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桐听他这样说,不知道是气,还是灰心,原本心中还留有的那一点点对朋友的情义也像灶膛里的火星,被他这一番话给浇灭了。
“我知道嘉予可能要保不住了,我也知道林哲快变成穷光蛋了。可是我要嫁的是他的人,又不是嘉予,又不是那些钱。难道他没有钱了,没有嘉予了,不是大少爷了,他就不是林哲了吗?”
吴德明听王悦桐这么说,怔在那里,定定地看住她,像是不明白她的话一样。一瞬间,千万种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变幻不定。
而王悦桐似乎完全没有期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话一般,说:“只要林哲还是林哲,我就嫁给他。而能嫁给他,对我来说,就是实现了我对爱情的全部梦想。”她说着,看了吴德明一眼。吴德明还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外面有阳光照进来,被吴德明打翻了的咖啡,褐色的液体顺着原木色的桌子滴滴答答落了下来。大概是上班的时间,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只有远处角落里的几个人,像是在讨论着什么,对着电脑一直争论着。
王悦桐站起来准备离开,她拿过包,看着坐在对面好似泥塑木雕一般愣神的吴德明。像是想到了什么,站住了,说:“我以前还想过,如果我要嫁人,一定要让你像娘家的哥哥一样送我出门。也想过,要是你结婚,我也一定会像妹妹一样迎新娘子过门。我想,林哲也一定想过,他结婚,你必然是不二的伴郎人选。”
王悦桐说着,顿住了,目光看向窗外,阳光刺眼,照着偌大的落地玻璃,明晃晃的一片亮白。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在对面吴德明的身上,说:“不过现在我想,这样的愿望,我们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实现了。”
她说着,仿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离开了,留下吴德明一个人坐在那里。他脑子里似乎还在想王悦桐的话:她和林哲要结婚了。
这句话像一颗延时爆炸的炸弹。此刻,轰的一声终于在吴德明的心中炸开了,炸得五脏六腑都好似嗡嗡在响。他手里还握着装咖啡的马克杯的杯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在美国的时候。
他和王悦桐在同一家咖啡店打工,两个人为了彼此照应,便和那家咖啡店的老板商量,把两个人打工的时间排在一起。有时候是晚班,下班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公寓。偶尔在路上也会说说店里某个特别的客人,或者其他的事。但大部分的时候,都不说话,只是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并排前行。有的时候,林哲会来接他们,然后三个人一起去吃东西。其实,所谓吃东西,也就是买个汉堡。可是,那个时候,却是真的很高兴,三个人说说笑笑,便回到了公寓。
他们曾经,的确有过这样美好的时光。
桌子上打翻的咖啡都已经干涸了,形成一道褐色的痕迹。系着黑色围裙的店员走过来加水,见了咖啡渍,便说:“我帮您把桌子清理一下吧。”
吴德明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年轻的店员,还一脸的迷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终于站了起来,扔下两张粉色的钞票离开了。
吴德明回到公司,叫来了几个负责嘉予收购的员工开会,等人一到齐,吴德明便直接说:“我要加快对嘉予的收购进程,越快越好。”
那几个员工听老板这样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面面相觑。可是看老板神色严肃,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但实际上这个收购操作已经超出常规了,如果再加快进程,对资金的要求量会急剧加大,势必风险也会增加。
几个负责收购具体事务的员工脸上不禁露出难色,其中一个看着吴德明忍不住道:“吴总,现在我们很多的收购步骤已经超出预期了。能收到的散股也基本收到了,剩下的几个大股东与嘉予关系非同一般,确实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你们需要时间,可是我换掉你们并不需要时间。是提高效率还是让我换人,你们自己选吧。”吴德明没等那人将话说完,一句话便将他噎了回去。
那几个人见老板动了怒,虽然受了气,觉得委屈,可也不敢说什么。沉默好一会儿,才又有一个人道:“吴总,我们的资金本身就已经吃紧,如果再加快收购速度,我们的资金链可能会出问题。”
“瑞德那两块的地皮销售情况不好吗?”
“那两块地的销售的确不错,可是建设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这两块地皮之所以销售火爆,除了地段本身的因素外,还有我们推出理念、房子质量一起带动的。要持续保持现在的销售势头,房子本身的建设一定得跟上。”
吴德明听了汇报,没有说话,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笔,不停地转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将笔停住,握在手心,说:“房子的建设成本控制一下,把资金抽离出来用在嘉予的收购上。”
底下几个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大惊失色,纷纷说道:“吴总,房子是公司立身之根本,就算再着急,这个成本也不能降低。一旦房子出现质量问题,后期公司面临的风险会是巨大的。”
尽管管理层一再地表现出担忧,请吴德明再考虑一下。可是吴德明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他手一抬,便打断了大家的话,道:“请大家不要操公司的心了,各位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尽快完成嘉予的收购就好了。”
下面的人见老板态度坚决,虽然心里对老板的决定不完全认同。但争执无效,便也就住了口,走出了会议室。
晚上,林哲和王悦桐一起吃饭。很家常的饭店,菜式亦很家常。林哲将土豆丝夹进王悦桐的碗里,说:“你喜欢吃的土豆丝。”
他竟然知道自己喜欢吃土豆丝,王悦桐心里禁不住一阵诧异,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土豆丝?”
林哲并不回答,只是微笑着,又夹了些菜给她,才说:“我知道的还多着呢。”他说得幽默而有趣,脸上带着一点儿顽皮,像个得意的孩童。他这种样子,也只会为着自己吧。王悦桐这么想着,心里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甜蜜。
隔了一会儿,林哲才问她:“你是不是又去找吴德明了?”
王悦桐听他这么问,怔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是。”
“以后再不要这么傻了,吴德明来找过我了,希望我可以把嘉予的股票卖给他。”
“我一直不能相信吴德明真的会做到这一步,以为他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留点余地。”
林哲听她这么说,抬起头来,看向不知什么地方。家常的饭店,很吵,端着菜盘的服务员在饭桌之间跑来跑去,天已经黑了,看不清外面。好一会儿,林哲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我们不说他了。”
林哲说着,握住王悦桐的手,看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悦桐,你要清楚,我不会把股票卖给吴德明。可能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失去嘉予,失去一切,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呢?”王悦桐听他这么说,问道。
林哲听她这么问,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婚姻是人生大事,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你就是最好的。”没等林哲讲完,王悦桐就打断他反握住他的手道,“我要嫁给你,是因为林哲是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林哲。就算你不再是嘉予的老板,就算你会失去一切,只要你还是你,只要你愿意娶我。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她的眼睛看着他,纯净而明亮,黝黑的、小小的瞳仁中,能看到他小小的身影。是的,她的眼中,从来就只有他。他之外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莫名的热望从林哲的心头涌起。诚然,他的人生仿佛灿烂的星河,一直闪烁着耀眼的星光。可是那些,都是幽冷的,华丽而冰凉的。只有她,才是他生命中最璀璨的那颗星,只有她,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星辰。纵然,星河落幕,但只要她在,便是温暖的太阳,便能照亮生命的路途。
他多么希望,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直至发落齿摇,两鬓斑白。而他们,还能这样守着彼此的苍老与羸弱。
两个人吃完饭从饭店出来,晚上空气清朗,便决定走一走。平时,他们都很忙,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林哲牵着王悦桐的手,她的手微凉,林哲便握着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路灯照着地面,泛着昏黄的光。
沿街种着树,直而高,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道路两旁种着一种苍翠的绿植,王悦桐一直叫不出是什么名字。绿油油的叶子,像打过蜡一般。王悦桐伸出手从上面轻轻滑过去,虽然凉,却十分清爽,痒痒的,禁不住笑出声来。
林哲见她笑,不解,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王悦桐心里一动,斜睨了他一眼,调皮地道:“不告诉你。”说着,挣开林哲的手,笑着向前跑了。
她向前跑了几步,又笑着停下来转过身来等林哲。这个时候,没有其他的人,长长的马路上只有他们两个。暗夜的静谧中,王悦桐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响彻在林哲的心上。
林哲也笑起来,小跑了几步追上王悦桐把她抱在怀里。因为刚刚奔跑过,她的气息还有些喘,双颊亦是微红,像成熟了的桃子,沿着那一点点的桃尖渐渐晕开了去,让他沉醉。
没想竟然会遇到孟洪强,他的车经过林哲和王悦桐,又退了回来,停在他们的身边,放下车窗,道:“小哲?”
林哲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孟洪强,怔了一下,才认出是他,便走近了些,叫孟伯伯。王悦桐到底是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绯红着脸站在林哲身后。
孟洪强见他们这个样了,哈哈一笑,从车上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说:“小哲你和王小姐感情越来越好了。”
林哲并不回避,握着王悦桐的手,看着孟洪强仍旧微笑,说:“我们正在选结婚的日子。”
孟洪强似乎没料到他们两个人要结婚了,略有些惊讶,扬了扬眉毛,哦了一声,才伸出手来对林哲说:“恭喜。”
林哲亦握住他的手,笑着道:“谢谢。”
“别忘了发请柬给我。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哲没再说什么,对孟洪强挥了挥手,便站在那里看着孟洪强的车瞬即驶远了。

第十九章 纸短情长
这世间有无数种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的人倾尽世间的繁华,有的人走过千山万水,有的人无声等待。
现在这个情形,王悦桐不想再让林哲分心,便坚持不肯办婚礼,免去一应繁杂俗务,十分低调。由于林哲父母已经离世,她父母又在外地,以前也是见过林哲的,便把拜见父母的环节都省去了。只是特意在网上查了个好日子去领证。
林哲到得很早,在楼下给王悦桐打电话,她还在刷牙。怕林哲等得着急,匆匆忙忙便下来了。林哲一见到她,便冲上去抱住她,笑道:“老婆。”拥着她又黏又腻,像个孩子。
王悦桐故意笑嘻嘻地躲开他,说:“我还没嫁给你呢,不许叫老婆。”
林哲听她这么说,冲着王悦桐捂住胸口道:“我已将一生托付于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他故意捏着嗓子,学着琼瑶剧里的腔调。不过说完了这两句,大约自己也酸得不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容幸福而愉悦,像太阳破云而出,一直以来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开了,眼里都是愉悦。忽然,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一束花来,大朵大朵的向日葵,散发着流苏一般金灿灿的光,闪烁着王悦桐的眼睛。这漂亮的花儿,总是向着太阳的光明。
而她,就是林哲的太阳。
王悦桐接过花,满眼都是欢喜。因为着急,她并没有特别打扮,却有一种特殊的美丽,像清晨时分绽放的花朵,带着瑰丽的光彩。又好似天际的霞光,缤纷绚烂中带着的宁静。突然,林哲握住她的手,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道:“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他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指环,飞速地套在王悦桐的手指上,又将她的手合住了握在自己手心,说:“正好合适,悦桐,你不要犹豫了,嫁给我吧。”
素白洁净的指环,不大不小,套在王悦桐左手的无名指上。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因为那里连着心脏,所以便将爱的承诺承载于此。此刻,无数种情意在她的心中流淌,幸福、甜蜜、欢喜、感动,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微微的酸。
“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王悦桐轻轻问道。
林哲听她这么问,一脸的得意,故意昂首道:“不告诉你。”说着笑了一下,又拿出一枚戒指来,递给王悦桐,道:“不用内疚,我帮你把本来该你买的那一枚也买回来了。来,你快点给我戴上吧。”
他说完便将自己的左手伸到王悦桐面前,等着王悦桐将戒指给他戴上去。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谁又能说这不是深深的爱?
大概是好日子,领证的人很多,他们到的时候,有很多领证的未婚夫妻在前面等着叫号。林哲拿了个号,看了看前面还有十几对排在自己前面。便走到王悦桐跟前小声说:“怎么这么多人啊?”
王悦桐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了一眼满屋子一对对喜气洋洋的未婚夫妻,小声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查的时候只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没说会有这么多人啊。现在怎么办?”
“等呗,这么多年我都等了,难道还等不了这么一会儿?”林哲说着,揽过王悦桐的肩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他们俩牵着手等了一会儿,林哲有些焦急起来,看了看表,担心地对王悦桐道:“你说他们不会下班吧?”
王悦桐看了他一眼又是急又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说:“不会的,咱们已经拿了号,就算要下班也得给咱们办完了再下。”
林哲听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也是,谁叫咱选的是好日子呢。”
真的是很好的日子,连日的阴霾天里终于出了大太阳。灿烂的阳光穿过厚厚的雾霾,照得整个大地一片光明。林哲又把带来的各种证件一一核对了一遍,确认完全没有问题了,才放了心。
两个人又去照相,照相的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笑嘻嘻的,一脸的喜气。拍这种照片坐在那里难免觉得生硬呆板。可是这个师傅非常风趣,看着相机屏乐呵呵地道:“小伙子离你媳妇近点,自己媳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逗得林哲和王悦桐都禁不住笑起来。
照片很快打印出来,那师傅递给他们,真心赞叹道:“嘿,真正的郎才女貌,祝你们幸福。”这么会说话,让林哲和王悦桐十分高兴,特意拿了糖请他吃。
终于轮到他们了,两个人都没有头绪,按工作人员的引导填了好几张表格,王悦桐迷迷糊糊的,直到念誓词的时候,整个人似乎才回过神来。其实誓词十分简单,不过短短的两三行字。可是站在那里,林哲握着她的手,那样用力,那样专注,仿佛是彼此许下的一生的誓言。
“自此刻起,无论将来如何,我们都会互爱互勉,同甘共苦,彼此承担起夫妻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风雨同行,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林哲和王悦桐双手紧紧交握,几乎可以感知到彼此的脉搏。他的手心热而暖,让她也生出无尽的暖意来。阳光照进来,像是给他们镶了金边,刚说的誓言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无数莫名的情意突然涌上来,一刹那禁不住泪盈于睫。
签完字,按了手印,工作人员微笑着将结婚证书递给他们,说恭喜。
从民政局走出来,他们两个人还牵着手,正是太阳最好的时候,照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金灿灿的。王悦桐只觉得恍如在梦中,又把结婚证拿出来看了一遍,两个人的签名和合影醒目地展现在那里。他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刚劲有力,而她的字,清秀温婉,紧紧地挨着他的。红色背景的照片,像这个世间所有相爱的男女,两个人傻傻地笑着。
林哲微笑地看住她,好一会儿,才搂过她,说:“那,现在起,你就真的是我老婆了。我就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你可不能抛弃我。”
他说得有趣,让王悦桐禁不住笑起来。林哲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沉醉在她的笑容里。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捧起她的脸说:“悦桐,我很幸福能承担这样的责任和义务,我一定会努力。”
他说着,停了下来,深深地盯着王悦桐,无尽的爱意从他的心中涌起。好一会儿,他才接着道:“对不起,连婚礼都没有。”
王悦桐没有说话,微笑着踮起脚,吻住林哲。在这繁华喧嚣的街头,在无数人来人往的人潮中,在没有尽头的车水马龙中,他们轻轻柔柔地亲吻,诉说彼此镌刻在心头、融入骨血的爱意,恨不能融为一体。
这世间有无数种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的人倾尽世间的繁华,有的人走过千山万水,有的人无声等待。而他们,终于在人生的长河中看到了彼此,用一生的时光来完成今生的约定,心甘情愿。
虽然没有仪式,也没有婚礼,王悦桐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把家里布置了一下,贴了大红的双喜,还特意去买了几对情侣玩偶,从小小人儿一直到白发苍苍,摆在卧室的不同地方。因为事情多,时间也不合适,他们也没有来得及照婚纱照。王悦桐便从他们以前的照片中找了几张两个人的合影放在床头。
林哲走进来,看了一眼王悦桐的布置,怔了一下。一股说不出的感动一下子蹿到心头,又仿佛有一种莫大的震撼震荡在他的心头。好似终于在茫茫的尘世中,终于找到了那个与他相依为命的人。这个人,让他的人生不再迟疑,不再彷徨。
生命中也许充满无数的挫折和艰辛,但是,这一切,都再也无法击倒他,因为有她。这一刻,林哲坚信,他将牵着王悦桐的手,享受和品味人生痛苦与甘甜的滋味。
林哲低下头,吻了一下王悦桐,又放开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道:“不要怕,我们是合法的。”
王悦桐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又是羞,又是气,又是好笑,伸手便要捶他。却被林哲握住拳头,他的脸上还是一脸的坏笑。可只是瞬间,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林哲抱着她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狂热,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喷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像火一样。他的唇与舌游走在她的脖颈、胸口与身体上,那样急切。又好似带着一把火,所过之处,便摧枯拉朽地掀起一片燎原之势。
仿佛一个神圣的仪式,在汗水与喘息中,他们认真地将自己的身体交付对方,紧紧地拥抱与纠缠之中倾听彼此的心跳。在绵长的刺痛中,巨大的幸福终于像海水一样将他们全部覆盖。
那一晚,有极好的月光照进来,满室银白的月光,像缓缓流动的溪水。王悦桐枕着林哲的胳膊睡着了,林哲没有睡,半侧着身体看着她。她睡得很熟,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柔柔的光,所谓凝脂,大概就是如此。
不知道看了多久,林哲终于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脸上还带着微笑的神情。王悦桐睡得深沉,像个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这样轻浅的声音,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平静和温暖。
林哲和王悦桐结婚的事情十分低调,除了王悦桐的父母,他们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具体的时间。孟洪强却还是已经知道了他们领证的事情,特意差了人送礼过来。
很精致的一对龙凤手镯,装在盒子里,还有孟洪强亲笔写的贺卡,百年好合。虽然并不是特别贵重的礼物,可是金饰一向是长辈对晚辈的祝福,一般特别亲近的人才会送这样的礼物。那对手锣的造型十分精巧,雕花刻工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王悦桐还特意取出试戴了一下,边给林哲看边说:“这次孟洪强倒真是有心,本来以为他说的是客气话,没想到还真送了礼。”
林哲看着那对手镯,并不说话,只是笑,好一会儿,才说:“嘉予的事情有转机了。”
王悦桐本来在解手镯的环扣,听他这样说,不禁怔住了,转过头来看着林哲,问:“你说什么?”
林哲走过来帮她解环扣,道:“我说嘉予的事情有转机了。”
王悦桐还是不解,疑惑地问:“什么转机?”
“孟洪强。”林哲说着替她把手镯取下来放回礼盒里,才接着道,“如果我们和孟洪强宣布合作,那吴德明的收购自然就会失败了。”
嘉予本来只是暂时遇到危机,如果这时有强有力的合作伙伴站出来愿意支持一把,不但股市能稳住了,那些都是人精的股东最会看菜下碟,利字当前,是绝对不会轻易抛售手里的股票的,至少也会观望一段时间。
王悦桐想了想,点了点头,知道林哲说得对,可是一想之前和孟洪强的交手,皱眉问道:“理论上没错,可是孟洪强现在肯跟咱们合作吗?之前,他可是对嘉予虎视眈眈呢。”
林哲听了王悦桐的话只是笑,没有半分的忧虑之意,他将那对礼盒放回写字台上,刮了下王悦桐的鼻子,道:“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会有永远的利益。”
他说完见王悦桐还在思索,便揽过她来,道:“好啦,你别操心,这都是你老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