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南听父亲这样问,笑了一下,才说:“爹就是爹,什么都瞒不过您。是,合作方我想好了,我想邀请何建辉何伯父跟我们一起开发这块地皮。”
“只要他肯跟我们合作,这样一来,就算我们买不回他手上东方实业14%的股票,他也不会把这14%的股票卖给江城北。我们可以把地皮开发主导权和后期的运营权都交给他来管理,利润也主要归他,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只是……”周振南说到这,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才接着说,“只是我们投在这块地皮上的钱可能要几年才能收得回来了,占用了公司这么大的资金,不但没创造利润,还给公司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爸爸,对不起。”
“振南,你不要自责了。做生意,有赚就有赔。”
“我这次这样冒失拍下这块地皮,并不是只想着赚和赔。是因为我想赢江城北,他也就是拿准了我这一点,才将这块地皮抬到这个价位的。说到底,还是我沉不住气。”
“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你提的计划很好,现在的情况,当然是先解燃眉之急要紧,你看需不需要我找何建辉聊一聊?”
“不用,您出面反而显得我们底气不足了。您是我们周家的镇家之宝,这种小事,哪能劳您亲自出马。”
周振南的一番话说得周钊平笑了起来。但只转瞬,一种说不出的无奈愁思便爬上了他的面庞,仿佛伤心,仿佛感叹,又仿佛懊悔,无数的情绪刹那间在他的脸上闪过。好一会儿,终于问:“城北这次……”可是话没有说完,便顿住了。
“是,这一次不论是周家欠他的,还是他恨周家的,都会分出个胜负。”
周钊平的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感想,淡淡的光线照着他脸上的皱纹像一道道的沟壑。因为没有开空调,便没有关窗户,外面的风吹得窗帘都翻飞起来。他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仿佛带着一点惆怅,又似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窗外是一片树林,没有灯,只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枝丫。不时有风声传进来,更显出了这屋子的静谧。
周振南从父亲病房里出来,便去了负责治疗周钊平医生的办公室。那医生大概早知道周振南来了,所以见到周振南便直接说起了周钊平的病情。
“周老先生的病情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是十分乐观。心脑细胞损伤和坏死的情况都有增加的趋势,并出现并发症状,有血栓和栓塞形成,同时周老先生还出现了脾脏变大的情况。”
周振南听得心里突突直跳,可面上仍十分镇定,看着那医生,问:“张大夫,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爸爸好转吗?”
张大夫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来,看着周振南只说:“周老医生这个年纪如果手术治疗,风险很大,现在我们只能尽量通过药物控制,减轻老先生的痛苦。”张大夫上了一天的班,脸上都是疲倦,又无能为力,说完也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周振南。
等了好一会儿,周振南才握了握张大夫的手,说:“谢谢你,张大夫,我爸爸的病就麻烦你了。”
周振南从医院走出来,整个人也终于露出了难掩的疲惫之色。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这样的非常时期,不仅要全力应付江城北的收购,还必须要保证公司的各项业务正常运转,更要防着有人落井下石。有时候,刚能喘口气,却发现,一天就已经过完了。心里又惦念着生病的父亲,再忙也要隔两天就抽空来陪老人家说说话。周振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好多做一点事情。
晚风吹着他脸上的倦色,在这样没有人的夜色里,他终于可以露出自己的疲惫来了。医院建在一片幽静之处,整条街上也没有太高的建筑,只有一棵棵合臂才能抱住的大树,郁郁葱葱,枝丫相连。这个时候,路上只有周振南一个人,明亮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其实,周振南不是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局面,甚至他一度期待和盼望过这样一天的来临。可是,现实终归是要比想象惨烈。命运如此的安排,总是叫人说不出的无奈。
五彩的霞光铺陈在天际,色彩缤纷,灿烂却并不灼热。放眼望去,是没有尽头的湛蓝海面,浪花拍过,仿佛流动着的蓝色宝石滚着白色花边,一浪一浪地拍打过来。不时有海鸥飞过,轻浅地掠过水面,刚激起细小的波澜,就又快速地飞走了,只留下一声声鸣叫时的余音还响彻在海面。
望不到尽头的海平面仿佛与浩荡的天空连成一线,交汇在天地的尽头。江城北和何淼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眺望着这海天一色,海风吹得两个人的衣衫都翻飞起来。江城北穿一件白色的T恤和沙滩裤,带着金色的太阳镜,双手握着船舷上的栏杆,夕阳的余晖仿佛在他的身上跳跃着一般,闪着金色的光芒。江城北这样的装扮,看起来要比平时年轻许多。
船舱里的厨房传来四溢的香气,穿着整洁制服的厨师正专心致志地煎着刚刚送过来的龙虾,随着铁板上的刺刺声,大个头的龙虾渐渐呈现出金黄的色泽。不过一会儿,色香味美的晚餐就已经在甲板上布置好了。厨师和服务生布置好了餐桌,便向江城北和何淼鞠了鞠躬,即刻乘快艇离开了。一时之间,这偌大的游艇上便只余了江城北和何淼。
江城北转过身对何淼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待何淼落座了,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此时,五彩的霞光渐渐暗了下去,原本红彤彤的天际慢慢变成了丝绒一般的瓦蓝,缤纷的霞光绽放出最后的光芒,各种颜色交汇在一起,成就了最亮丽的美景。
“专程从北京飞过来,只为请我吃一顿饭,花这么大的心思,是为了什么?”何淼切着龙虾,问得好似毫不在意,可是一双眼睛却盯着江城北炯炯有神。
“我花心思请你吃饭,你不高兴吗?”江城北并不回答何淼的问题,只是笑着问道。他迎着何淼微笑中略带一点质询的眼神,并不回避。
何淼看着江城北,听了江城北的话,慢慢露出笑来,说:“高兴。”她说着,将自己面前切好的龙虾夹起一块放进江城北的嘴里,说,“你请的厨子手艺真不错,这龙虾很好吃。”
不一会儿,幽蓝的夜空便升起了满天的繁星,一颗颗散落在夜空的星星仿佛镶嵌在丝绒上的钻石,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星空下,看不清海水原本的颜色,点点星光映射在此时宁静的海面上,有粼粼的波光。
何淼看着这辽阔无垠的星空,海风拂过她的面庞。此时的大海宁静而祥和,只有阵阵的海浪声不时传过来。这样的情形,让身为何家大小姐的她也不禁生出一种恍惚来。何淼抬眼望过去,看到星光下站在船舷边上长身玉立的江城北,这样一个男人,纵然她是何淼,在他的面前,也会心折不已。
何淼走到他的身旁,倚着船舷的栏杆踮起脚向后面深深地仰过去。她的身体很柔软,弯下去的弧度越来越大。江城北只是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伸手拉住她说:“别闹了,危险。”
何淼就势握住江城北的双臂,借力靠近了他。两个人站得十分近,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何淼抬头看着江城北,如初见时那样,一只手抚过他的面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娇媚。目光停在江城北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今晚这么美,你这么精心安排,我以为你会向我求婚呢。”何淼说着顿了一下,又向江城北走近了些,将头靠在江城北的肩头,“如果你向我求婚,我会答应的。”
江城北站在那里,从一旁餐桌上的花束里取过一枝红色的玫瑰簪在何淼的发梢。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可是抬头看着这夜色中无边的海面,看着闪动着的粼粼波光,心中不知道想了什么,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何淼抬头看着江城北眼中闪过的万千神色到最后都慢慢归为了平静,心里忍不住闪过一阵失望。可也不过是瞬间,她便轻轻抱住江城北的腰,说:“你是我想要的男人,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尽我的能力帮你达到的。而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最讨厌三心二意的男人。江城北,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何淼说着,看着江城北的眼睛慢慢释放出一种冷而幽的神色。她缓缓地,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否则,你会后悔的。”
江城北仍只是站在那里,身后的烛光摇曳,前面是没有尽头的大海。他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整个人被夜色席卷包裹。因为光线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夜幕下深深的暗影,仿佛与这浓浓的夜色融成了一体。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城北才终于说:“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江城北驾驶着游艇,划破夜色,冲过海浪,向岸边极速驶去。游艇驶过海面,激起的浪花哗哗响起,响在江城北的耳旁,也响在他的心头。
很快地,关于江城北与何淼婚讯的传闻便甚嚣尘上,更是不时有言之凿凿的确切消息放出来:某最近发起收购大战的集团单身老板与何姓千金恋情日趋明朗,拉埋天窗之期指日可待。该老板不但赢得美人芳心,事业更是如虎添翼。
虽然坊间八卦说得热闹,可是在公司,江城北还只是原来的样子,任赵明明怎么暗自对他留心打量,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有偶尔他们在开会的时候,何淼会打进电话来。这个时候,江城北就会走开,到某个安静的地方,拿着电话来回地踱着步子。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沉默的,拿着手机听电波那头的何淼讲着什么,只是不时简短地说一两个短句,因为隔着距离,所以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每次这样的时刻,赵明明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江城北,不论她怎样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那种又苦又涩的感觉总是会在瞬间爬满了她的心房,有一种苦苦的说不出来的滋味。很多次,她都忍不住去幻想,做一点什么,让自己能离江城北更近一点。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够这样,没有离江城北太远,也没有离江城北更近。
周末的时候,城市里的交通永远混乱又拥挤,赵明明在公交站连着三趟公交车都没有挤上去,终于气馁了。反正不远,明天周六又不用上班,她干脆放弃了坐车的打算,准备就这样走回去。
她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汽车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扭头一看,才看见车窗后面周振南好看的脸。好像每次她一个人走在街上,遇到周振南的概率就会变大。而周振南似乎也总能在人群之中,一眼便认出她来。连每次那句打招呼的话好似都没变过:“你要不要搭顺风车?”
赵明明看了看他,想了想,还是上了周振南的车。这次他开的是一部奥迪A8L,不是平常开的那部奔驰商务款。上了车,赵明明忍不住便说:“有钱真好,连车都可以天天换。”
周振南听她这样说,微怔了一下,诧异地扭过头来看了赵明明一眼,才说:“你今天心情不好?说话风格都变了,改走批判路线了?”
赵明明被他这样一说,禁不住笑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周振南又说:“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好吃的。”说着,也不等赵明明答话,一打方向盘将车掉头驶向了相反的方向。
吃饭的地方很高级,会员制的饭店,漂亮得可以用来拍电影。没有大厅,每桌吃饭的客人都是单独的包间,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态度极好,恰到好处的周到,让吃饭的人顿时都会变得心情好起来。
周振南让赵明明点菜,赵明明因为不熟悉便推辞了。他也不勉强,一个人做主点了几道菜,不时会询问赵明明的意见。其实周振南有时虽然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行事却非常有风度,从来没有让赵明明觉得难堪过。只不过是她不甚在意,又因为两家公司、两个人身份差异的关系,她也就根本没有留意过。
包间布置得十分典雅,中西结合的风格,黑色的实木沙发铺着翠绿织锦缎的坐垫,鲜艳夺目。角落里放着一盆茂盛的绿植,赵明明叫不出名字,只觉得修剪得十分好看。整个饭店十分安静,除了外面服务员不时经过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什么其他的声音。
赵明明坐在那里,想到了第一次和江城北吃饭的地方。那次是他要她请吃一顿饭,作为她还他的钱的利息。她还记得那次江城北指定的吃饭地点也是这样讲究,价钱那么贵,一顿饭吃掉了她将近半个月的工资。可是纵使这样,以后,她也不会再有机会请他吃饭了。江城北,已经就这样在她的人生里渐行渐远了。
“赵明明,”周振南唤了她一声,看着她,“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
“你这个人会不会聊天啊,见人不夸貌美如花,要说什么心事重重。”赵明明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接着说,“有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我装得挺好的了呢。”
周振南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赵明明,说:“要不我把肩膀借你靠一靠,够意思了吧。这可是周家大少爷的肩膀,概不外借的。你看你面子多大。”
被周振南这么一说,赵明明也笑了起来。本来满是阴霾的心房也像是照进了一丝暖阳,不再那么让人觉得阴郁了。她和周振南虽然认识得偶然,尽管公司对立,身份悬殊,可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奇怪的东西。如果不心仪于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坐拥天下,也不会让你惊慌失措,局促不安。而心仪于一个人时,哪怕这个人平凡只如路人,也会让你禁不住抬头仰望。
“你周大少爷的肩膀这么宽阔,多的是美女等着你去抚慰寂寥。我就不麻烦周大少爷你了。”
“怎么着,你这是看不上我呢,赵明明。”
“岂敢,岂敢,我这是叫有自知之明。”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到这里一个对视,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赵明明无意于周振南,所以面对他时坦坦荡荡。周振南难得碰上个对着他不拧巴的女孩子,又觉得她天真得可爱,难免对她另眼相待。
菜当然都是上品,色香味美。吃起来时周振南也不会让她,可是这样你抢我夺的食物反而添了进食者的兴致,一顿饭下来,赵明明居然吃了个盆干碗净。这么久以来,这是她吃得最好的一顿晚餐。
周振南又问服务员要了酒,斟了一杯递到赵明明的面前。赵明明也不推辞,端起酒从餐桌上站起来,走到包间里面一旁的沙发边,坐到沙发的扶手上,摇晃着手里明净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荡着。好一会儿,她才送到嘴边饮了一口。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窗外早已是万家灯火闪烁,星光点点了。这里隔着街,听不到外面的车水马龙,只能看着青砖黑瓦的房子的墙头,绵延向前,好似没有尽头。赵明明正出着神,周振南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将自己手里的杯子与她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喝了口酒,才说:“你这又是发什么呆呢?”
赵明明没有理他,从沙发的扶手上很没有形象地滑到一旁的沙发坐垫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才抬起头来看着周振南,问:“周振南,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很爱很爱的那种,爱到只要站在那里看着她就会觉得满足。”
周振南听她这么问,起先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便露出了笑。他脸上的笑意十分柔软,看着赵明明的眼睛,仿佛闪烁着温柔的星光。一时之间,赵明明生出一种错觉,想着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酒,才会生出这样的恍惚。
“不告诉你。”周振南一口喝尽了手里的酒,脸上的表情又成了他那副大少爷的扑克脸,“你想套我的话,门儿都没有。”
赵明明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斜睨了一眼,才说:“怎么这么小气,我就好奇而已,又不会拿它去跟小报记者换钱。”她说着,看着周振南眼珠一转,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兴奋地说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但是她不爱你,你用尽了方法,也不能赢得她的芳心。你伤心之下便尘封了这段感情再也不对人提起了。又或者,你和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相爱,但因为你们身份悬殊,无法得到家庭和社会的认可,百般抗争之下还是无果,无奈之下,只得黯然分手。从此以后,周家大少爷便开始浪迹情场,不再回头。”
“打住打住。”周振南伸手止住赵明明的话,一脸受不了的酸倒牙的表情,“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这么酸。”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种人不都是这样吗?要没有这么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怎么能称得上你们这样的身份呢?”
“赵明明,我是应该说你少不更事呢,还是应该说你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爱情是从来不需要荡气回肠的,人生应该是平安喜乐,而不应该是一出传奇的故事。荡气回肠都只是演绎给别人看的,而真正的日子是要一天天自己过的。我只要让我爱的人幸福就行了,要那个荡气回肠有什么用。”
赵明明被周振南的话震在那里,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又认真将周振南打量了一番,忍不住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说:“周少爷,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那当然。”周振南一副理所当然的得意表情,微皱着眉头指了指赵明明的手,示意她松开。
赵明明讪笑着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又像是十分感叹,说:“我要是你女朋友就幸福了。”
一听她的话,周振南就连忙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瞥了一眼赵明明,说:“就你,快一边去。”
他这样的一副害怕引火上身的表情,让赵明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泛起无尽的暖意,深深觉得其实命运待她也并不是太差,在这样的时候,身边有这样的朋友相伴,是多么温暖的事情。
第六章 只为你守候
如果我漂亮一点,聪慧一点,没有一个给人做情妇的妈妈,有一个像何建辉这样的爸爸;如果你不是这么有钱,不是泰悦的老板,长得不是这么的好看,你只是江城北,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你表达我的爱意的。
午饭的时间,外面秘书室的员工都吃饭去了,只有江城北一个人在里间的办公室看文件。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何淼打过来的电话:“江大总裁,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和家父家母一起吃顿饭啊?”
“这两天?”江城北似乎没料到,微微诧异地问道。
“是啊,眼下这个形势,你不着急做个了断吗?我说过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而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哦。”何淼的话说到最后,那个“哦”字故意拖得很长。接着又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才把电话挂断了。
江城北握着电话,竟微微地出起了神,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复杂莫测。握在手里的电话听筒还急促响着嘀嘀声,好一会儿,他才将这电话慢慢地放下了。他人还在站在那里,看了看办公桌,又伸手将办公桌上那份没看完的文件拿了过来,可是只看了两行,便又丢开到了一边,从桌上拿起烟便走了出去。
正午时分,头顶露台的阳光很盛,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江城北便出了一头的汗。他点燃了烟,深吸了几口,人似乎才平静了下来。他眯着眼抬头迎着日头看了看,因为光线太刺眼,眼睛也模糊了起来,便向一旁的阴影处走了过去,没想到却看到了站在阴影处发呆的赵明明。
赵明明听到声响,也扭头过来看了一眼,一见是江城北,人不禁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出声唤了一声:“江总。”
江城北点了点头,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站住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马路上的车和人都变得了小了许多,但是依旧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两个人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城北突然问:“赵明明,你人生的梦想是什么?”
“人生的梦想,”赵明明重复了一遍,过了片刻,才接着说,“我人生的梦想是希望妈妈不要再做何建辉的情妇,清清白白地做一个人。梦想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不再被人轻看。”赵明明说完看了江城北一眼,笑了笑,才问,“是不是很幼稚?”
江城北摇了摇头,向前面看过去,因为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只能听见他缓缓地说:“不论是谁,有梦想就不幼稚。虽然梦想并不一样,但没有谁的梦想更高贵,谁的梦想更平凡。区别在于,有没有为梦想全力以赴。”
江城北说着,扭头向赵明明看过来,英俊的面孔棱角分明,眼睛里都是专注和坚定的神情。赵明明看着他,心中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愫。她没有告诉他,她人生最大的愿望其实是他。
“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打败周家,让我的母亲以我为荣。”
江城北的话虽然让赵明明一惊,但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说:“你的愿望快要实现了,你妈妈一定很为你骄傲。”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为我骄傲,她已经去世很久了。”江城北的声音十分平静,既没有成功唾手可得的喜悦,也没有那种怀念逝去亲人的悲伤,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