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半天,最后问出口的是:“你,你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韩笑一惊,脑子清醒过来,她是到了适婚年纪,主子不会想把她嫁掉吧?卖身的丫头,婚配都是主子安排,难道,有人跟主子提了?韩笑猛的坐了起来:“主子,奴婢还有弟弟要照顾,主子身边也不能缺人的。奴婢能不能不嫁?”
不嫁?那是说,她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吗?聂承岩忽然有些开窍,管她喜欢什么样正派善良英勇仁德的,他能让她不嫁。多好,他是主子,他说了算,说不能嫁就不能嫁。聂承岩开心起来,觉得心里松了口气。
韩笑久久等不到回复,不由得再唤一声:“主子?”
聂承岩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嗯,快睡,不嫁,不嫁。”韩笑松了口气,倒回榻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后面几日,韩笑忙着研究毒症,倒把聂承岩的这事给忘了。她的工作有了进展,林芝所中之毒,终于可以确认不是绿雪,虽然毒丸的样子一样,症状也很象,但还是有些许差异,最大的差别,就是此毒能令人衰老。其毒辣更甚绿雪一筹,它让人一点点老去,一点点痛苦至死,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韩笑管这毒叫绿霜。
这件事让云雾老人面色铁青,他把自己关在炼丹房里三个月,韩笑听说这是在研究绿霜的成份和炼制方法。这让她很开心,她认为云雾老人研究出了结果,就会知道怎么解这个毒,只要把解毒方法公布于众,这毒就再不能害人了。奔着这个,她更加努力钻研,她认为她必须让林芝撑下去,撑到云雾老人出关解毒的那一天。
奇迹般的,她做到了。她大胆采用了药蒸法,在固本护心守脉的同时,加速毒性的发作,以高热度的熏蒸,让林芝大量出汗排毒。她在林芝的药里,加入几剂毒品,以毒克毒,再迅速一起被排出。林芝不再老去,她睁开了眼睛,她又有了挣扎叫喊的气力。
或许是因为云雾老人的闭关,山上没人管,也或许是因为韩笑的疗治手段太过匪夷所思,竟然有越来越多的大夫来询问,来讨论。一开始,有人是以探探底的心态来的,做好了要么遭冷脸要么给冷笑的准备。
可没想到韩笑居然大方告之,且虚心请教意见,她的思路大胆却并非不可行,想冷笑的是笑不出来了,再加上公子聂承岩亲自镇守习诊院,他往韩笑身边一坐,用那种了然又冷凛的眼光盯着他们,大夫们就算装模做样也得讨论几句。这一来二往,询问请教的多了,这医理医学本就是他们的专长,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大家真的在认真思索,共同研究,甚至几场熏蒸的疗治过程,放血动刀的手段使用等,从事先准备、医具使用安排、温度的控制、药量的安全等等,很多位大夫都积极参与讨论确定。
这是云雾山上前所未有的努力与团结景象,引来了满山的议论,更激发了从农仆到大夫的学习劲头。有人戏言,这云雾山怕是要变天了。
韩笑看着林芝好转,自然是满心欢喜,她不负神医先生所托,终是能等到他出关救治林芝的那一天。可没想到,云雾老人出来的那日,却是当头泼给了韩笑一盆冷水。
他看了看林芝的状况,只冰冷的说了句:“她竟然没死呢。”
韩笑很惊讶,问道:“神医先生不是去研究这绿霜的成份和研制手段,好知晓如何救人吗?”
“炼毒跟救人,当然是两码事。”云雾老人理所当然的道,他这话很好理解,他当然从来没有说过,他研究这毒是为了救这中毒的人。他看了看韩笑,走出了屋子,淡淡的吩咐薛松把医治林芝的用药和手段的记录册子拿到他房里。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未必能这么快就做到的事,韩笑居然做到了,他要瞧一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聂承岩闻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韩笑握紧拳头僵立在那,脸上是失望又痛心的表情。贺子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刚才的情景,听得聂承岩心里一缩。
他推着椅子过去,握着韩笑的手。韩笑一颤,回过神来看到聂承岩,终于撇了嘴露出了受委屈的模样来,她扑到聂承岩的怀里,没哭,却是紧紧依偎。
“别失望,笑笑,别生气,我定不会与他一般的。”他在心里说着,双手温柔的搂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嗷,我本来想了个特浪漫的情节,可转头给忘了,怎么都写不出原来构思的那种感觉,太失落了。
大脑啊,还我情节来~~~~~
为爱而已
云雾老人的出关,把云雾山上的气氛再打回冰点,众大夫们小心翼翼,不再敢明目张胆的盘踞习诊院,有些因故能到习诊院办事的,还能绕到韩笑这来看看治毒的进度,没借口来的,只能侧面打听打听,不再成群结队的前往了。
而一开始就看不惯韩笑的陈榕等人,这下子可是抓到了把柄,他们到云雾老人面前,狠狠告了韩笑一状。
他们噼俐叭啦的把这几个月来韩笑煽动众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说了,末了道:“师父虽说是给了那丫头指令,让她负责医治林芝,可那丫头资质尚浅,不规规矩矩的好好认真研习医术,反而净钻研些歪门邪道来。如若是她自己干事便罢,可她趁师父你闭关,居然把山上好些位大夫医仆都勾结起来,一起讨论妖法治人。”
“没错,师父,他们居然敢拿活生生的人来蒸。我还亲眼见过她放血,那手法可不是按规矩的施为,而是锥针,火燎,下手颇狠,还往太阳穴和心口这些险处落针。”
“心口算什么,那丫头不是早显出她的狠辣了吗?当初她可是拿的长针直往人心脏里扎的,那事大家可都是看见的。”
“师父,若是她一人如此,成不了气候便罢了。可如今众多人被她煽动,竟然都在研究邪门医术,那师父教导我们的传统正道医理,怕是会被扭曲误传了。”
大家你一嘴我一舌,说了近半个时辰,云雾老人没发话阻止,反而听得似乎颇认真,于是众人更是卖力的分析总结韩笑这丫头对云雾山的危害,甚至把王柳、薛松、方乔、杜桂那一批参与了研究解毒的人名,一一点名供出。
云雾老人等他们都说够了,忽然问了一句:“陈榕,林杨去了,你便是我最资深的弟子,既然这韩笑丫头如此胆大妄为,恶霸一方,依你的脾气,为何不整治整治她?”
陈榕一愣,赶紧道:“师父,那丫头仗着有公子撑腰……”
“嗯。”云雾老人这一声拖得意味深长,陈榕心里一惊,住了口。韩笑背后是公子,而他的背后是师父,若他畏惧公子不敢为师父稳住这山里人心,维护山里秩序,那他这个首席弟子真是太窝囊了。他日后怎么有筹码让师父把山传给他?
陈榕越想越觉得不对,琢磨了半天,小心翼翼改口道:“师父一向疼爱公子,徒弟不敢惹公子不快,免得给师父添堵。”
云雾老人没说话,他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那茶杯旁边,摆着的是韩笑疗治林芝的所有用药及手段的记录册子,他看了两天,看完了。
天赋,果然是件可怕的东西!
当年那个迟砚兴也是如此,云雾老人想着。当初他拜在名医门下,学习足有二十余载,可竟比不过一个自学十年的怪才郎中。而这个韩笑,他初初看到她的经历就是一惊,同样是自学的乱七八糟,可偏偏就能守着人命不让归西。
哼,经手之人无一死例。云雾老人闭闭眼,这话,当年也只有一个人能配得上,迟砚兴。其实他很欣赏他的医术,真是非常欣赏,只可惜,江湖上只能有一个第一,而他要做第一,挡路的自然就得被牺牲掉。
陈榕几个看云雾老人半天没说话,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他们面面相觑,互相推搡了一下,正待再说话,云雾老人却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此事我知道了,我自会处置她的。”
陈榕等闻言心中一喜,行礼告退。
聂承岩很快知道了陈榕他们告状的事,他有些猜不透老头心里想什么,但他知道他比陈榕他们有份量的多,老头忌惮他,却不会把陈榕他们放眼里。所以他暂时还不担心韩笑的安危,他更挂心她的情绪。
韩笑自以为云雾老人的研究是为解毒救人做出努力,最后却发现不过是自己的天真愿想,她低沉了好几天。聂承岩想尽办法哄她,他暗地里派人去收集些解毒密籍、炼丹私典的绝密册子,让韩笑把注意力转移到研习解毒新法上。又时常鼓励她:“为什么要靠那老头来出解毒秘方,你也是大夫,你做到的或许不比他差,既是有心为病患做事,不如自己试试写典籍。你若是能写出来,我便为你印,百桥城的药铺医铺,每个铺子都发上两册,你想,百桥城里这么多大夫,大夫下面又有徒弟,这些人学会了,那得传遍多少地方?再不然,我还能把典籍送到各城各地去,你的解毒典籍能让很多人都受益。”
“我自己写?能印出来让别的大夫看?能让很多病人受益?”韩笑想都不敢想。可聂承岩让她知道,这事情绝对能成真。韩笑受到了此生中最大的鼓励,她又忧又喜:“可我资质尚浅,有很多问题我还得请教。”
“那就去请教。这云雾山的大夫不够你请教的,还有百桥城一城大夫让你问,你要请教谁都行。”他聂承岩医术不能说多高,但面子总是有的,他家笑笑要问问题,谁敢不好好答的。
“那我,我不会画画,我想典籍上最好能有药草的样子,免得大家错认了。还有穴位图,还有各种医具的样子……”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容易。
平常她该担心的不担心,这会不该担心的又乱担心。聂承岩“哼”了一声:“这听话乖巧的丫头不好找,手艺好的画师那还不满街都是。”
韩笑撇了嘴,嘟囔道:“上次主子明明是说中意的媳妇不好找,丫头好找的。”
“你还管我怎么说话呢?旁的你莫理,你只说,这事你想不想干?”
她当然想,这简直比让她连吃一个月的饱饭还要幸福。韩笑笑得灿烂,用力点头。可是一转念,她还有顾忌:“主子,印这些典籍册子得好多银两吗?”
若你能天天似这般开心的笑,银两又算什么呢?聂承岩敲敲轮椅把手:“我现下,可不只剩银两了吗?”他一看韩笑似替他难过,赶紧又道:“这典籍我要卖钱的,出银两不怕,能赚回来。”
“卖钱?”韩笑傻眼。
“呃,很便宜的卖,人人都买得起。”聂承岩真恨不得给自己一拳,瞧这点出息。
韩笑笑了,她很开心的揽了这事,她很认真积极的一边继续给林芝治毒,一边开始准备撰写解毒典籍。这让聂承岩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比建了百桥城更有成就感的事。
但还有另一件让他感到忧心的事,那就是韩乐的病。
聂承岩调了所有韩乐在云雾山上医治过程的记录卷宗看,发现一年多前,韩笑提了颅内之症的猜想后,云雾老人确实从这个角度重新诊视了病由。两个月后,药也确实换过了。药方和疗治手段都没有问题,而韩乐的身体也的确硬朗了些,但还是不能走路。
聂承岩掩卷沉思,他了解那老头,韩笑对他来说确实是有用处的,而且韩笑的个性不易受人控制,她太有正义感,太有主意,敢想敢为。所以依那老头的个性,真的不能排除他在韩乐身上做了手脚,以达到制约韩笑的目的。而且聂承岩也相信,他对韩笑的感觉,或许那个老头比他更早察觉,制住了韩笑,就可以制住了他,为此老头是绝不会手软的。
聂承岩思前又想后,药没问题,疗法也没问题,那到底会是怎么回事?韩笑对韩乐的病很紧张,隔三差五的察看,这册子她怕是早烂熟于心,她没看出什么问题,所以他之前一直也不是太关心,可如今一想,他真是错了。
他比韩笑更了解老头,他应该更为她们姐弟防着他才对,可他在想通对韩笑的感情之前,他并没有为他们做到。老头可以医人,但也会害人。如果不是治不好的问题,那便是被他下手了。
聂承岩叫人暗地里盯紧了韩乐的药,每一剂他都细细看了,并没有什么差错,与药方上的药一致。针灸与药熏已经不用做了,现在韩乐在他的院里住,照顾他的全是自己人,吃的用的全与他一样,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他还有什么可查的?
聂承岩仔细把那册子看了又看,终于有天灵光一现。他让霍起阳把韩乐抱了过来,又吩咐多点了两个火盆子,然后让把韩乐的衣裳褪了。
“大侠,要脱光?”韩乐眨巴着眼睛,表情很无辜。
“嗯,脱了,我看看你的病。”回答他的是聂承岩。
“城主大人看病为什么要脱光?我姐和别的大夫给我看病都不用脱光的,只有用针的时候才脱。城主大人要用针扎我吗?”韩乐很有求知欲。
“不扎,只看看。”
“那为什么要脱光,跟别人不一样。”
“不脱光的方法他们都用尽了,我试试别的办法。”
“那脱光就能好吗?”
“不一定。”
“那不好的话,我脱光了,很吃亏。”
聂承岩终于没了耐心,皱着眉喝他:“脱不脱?”
“脱,脱,脱着呢。”韩乐忙不迭的应,三下五除二痛痛快快的脱了,嘴里还念叨:“真是的,脾气好大。我会跟我姐告状的哦。”
聂承岩抿嘴不说话,毛孩子真烦人。毛孩子自己脱光了,还邀功:“看,不用大侠动手,小的自己从了。”
“你趴好,我看看你的背。”
韩乐翻过去,听话的趴在床上,说道:“城主大人,你能帮我治好吗?”
“不一定。”聂承岩伸手按压着他几个穴位,道:“若觉得不适,你告诉我。”
韩乐应了,感觉到他按压的穴点,又道:“这些穴,都是神医先生当初给扎针的。”
“我知道。”
“现在每天也有坚持按摩的,都没觉得有问题。”韩乐相当配合,把情况都说了。
聂承岩按了一遍,也确实感觉不到异常。他想了想,注了内力在指尖,再按了一遍,这次内力透过肌肤,弹到穴点深处,在颈后和脊梁的四处穴上,韩乐喊了痛。
“什么样的痛?”聂承岩心里有些慌,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刺痛。”韩乐的回答让聂承岩闭了闭眼,果然,这下他该如何开口跟笑笑说。他真的感觉到了羞耻,那老头给他带来的羞耻。
韩乐转头看到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城主大人,难道我要死了吗?”
聂承岩吸口气,摸摸他的头,道:“不,相反,你就快好了,我知道该如何医治你了。”
小家伙不太相信,他皱着小眉头:“那你为什么这般模样?”
“我是难过,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让你白白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
韩乐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然后猛的咧开嘴笑了:“你是说真的吗?城主大人,我真的快好了?”
聂承岩点点头,韩乐高兴的在床上打滚:“我要告诉姐姐,告诉姐姐我要好了,城主大人保证的。”
“乐乐。这事我们先保密好吗?别跟你姐姐说。”
“为什么?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我想让姐姐高兴。”
我也想让你姐姐高兴,可只怕她知道了真相,觉得我们姓聂的太过肮脏。聂承岩心里暗想着这个,嘴里哄道:“我们先偷偷治好了,然后给你姐姐一个惊喜,这不是更好?”
韩乐一听,脸上乐开了花,连道:“对对,偷偷治好了,然后我可以跑着冲过去一把抱着姐姐,她肯定吓一大跳,哎呀,真开心,太好了。”
聂承岩却被这话堵了心,他也想抱这毛孩子的姐姐,可是他不能乱抱,而且,他这辈子不再有可能跑过去抱着她了。
他不但黑心肠,他还是个残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题目真不好想,这个好象也不合适,我是想说,聂承岩童鞋为了笑笑做的事,虽然他还嫌弃自己,自卑,但他在努力为笑笑做些让她开心的事。
如果大家想到好的标题告诉我,我选个中意的改改。
对了,今天晚点会更一章小魔王番外,会很晚,大家莫等,明天去看吧。
层层利诱
韩笑对于聂承岩突然提出要带韩乐到百桥城住一阵子感到很吃惊,聂承岩却说是要到城里去谈她的解毒典籍的事,而韩乐又跟他说了好几次,想下山去玩,所以干脆就趁着这次机会带他去散散心。
“那奴婢呢?”她似乎有些委屈,听得聂承岩心里一软,好象她是在跟他撒娇你怎么带弟弟不带我。他定了定神,稳住心思,轻笑道:“你不是还要看着林芝的毒症,还要编撰解毒典籍吗?”
“这不是马上就能做好的事,林姑娘的病情已经平稳些了,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彻底解毒的办法,只能一点点试。那个典籍,也得慢慢准备……”她越说越小声,真的觉得难过了。
聂承岩看着她,心里好舍不得,他还没有走呢,却觉得想念她了,可这次带韩乐下山去治病,就是特意要瞒她的,他真的不想让她知道,韩乐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好,不是因为那老头医术不行,而是他医术太好,反而能掩人耳目,暗下毒手。他不想自己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变得越来越坏。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把心思闷在肚子里。最后韩笑问:“那,奴婢不跟着,主子没人照顾怎么行?”
“山下这么多仆役呢,你还担心没人照顾我吗?”
韩笑心里酸酸的,当初可不就是他说如果没了她,他就没人伺候了吗?是他说的她不能离了他,这会子却是全忘掉了。她静了会,小小声的强调:“奴婢不跟弟弟分开。”
可惜这次韩乐一点都不配合,他抱着他的小包袱,等着聂承岩带他走呢,看韩笑进来了,乐颠颠的问:“姐,是城主大人通知出发了吗?”
韩笑道:“乐乐,姐姐不能跟着下山……”她等着韩乐嘟嘴不高兴,没想到这毛孩子豪气的一挥手:“放心吧,姐,我有城主大人呢,我跟他下山玩几天,你在山上要乖啊,等我回来。”
韩笑哑然,难道就连弟弟也可以没有她了吗?
聂承岩真的带着韩乐走了,独把韩笑留下,这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她每天继续给林芝治毒,整理撰写典籍需要的资料,但日子过得却没什么劲头。
几天后,久不见面的石耳来习诊院找她,他似特意寻了个她落单的机会,韩笑会意,把门关上了。果然石耳有话说,他告诉她,他决定过几天就逃了。
“若你不后悔给我那小将军的玉牌,我过几日寻了机会下山,便去投奔那将军府去。”石耳压低了声音,小心谨慎。
“自然不后悔。只是为何你当日不走,如今不再有试毒之险了,你反而要动身了?”
“当日我若走了,你便是幕后之人的唯一目标,这么没良心的事我不能干。再说了,亏得我没走,这不把林姑娘的手段给查出来了吗?药房那处,可是我的地盘。”他顿了顿:“前些日子,公子找我办事,让我在私底下探探消息,他说神医先生的绿雪被换成了绿霜,外形一致,毒效相近,绝不会是偶然。显然制出绿霜之毒的人,对绿雪很熟悉,而且大有与绿雪一拼高下的意思。他怀疑对方不止换了毒,必定还留了书。”
“留书?”韩笑不明白。
“就是说,对方冲着公子下手,给神医先生难看,待神医先生察觉公子中的是绿雪,必会去查看存放绿雪的盒子,届时该会看到三颗与绿雪一模一样的绿霜和一封挑衅内容的书函。这样神医先生就会被气得狗血淋头,这该是下手之人的目的。”石耳耸耸肩:“这是公子推测出来的,但我觉得挺有道理。该是神医先生的仇家干的。”
韩笑认真想着:“那会不会林大夫发现了换药的事,他知道是谁所为,于是拿着绿霜与信函找那人对峙,结果遭了毒手。他落崖的时间太久,绿霜装在瓶中保存完好,而信函却被毁了。会是这样吗?”
石耳挠挠头:“很有可能,我也有这般猜过。要不然,就是林大夫确是想偷绿雪,结果刚把毒放在怀里,看到信函,以为是配方,正看呢,被人发现了,他唯恐事情败露后别人认为是他换的毒,于是想杀人灭口,没想到自己遭了毒手。不过公子说,无论是他去对峙还是他被人发现,那人都不会是换毒之人,公子觉得林大夫是阴错阳差的遭了毒手。因为若是换毒的人发现少了一颗毒,信也不见了,应该会把东西都补上,这样才能达到目的。他什么都没干,表示可能他已离开,或者他守在山上却不知情。”
韩笑听得他左一句公子说,右一句公子说,心里不由得更难过了,主子什么都没跟她说,却跟了石耳说,她在主子心里,真的是越来越不重要了吗?还是她沉迷医术,对主子疏忽了,所以主子才说听话乖巧的丫头不好找?可是他这么鼓励支持她做解毒典籍,又是为何?她想着想着,叹口气。
石耳以为她在感慨这桩事,遂道:“这事是有些乱,反正公子让我暗地里查一查当日林大夫失踪后各位大夫的情况,这些状况,跟在大夫左右的医仆们最清楚了。还有就是当初神医先生认为只是一颗绿雪被偷后,山里各人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