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净了手上前来伺候楚涟漪脱衣服,额头红红黑黑的,眼圈殷红,身板娇小,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按捺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连退了三步告罪。
楚涟漪见她楚楚可怜,仿佛自己在虐待童工一般,又见她浑身和自己一般湿透了,好不可怜,便道:“你下去换件衣服再过来吧。”
那小丫头感激地应声去了,留下楚涟漪一个人独自在西厢房,这才有些害怕。她轻轻走近与正房链接的那槅扇处,门是从内拴住的,又细细听了听声音,没有任何响动,楚涟漪心想自己真是疑心病太重了。
她与禹王府素无来往,也没能耐能惹得王府的人费尽千般心思来算计,也许暗香崴脚和自己落水都是意外,楚涟漪在门口又站了片刻,直到身上冷得受不了,打了个喷嚏,这才动手解开自己的纽扣。
将外裳、裙子和湿透的中衣都退了去,只留下湿透的内衣,怎么也不肯脱,裹了大氅坐在火盆旁,心里想着那两个丫头去得也太久了些。
楚涟漪这边正焦急地等着那两个丫头,桃花社那边却已经热闹了起来。
兰郡主最先成诗,花氏在一旁看着奉承了几句,自己的诗也写好了,正此时她身边得力的丫头香坠走到她身边在她耳旁嘀咕了一阵。
花氏搁下笔,心里越发确定那十二姑娘就是上元灯节自己顺着王爷的视线看到的那位姑娘。
楚涟漪不懂王府的规矩,花氏却是深悉的,这府里的丫头没有一个不机敏伶俐的,哪能有摔倒之人还往后压住客人的。再说那小石桥,丫头们走了无数次,怎么就偏巧今日滑了脚。
花氏想着那十二姑娘的花容月貌,不放心这才让香坠跟了去。却发现丫头安彤去自己的香雪院取衣服。
要是换个丫头,花氏也就不会多想,那安彤却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丫头水彤的妹妹,虽不在王爷身边当差,可暗地里肯定是帮衬王爷那边的。
怎么偏偏就派了安彤去伺候那十二姑娘。
想至此,花氏便坐立难安。花氏虽觉得王爷不可能一直不娶正妃不纳妾,可断然不能是十二姑娘。花氏想着那上元灯节上王爷急切地寻人的样子,便知道定不能让那十二姑娘入府。
花氏是素来知道王爷重情重义的,先禹亲王妃比王爷大了三岁,王爷十三岁成亲,那王妃对王爷照顾颇多,一同经历父丧,又守丧三年,王爷与她恩深情重,甚少去偏房,好不容易熬到那王妃过世,自己才能入了王爷的眼,可不能再来这么一出。
于是花氏悄悄对芳姑娘道:“楚府的姑娘来咱们府里也不容易,总不能一直在这香蔚海里坐着,这儿湿气阴重,倒不如去地高而气爽的山川风雨阁设宴,也可以接应十二姑娘,阁中正好可以俯瞰王府花园,岂不妙哉?”
芳姑娘第一次在府内宴客,也想做好,便点了点头,让丫头、婆子收拾餐盘,领着众人穿花扶柳去了山川风雨阁。
山川风雨阁离香蔚海甚近,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而已,顷刻众人便上了山。
楚涟漪听得人声渐进,仿佛辩得出那兰郡主的声音来,刚收紧的心又放了下来,正此时,那正房与西厢房相隔的门却忽然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不是唐楼又是谁。
也来不及细说,唐楼拉了楚涟漪的手,抱了她搁在一旁屏风上的衣服,急急往正堂去,也不知碰了什么按钮,正堂侧边现出一道门来,唐楼揽了楚涟漪的腰闪了进去。
片刻后,便听见启门的声音,和众多姑娘谈论先才诗作的话语,好不热闹。
楚涟漪在暗室门后惊起一脑门子汗,如果被这些人看见阁内不止有自己还有一个男人,她的名声可就真的再也捡不起来了,即使抹脖子死了也要被人诟骂。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前文。将涟漪杖杀下人的数目改成了2个。有童鞋以鱼玄机杀绿珠之例,让珰珰妈满头大汗,大概是传奇文写多了。改成2个,我是想,鱼玄机杀绿珠,一是她背景不够,年老色衰,二是可能有人故意找茬,这才捅了出去。涟漪的事情自然有人帮她遮掩,我想杖杀一个,恐怕不足以让她背上恶毒的骂名,所以便写了2个。这个细节,还请有想法的童鞋与我继续讨论。
才发现种田文真难写啊,写2千字,却查了n久的参考资料。
其次,鉴于很多童鞋想我反应无法接受男猪娶错人,太二了,还送了我家楼小楼子一个外号,珰珰妈很心痛,所以决心不让“二”跟着我们小楼子,彻底修改了我脑海里的情节,所以进程会很慢。
修改的地方,大概就是唐楼在楚涟漪的房间里没有看到那本画册了。
同时,由于珰珰妈发现这文可能字数会比我以往的字数多,为了不让章节数目太多,吓到人,以后2次更新放在同一章里,还望谅解。
其实修改情节,主要是大家觉得娶错人漏洞太多,珰珰妈还是从善如流滴。

15、玉团光...
却说那楚涟漪被唐楼拉入暗门后,伸手不见五指,用手四周摸了摸,才发现这是一个夹壁,狭窄局促,仅容得下两个人。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楚涟漪被逼不得不贴近唐楼的胸口,她浑身湿透了,仅着了小衣,那唐楼的手贴在她的背后,温热湿润的气息熨帖在她后背,虽贪图那一丝暖意,但到底抵不过女性的矜持。
楚涟漪使力推了推唐楼,他却纹丝不动,将手指搁在楚涟漪的唇上,示意她别出声,然后便看见黑暗中透出一丝光来,原来是唐楼移动了墙上的一个暗窗,外间的光从一个小圆孔射了进来,勉强能够辨物。
楚涟漪忆起进来的刹那,她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这圆孔恐怕正是那老虎的眼珠子。
唐楼将楚涟漪搂得近了些,微微挪了挪身子,让她能通过圆孔向外看。
山川风雨阁里已经挤满了人,丫头、婆子正忙着设座安茶,拨灰燃炉,摆设糕点、蜜果,虽忙碌却尽然有序,没有丝毫嘈杂,楚涟漪暗自点头,这禹王府的下人调教得甚为不错。
片刻后就见芳姑娘领了众位桃花社的社友进屋入座,品评起先前的诗作来,公认的今日桃花社魁首却是那花氏,让楚涟漪好生讶异。自家姐妹中六姑娘和柳茜雪都是能诗善赋的才女,平日里作诗都是把头筹的人物,今日却输于了花氏。
楚涟漪听人将花氏之诗吟出,确实称得上实至名归,六姑娘等人也是输得心服口服的。
楚涟漪因想忘记当前的尴尬处境,所以精神全集中在了外间,却被那唐楼的动作撩扰得心慌意乱。
他们本就贴得近,唐楼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耳畔,那手却不规矩起来,从背部滑到了她的腰际,楚涟漪反手狠狠地拍了拍唐楼的手背,他低笑出声,手却恶意地紧了紧,使两人贴得更紧。
“你…”楚涟漪就要发怒,那唐楼却低□子,在她耳畔轻声道:“别出声,小心被人听见了。”
第二次见面,楚涟漪又是投鼠忌器,被人吃尽了豆腐。
“她们只怕还要待一阵子。”唐楼又低声道,那唇还似有似无地刷过楚涟漪的耳垂,撩拨得人意乱心慌,定然是情场里的个中好手,楚涟漪暗自鄙视他。
楚涟漪使力地往后靠,想要离开唐楼,他倒好,得寸进尺,还向前迈了半步,将楚涟漪挤在了角落里,脚却在下面乱动,楚涟漪不得不使力掐了掐唐楼的手臂,低啐了一声,“不要脸。”
唐楼痛得低呼一声,却道:“冤枉啊,冤枉。”
却见他脚下的动作停下后,暗格里“咔嚓”响了一声,仿佛是机关开启的声音,唐楼推了推那夹壁的墙,墙缓缓转动,一股阴风从地下吹来,冻得楚涟漪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唐楼拉住她的手道:“跟我来,小心台阶。”
这夹壁后也是漆黑的空间,楚涟漪双腿冻得发麻,根本不能着力,几乎是被唐楼半搂半抱地扶下了楼梯,“你等等我,我去点灯。”
唐楼放开楚涟漪,在黑暗里摩挲,楚涟漪却因为温暖骤然离开,而打了个喷嚏。
此时唐楼正好摸到了火折子,吹燃了,将墙壁上的万年灯点燃,楚涟漪这才发现,他们身处一个四四方方的密室里。
楚涟漪双手抱着胸,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正前方是一张冷炕,炕上一张卷草云纹曲腿小机,屋子中间是一张四方桌,上面扣着茶具,十分简陋。
屋子里冷风四起,大约是身处山川风雨阁下的小山腹部了,冻得楚涟漪又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风从何来。
“冷了吧?”唐楼大步走过来,搂住楚涟漪的腰,也不让她拒绝,就揽了她前行,走至左侧墙壁时,又见他的脚在地上乱踏了几步,墙上又出现一扇暗门。
楚涟漪这才知道现在在夹壁的时候,唐楼的脚乱动,不过也是为了踩出机关来,楚涟漪因为误会他而红了脸,可旋即又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焉能说他不是故意的。
门启开后,楚涟漪发现内里是一间布置十分齐全的卧室。靠左墙是一张紫檀雕缠枝莲纹的拔步床,床左右是顶天立地的紫檀嵌螺钿大立柜,边上有专供妇女梳妆的妆奁。屋子正中放着一张紫檀雕莲瓣束腰长案,案上摆放了一扇紫檀雕花边座嵌玉璧插屏,插屏左右是一对紫檀座玉壶春瓶,案后挂了一幅红烛照海棠图。屋子右侧是一张冷炕,炕上置紫檀雕莲纹曲腿小几,地上铺了大红罽茵。
即使是长期不用的避难之所也布置得华丽雅致,只是床上和炕上的一应床被坐蓐因久不用而收了起来。
楚涟漪观察屋子的时候,唐楼也在看着她,她察觉到那视线的火热时,回头却见唐楼的视线落在了她胸口不该落的地方,楚涟漪低头一看,这般湿透,穿了衣服只怕比不穿还糟,脸泛桃红,啐了一声,“看什么看,还不快转过身去,流氓。”
唐楼笑了笑,果真绅士地转过身去,打开左侧的立柜,从里抱出了一床棉被,将差点儿冻成冰棍的楚涟漪裹住。
楚涟漪忙接过被子,拉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暖和了些,只是内里湿透的小衣贴着肌肤,依然不舒服。
紧接着唐楼又抱出棉被,想要铺在床上,楚涟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忙出声道:“不。”
唐楼抬头看她,却见她将视线往那炕上投去,笑了笑,又将棉被抱到炕上,从立柜中翻出炕上用的紫锦靠背,大红迎枕等一应物件,一一铺排好。
楚涟漪倒没看出唐楼做起家务来居然也是头头是道的。其实也不难,平日见丫头做得多了,自然知道怎么摆放,不过是拿出来摆上而已的举手之劳。
布置好一切,唐楼才道:“把鞋脱了去炕上坐着吧。”
这种时候楚涟漪自然不会拒绝,生存总比面子来得强烈。
楚涟漪脱了鞋缩在炕上一角,却听唐楼又道:“将你里面的湿透的小衣也脱了吧,否则即使裹着,湿气内钻,你也要生大病的。”
楚涟漪瞪大眼睛,一副完全不相信唐楼有这等好心的意思,感觉他就是在诱骗良家妇女。
那眼神看得唐楼好笑,“姑娘你可别误会,我可是守礼之人。”
楚涟漪见过无赖的,但从没见过这般无赖的,“你算什么守礼之人,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设计的?”
唐楼笑而不语。
“好,那你说你先前在山川风雨阁干嘛拉着我跑?”楚涟漪刨根问底,就不信不能让这个厚脸皮的流氓承认。
“我见有人来了,怕人见到咱们在一起,污了姑娘的清誉,这才莽撞之下拉了姑娘跑的。”其实唐楼说的倒是实话,他早就知道楚涟漪进了西厢房,也知道她在更衣,所以一直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想等她更衣完毕这才出来相见,哪知道那丫头安彤自作聪明,迟迟没将衣服送来。
再后来见到芳姐儿同一群女客过来,他这才拉了楚涟漪躲入暗格。
“哼,你既怕污了我清誉,怎么不自己躲入这密室,留我一人在那里,大家都知道我是落水湿了衣服,并不会见怪,本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却被你…”楚涟漪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遇上了这等下流急色之徒。
唐楼被人说中心思,耳畔有一丝粉红,可嘴巴上却依然不知收敛,“如果仅是我躲了,我又怎么再见你?”
楚涟漪习惯与人心思暗藏地周旋,不怕唐楼耍赖,却怕他如此直白,反而堵得她无话可说,脸色羞红。
“你还是把湿衣服脱掉吧,当心着凉。”唐楼转过身不看楚涟漪,举起右手道:“我以列祖列宗的名声发誓,我,唐楼今日绝不对姑娘有不轨之举。”
楚涟漪在他背后,望着这个无赖,咬得牙痒痒,什么叫“今日绝不”?那将来呢?
可是湿衣服却是不能穿,这里医疗水平总是差的,万一感冒发烧成了肺炎,指不定就把小命给交代在这里了,况且如此状况,他若真有什么不轨之举,她能反抗得了?想罢,楚涟漪也就不再矫情,在被子里将那湿透的小衣脱出,放在唐楼看不见的角落里。
楚涟漪脱衣服的时候,唐楼却转身出了密室,道是去烧水煮茶。楚涟漪不想见唐楼连这等事也会做。
唐楼再回到密室的时候,一屁股坐上楚涟漪所坐的左侧客位,将她隔着被子搂入怀里。
“你做什么?”楚涟漪瞪大眼睛,指责他的不守信用。
“别动,别动,小心走了春光,可便宜了我。”唐楼谑笑道。
楚涟漪果然不敢再动,“你坐过去。”
唐楼反而脱了鞋,坐上炕,“那边没铺褥子,再说我也冷着了,咱们挤一挤可不更好。这密室建在山腹,有暗河流过,即使夏天也凉透沁人。”
“你,这成什么体统?”楚涟漪发怒挣扎。
唐楼却从背后抱住楚涟漪道:“你别躲着我,我定然会娶你,你也定然会嫁我,我只是想亲近你。”
唐楼越说越直白,臊得楚涟漪不行,心想古人怎么还比现代人还开放。其实这真是楚涟漪的误解。
那古人豪放之处比之现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奉旨填词”的柳永仕途不顺便可以常年浪迹青楼楚馆而丝毫不掩饰,现代人可有?那古人的春宫图册十八班样式现代又有几人能全,房中事专研有术,现代连个性教育都羞羞躲躲,那唐玄宗能娶儿媳妇,那乾隆帝能与弟媳偷情,可都比现代人豪放多了。
“谁会嫁你啊,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居然敢说这等大言不惭的话。”楚涟漪回嘴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是楚侍郎的女儿,行十二,人称十二姑娘,至于名字嘛,咱们交换庚帖后,自然就知道了。”
如今楚涟漪才知道什么叫脸皮比城墙还厚。
“不过我更想从你嘴里知道你的名字。”唐楼笑着靠近楚涟漪的脸。
楚涟漪别开头,不理他,真是妄想。
“你不说也无妨,只是如今称呼起来麻烦一点儿,不过我见姑娘长得粉妆玉琢,肤光如玉,不如就叫玉团,或者粉团也好,你看你更喜欢哪个?粉团?玉团?”
楚涟漪完全被唐楼的厚脸皮给打败了,双手捂住耳朵,低吼道:“别叫我,我不听,我听不见。”
唐楼大笑出声,“好好,我不逗你了。”双手握住楚涟漪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冰?”随即又往下探,从被子下摸了摸楚涟漪的脚,也冰得吓人,遂将那双玉足置入怀里温暖,“这下可好些了?”
楚涟漪一个现代人被唐楼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咬着唇不搭理他,脚却用力蹬了他一下。
“别闹。”唐楼正色道。旋即紧握住楚涟漪的脚,不让她乱动弹。
气得楚涟漪一口气差点儿没接上,他吃豆腐就可以,自己踢他一脚,却成了她闹他了。
唐楼大约见楚涟漪恼了,贴近她道:“我不是不让你闹,只是…”唐楼顿了顿,接着道:“说了你也不明,你若嫁了我以后,随你怎样闹都成。”
楚涟漪羞臊得要脑溢血了,她自然是明白了唐楼所指,既然脸厚不过别人,也只能不理不睬,来个耳不听心不烦了。
哪知唐楼又得寸进尺地靠近她,在楚涟漪的头发上嗅了嗅,“你真香。”
彼此靠得近了,楚涟漪也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来,雪中冷香,高傲清绝,绝人世于云端,煞是好闻,却不应是他这等厚颜之人所用之香
楚涟漪闻着这样沁人的香气,想起他又是这样的家世,这样的样貌,只怕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心里不自觉地泛起酸意来。
“我送你的玉梳怎不见戴?”
说起这个,楚涟漪顿时想起自己来这禹王府的原因来,因着是求人,只好缓和了声音道:“还请你将那金绞丝翡翠镯子还我。”
唐楼的脸色变了变,旋即又笑道:“哦,这送出去的定情信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谁送你了,明明是你做贼偷去的。”楚涟漪脸红地反驳。
“怎么不是你送的,如果是我偷的,怎么不见你报官捉贼?”唐楼笑道。
“你,你无赖。”他明知道女人家爱惜名声是不可能声张的,却非要指鹿为马。
“好,不急你了,你且说说要回镯子的理由,我听着要是有理,便还给你。”
楚涟漪这才不得不道:“那镯子是祖母送我的,如果见我弄丢了,会生气的。”
唐楼见她眼圈泛红,想起楚府十二姑娘在外的名声,知道她在家的日子只怕要看人脸色行事,也知道楚涟漪的婚事今后只怕也要那老夫人做主,便道:“既这般,这镯子还你也行,只是你须得另送我一件定情之物。”
楚涟漪已经顾不得同他辩解什么定情之物的名义了,只要他肯将镯子归还,什么都好说。可回头又想,如今自己浑身光赤赤的能有什么物件,又想着只有头上还有些首饰,那当中只有那枚玉簪最为贵重,便从头上将和阗白玉并蒂莲花簪取下递于唐楼。
唐楼看着那簪子发笑,楚涟漪这才想起今日戴的是并蒂莲花簪,可是要收回已是不得。
“这簪子好,那你替我戴上,我便将镯子还你。”唐楼又将簪子递还给楚涟漪。
楚涟漪万分不情愿,却不得不跪坐起来,一手拉着被子,一手将唐楼束发白玉冠上的金簪取下,又将玉簪插上,居然也相得益彰。
唐楼这才从怀里将捂得温热的镯子取出,为楚涟漪戴上。
楚涟漪见他居然将镯子一直戴在身上,也不知仅是今日故意而为,还是平日也如此,总之是令人羞问之事。
“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说过,要重新送你一件定情之物,送你那玉梳是我上元灯节闲逛时选中的,当时只想你戴着一定好看才买下的,不想那夜真遇见你了,可毕竟不够郑重。”
楚涟漪诧异,“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怎么知道我戴着好看,指不定是你买给别人的,却拿来匡我?”楚涟漪的语气里已经不自觉地泛酸了
唐楼低笑,“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雨润庵,第二次见你就在那灯节上,你在街对面买枣泥盒子,我追下楼便不见了你,可急坏了我。”
楚涟漪心里酸甜混乱,又羞于自己贪吃的一面被他瞧见了。
唐楼见她模样也不说话,只从自己腰上解下一枚玉佩来,是一枚凤戏牡丹碧玉佩,玉色澄净莹透,雕工精美逼真,摸起来温润暖安,是玉佩中的绝佳上品。
“这凤戏牡丹佩冬暖夏凉,与我身上的蛟龙戏水佩是一对儿,是我家传给儿媳妇的家传宝,你且收起来,自有妙用。”
“这个太贵重了。”楚涟漪怎么肯收。
唐楼也不说话,只盯着楚涟漪笑,气势逼人,笑得她发麻,哪有送人东西还仿佛强盗一般的,楚涟漪在心中权衡良久,只能默然无语地收下。
唐楼脸上的笑容这才从迫人转成温润,楚涟漪这才明白原来有些人笑起来竟比不笑还可怕。
“既然你收了我两样东西,是不是也该再送我一样物件?”怎么能有人前一刻才笑得凉冰冰,下一刻又涎皮赖脸的,楚涟漪别头不理他。
“我知你身上带的东西不多,我只要你一件贴身之物就是了。”却见唐楼越过楚涟漪的身子,往前倾,楚涟漪心里大惊,以为他要去拿自己的肚兜之类的物件。
这可是大不可的。看书的时候,不知看过多少无耻之徒,欺负了人却拿人肚兜做要挟,逼女子顺从,楚涟漪大骇之下也向前倾,也顾不得拉住棉被,只想着一定要阻拦唐楼。
但这着实是楚涟漪误会唐楼了,他哪有那等下作。楚涟漪大惊之余,才看见唐楼的手不是伸向刚才她放小衣之处,而是越过小几从先才楚涟漪脱下的那堆湿衣服里拿出她的手绢来。
那手绢一角系着女儿家随身带的物件,比如楚涟漪带的就是一枚金雕富贵如意纹的口脂小盒,不过两个指甲盖大小,系在手帕一角,有时用过茶点正好可以补一补妆容。
这本是小事,可楚涟漪万万不该在大骇之下松开了棉被。
肤光如雪,玉峰起伏的美景半遮半掩地展现在唐楼的面前,两个人此时又是扑做一团的,好不尴尬。
楚涟漪吓得动都不敢动,却能明显感到隔着棉被的那个硬挺之物。
那唐楼倒还算镇静,目光别开不敢看楚涟漪,手有些发抖地替楚涟漪掖好棉被,起身道:“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
待唐楼走后,楚涟漪大呼了一口气,轻拍着自己的脸颊,低骂自己,真是羞死人了。
片刻后唐楼提了一壶热茶回来,为楚涟漪注了一杯,递入她手中,楚涟漪根本不敢看他,拿着那白玉杯饮了一口,暖意从体内向外散发,比先才的寒凉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