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照片扣在办公桌上,心中只觉得百感交集。屋里已经供了暖气,可是相框冰凉,没有半分暖意。天空阴沉沉的,他穿一件薄衫,越发显得纤瘦。右手还按在相框上,脸上神色寂静,却错综复杂。
事到如今,早已没有了退路,吴德明若不将嘉予收入囊中不会罢休。其实,林哲并不惧怕输赢,只是觉得难过,这样的鱼死网破,竟然是因为吴德明。
秘书敲门进来,见他这个样子,迟疑了一下才说:“董事们都到会议室了,等您开会。”
林哲听了秘书的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着文件柜上的镜子整了整头发,穿上外套,离开办公室。
今天是股东们要求召开临时紧急会议的,因为事关自己的利益,一众股东早早就到了,见林哲还没来,便就吴德明要收购嘉予的事情交流起来。直到林哲推门进来,才纷纷噤了声,看着林哲。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林哲自接手嘉予以来,开疆拓土,公司的发展可圈可点。这次也是因为事发突然,阴沟里翻了船。都不想做出头鸟得罪林哲向他发难,只是坐在那里等着,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林哲会主动给他们一个交代。没想到林哲却十分沉得住气,坐在那里翻着手里的文件并不说话。
股东中有个叫郭顺平的,仗着自己是大股东,又和林家有几分交情,便咳嗽了一声,道:“小哲,现在外面有公司要收购嘉予,你准备怎么应对?”
林哲听他这么问,放下手里的文件,轻笑了一下,才说:“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各位不必太过紧张。”
郭顺平见林哲这样避重就轻,又接着道:“可是开会之前,我们看了嘉予现在的财务报表,资金严重不足。如果你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只怕不是商业竞争的问题了。”其他的股东一听郭顺平的话,也纷纷接起话茬来。
“要收购嘉予的瑞德公司的老板是公司以前的副总裁吴德明。公司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林先生,你怎么对我们这些股东连个交代也没有呢?”
“是啊,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连个对策都没有呢?”
“这都是钱啊,如果嘉予真的出了问题,还不如趁现在抛了手上的股票卖个好价钱呢。总比赔了强。”
林哲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圈不停抱怨的股东们,突然将手里的文件向桌上一摔,站了起来。
股东们听到摔东西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看着林哲。林哲亦看着这些股东,他抬眼徐徐从这些人的脸上扫过,不怒自威,沉声道:“各位都是嘉予的股东不假,自然有维护股东权益的权力。可是做生意,本来就是起起伏伏,有赚有赔。嘉予赚钱的时候,你们眉开眼笑。现在,嘉予遇到一点儿困难,你们就兴师问罪。各位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试问,有哪家公司只赚不赔,没有遇到过风浪的?”
林哲少年老成,沉稳内敛,极少有这样怒形于色的时候。郭顺平心里多少也有些理亏,见这个情形,又连忙将话锋一转,道:“小哲,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公司这样,一天天亏的都是我们的钱啊,你说大家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呢。”其他股东一听这话,也纷纷是啊是啊地附和起来。
林哲见股东们变了态度,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说:“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各位有许多都是从我爸爸在的时候就投资嘉予的。我虽然年轻,可是管理嘉予这几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错。这么多年,大家应该对嘉予有信心。”
“信心我们当然是有的,可是做生意不是光有信心就行的,还得看市场的反应才行。”
“现在市场上有什么不良反应了吗?有人大量抛售嘉予股票了吗?还是嘉予的哪个项目出现了危机?嘉予目前面临的虽然是被收购,但是嘉予的业务并没有出问题。只要各位拿稳手里的股票,不要轻信舆论出售嘉予的股票,嘉予就没有问题。这次的确是因为我个人的失误造成了公司的损失,在此,我向大家道个歉。还有一个好消息,关于嘉予的资金问题,我已经在解决中了,而且进展良好。”
这些人听他这样说,神色一下子舒缓起来,问:“资金问题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林哲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对,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请各位拭目以待。”
股东们听林哲这样说,才算是放下心来,又讨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才离开了公司。
林哲开完会,进到自己的办公室,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脸的倦色。他最近日夜工作,又为资金的事情烦心,几乎都没有怎么睡,眼眶都凹了进去。他抚了抚额头,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他看了几封邮件,都是资金的问题。又想起自己刚刚在股东会上的承诺,心里越发焦躁起来,伸手便挥掉了办公桌上的笔筒。
那是个黄梨木的圆形笔筒,从办公桌上被扔了下来,便骨碌碌向前滚。正好这时王悦桐推门进来,一见这个情形,心里便明白了。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笔和尺子捡了起来,慢慢放回林哲的办公桌。
林哲知道是王悦桐,抬头看了一眼她,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
王悦桐听他这样说,笑了起来,反握住他的手,才说:“傻里傻气的,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林哲见她如此,也笑出来。可只是瞬间,愁绪又笼罩住了他的眉头。王悦桐看着林哲蹙在一起的眉头,心里说不出的心疼。这阵子,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一直是浅浅的川字。她有些心疼地抚上林哲的眉头,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手抚开他心头的郁积一般。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找到解决资金问题的办法了吗?”
“没有。”林哲说着摇了摇头,似乎也十分气馁,叹了一口气,才说,“我是为了打消股东们的疑虑才这样说的,其实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林哲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拨通了一个电话:“佟律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刚挂断电话,公司的律师就进来了。林哲也顾不上许多,直接便问道:“我名下有一些不动产,能不能想想办法,先套现一笔钱。”
佟律师没想到老板找他是为了这个问题,怔了一下,刚要回答,又看了看王悦桐。林哲见他不说话,很快便会过意来,说:“没关系,你直接说。”
那律师见他这样说,才答:“公司需要的金额太大了,时间这么紧,一时半会儿可能凑不出来。”林哲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才让那个律师出了办公室。
林哲抚着额头,心里想着事情越来越复杂,而又看不到半分的希望,只觉得两旁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着。王悦桐看着他,不知是心疼还是说不出的感慨。如果不是跟着他亲身经历,是不会知道林哲身处顶峰背后所承载的辛酸血泪的。
别人所看到的,只是他攀爬得够不够高,走得够不够远。只有她知道,这一路,他走得有多累。王悦桐这么想着,禁不住鼻头一酸,眼底涌上泪来。
林哲见王悦桐这样,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便揽过她的肩头说道:“资金的事情,我再慢慢想办法,你肯定还没吃饭,咱们先去吃饭。”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便随便找了家公司旁边的快餐店,不是吃饭的时间,快餐店里的人很少。穿红色T恤衫的服务员坐在一处一起看着一部手机,边看边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见他们进来,才有一个小伙子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点餐。
饭倒是上得快,可是林哲实在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两口,味同嚼蜡一般,又苦又涩,实在咽不下去,终于还是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王悦桐见他这个样子,也把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一抬头,正好对上林哲凝视她的眼神,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可是笑着,心里却那么酸。
林哲想了想,还是拿起筷子吃起来,边吃还边对王悦桐说道:“你也再吃点,火烧眉毛的时候,身体可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了。吃不了也强迫自己吃一点,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王悦桐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也低下头吃起饭来。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公司,也没说什么,只是各自回办公室埋头工作。到了晚上,王悦桐一脸兴奋地来到林哲的办公室,说:“林哲,我约到商行的张行长了,他答应明天跟我们谈一谈。”
王悦桐的脸上满是欣喜,看着林哲一脸的激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他愿意见我们,兴许有机会谈一谈。嘉予毕竟是大集团,应该有机会。”
林哲看着她,心头泛起一股酸楚来,仿佛是心疼,又仿佛是幸福。他突然想要抱一抱她,抱一抱这个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她。林哲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拥进怀里。
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新气息,又好似有一种魔力,让他原本纷乱杂陈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你争我夺的钩心斗角、那些生意场上的纷纷扰扰好像一下子都远去了。仿佛只要有她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
“好,我明天去跟银行谈一谈。”林哲的头埋在王悦桐的脖颈间,听起来,声音嗡嗡的。
其实他知道银行是最现实的地方,永远只会锦上添花,从来不会雪中送炭。如今答应肯谈一谈,不过是卖个人情留个余地。万一嘉予挺过这一关,日后也好相见。他不忍心让王悦桐失望,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应承着。
张行长的态度倒是非常的好,一见林哲,握完手便开口道:“林先生,咱们也不算是外人了。你今天亲自跑来的目的我明白,我也知道嘉予的经营状况良好。但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办法。年底各个银行的银根都紧,贷款额度早就用完了,明年的额度还没批下来。要是额度不大,我想想办法没问题。可是,你要的钱可不是两三千万搞得定的。”
林哲知道这个行长说的都是实话,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和张行长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场面话。一颗心却是急速沉了下去,其实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可是这个样子,还是禁不住让他觉得无比沮丧。
张行长也算是与林家有几分交情,和林哲的爸爸私交甚好。此次看他这副怅惘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声,好似喟叹一般,又似乎有几分怜悯,又像是说不出的感慨。转念一想,道:“你要是能熬过现在这两个月,等明年的贷款额度下来,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想想办法”
林哲知道张行长这样的态度已经算是非常给面子了,现在公司这种情况,银行是绝对不可能批出这么大的金额冒风险的。他站起来又主动和张行长握了握手,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才离开了。
从银行出来,林哲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一颗心更是低落到极处。虽然这个结果是一早便预料到的,可是真的要面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又苦又涩。随行的两个人也都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没想到在门口会遇到吴德明,也带着两个人似乎要去银行。林哲满腹心事,并没注意到他。是他老远就笑着高声唤:“林哲。”
林哲见是吴德明,人不禁怔了一下,并没有与他打招呼的意思。吴德明却毫不在意,快步走到林哲面前,笑着道:“来办事?”
林哲不想跟他纠缠,脸上神色亦是冷冷的,道:“吴总,这么巧。”
吴德明如今占着上风,也不理会林哲的冷漠,仍旧一脸的笑,说:“这么久不见,我还真有事情想跟你商量。怎么样,嘉予现在的情况还扛得住不?”
跟着林哲的那两个人是从林哲爸爸在的时候就在嘉予工作的,对公司感情很深。见到吴德明本就一脸的怒意,现在又听他说这样的风凉话,有一个脾气急一点的,终于沉不住气,指着吴德明鼻子道:“吴德明,你还有脸跟林总说话?”
吴德明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跟着他的两个人倒是冲上前来,说:“说话放尊重点。”
那人听他们这么一说,像听了个笑话,哈哈大笑道:“尊重?想让人尊重就得做让人尊重的事情,吃里爬外,顺手牵羊叫人怎么尊重?”
那人说着还笑个不停,本来还要再骂几句,却被林哲抬手阻止,从吴德明面前离开了。留下吴德明一个人站在那里。
吴德明看着林哲一行离去的背景没有动,似乎陷入了沉思,在想着什么一般。因为刚刚受了林哲他们的气,底下的两个人也不敢催促。过了好一会儿,和银行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实在不能再拖。其中一个才轻轻提醒道:“吴总,和银行约定时间到了,我们是不是这就上去?”
吴德明听底下的人这么说,仿佛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点点头,说走吧。
第十六章 横生枝节
他这样内敛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心里还不知道怎样千回百转,万般不甘。
林哲一回到办公室,王悦桐便跟着进来了,问:“银行那边怎么说?”
林哲抬头看了一眼王悦桐,隔了一会儿,才沮丧地摇了摇头。其实,王悦桐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便明白了结果恐怕不太好。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再询问一遍,仿佛还抱着一种侥幸,也许银行同意了呢。
现在见林哲自己说了出来,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像是落尽了无边的黑暗里。吴德明步步紧逼,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就像是绷到极处的弦,稍微再加一点儿力,这弦就会断掉。
她看了一眼林哲,只见他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靠着窗户,向外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从窗外看下去,密密麻麻的车辆就像成群结队的蚂蚁,挨挨挤挤,看不到尽头。林哲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一种空落落的难受占满了。有一种无措的茫然,在自己熟悉而擅长的道路上突然迷失了方向,一下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前行。
林哲微靠着窗棂,偌大的办公室里,挺拔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让人心疼。王悦桐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背上,他身上有一种沐浴露混着洗衣液的清香味。他的身体是热的,衣衫是凉的,贴着王悦桐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悦桐轻轻唤了他一声:“林哲。”
林哲轻轻嗯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才问:“怎么啦?”
王悦桐抱着他没有动,脸依旧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
林哲听她这样说,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圈紧了她的胳膊。
他不是没有想过,算了吧,就这样吧。放弃了又能怎么样呢?公司还不是一样地正常运转,至于公司叫什么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自己还不是一样地过日子,再也不用承担这样的责任。可是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不禁会想到王悦桐。
虽然商场残酷,虽然友情并不值得信赖,虽然身后是万丈悬崖,退无可退,虽然已经身陷绝境。可是,他还有王悦桐啊,对他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的王悦桐啊。所以,他不能就这样放弃,就这样认输。
王悦桐去找吴德明的时候,吴德明一点儿也不意外,见她进来,第一句话就说:“悦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王悦桐不想与他纠缠,只是问:“你可不可以放嘉予一马?”
吴德明听她这么说,笑了起来,说:“悦桐,你今天是来求我办事的,这种态度是办不成事的。来,我们先喝杯咖啡,我记得你喜欢卡布其诺,这是我亲自为你煮的。”吴德明说着,将咖啡端到王悦桐的面前。
他的花拉得非常漂亮,一丝不乱,浮在咖啡杯表面,像天然就是这个样子一般。在美国上学的时候,吴德明的咖啡就做得非常好,让挑剔的美国人都赞叹不已。王悦桐没有他这样的手艺,只能做招待员,可是吴德明明里暗里总是帮她。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对她都挺好。想到这些,王悦桐的心不禁软了许多。
她端起咖啡看了良久,终于喝了一口。真的是用心煮过的咖啡,味道甘醇,回味幽香。一时间,不禁万般感触涌上心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吴德明,说:“德明,你能不能看在大家朋友一场的分上,高抬贵手,放过林哲。”
她的目光里满含哀求,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纯净,亮如宝石。全心全意想的都是林哲,丝毫没有想过苦苦求人时的难堪与尴尬,似乎早已经忘了自己。因此,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仿佛有一种光,让人仰望。
吴德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虽然胜利在望,可是一种无端的挫败感瞬间浮了上来,道:“悦桐,你就这么想帮林哲?”
王悦桐并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吴德明,似乎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一样。吴德明了解王悦桐的脾气,说:“我的公司现在形势大好,凭什么要放过林哲?”
“嘉予一切运转良好,只要你不步步紧逼。撑过这一阵,元气自然恢复。”
“你说得没错,所以现在才是我出手的好时机。难道我还要等着它元气恢复了再动手不成?这是做生意,不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你……”王悦桐被吴德明噎得说不出话来。
吴德明见她这个样子,笑了起来,顿了顿,看着王悦桐,问:“悦桐,你真的要帮林哲吗?”
王悦桐听他这么问,点了点头,答道:“对,我就是要帮他。”她说得十分坚定,看着吴德明,没有丝毫的怯懦与退让。
吴德明见她这个样子,没再出声,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一物换一物,我放过林哲,总要得点好处。”
“你想要什么?”王悦桐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脱口就问。
吴德明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挽住王悦桐的一缕头发,嗅了一下,才说:“你,我想要你。”
“悦桐,你要是真的想救林哲,就嫁给我,这样我会考虑这次暂且放过他。要是你不愿意嫁给我,也可以,那陪我睡一觉。你陪我睡一天,我就放过林哲一天,怎么样?”
王悦桐没想到吴德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没等他话落音,“啪”的一声,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她气得浑身直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吴德明的脸上浮起清晰的指印,他没想到王悦桐会打自己耳光。而王悦桐,也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做,怔在那里。
好一会儿,王悦桐似乎才回过神来,看着吴德明,眼里泛起莹莹的泪光,说:“德明,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什么事情都是让着我和林哲。在美国的时候,林哲偷懒不收拾屋子,你总是笑眯眯地一个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打工的时候,你也总是悄悄地把该我干的活干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难道当老板真的比朋友还重要吗?”
吴德明听她这么说,怔住了,看着王悦桐,无数错综复杂的情感从他的眼中闪过,可只瞬间,便都慢慢归于了沉静。只是冷冷地道:“悦桐,条件我已经说了。至于林哲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你了。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等了这么多年,耐心已经耗尽了,不想再等了,所以请你在三天之内答复我。”
王悦桐看吴德明这副样子,气得直发抖,脱口便道:“吴德明,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不会答应你的。除非我瞎了眼,才会舍林哲而选择你。别说有林哲,就算没有林哲,我也不会选择你这样不要脸的卑鄙小人。”
王悦桐离开吴德明的公司,迎面刮着呼呼的北风,吹到人的脸上就像刀割一样。她茫然地向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林哲站在窗前的背影,孤零零的背影,那样单薄。她又想起吴德明开出的条件,这一切像一把匕首,又尖又锐,还淬了毒。
寒风阵阵,耳旁都是呼呼的风声,狼嚎一般呼啸而过,吹得整个世界好像都晃动起来。王悦桐无力地在路旁的一把长椅上坐了下来。这样的天气,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长椅是石头做的,又冰又凉,阵阵寒意好似侵到了心里一般。
王悦桐落下泪来,一行行的眼泪流了满脸,心中的绝望似乎到了极点。又仿佛油煎火烤一般,冒着缕缕青烟。她抹了一把泪,模糊的泪光中,再也找不到要走的路。
冬天天黑得早。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王悦桐站起来离开。大概是坐得太久了,腿有点麻,步子没走稳,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包也被撞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王悦桐忙不停地道歉,又蹲下来帮忙捡东西。
那个被撞的年轻姑娘倒是十分友善,不仅不介意,还帮着她一起捡东西。王悦桐道了歉,要离开时,却被那女孩唤住了,说:“王小姐,你忘了钱包。不好意思,我刚刚打开钱包看到了你的身份证,所以知道你的名字。”
王悦桐听着怔了下,接过钱包,又道了谢才离开。倒是那个女孩子站在原地看了好久,直到王悦桐坐的出租车不见了才慢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