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二十七了。”
冉非泽果然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好奇:“为何?”
为何得没头没脑,苏小培却是懂了。“这里的姑娘若是大龄未嫁,又是为何?”她反问。
“通常会是父母亡故,无人张罗,或者闺誉受损,无人愿娶,又或是家里穷苦,没有嫁妆,还有些女孩儿因家贫会被卖掉,就更别提终身大事了。嗯,再有些心高气傲,身份不俗者,颇挑剔了些,也会耽误些出嫁时候。可无论何种缘由,大龄未嫁,便会招人非议,惹来轻视。”
“哦。”苏小培点点头。招人非议,惹来轻视这种事,她在这里可是相当有经验了。
“在我们那,身份平常,心高气傲颇是挑剔的姑娘挺多的,我就是其中之一。”苏小培答了,认真想想,自己真的是,相亲相了这么多次,哪一个她不都是能挑出对方一大堆毛病的。其实人家真有这么差?或许在对方的眼里,自己才是那种读了些书自以为是,其实条件一般但自我感觉太盛的极品吧。
苏小培回想了一下,现在她在另一个世界,用另一种角度去看那些相亲男——好吧,她觉得她还是没有欣赏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挑毛病无关,她也不必在这假装悔恨。她就是这么讨人嫌的,放到哪都一样啊。
“姑娘。”冉非泽见苏小培脸上神情颇是精彩,一会叹息一会皱眉一会撇嘴的,忍不住唤她。
“壮士呢?多大年数呢?为何未娶妻?”苏小培甩甩头,将那个世界的事甩远一点。她在这个世界是另一个人了,一穷二白不说,还一无是处,她很清楚这是另一种过法。只希望快点找到那个程江翌,一切回归正常。
“我吗?”冉非泽笑了笑,“姑娘打听我,颇是让我欢喜。”
又来了。苏小培撇眉头,飞快道:“阿泽退下,让壮士说话。”
冉非泽又哈哈笑,而后道:“已活过了二十九个年头,是极好的年纪。”
苏小培抿抿嘴,他还真不忘随时夸夸自己。这世界里也会说男人三十一支花吗?他才是真正能当爷爷的年纪了,真老啊。
“为何未娶妻?”
“我条件不俗,颇挑剔了些,便耽误了时候。”
苏小培连斜睨他都省了,抬脚继续走。
冉非泽追上来,笑问:“姑娘不再问问?”
苏小培很故意地冲他假惺惺咧嘴笑,不问了。
冉非泽却道:“我却是很想与姑娘说说。”然后他真的说了。
他生于个小小村落,父母皆是农家人,男耕女织,日子还算平顺。他小时候甚是调皮,对什么都好奇,喜欢拆家里物什看看构造。他爹务农的工具,他娘用的织布机,甚至家里的炉灶他都下过手。因而毁了不少东西。
他爹骂他打他他就跑,跑出去了还爱跟别家孩子斗嘴打架。非但打架惹祸,他还打起别家物什的主意。实在是因为家里的东西没什么值得拆的了,他便把手伸向了别人家。他没见过,想不出是怎么弄的,他便很想瞧瞧。当然结果又是他爹的一顿打骂,可惜他就是个打不乖的,闹得村里鸡飞狗跳,人人见了他就关门。
那时候,他是村子里的名人,大家伙儿都怕他,比怕村长还怕。
他七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个怪人,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男人,可言谈却是相当无礼。那人在村里住了几日,也不干正事,就是闲逛瞎溜达。冉非泽捣蛋的时候总能碰到他。一日他忽然问冉非泽愿不愿拜他为师。冉非泽当然不愿意,他在村里当破坏王当得正高兴,小屁孩子哪晓得拜师学艺是什么。那男人颇遗憾,后来便走了。
可没多久,冉非泽的家乡发了洪水,整个村子被淹,冉非泽成了孤儿。孤儿没人收养是没法生存的,冉非泽几次大难都未死,躲过了洪水,躲过了疫情,躲过了土匪……但他觉得自己最后是会死于肚子饿。
后来他心一横,这世上没人收留他,他要去找找那个古怪男人。他打好主意,若中途有人收留他或是找到生路便罢,若没有,他便要找那个男人,问问他还要徒弟吗?就这样一路打听一路乞讨,他居然还真找着了。
于是一个全身脏兮兮饿得皮包骨的小乞丐站在那男人面前,大声与他道:“我是杏花村的冉非泽,你说要收我做徒弟,这话还做数吗?”
那人吃惊得愣了半晌,而后哈哈大笑:“自然做数,寻的便是你。”
那时候冉非泽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寻的他,怎地他说寻的是自己呢?现在冉非泽却是知道了,因为眼下他也是寻来寻去,真恨不得有个孩童也千里迢迢奔过来对他说要拜他为师。
苏小培被他的故事吸引,听了一路不算,还跟回了他屋里。“壮士不是功夫不错?为何收不到徒弟?”
“功夫不错又不是靠嘴里说的,江湖里大多只知我铸兵器,功夫什么的,并不算大名鼎鼎。我做过的事许多人知晓,却未必清楚我的名,我若到处宣扬,多难为情。”
苏小培自动忽略他后半句,她半点体会不到这男人会有难为情这种情绪。
冉非泽继续道:“有些仰慕我的,只想学武,一听得还得学打铁,就退缩了。”
扑哧,苏小培笑出来。
确实啊,学武很是潇洒帅气,武侠片里哪个大侠不是风度翩翩的,可是一打铁,形象顿时掉了好几个档次。
“那壮士当初学艺时,也是学武打铁一起学的吗?”
“对。师傅收下了我,立马寻了个铺子,开了间铁匠铺,教我打铁制器,使唤我每日干苦力,我若不听话,便一顿揍,他揍我跟我爹揍那可不一样。”
“哪不一样?他下狠手?”
“不,他没我爹狠手,但我跑不掉啊。你想,光被揍,跑不掉,多气人。我那时脾气糟得很,于是便拼命琢磨着要长本事。我本事越长,他便揍得越厉害,我仍是跑不掉。”
苏小培听得有滋有味,哈哈大笑。
“后来我的手艺学得颇是不错,远近都有了些名气,喜欢来我这铺子买刀买剪买匕首修农具的挺多,我每日有活干有钱银挣,颇是开怀。结果师父却不干了,那时候他揍我,我已能跑掉。于是他收了铺子,带着我四处游走。”
“走去哪里呢?”
“哪儿都去,各大门派各家武林大户,有些名气的,他都带着我去。”
“去做什么?”
“打架。让我与那些门派的弟子较量,有些较量的时候长的,便在附近寻处地方开个匠器铺,让我继续学铸剑烧刃。就这般让我不停比试,比试完了指点我何处使得不好,何处不该那般应招。那段时日,他还让我铸剑,卖给那些武林中人。我一边留着血汗,一边还帮他挣着钱。”
苏小培笑倒:“你师父倒也有趣。”
“有趣?那些武林人士对他可很是厌烦。”
“为何,大家互相切磋,不是对他们也挺有好处的?”
“倒不是好坏的问题,他们是嫌弃我师父偷懒,自己的徒弟不好好自己陪着练,非得去占别人家便宜。他们无论是否赢了我,都没甚面子,加上我师父这人无甚口德,总招惹他们不高兴。”
“不高兴还要陪你练?”
“我师父总有办法的。”
“那要这样比试,若是刀剑无眼,将你杀了怎么办?”
“那时候武林里还是颇讲道义的。大家说好比试,点到即止。”
“那后来呢?”
“后来师父觉得我学有所成,便丢下我走了。”
“去了哪里?”
“不知。他只说总算完成师训,可以自在快活去了。临行嘱咐我,师门没别的要求,只须收徒传艺,勿让本事失传。”
“那壮士所属何门何派?”
“不知,师父未曾说过。”
哈?苏小培讶然:“可是收徒弟,人家会问啊,师父,我们门派叫什么名字。”
“我拜师时便问过,师傅答曰问这些无用的做甚。”冉非泽摸摸下巴,“多有道理,若我徒弟相问,我也这般答。”
真是……苏小培无语了。
“其实我觉得是当年师祖太懒,未想名号。”
这样也行?
“好吧。所以壮士你如今也象你师父那般,到处寻找有缘人做徒弟?”
“其实,我方才说那许多,是想告之姑娘,所以我至今未娶,并非有所隐疾。”
苏小培的脸垮下来,壮士,你又拿姑娘家逗乐子了。
冉非泽哈哈大笑。苏小培斜睨他,确实是逗乐子,看他笑得多开心。
苏小培完全能体会当年那些武林人士们对这对师徒的怨气了。

 

☆、第 41 章(修)

第41章
冉非泽在苏小培心里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这种宽广不只在于他有颗敢于助人之心,容得下礼教之阻世俗之困,也还因为他见识广博,看得起奇人怪事绝不大惊小怪。
不过现在冉非泽先生的心着实是有点太宽了些,居然敢与她调笑起来,他是吃定她这古怪女人不会缠着他照着礼教教导来场“敢调戏就得负责”的约定?
她若是心像他这般“宽广”,她也该拿这事来吓唬吓唬他,可惜她懒得。
其实苏小培是觉得,冉非泽是调皮当调戏,跟他认真起来就太傻了。就如同她做什么怪事都吓不到他似的,他有什么举动,她都觉得挺自在。
她与冉非泽,相处得相当自在。
但日子的自在还得依靠物质条件,说到这个苏小培有些小得意,她可是挣到了穿越后的第一笔钱,那装银子的小箱子虽然小小的,虽然银子已经分了一半出去,但她还是每每想到都要忍不住高兴高兴。
苏小培有她要买的必需品,嗯,关于女人的私人用品——能隔水的油纸,柔软的薄布,还有棉花。
她跟冉非泽打听了,这些宁安城里都是有卖的。冉非泽以为她想做身夹棉的厚衣裳,便告诉她就算她再往北去,往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暖和,夹棉厚裳得九月、十月后才能用上,现在不急。而油纸要做什么,他是没想到,包些饭菜?
苏小培说不是,让他别管。
于是冉非泽不管问了,只管带路。他带着苏小培到街市上买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苏小培对客栈没甚好感,鉴于她在客栈里的经历,她觉得财物放在那里头很不安心。于是她让冉非泽给她弄了个小背袋,她斜背在身上,把钱全装了进去,挎在腰间。宽松的外裳一挡,鼓鼓囊囊的。
“不沉吗?”冉非泽看她那不类不伦的打扮已无话可说。
“有点。”苏小培虽然也觉得这样子很别扭,但这里不比现代,没有银行卡,没有……
“啊?!”她突然想到了,这里总该有钱庄什么的地方可以存钱吧?不过钱存进去之后能放心吗?支持异地存取吗?这地方的钱庄是私营企业吧?
“姑娘。”
苏小培正皱眉思索,还没开口问,冉非泽却是说话了。
苏小培抬眼看他。
“姑娘有时聪慧得令人赞叹,有时却又笨拙得颇是让人心焦。”
苏小培垮脸,壮士,你这般当面给人评价也是颇让人心绞的。
最后心焦的带着心绞的去了钱庄,不过不是存钱,而是去换了银票。一路上冉非泽还给苏小培扫了盲,告诉她钱庄里的门道,什么字号靠得住,店铺多,什么字号欺客,莫打交道。钱庄伙计并非个个都老实厚道,通常换银都什么流程,要注意他们的举动等等。
冉非泽还告诉苏小培,他们现在拿的是官银,官银的份量是足的,做买卖交易都很受欢迎,但市面上有些银两上面没有官印,或者碎银子也没有官印,那些不懂门道的便很容易受骗。冉非泽说这些的时候,看着苏小培的眼神让她知道他说的容易被骗的人里铁定有她。
苏小培不介意,她虽然会看人脸色,懂些微表情微反应,但在这里,生活上她确是傻子一个,她接受冉非泽对她的看不起。于是她很虚心地请教了,怎么辩真金真银真铜板,怎么辨银票,异地的通兑和消费购物使用等等也有讲究,苏小培听得明白了个七八成,也点头,但实际运用起来她估计难度应该相当大。说到底,她在现代的时候理财这块就不太在行,更何况这古代世界里的门道还挺多。当初历史课上究竟教过多少古代货币交子什么的,她都没印象了,跟文言文课一样全还回了老师。
冉非泽说了个大概后就不说了,看苏小培的表情就知道说多了那是白费口舌。他陪着苏小培把银子换成了轻便的银票、少量碎银和铜板,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全换了。之后苏小培便放心地购物了一把。
走了几条街,跑了几家店,把她要的那些东西全买了,还买了许多里裤,这让女裳店的老板娘一个劲地瞧她。
苏小培回到客栈后,自己拿了针线改造,做了她需要的经期卫生裤,虽然针线活不佳,但把这些缝在一起她还是可以做到的。丑就丑点,能用就行。这些活一晚上就完成了。就这么赶巧,第二天大姨妈便到访。
苏小培觉得老天爷还是待她不薄的,虽然把她丢到了这种地方,但每每还是化险为夷。
苏小培盘算了一番,洗漱用品有了,姨妈巾有了,过日子的方式都张罗好了,可这些都是消耗品,尤其是姨妈巾,粘不到裤子上,只能用缝的,然后拆不好拆,裤子在这里又不好洗,她没办法,干脆当一次性裤裤用了。可数数算算,她这样消耗,一个月竟然得近三两银子。
她问过了,三两银子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月收入,她这样花销,真的是不少。
可吃穿住她可以将就些,卫生用品她还是希望能用好一点的,最起码,得保证大姨妈那几天的日子。女人亏待谁也不能亏待姨妈大人啊,苏小培算来算去,对自己无可避免的“败家”行为颇有些惆怅。
这天,马征远终于押到了宁安城。府尹大人和秦捕头相当重视,立时押狱审问。苏小培也终于见到这个闹得数城不得安宁的连环案犯。不过这马征远对谈话很抵触,对女子更是鄙夷,半点不愿说话,苏小培也没有与他交谈的机会。况且她主动靠近这犯下奸杀大罪的案犯的举动,也惹来许多衙役的侧目。
这是男人的世界,衙门也是男人的地盘。就算抓捕到案犯是有赖于她的推断,但这些在衙役们的心里不重要,他们眼里,她是个女人,古怪的女人。女人主动靠近案犯,女人想审案犯问话聊心事,那可真是极不体面。
这让苏小培颇有些不痛快,尤其看到看牢狱的那位脏兮兮的衙役偷偷用鄙夷的眼光打理她,她就更是恼火。这些人,人前装模作样,人后就给她不好看。
苏小培问冉非泽:“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为何我不能?若是今日来的是位女侠,他们也会这般瞧不起吗?”
“该是不会。”
“为何?”
“女侠手上有剑。”
苏小培默然了。好吧,她明白了。
不拘小节什么的,还真是靠“本事”说话的。
话说回头,那顾捕头在济城逮到了马征远,立下大功,整个人精神抖擞眉飞色舞。他将抓捕马征远的经历讲了一遍又一遍,很是得意。有次见得苏小培在场,他还意思意思的给苏小培戴了高帽,他道临行前苏小培说的那话,还真是管用。
莫惧他,可保命。
顾捕头道,马征远狡猾多端,很有耐心地藏匿着,趁一小捕快疏忽潜进了庵里。后顾捕头察觉不对劲,赶忙领人冲了进去。在他们赶到之前,马征远已将马瑶拖进了禅房欲行凶。但直到捕快们发现他的行踪并伺机冲入,马征远都还没有下手将马瑶杀死。
他殴打她,冲她大叫:“你为何不惧我,为何?!”
捕快们冲了进去,马征远掐着马瑶的脖子,匕首就在她的腹前,可他最后竟是没杀她,只问:“为何?”
顾捕头道:“得亏我与她嘱咐好了莫惧他,不然待我们到,恐怕也是收尸的份。”
苏小培忍不住纠正:“也并非是嘱咐了她莫惧她便不惧了,虽说我事先说了这话,但恐惧这事,又怎能控制得了。她不惧,是她真不惧。也许她在佛门之中强健了心智,也许她在遁入空门之前便看透了马征远的心思,她不惧他,是装不出来的。”
苏小培说完这话,周围人有些尴尬,冉非泽咳了咳,没说什么,顾捕头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嘱咐也是她嘱咐的,说嘱咐没用也是她说的,而且挑顾捕头张扬功劳的时候说,这不是拆人家台么?
苏小培慢了好几拍才在众人脸色中反应过来,顿时又惆怅了。她只是下意识说了真话而已。嘱咐是一定要嘱咐的,但事实上,真是面对刀子拳头,又有几个普通人能装得出令人信服的不惧怕来?该做的事要做,但发生过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想告诉他们。要了解事实才能更有进步。
苏小培感觉到了融入组织的压力。
撇开秦捕头不算,下面这些小捕头小捕快们,也就白玉郎把她当自己人的感觉,其他人都相当疏离。
苏小培吐口气,也不打算纠结这些。反正,她是跟着冉壮士混的,他能明白她话的意思,也理解她的用意,这样就好。
司马家的案子和马征远的案子,眼下算是了结了。冉非泽准备收拾行李要继续旅程,苏小培当然是要跟的。冉非泽决定下一站去平洲城,两个人坐一块商讨了一下路途所需,苏小培认认真真地算了算账,又列了个单子,然后跟着冉非泽上街市去采买。
冉非泽的第一站是去了一家杂货铺,杂货铺的对面就是苏小培想去的女裳铺子,冉非泽买他的所需,而苏小培则去了街对面的铺子。
苏小培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的单子。她缺的东西挺多的,她要买个自己的水囊,再买两身衣服,还有毯子,还有她的那些私人用品。她打算多买些姨妈巾材料,提前做好了备用,万一下回走到了小地方买不到怎么办。她还准备买一个大一点的包袱袋,还有洗浴的用品。对了,得再多备双鞋,这个她居然忘写上了。
苏小培一边看单子一边盘算着还缺什么,没留心路,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苏小培赶忙低头道歉,那人也未怪她,飞快地走了。
苏小培进了铺子,按着单子找了她要的东西,一件件拿好摆在了柜台上,然后摸腰间背袋打算拿钱,这一摸却是吓了一跳,她的钱袋子居然没了!
她的银票、碎银和铜板,全没了!
这下可是晴天霹雳,苏小培当场脸发白。她仔细再摸了一遍,又四下找了找,结果当然是没找到。苏小培顾不得店主惊诧地看她,拔腿便冲进了对面的杂货铺,一把拉住了冉非泽的袖子。
她惨白的脸色吓着了冉非泽,忙拉她到铺子外问她何事。
苏小培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壮士,我的钱,不见了。”
冉非泽挺镇定,让她慢慢说怎么回事。苏小培心慌意乱,回想了自己从这边走到对面铺子的经过,说了一遍后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果然冉非泽也道:“姑娘撞的那人,定是个偷子。”
苏小培抬眼在这街上左右看,哪里又看得到鬼祟的身影?
“姑娘可记得他长得是何模样?”
苏小培摇头。
“他穿何种衣裳?是何颜色?”
苏小培又摇头。她当时低着头,完全没注意。
冉非泽安慰她,领着她在铺子里和周围问了问,却是没人注意到刚才有人撞过这位姑娘。
大家看着苏小培时,眼光仍是一贯地有些惊异,眼神里分明透着“短发的呢,想来是还俗姑子”的意思。苏小培心情非常不好,若是平常她当瞧不见,可今日失财又被这样的打量,她的心跌到了最谷底,失落到了极点,竟有了想哭的情绪。
冉非泽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办法能帮苏小培找回那些银财,不知道高矮胖瘦,连衣角都没看清的贼,又上哪里去找呢?
苏小培难过的样子让冉非泽也没心思再采买,领着她回客栈去了。
“姑娘莫愁,十五个铜板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担心二十五两的日子不成?”他分到的钱银都还没花呢,言下之意,他不会丢下她不管。
苏小培心里感激,但还是很难过。任谁的全部财产就这么转眼间没了都潇洒不起来吧。
冉非泽还待再说几句,这时门外却有敲门声响。
打开门,白玉郎毛毛躁躁地进了屋,一进屋便嚷:“冉叔,秦大人想见一见大姐。”话音未落,眼角却看到了苏小培:“咦,大姐原来便在此啊。”
秦大人要见她,他跑到冉非泽这来报什么?苏小培真是无力,但此时心情不佳,没精神嫌弃他。
“好了,莫哭丧脸,大人定是又有案子,我们再索他一笔财便是,姑娘莫心伤。”
冉非泽的话让白玉郎在一旁瞪圆眼,在捕快面前明目张胆地说要向捕快头子索财,叔,这样合适吗?
可惜他的表情没能让叔和姐瞄上一眼。
秦捕头果然是要给苏小培银子,但却不是有案子。
“府尹大人对苏姑娘的本事甚是欣赏,宁安府城是大城,还辖着周围数个地域,要说犯事的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大人每日事务繁忙,倒也需要姑娘这般的人物相助。大人有意相请姑娘留在这城里任个文职,就如同这次案子一般,出谋划策,指个路子。”
苏小培有些愣,转头看了看冉非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