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闻言也没反驳冯蓁,严儒钧的确是人人称羡的对象。
“不过外大母,他真是靠自己的本事得封骠骑将军的么?”冯蓁问。
“是,严太尉为了让他这长子成材,的确下了狠心的,严儒钧去边关时,他不仅没帮这个儿子,还处处让人刁难他。严儒钧走到这一步,都是靠他自己。”长公主叹道,“他这个时候回京,老五可是多了一大助力了。”
冯蓁闻言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助力不助力的不知道,但是头上的草肯定更旺盛了。严骠骑也算是帮萧谡抚慰了寂寥的未婚妻吧。
晚上,冯蓁的院子外多了几个据说中的高手,她自己则去了密室睡觉,那完全是如鱼得水啊。在这里进入桃花源的话,再不用担心被人察觉帐中无人了。
所以连着四、五日,冯蓁都在密室中睡觉,练了九转玄女功之后精神那叫一个饱满啊,皮肤仿佛也更细腻红润了些,走路都自带补光的。
至于萧谡这些个晚上有没有光顾她的香闺,冯蓁就不得而知了。她算是在故意躲着萧谡,本来“热恋”中的“情人”就该适当的冷一冷的,延迟的那啥才更快乐嘛。
然则冯蓁却也想过,这似乎完全违背了她的初衷,她的初衷只是薅羊毛而已,可现在却本末倒置地生起了肥羊的气,岂不得不偿失?
然而呐人生一世本就是图个心里舒坦,冯蓁觉得这几日就该是不薅羊毛才舒坦的。
没几日敏文那边又来了帖子请冯蓁过府相聚,冯蓁虽然觉得稍微频繁了点儿,可闲着也是闲着。她本打算送给冯华君姑宋夫人的绣花手绢,还准备得有多的,正好拣了些出来,送给严府的几位夫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三房的卢夫人,也算是帮敏文讨好一下君姑。
只是冯蓁合计了一下,严太尉这血脉也太能生了,简直就是生不起啊。光是送手绢,她都快成穷光蛋了,亏得不是她嫁给严十七。
卢三夫人房中,敏文在,卢柚也在。
敏文一见冯蓁,眼睛就亮了起来。“幺幺,你这腰上戴的东西好别致啊,可真漂亮。”
冯蓁低头看了看,她今日腰上戴的是金绞花海棠式镂空的束腰,不是布料,而是用纯金打造的,的确很是别致。“这个啊,好看是好看,就是要固形有些难,得比着自己的腰量身做,而且每次穿戴、解开都有可能走形儿,多几次就得送去纠正。”
卢柚忍不住叹道:“呀,竟这般麻烦啊?”
冯蓁点点头道:“说谁不是呢,所以我也就做客时才戴出来显摆显摆。”
卢柚听冯蓁说显摆说得如此直白,忍不住捂嘴咯咯笑起来。
旁边的卢三夫人道:“当初贵妃娘娘在世时,也喜欢弄这些新奇打扮。”
冯蓁对这位卢三夫人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她也姓卢,她才是真正的那被灭了的卢家的女儿。
卢柚抬头朝卢三夫人看去,“果真么?贵妃娘娘也喜欢?”
卢三夫人点点头,“嗯,五哥儿这一点儿也随他母妃,别看他平日里穿的袍子普普通通,可身上戴的那些小玩意,都是精巧绝伦的,他府中那兰姬,绣工可说是天下一绝,手灵巧得十个人也赶不上。上回我过生,五哥儿就让她给我绣了个双面绣的扇面,拿出去人人都问是谁绣的。”
冯蓁可算是知道她那些纱花是谁制的了。
一时又听卢柚道:“表哥府中的姬妾看来都是色艺双绝啊。”
卢三夫人道:“话虽如此,可你与五哥儿的情分又不同,那些个都是玩物。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绣你的盖头吧,这离成亲也没几个月了。”
卢柚点点头,因着忙于绣嫁妆,她也就没同冯蓁说几句话。
只冯蓁看着卢柚觉得有些奇怪,她似乎对与萧谡的这桩亲事很期盼,对萧谡的事儿也关心得不得了,却又怎么会与严儒钧勾搭在一起呢?
冯蓁与敏文出了卢三夫人屋子后,便聊起了上回大房的事儿。
“你知道那日为何大伯父要往死里打二十郎么?”敏文低声问冯蓁。
冯蓁自是不知。
敏文嗤之以鼻地道:“他呀真是发疯了,说是要娶雅乐小班的风吹花,明媒正娶那种。”
风吹花可算是上京演艺界的顶流了,名声家喻户晓,然而尽管人人都想一睹芳容,尽管每个男人都想搂她入怀,尽管她也依旧还是完璧之身的清倌,但若是真娶她,那可就不是人人羡慕,而是人人笑话了。
所以哪怕二十郎母亲就是个小婢,死得还早,他平日只是严府一个杂草一般的庶子,但毕竟姓严,娶风吹花那就是万万不能的。
冯蓁道:“二十郎如是喜欢,纳回家不就行了么?干嘛非得挑战大家的底限啊?”
敏文只觉得冯蓁用词太新颖了,不由笑道:“可不就是挑战大伯父和大伯母么?不过啊你也不想想二十郎算什么,风吹花若是肯做妾,还轮得着二十郎么?”
冯蓁想起,十七郎好像对风吹花也有意思,二殿下也是钟情风吹花,如今二十郎更是为了风吹花甘愿被打死,这美人比自己倒是天生适合从事薅羊毛的工作。
“那最后怎么了呢?”冯蓁又问。
“二十郎被打晕了,是大伯母跪地求的情,大伯父才放了他的。如今被关在柴房里,也没叫人看伤,也不知如何了。”敏文道。
冯蓁唏嘘一声也就罢了,这故事跟她好似也没多大关系。
敏文道:“真看不出二十郎竟然是个痴情种子,可不像是大伯父的儿子。”
冯蓁吃吃笑道:“啊,你背后编排严骠骑。”
敏文赶紧道:“本来就是嘛,听说大伯父也就这两年才收敛了一点儿,没往府中纳人,前些年简直就是一年好几个呢。”
冯蓁听听也就算了,只是心里猜测,估计严儒钧狗改了吃屎,那是因为卢柚长大了的缘故吧。
“你知道么,二十郎昏过去之前,连可以不姓严的话都说出来了,气得大伯父亲自拿棍子打他,把他给打晕的。”敏文道。
冯蓁依旧没啥兴趣,只道:“公主你这得是多无聊啊,一直叨叨二十郎的事儿。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笼络十七郎呢。”
敏文耷拉下肩膀道:“那也得郎君在啊,他跟着五殿下去汉河办差了,都好些日子了。”
冯蓁这才知道原来她那些躲萧谡的行径完全是无用功,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她不想见他,所以她的躲避完全成了自娱自乐,冯蓁心下不由立即就不爽了。
敏文则是极致无聊,几乎隔两日就给冯蓁来信,全是严府那些鸡毛蒜皮的消息,最近的主角自然是二十郎。
说是二十郎命大,居然没死,只是左腿被严儒钧给打瘸了,但依旧不肯罢休,还跪在大房的院门外,求严儒钧同意他和风吹花的亲事。
冯蓁再次去严府时,就被敏文拉到了大房院子门口的甬道里,隔着冰裂式花窗往内看,二十郎正脸色麻木地跪在门口。周遭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了,来来往往的,都不像以前那边要偷偷打量几眼了。
冯蓁偏偏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爱情能叫那个年轻人,腿瘸了都还无怨无悔,依旧要娶个教坊花魁。这是风吹花的魅力大么?冯蓁摇了摇头。
但这二十郎却算是挽救了一下冯蓁对男子的信心吧,至少让她晓得男人里其实还是有好鸟的,就是忒稀少了。
因为稀少,就显得格外的珍贵了。
冯蓁心里起了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迈步出了旁边的宝瓶门,走到了二十郎的身边。
冯蓁在敏文诧异的眼神里开口道:“二十郎。”
严二十没有反应。
冯蓁觉得他可能是精神不济,所以没听见,又柔声唤道:“二十郎。”
严二十慢了半拍地缓缓抬起头,侧脸看向冯蓁。
出门做客,冯蓁即便是随便打扮,也不算马虎。夏日最是女君炫耀美貌的时节,衣衫轻薄,飘逸似仙,颜色也淡雅。
冯蓁的桃花溪夏日就变成了冰泉,她这些日子晚上一直泡着,以至于周身自带凉意,越发衬托得她冰肌玉骨。
严二十抬眼只见好似春回大地,百花在眼前次第开放,那人立在花丛里看着他,美得叫人自惭形秽。他好似濒临死亡之人,而她就是来引他往西天极乐世界去的飞天么?
严二十闭了闭眼睛,甩甩头,他这样的人又怎有资格去西方极乐地。他重新睁开,眼前的丽人却并未消失,这才知道原来并非自己的幻觉。
冯蓁见严二十望着自己呆愣愣地看了片刻,又重新低回了头,再无反应,这就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敏文拉了拉冯蓁的袖子,“幺幺。”
冯蓁朝敏文使了个安抚的眼神,往严二十又走了半步道:“二十郎,你越是这样逼迫你阿爹阿娘,他们越是不会点头答应的。”
严二十还是没有反应,这样的老生常谈,他听得多了,几个兄长都来劝过他,可没有一个人明白他。
“其实你也知道这样是做无用功,所以只是求死是不是?”冯蓁又问。
严二十虽然没动,但背脊却僵硬了半分。
他在这个家本就是多余的人,虽然贵为“公子”,可却连个得脸的奴仆都不如。读书不成,虽说他们这样人家的子弟也能恩荫入官,但严府子孙太多,恩荫也落不到他头上,所以成了个一事无成之人,连每日的一碗饭都是浪费。
他想娶风吹花,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和她的才情,只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理解他的人,也从未看不起他。
而如今他腿瘸命残,即便是能娶风吹花,他也舍不得再连累她。所以冯蓁说的没错,严二十跪在这里,只是希望他那光芒万丈的父亲能把他的血脉从他身上收回去,若是有下辈子,他宁愿做个日日辛劳的农夫,也不愿再身在富贵却无情的人家了。
“二十郎,死之前你就不想再见见风吹花么?告诉她,有个人愿意为她死,叫她不要对世上所有的男子绝望。”冯蓁的声音越说越低,人也越来越靠近严二十。
严二十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用粗瓦片刮地一般的嗓音道:“你是谁?”
“我想也许我能帮你,虽然我也不能保证,但总可以试试。”冯蓁道。
严二十抬头看向冯蓁,讽刺地笑道:“你能怎么帮我?”
冯蓁道:“你要是愿意站起来,跟我到旁边说话,我就告诉你。”
本来冯蓁觉得自己应该是打动不了严二十的,可却没想到,片刻后他便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只是才站起来,就撑不住身体地往前倒去。
冯蓁自然是条件反射地扶住了严二十。
敏文惊呼一声,立刻侧头让自己身边的侍女上去接过了严二十,然后一把将冯蓁拉到旁边,“幺幺,你疯啦,幸亏这会儿没人看见。”
这华朝的风气说开放也开放,说保守有时候也保守。反正当着人的面儿,许多事儿都是不能做的。比如冯蓁就不能去扶严二十,除非她有意要嫁给这个男人。
“敏文,让人把二十郎扶到那边的竹丛后。”冯蓁指了指宝瓶门后不远处的僻静小角,“我有话与他说。”
敏文低声道:“你能有什么话跟他说啊?”
“你别管了。”冯蓁不愿跟敏文说太多,她嘴巴一向不牢靠,“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他。”
敏文白了冯蓁一眼,“你就是烂好心。”敏文虽然日常将二十郎的事儿挂在嘴边,但心底实则也是瞧不上他的,所以才拿出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冯蓁在竹丛后见二十郎,敏文和她的侍女就站在不远处替她俩望风。
“女君要同我说什么?”严二十没办法站立,只能靠坐在一旁游廊的栏杆上。
冯蓁站在严十二对面,这会儿倒是踟躇上了,开口时先介绍自己道:“我是城阳长公主的外孙女儿,我姓冯。”
严二十微微点头道:“我已经猜到了。”敏文公主唯一的好友就是那位冯家的蓁女郎了,十七郎差点儿就跟她定了亲,而他上头几个嫡出的哥哥还在等着她挑选呢。
这样的容色,也难怪他那些哥哥们心甘情愿地任她挑了。
“我……”冯蓁想了想,好似没办法转弯抹角地说,便直言道:“你可愿意入赘冯家,做我的夫婿?”
严二十猛地抬头,看着冯蓁的眼神,好似她是个疯子一般。
“你看,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严世伯也威胁要把你除宗,从家谱上划掉,所以我想你或许愿意入赘做我的夫婿。”冯蓁在“我的夫婿”四字上特地强调了一下。
严二十惨淡地笑了笑,强撑起身体就要走,他这是觉得冯蓁也在戏弄他。
冯蓁赶紧道:“二十郎,我是认真的。我想招赘婿,但通常愿意入赘的男子都是极不堪的,我外大母和阿姐都不会同意,可是你,我觉得她们会同意的。”
严二十转身看着冯蓁,神色有些狰狞地道:“我这样子难道还不是极不堪?”
冯蓁摇摇头,“你不是不堪,到了这个时候,我见你跪在院门口时,背脊依然挺直,我就知道你也是青松翠竹一般的人物。”
严二十连连冷笑了几声,“我读书不成,做事也不成,不过就是个废物,当不得女君的高看。”
“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世上没有废物,只有放错地方的人。”冯蓁哪儿能随随便便被严二十给打击了啊。
严二十收敛了冷笑,“女君知道严某为何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的么?”他指了指瘸掉的那条腿,“就是因为严某不愿意娶你们这种世家女,我心里只有风吹花一个人。”
冯蓁有些落寞地看着严二十,“我也不行么?”
第78章 荒唐言(中)
“不过一副臭皮囊而已。”严二十刻薄地道。
谁知冯蓁不怒反笑, 嘴边的笑容绝不是勉强的尬笑,而是灿然耀眼如春阳, “那我就放心了。”
严二十此刻心里同萧谡想的也差不多,觉得这蓁女郎脑子莫不是进水了?
冯蓁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二十郎你别急着走。”
严二十回头不屑地道:“严某就是再落魄,也不至于做人的赘婿。”
“我只是想请二十郎入赘做我表面上的夫婿而已。我会回到西京,到时候你将风吹花接过去, 我替你们办成亲礼, 她才是你真正的妻子,你们会有单独的宅子, 如何?”冯蓁在严二十的背后道。
严二十完全听不进冯蓁的异想天开。
“我不想嫁给任何人,可却必须有个夫婿。”这就是冯蓁的无奈。
严二十缓缓地转过身, 不敢置信地看着冯蓁。她这样的女君竟然不想嫁人?“那女君可以选择出家。”
冯蓁翻了个白眼, “你还不明白么?我没得选。其实我也不知道外大母她们会不会同意,我只是想, 如果你愿意,咱们一起想想法子,你就能和风吹花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能得到自己所求。”
严二十还是不听冯蓁的。
冯蓁只好道:“或许你并没你说的那般喜欢风吹花是不是?我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了。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是你死,风吹花继续在教坊受罪的下场。”
严二十有些痛苦地低吼道:“你懂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娶风吹花?”
冯蓁淡淡地道:“或许你该去问问风吹花她的意见。不过不管怎样,今日的事儿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我不会去的。”严二十道:“我知道吹花会因为同情我而点头,可我不能这样逼迫她。女君的话, 我只当从没听过。”
其实冯蓁并不怕消息走漏,若是能叫长公主知道她的心思的话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当然能少一事儿也就少一事儿。
为了打动严二十,她又继续道:“你的腿不是不能治,你该知道的,你的腿才伤了没多久,只不过是骨头没人接,所以愈合时长歪了,若是找个名医,重新打断再接骨,休养半年你的腿就能好了。”这在后世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所以冯蓁说得轻巧。“二十郎,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替你找大夫。”
腿自然是极其要紧的事情,没人会愿意做一辈子的瘸子,所以严二十的心终于松动了一点,不再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得想想。”
冯蓁道:“二十郎,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还是先治好腿吧,你的伤不能拖久了。”
严二十点点头。
“若是有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托敏文来找我。”冯蓁很大气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若非是严二十内心痛苦不堪,真是要被冯蓁给逗笑了,这女君跟寻常人太不一样了。
敏文送冯蓁出府时道:“你到底跟二十郎说什么了?他也不回去跪着了。”
冯蓁得意地耸耸肩,“我这就叫日行一善,积阴德,懂吧?”
“我也不能说么?”敏文嘟嘟嘴。
“说了就不灵了。”冯蓁拉住敏文的手道:“敏文帮帮我,如果二十郎托你找我的话,你一定给我传信儿好么?”
敏文点了点头,她现如今也就冯蓁这么个朋友了,自然要尽力。
冯蓁回到长公主府,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跟长公主开口。严家二十郎的事儿,虽说不至于家喻户晓,可一旦她开了口,长公主肯定会把二十郎查个底儿朝天,所以即便是能招赘婿,瘸腿又爱慕教坊女子的二十郎也是绝对不够格儿的。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治好二十郎的腿才是。
冯蓁晚上给长公主问安时,换了个方式,把二十郎的事儿当成谈资说给了长公主听。
“外大母你说他是不是傻啊?为了个教坊女子连命都不要了。”冯蓁试探着长公主道。
长公主瞥了眼冯蓁,冷笑道:“那是他年纪轻,一时头脑发热,若真是允了他,过不了两年,他自己就会嫌弃风吹花给他带来的诸多责难和嘲笑了。”
“可不管怎么说,严世伯把他的腿都打瘸了,这也太狠心了,他是真心不想要这个儿子了么?”冯蓁问。
“严骠骑的儿子太多,少一个也无关紧要。”长公主道。儿子嘛,也只有独苗时才精贵,比如苏庆。
“外大母,你有没有知道的正骨、接骨功夫好的大夫啊?我觉着二十郎的腿才刚伤了不久,当还有得救。”冯蓁只能直言了。
长公主戳了戳冯蓁的额头,“就你个烂好心,什么人的事儿你都操心。才去了严府几趟啊,这就管上闲事了。严骠骑都不肯找大夫看他儿子,你上赶着做什么?”
冯蓁低声道:“外大母,我觉得严骠骑一天要关心的事儿太多了,光是姬妾就数十人呢,估计想不到请大夫这档子事儿,至于严家大夫人,可就不好说了,反正庶子瘸了腿对她没坏处。可若将来万一严骠骑又想起这么个儿子来,看到他的腿……”
“那也不关你的事儿。”长公主干脆地道,“那是他父子自己作孽。”
冯蓁不得不使出自己的绝招来,抱着长公主的手臂娇声道:“外大母,幼时有游方道士说我质弱体娇,须得多做好事儿,多积阴德才能平平安安一辈子,反正帮他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外大母,求你了。”
长公主拿冯蓁没办法,想着她的确有动不动就晕厥的毛病,谁也查不出病根儿来,倒也只能多积阴德了。“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了。城南的罗锅巷有个姓马的老军医,正骨、接骨乃是他的绝活。”
冯蓁一听这么厉害,就问,“难请么?”
长公主简直没言语了,这丫头对她的身份似乎从来没有过自觉,“拿着吾的帖子去请,有谁又是难请的?”
冯蓁笑道:“那不行,省得严家以为您老人家插手了呢。我先让敏文去试试吧,不行再动用外大母你这把牛刀。”
被比喻成牛刀,气得长公主拿手拧她脸蛋儿。
却说敏文得了冯蓁的信,正看着呢,想着她对二十郎的事儿还真是上心,连大夫都找好了,信中还说,诊金都已经付过了,让她派个人去接那马大夫就行。
敏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是因为二十郎俊?”否则敏文实在想不出冯蓁如此热心肠的理由来。
说不得严儒钧十几个儿子里,生得最俊美的真当属二十郎了。修眉深目,鼻若悬梁,唇红齿白,若是能投胎到大夫人的肚子里,那绝对能让上京的贵女们趋之若鹜。
在敏文看来,光看脸的话,二十郎真算得上是她见过的最俊的男子。做妹妹的,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几个哥哥都除开了,好似他们不是男子一般。至少不是她能嫁的男子,所以就不作数了。
严十七从门外走进来,隐约听到“二十郎”三个字,不由皱眉道:“你少跟那些长舌妇一般在背后说二十郎的闲话。”
敏文惊喜地看着严十七,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站起身迎上去道:“郎君刚回来么?”
严十七道:“我在跟你说二十郎的事儿。”
敏文赶紧道:“我没有说二十郎的闲话,是幺幺写信来,让我替二十郎找个大夫帮他看脚。”
“蓁女君?她怎么关心起二十郎的脚来了?”严十七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