀上向下滑垂在胸前,她忽然觉得有点难受,这难受让她十分的不自在,十分的不舒服,她不愿意这样,可是眼泪却又落了下来,用手去擦拭,却越掉越凶,到得最后,她干脆不再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哭了一场。懒
哭过之后,这日子还要继续,福婶还在医院躺着,她要做好了饭送过去,然后照顾她洗漱之后再回来。
那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在西单逛一下午就可以刷掉几万块的娇滴滴的闻相思,终究是在琐碎的生活之中,死去了。
淘米做饭,清炒了一个青菜,又炖了香软的鸡蛋羹,煲了清淡的鱼汤,然后用保温饭盒一样一样装起来,这才锁了门向医院而去,走廊很窄,她侧着身子给邻居让路,那阿姨很和善的和她打招呼:“思思啊,又去医院给你婶婶送饭啊?”虫
相思腼腆的一笑,轻轻点点头:“嗯,张姨你下班了?”
张姨就笑的眼睛眯起来:“哎呀真是好孩子,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对你婶婶真是好。”
相思微微笑了笑,并未接口:“我先去医院了,张姨再见。”
张姨却依旧站在那里不动,暮色黄昏之中,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声音再响起时,却是远远的,听在耳中有些萧索:“思思啊,你都怀孕有四个月了吧,孩子爸爸怎么一次都没见来过啊?”
相思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下来,她的手指揪住衣角,紧的开始发白,这句话,字字刺耳,句句钻心,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神情,才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谎话听起来真实一点。
“先生在国外出差,要半年才回来。”她低低的回了一句,抱歉的一笑:“张姨,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张姨这才让了让身子,看着她微微有些笨拙的从吱吱嘎嘎的楼梯上走下去,声控灯忽明忽灭的,这个女人总是无声无息的,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样,和住在这里的人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她们几个女人闲的无聊时总会议论她,有说她是落魄的千金小姐的,有说她许是被人包了偷偷怀孕躲在这里了,什么样的猜测都有,但她既不惹事又低调,她们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