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娘给我生个弟弟吧,生个比瑞哥儿可爱的。”眉姐儿小口咬着糕点十分期盼地望着清兮。
眉姐儿哪里知道自己是触着清兮最深的伤口了,清兮怔了怔。
太夫人这会儿刚梳妆好正走出来就听见了眉姐儿的话,也看到清兮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
清兮收拾起心神,让琳琅领了眉姐儿去玩,细细把眉姐儿的事情告诉了太夫人,太夫人眉头都皱紧了,这男人的心偏了,连小孩都怨上了。
“娘,你说这可怎么办?”
“咱们帮得了晴岚一时,帮不了她一世,这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两夫妻的事。”太夫人看清兮一脸不赞同的模样,只好继续道:“老三之所以偏疼那向氏,就是因为晴岚性子太倔强又不饶人,且她是大妇,他先入为主就觉得是晴岚欺负向氏,而向氏违抗不得晴岚。你说咱们要是再帮着晴岚,老三会怎么想?”
清兮倒不傻,“那三哥一定觉得咱们合着一起欺负向氏。”
“对了,这样越发把老三推向了向氏。咱们如果反过来不帮晴岚呢?”
这就显而易见,大家都不帮杜晴岚,丰岳才会体会出她的艰难。
“你明白就好了。何况晴岚确实需要学学教训,否则这日子恐怕……”
清兮一脸崇拜地看着太夫人,怨不得当初公公的那些个妾室没有一个能讨得好的,生的儿子全部是养在太夫人名下的。养恩大于生恩,所以二爷、三爷都是敬着这位嫡母的。
“娘,以后我要是遇见这种事,你可得帮我。”清兮摇着太夫人的手臂。
太夫人就由着她撒娇,心里却犯了愁,她又何尝不是怕清兮抓不住丰琉。当初如果不是清兮的性子被她养成无法无天,任何人都压不住她,她也不会强迫丰琉娶清兮了。两个人年岁差别太大,总怕处不到一块儿。所以太夫人在给丰琉挑妾室的问题上一直犯难。
到了冬月末,从南边忽然来了信,是太夫人的妹妹,说是明玉儿明年要应选宫中的女官,怕开了年再启程赶不上,所以决定年前启程,请太夫人照看。
“玉儿表姐要来?”清兮有些兴奋。
“你高兴她来?”太夫人有些诧异,以前清兮可是不怎么喜欢这位各方面都很出色的表姐的,如果不是因着清兮不喜欢,太夫人这些年也不会不邀请明玉儿来京玩,那姑娘她打从心里喜欢。
“自然。”清兮笑道,“我这安排人去准备,等玉儿表姐来了,让她跟我一起住,也好有人跟我说说话。”
“这自然好。”太夫人摸了摸清兮的头,“既这般那你去安排你表姐的事情,这阵子我精神不济正好休息。”
清兮又关切地问了太夫人的身体,确定没什么大事这才放心。
33、同病怜
到了年末,日子三日仿佛一日的过,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衙门封了印,各家各户都忙碌了起来。“二十三,送灶王;二十四,来扫房;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贴春联;年三十,合家欢乐吃饺子。”这童谣说的便是年下家家户户要忙的事情。
偏偏这样忙的时候,三房那边又出了事,且又是一碗血燕惹的祸。
却说杜晴岚经过眉姐儿一事总算是琢磨出一点儿门道,不再跟丰岳硬抗,两边相安无事了一段日子。
一日丰岳在杜晴岚处用了早饭,心血来潮去看看瑞哥儿,却发现两母子用的早饭极为寒碜,两碗白米粥,配几个馒头同不见油荤的素菜,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府里有头脸的丫头也比向氏母子吃得好。
这一下丰岳怒从心来,想起刚才杜晴岚吃的燕窝羹,就那么小小一碗都够向氏娘俩儿享用一个月了。丰岳赶去质问杜晴岚,杜晴岚却好整以暇,只说府里每人每月吃食都是有份例的,向氏不过是个姨娘,总不能为她破例。就是她自己想别外吃个啥,都要自己掏银子去吩咐厨房做。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能每天吃血燕,向氏就只能啃干馍,我在她那儿的时候,怎么吃的不是那些,明明就是你当着我的面做一套,背着我却欺负死她娘俩儿,你好毒的心啊,杜晴岚。”
丰岳是抓住杜晴岚的辫子了,她可不就是这么做的。那向氏的伙食也是她吩咐厨房按例减的,余下的赏了灶上的婆子,那些婆子自然高兴。
“我吃血燕怎么了,这是我自己掏嫁妆钱买的,不信你去问,看是不是我自己掏钱买的。她要是想吃就得自己掏钱买。”杜晴岚这是欺负向氏出身贫穷。这几日她早就托人打听清楚了,那向氏出身苦寒,嫁给丰岳也是因为她老子娘没钱将她送到丰岳那儿当丫头,一来二去就勾搭上了。
“你欺人太甚。”丰岳虽然明知杜晴岚故意为难向氏,却也驳不了她,转身气呼呼地走了,留下杜晴岚因为打赢一场胜仗而高兴。
可惜杜晴岚也没高兴两日,转眼向氏也吃上了血燕,可是她哪里来的钱,一打听才知道是丰岳把他这些年的积蓄全贴补了向氏。
这可就闹得不可开交了。自己丈夫的积蓄不交给大妇,却去贴补那贱人,让那向氏同自己同吃同享,杜晴岚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只觉得天崩地裂一般。
杜晴岚将事情闹到太夫人那里,说丰岳宠妾灭妻,那向氏要爬到自己头上了,她八抬花轿太进门的人却还不如个丫头出身的。丰岳则指责杜晴岚表里不一,刻薄虐待向氏和瑞哥儿。如此各不相让,那向氏则在一边跪着哭泣,只求丰岳不要为了她跟三夫人生分了。一味的作低服小,让丰岳心疼。
太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恨杜晴岚不争气,又厌向氏娇滴滴假惺惺的作态,但最怕杜晴岚吵将出去,坏了丰岳的名声,老三这次回京可是任满另求高升的。
太夫人明面上将丰岳狠狠骂了一顿,私底下又安慰杜晴岚,“好了好了,这都是老三的不是。你消消气儿,我替你骂他,你且回你娘家去住几日,那向氏我自会敲打。你也好好跟你母亲讨教讨教。”太夫人这话说得十分明显了。
定远伯家人口复杂,定远伯夫人却能上下讨好,将一众姬妾治得服服帖帖,很是有本事。只是她太有本事了,反而让女儿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没学得她半分能耐。
清兮望着因向氏出现而伤心欲绝的杜晴岚心渐渐沉下去。
太夫人看着明显魂不守舍且郁郁寡欢的清兮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困境虽然是丰锦给清兮造成的,但清兮却是那始作俑者,所以太夫人也无可奈何。
到了晚上用了饭,清兮盛赞今日的冬笋炖火方炖得格外香,想给各房都送点儿去,太夫人自然不拦,便是向氏那儿清兮也命人送了一碗去。既然处处都有了,丰琉的四并居也不能例外。
清兮前脚领了提着食盒的琳琅出门,太夫人同袁嬷嬷就对视一笑。
“要我说还是国公夫人有灵性儿。”袁嬷嬷在磁鼓上坐了同太夫人说话,这是太夫人对她格外恩遇,寻常嬷嬷能在这儿坐坐脚踏回去都得高兴几天。
太夫人笑了笑,但很快就换了担忧,“唉,只怕老大不上心。前些日子我见他们总算是合着一块儿了,哪知不过是昙花一现。你说老大这究竟是对清兮不上心还是他那伤……”
“我瞧国公爷对夫人还是有心的,否则他那样的大忙人也不会抽时间指点夫人写字。”
太夫人的心总算安了些,“可他见着清兮就训,吓得这丫头见了他一丝儿影子就躲不停。”
“等夫人年纪再大些就好了,她那是不知道国公爷那冷脸下存的是颗菩萨心。”袁嬷嬷是看着丰琉长大的,自然了解他。
且说清兮到四并居的日子选得着实好。
前几日为年末忙得昏天黑地的丰琉这两日总算闲了下来,正在家休整。可繁忙骤闲,心理上一下适应不了,便显出无所事事的孤清了。
丰琉挑了一张帖子准备赴约,本想命小幺儿去寻听泉,旋即罢了念头准备自己出去走走,出了园门,到了西边给随从准备的休憩小房,只见那边黑灯瞎火,唯有一间露出微微灯光,丰琉走到檐下,还没出声便听见屋子里传来淫言谑笑,听声音不是听泉又是谁。
换了往日自然是要重罚的,可现在是年下,且前两日着实忙坏了身边的人,这两日给他们放假,他们要寻些乐子做主子的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丰琉停住脚步,静静站在檐下,听得里间传来“滋滋啧啧”的亲嘴声,又有听泉道:“宝贝儿可想死小爷了。”
过会儿有女子低低的娇笑声传出,“讨厌,死人,你这是摸哪里啊。”
一时有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不过片刻就能听见半旧木榻经不住冲压而发出的“吱吱呀呀”声。
丰琉摸摸鼻子往回走,入了四并居,命勤书烫了一壶酒,自斟自酌,难免由听泉的乐子而想开。
勤书见丰琉灯下凄清,便问道:“国公爷可要邀寒山先生等来?”寒山先生是丰琉门下养的清客,素来最得丰琉倚重,彼此又极聊得来,他就住在国公府后胡同,偶尔书居孤寂,丰琉便让人请了他来一同饮酒畅聊,不失为一件乐事。是以今日勤书才有此一问。
丰琉此时哪里有心思找清客闲谈,何况他也体谅前几日寒山先生累了不少,年下正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不想扰他,且他此时心境不在畅聊一事上,“去温壶酒来。”
勤书从架雪斋退出去,温了酒上了菜,再出来刚好见到提着灯笼而来的清兮主仆,赶紧迎了上去。
“国公爷在吗?”清兮问道。
“在架雪斋。”勤书提灯引路,到了廊下,略略提高嗓门道:“爷,夫人来了。”
丰琉有些惊喜地起身,见小丫头打起门帘让了清兮进来。
清兮看着丰琉,笑弯了双月道:“今日厨房炖的冬笋火方又软又入味儿,给廷直哥哥也送些过来。”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是以清兮笑得格外甜美。
丰琉迎到门上,顿了顿,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急切,转头吩咐勤书带着丫头去端两个火盆进来,他素来不惧冷,所以四并居不烧地龙不架火盆,极为寒冷。
琳琅将手中的食盒交给勤书,转身来为清兮解大氅,被她一躲。
“琳琅你先下去吧,找你的勤书姐姐说说话。”
34、多娇怜
丰琉见清兮整个人裹在一领大红羽缎白狐里的大氅中,带着同色兜帽,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知道她冷。一入冬她就跟冬眠似的,极少出门,所以今夜来四并居是谁都想不到的。
“廷直哥哥一个人饮酒?”清兮见炕几上只摆了一个杯子并几样小菜佐酒,话音刚落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衣服穿少了是不是?” 丰琉走上前不由分说地解开清兮的大氅,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清兮冷得僵硬而阻止不了丰琉的动作,这一下两个人都僵硬了。冷风灌进来,激得清兮直哆嗦。
丰琉赶紧用大氅将她裹了抱起来往内室走,“你个蠢丫头。”
事实证明丰琉的猜测丝毫不错,清兮不是穿得少,俨然就是没穿,相当于没穿。
红色大氅下只着了薄薄一层毂纱,清清楚楚能看见那下面紧裹着将将遮住臀部的月白绸小衫。
清兮的盘算本来是很好的,陶嬷嬷说这种穿犹未穿的效果最是让人魂与色授,哪怕是柳下惠重生也躲不过,可惜清兮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待久了而低估了外面的严寒,也低估了四并居的严寒。
这一来姿势摆不出来不说,连眼神儿都摆不出来,清兮直接就被丰琉打包扔到了床上。
一入床,那冰冷的被子激得清兮“啊”了一声,丰琉丝毫不怜惜她,将她的大氅一扔,被子一裹,紧紧搂在怀中,“还冷不冷?”
此时勤书端的火盆也到了,直接放到了内室。
丰琉吩咐勤书道:“你去让人生地龙,沏一杯热茶,再去熬一碗姜汤来。”
勤书立时沏了茶来,清兮哆嗦着从脖子上伸出手将热茶捧到手里,这才缓过一丝儿劲儿来。
如此丰琉才放开她,站起身脱衣服。
清兮的目的虽然是不那么纯洁,但见丰琉上身脱得一丝不挂也着实不好意思。不过待丰琉也钻入被窝后,清兮便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太温暖的一个火炉。
清兮试探着环手抱住丰琉的腰,将腿搭上他的腿,再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上,这才舒舒坦坦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丰琉不停地抚摸着清兮的背,手臂,腿,最后将她一双玉足包裹在手里渥着,清兮享受着那温暖地抚摸,总算是把冰凉的脚给焐暖和了。
“爷,姜汤熬好了。”勤书的声音轻声响起。
丰琉的手从帐子伸出去,勤书这才敢上前,将汤盅递进去。
丰琉轻轻摇了摇清兮,托起她的背,“把姜汤喝了。”
清兮皱起鼻尖,明显有点儿为人打搅睡眠而气恼。
丰琉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来这里明显是“居心不良”,这会儿倒睡起大觉了。
清兮不满地踢了踢脚,瞬间就被丰琉夹住固定,“把姜汤喝了才不会病。”丰琉又将清兮的背抬起一些,把汤送到她嘴边。
“难喝。”清兮紧闭着唇,不肯就范。
不过这丝毫难不住丰琉,当年清兮小的时候也是不肯喝药的,又哭又闹,太夫人心疼她,不敢用强,一碰她她就哭,只有丰琉治得住她。
丰琉转过身,压住清兮的腿不让她乱动,一直手从她脑后绕过固定住她的头,捏住她的鼻子,“好了,一口气喝了就不觉得难喝了。”
这动作虽然不错,但清兮的双手却还是自由的,“我不喝。”清兮推开那汤盅,同丰琉对视,一副死不退让的模样。其实从本心来说,她并不是真心反抗丰琉,所以推开汤盅的力量不大,不然早洒了。她只是想让丰琉换个喂药的方式,也许更“亲密”的一种方式。
不过两人显然没想到一个地方。丰琉将汤盅放好,在床单上很容易就撕下一绺布来,将清兮的手绑在架子床的床栏上。
这下真的是敬汤不喝喝罚汤了。
清兮好生觉得丰琉不解风情,冷酷残忍。
而丰琉只是觉得清兮太过任性,宁肯生病让人担忧也不喝姜汤,不过是小小惩戒而已。至于清兮想要的喂药方式,丰琉完全没想过要那样“亲密无间”地喂这个他从小看大像爱女儿一般爱着的女孩儿。
虽然眼前这情况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清兮的双手在头上绑着,腿不停地在丰琉身下踢着,她那穿犹未穿的毂纱堆叠在她腰间,半遮半掩着那粉岭红樱,脸颊因气愤挣扎而泛出玫瑰色的红晕,眼眸里委屈而潋滟未滴的波光。
丰琉俯下身,含住清兮的耳垂问:“你穿这样来四并居做什么?”
这话仿佛点了清兮的穴一般,让她瞬间不得动弹,良久才嗫嚅道:“陶嬷嬷说我的伤好了。”
这话彻底掘开了丰琉的情欲。清兮眼里潋滟的波光瞬间倾泻而下,从锁骨到胸口再到肚脐,再到那桃花源,到那白玉般的脚趾,都铺上了一层粉色珠光,让人爱不释手。
那双手被缚,你求也好,哭也好,他都不作罢,只哄你说好听的,好羞的,遂了他的愿,任他采撷摆弄。
风停雨歇时,丰琉才解开清兮手上的布,如果不是缎子光滑,哪儿肯定早磨破皮了,饶是这样也起了一圈红痕,丰琉细细地吻着那红痕,又给清兮抹上药膏这才作罢。至于那药膏也算是未雨绸缪时从陶嬷嬷那里讨的。
清兮喘息未定,真个儿是“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
丰琉素来爱洁,勤书早备了水,他抱了清兮入净室,沐洗干净,为她穿上松江三梭布制的小衣,“饿了吗?”
被丰琉一提,晚饭不过用了一点点的清兮这才发现饿了。
丰琉又唤了勤书备宵夜,他则用被子裹了清兮,将她抱到外间的炕上。不多时,勤书便将清兮带来的冬笋炖火方热了来,并另备四碟小菜,分别是熏鱼、茶腿、椒盐杏仁和虾米拌芹菜,摆了两副杯筷。
四色菜碟,红白黄绿,四色俱备,动人食欲,清兮的精神这才好了些。
烫了一壶“玫瑰露”,丰琉喂了清兮一口,甘甜入口,继而微辣,再而香暖,那火方炖得软糯,汤汁极厚,丰琉又喂了清兮一口,两人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末了丰琉还胃口大开地喝了一碗鸭粥。
这途中,清兮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也就在心里原谅了丰琉先才喂药的“粗犷”,继而缠绵时的“强横”。
这之后蒙头大睡,一觉就到了第二天清晨。
早晨是阴退阳聚之时,丰琉昨夜大餐只享用了一次,一来是怜惜清兮怕又伤了她,二来也是想着留着早晨再乐。由是少不得缠着清兮又欢愉了一次,这一下可就误了时间。
清兮急得上跳下窜,匆匆穿上衣服往太夫人的上房去,丰琉忙空了自然也要去请安。两个人一路行来,清兮低头嘀咕埋怨道:“也不知道快些。”
偏丰琉是个耳朵灵的,“要快些,待会儿你又得喊肚子疼。”说来他也是因为心疼清兮,处处配合着她,否则她以为还能如现在般步履如风。
清兮脸红如染,再不敢说话,直到进了太夫人的上房才撒娇道:“娘,我睡过了。”
35、夫子好
“这没什么,我年轻时那会儿也是睡不醒。”太夫人不以为意,转头吩咐荷言荷语开饭,又对丰琉道:“你今儿也在这儿用饭?”
丰琉点头应了。
饭桌上,太夫人又说起丰琉小时候也爱睡懒觉,怎么哄都哄不起来,后来有一次老国公急了,大冬天的拿了一盆冰水泼他,这才改了睡懒觉的毛病。
这个故事一出,笑得清兮直不起腰,周围伺候的丫头也忍不住捂嘴,把丰琉光辉的形象破坏了不少,显得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丰琉见母亲开心,自也不说什么。
清兮转了转眼珠子,在太夫人耳畔悄声问:“廷直哥哥小时候也尿床吗?”
太夫人笑着点点头,两母女对视大笑。
这一笑就让丰琉觉得有些不妙了,“娘同清兮说我什么坏话?”
清兮赶紧对着太夫人摇头。
这事到底是没捅出来。
三个人和和美美吃了一顿早饭,太夫人心情好,比平日多用了半碗饭,让清兮着实开心。
饭后清兮留下来陪太夫人打叶子牌,其他两方坐的是袁嬷嬷和荷语,荷言则替太夫人看着牌,数着筹码。
清兮今日手气格外红,大杀四方,正玩得兴高采烈,四并居的小丫头宝珠却奉了丰琉的命来请清兮。
“国公爷说了什么事找我吗?”清兮舍不得这手鸿运。
“勤书姐姐出来吩咐的,并不曾说什么事儿。”宝珠脆生生地答道。
清兮本来还想拖,太夫人便开口了,“既然找你定是有事儿,趁我的钱儿还没全部长腿跑到你兜里,你赶紧走吧,你没瞧见荷语脸都输白了啊。”
清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娘这么说,这些赢来的钱我拿来做东,让厨房做一桌好的,咱们几个打打牙祭,再开上一坛好酒,请两个女先儿……”说着说着清兮自己就向往了,眼睛贼亮贼亮。
她这副痴相逗得太夫人大笑,“这就是个爱玩的。行,咱们托你们夫人的福,也打打牙祭。”
玩笑够了,琳琅伺候清兮穿了防风御寒的斗篷,为她戴上兜帽。听说外面飞雪了,太夫人便嘱咐人好生伺候着,别脚下走滑摔着她了,一面又对清兮道:“午饭你就在四并居吃吧,下雪天冷你又是个最怕冷的,也别来回赶路了,晚上就歇在那儿吧。”
也许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也许彼此皆有心,清兮臊得脸刷地就红了。
一行人到了四并居,清兮踏入四并居的书房,觉得和昨日简直判若两处,今日地龙生得火旺,屋子里搁了两个火盆,虽说银丝碳没什么气味儿,但屋子里还是燃了熏炉,熏的是清兮最爱的“梅花香丸”。
这种香以甘松、零陵香、檀香、茴香、丁香、龙脑与炼密调制,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虽然有梅花之香,却无梅花之寒,反而暖气袭人让人神思轻晃。
“国公爷万福。”清兮俏皮地给丰琉行了礼,不唤廷直而称国公,实乃对他昨晚作为的一种抗议。
丰琉起身将一叠账本放到清兮的眼前,“这是你陪嫁铺子今年送来的账本。”
清兮的脸顿时就笑开了,手头总算可以松快些了,“怎么样,今年应该不会再亏本了吧?”
“你自己看吧。”丰琉又把那叠账本一推。
清兮心下着急,翻开那账本,密密麻麻流水账似的记录看得她头疼,但总的赚了多少还是一目了然的。
“哇。”通共五个铺子,一共赚了两万两,再加上庄子上送来的五千两,可真是个火红的年啊。
清兮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这样的笑脸让丰琉看了都觉得舒心想笑。
旋即清兮又加了句,“这下我可有银子买玲珑斋镇斋之宝的那套‘水月菡萏’了。”那水月菡萏是玲珑斋的大技师用了五年时间才打造出的一套首饰,价格昂贵得让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