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什么好主意?我自己的事,也是理了好久才理明白。”莫靖言莞尔一笑,“不过,你有什么想法,当然是要直接和她说。我是不喜欢男生犹豫不决;我想,没哪个女生喜欢。”
“是,夏小橘在我心里,挺不一样的。”说起心中对她的牵挂,方拓有一瞬的忸怩,“我早该发现这一点,不过之前犹豫,是多少有些担心。你知道,宁柠之后,我又交过一个女朋友。”
时间久远,又从未谋面,莫靖言只听方拓提过一两次,已然忘记女生的名字,想了片刻,“你说,和你交往两周半的登山伙伴?”
“对。”
“上次是因为你心里旧情未了……不会现在还……”莫靖言指着他,若有所思,“我听说,宁柠也在留心北京这面的工作机会,有合适的就会回来……”她旋即想到自己的经历,“如果你还惦记宁柠,那也别犹豫了,别总缠着小橘。你们那么亲密,她不多想就怪了。”
方拓反而笑了,“倒没什么余情未了。和你说件事儿,前些天……我见到宁柠了。”
“啊,在北京?”
“四川,她去雪宝顶找我。”
莫靖言恍然,“怪不得你爽约,放小橘鸽子!”
“真不是,哎,也不是……”方拓百口莫辩,“我不是见到她,就忘了和小橘的约定;但是宁柠来得匆忙,成都飞到九寨,又一下就上到四千米的大本营,高反加上感冒,情况比较棘手。她是来找我的,周围又没有别的她亲近的朋友,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在成都住院几天,等她恢复得差不多,我就回来了。”
“她特意去找你?而且,那还是你们两个认识的地方,对吧。”莫靖言和师妹宁柠同在舞蹈团相处两年,对她和方拓之间的感情历程颇为清楚,更知道二人曾经情深意浓,“总不是只为了叙旧吧?你呢?怎么想?”
“想了好多。”方拓慨然长叹,“感慨万千。”
“没想到她去找你?”
“想过她如果回北京工作会来找我,没想到追去四川。”方拓赧然一笑,“多少有些得意。毕竟她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坚决。”
莫靖言笑了笑,表示理解,“她还通过我联系过大哥,问他们的新团队还要不要人。”
“我就是觉得有点讽刺,她为了另一个人,另一种生活离开我。现在我还是我,连稳定的铁饭碗都不要了,不是更加幼稚?但是她却回来了。”
“你觉得,她为什么离开你?”
“最初当然觉得,她嫌贫爱富。后来想,呵,爱富没错啊,我也想发财呢。对方经济条件更好,也比我成熟稳重,因此能带给她一个更大的新世界,还有一个更稳定的将来。这些我给不了。而我拥有的那些,她不在乎。她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他停顿片刻,莫靖言替他说下去:“但是,有一天她发现,对方不过是因为年资更长一些,积累了更多的阅历;过了几年,他能给宁柠的,她通过自己的打拼也能得到;她自己也会变得成熟能干。但是有些快乐,却是别人给不了的,是么?”
“我当初一直在问自己,究竟是不是我做错了,还是看错了人。”方拓笑起来,“所以说现在有些小得意,感觉被质疑的那部分,终于又获得了认同。但是,也只是认同感而已,我知道自己不再对她动心了,也并不想怪她。毕竟分开这些年,我自己也终于成熟起来。”
莫靖言失笑,打岔道:“有吗?”又想到什么,“那你说,小橘这么生气,有没有可能,她知道宁柠去找你了?”
方拓点头,“我想,她有好多渠道可以知道。”
“那刚才的话,你不是想我转告小橘吧?”莫靖言试探地问。
“还是我自己说吧。”方拓坦言,“就是,几件事儿赶一块儿了,现在说有点强词夺理。毕竟没赶回来和她跑步,错了就是错了。”
“你能这样想,小橘不会太为难你的。”莫靖言笑,“但是,总得拿出行动来呀。”
方拓点头,“时机合适,立刻就去。”他又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就是,有点紧张。”
“真不像你。”莫靖言失笑,“我可是见过你以前什么样。”
“以前不顾一切,是觉得没什么可失去的;现在没法试错,开弓没有回头箭啊。”方拓轻叹,笑着摇了摇头,“莫莫姐,当初你和师父呢?决定从朋友变成恋人,没怕失去对方么?”
莫靖言想了想,“他把我当过朋友吗?我后来也没想过……他忽然说要去巴西,我以为,再没点改变,真的就永远失去了……”
方拓恍然,“哦,我大概明白你俩的感情脉络了。和我猜的差不多么!”
莫靖言赧然,绷紧脸道:“说你的事情,怎么又开始套我的话?臭小子,等我让少爷收拾你!”
方拓大笑:“莫莫姐不会的,你对我最好了!”
送莫靖言回了舞蹈工作室,方拓去坐地铁,掏出手机刷了刷新闻,顺便查了一下最近的天气。地铁通道的广告牌上,有一张大幅的旅游海报,雄伟壮美的南迦巴瓦峰,白雪之巅,日照金山。
他瞥了一眼,想起大雪纷飞的雪宝顶。没想到在下山的时候,再次见到宁柠,她穿得单薄,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寒冷,白皙的脸庞上,双颊粉扑扑的。依旧是让人欣赏的灿烂的美,他也有一瞬的震惊;之后是发现她病倒,紧急就医的种种忙乱;他关心她,怜惜她,可是那种感情,和以前毕竟不同了。
离开成都的前日,宁柠打完点滴,方拓搀着她回住处,好言安慰,说第二天送她到机场,自己也会直接飞回北京,又叮嘱道:“自己多照顾自己,不能只顾着美,像这次上雪山,就得多穿点。”
“恰好出差,知道你在,就来了。”宁柠笑得有些虚弱,“以为你会很开心。”
方拓也笑了笑,“还是不生病的好,大家才能开心起来。”
“我给你发了几封邮件,你没怎么回。”
“忙,十一前到现在,都没在北京。”
“我本来想找你引荐,后来通过莫莫姐,问了她大哥。”
方拓问:“真打算回北京工作?”
“先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和你提过一次,不过,你也没怎么关心。”
宁柠说话一向直接,方拓笑了笑,算是默认。
“所以,我想,如果我不来找你,大概以后也没机会了。正好这个时间,来这个地方,对你对我,毕竟都不一样。”
方拓没说话。
宁柠轻轻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双眼,轻声道:“记得我去大本营找你那天,是什么日子吧?”
方拓点头。
“都已经八年了。我多希望,能回到那天,告诉当时的我,答应了这个傻小子的表白,之后,你就是世界上最开心的姑娘。千万,不要,放开他的手。”
“现在,你依然可以做一个开心的姑娘。”方拓用力握了握她的指尖。
“你怨我,都是应该的。是我意志不坚定,我说你幼稚,其实自己也是一样。”
“没,的确是我幼稚,不成熟。”方拓轻轻一笑,“也没什么长远打算。”
“我当然怨过你,不过后来想通了。”他缓缓将手松开,从宁柠的掌中抽出来,“其实,我现在可能还一样幼稚;或许,那就是我性格中的一部分。”
他想起和夏小橘一同吃西瓜的情景,不禁笑起来,“大概,以后也不大容易改。”
他抬眼看向宁柠,心中一片澄明,“说到雪宝顶,我是挺喜欢这儿的。因为我攀登的第一座雪山,就是这里,现在都记得头一眼看到的那种震撼。来过之后,魂牵梦萦;去哪儿都觉得,和这儿比差了一些。但第二次又回来,心情就平静多了,当然还是很喜欢,还是觉得它很好,但就是出于攀登和带队方面客观的评价了。那种一见倾心的冲动,就再没有了。”
宁柠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沉默半晌,“方拓,你有女朋友了?”
“还没。”
“那就是,有目标了?”
他笑笑,目光柔和。
“她接受你这种生活方式?”
“她跑得更多。”方拓挑了挑眉,“我得适应适应。”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得到来四川出差的机会,是一种缘分呢。”宁柠脸色暗淡,“大概是我之前太不珍惜,这是应得的。”她深吸一口气,“不过我小心眼,没打算祝福你和她天长地久,况且,谁知道你追不追得上?”说着说着,她扬起脸来,粲然一笑。
方拓想起被夏小橘拒接的电话,略感棘手,应道:“是,我还得努力。”
如果,那么怕失去,是不是更说明对方的重要呢?而且,现在这样亲密无间的好友状态,真的能保持一生么?怕是等不到各自结婚生子,就各奔东西。
他又有什么可迟疑?
隔日是个大风天,夏小橘出门走到街上,一转向北,就觉得风扑到脸上,硬得让人喘不上气。她在路边买了早餐,低头逆风而行。
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她一手捧着豆浆,一手拎着鸡蛋灌饼,好不容易折腾到一处,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方拓打来的,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还是接了起来。
两边风都大,好像能在手机之间穿梭,听筒里呼啸的都是风声。
方拓的声音有些不清楚。他也知道,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夏小橘,你猜我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过,阿拓会挨骂,大家或许会觉得他没那么爱小橘。
不过,那种一见钟情的冲动,并不是感情的唯一一种缘起,你们觉得呢?
话说回来,方拓和程朗对小橘来说,一开始带来的冲击力,也是完全不同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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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拓的心思,多交待一些吧。
其实,我想过,如果小橘不是程朗的好友,那么,没准程朗和林柚分手之后,或许会答应一直关心自己的女生的追求,那个酒醉拥抱后的亲吻也会发生。
可是,小橘躲开了;他也意识到不能拿小橘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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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段,想到了,不放在正文了
莫莫和方拓一顿饭可聊的太多,还应该有如下内容:
莫靖言说:“跑完马拉松,大哥也说了,‘方拓就是欠收拾’。”
方拓心虚,“我哪儿又得罪莫师兄了?”
被念叨的莫大打了个喷嚏,冷哼:还得谢谢你。
是啊,没有他缺席,就没小橘的失魂落魄和倔强逞能,他大概也见不到梁忱。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起来,是否需要感谢方拓呢?
第36章 第十章 (下)
风声呼啸,方拓在电话彼端大声问:“夏小橘,你猜我在哪儿呢?”
听到这句话,夏小橘讶异又欣喜,心不由自控地悬了起来,忽地提到嗓子眼。她立刻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回身张望。
上班的人们行色匆匆,自她身边潮水一样涌过。
电影中的场景都是如此,在奔流如虚影一般的人潮中,你等待的那个人定身而立,在庸俗的世间独自发光发亮,拿着手机,微笑着看向你。
天地之间,背景音也是欢快浪漫的乐曲。
然而夏小橘的目光再三逡巡,这一幕却并未出现。
她有些气恼于自己的痴心妄想,只落得一场空欢喜,不由得迁怒于方拓,憋着一肚子气,说道:“我不猜,你爱在哪儿在哪儿!闲人一个,我还得上班去呢。”
“你不会猜我在你后面吧?”他的句末语音上调,像是忍着笑,“给你三次机会。”
夏小橘被说中心事,气恼道:“一次都不要!你在哪儿关我什么事儿啊,我挂了!”
“别啊,我开玩笑呢……”他急忙拦住,“不逗你了。我在天、安门广场呢。”
夏小橘一怔,还是冷哼一声,“干啥?想搞破坏啊?我打110了哈。”
“我奉公守法好不好?不过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估计已经被便衣盯上了。”
“哼,送到昌平挖沙子。”她揶揄了一句,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
“你知道吗?从回来开始,我就盼着下雨。”方拓说道,“谁知道连着这么多天都是晴天!勉强今天降了降温,风还挺大,将就一下吧。你看成不?”
夏小橘奇道:“啊,什么成不成?”
“跑全程马拉松啊。”方拓道,“虽然晚了,但是答应过你,我现在跑回来。好不好?”
他语气中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猛然听到这出人意料的消息,夏小橘心中一暖,有些感动,但依旧嘴硬,“想跑你就跑,用不着问我意见。记住,也不是我让你跑的。”
“好,我想跑,真的。到了八点我就开始跑。”方拓笑起来,“那不多说了,今天喝西北风啊,可真TM大。”
电话断线,夏小橘又愣在原地十来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微笑。她把手机揣起来,自言自语嘟囔一声,“神经病。”
不知道在说方拓,还是她自己。
这一天上班的时候,隔半个小时左右,就能收到方拓发来的消息。夏小橘一个字都没回,但他依旧锲而不舍地发过来。
照片都是他举着手机和路边地标建筑物的自拍合影,从天、安门广场到复兴门林立的高楼,从钓鱼台墙外金黄的银杏路到波光粼粼的昆玉河。只不过马拉松比赛时,全程封路。现在方拓却只能在人群中穿梭前进,偶尔还有几个好奇的路人入镜。
都是大头照,脑袋总归有点变形,脸上沾了尘土,头发也被疾风吹得像丛丛簇簇的杂草,总归好看不到哪儿去。方拓还咧着嘴,笑得开心,有几张还比出剪刀手。
夏小橘知道他是故意的,在办公室里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真是太二了!
狂风呼啸,树枝晃个不停,变了颜色的叶子哗啦啦地翻飞,跌落一地。玻璃窗隔绝了寒意,阳光倒是暖融融的,夏小橘捧着一杯热腾腾的水果茶,眯着眼睛想,这种天气就是懒洋洋猫在屋子里最好啊,换了她,肯定不想跑。
不禁想起,莫靖言对于方拓两段感情的评价。她说,也见过他后来那位短暂交往的女友,感觉二人在一起就是有些别扭。
当时夏小橘不禁问:“那他和宁柠在一起是什么样?”
“捧在手心里。让我想起……”
那时候莫莫还和黄骏在一起,夏小橘也没有深想,她心中想起的是谁,不认得,也无从比较。直到莫靖言和邵声一同出现在她面前,她忽然明白了莫莫的所指。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应该是什么样。
她甚至不大相信,方拓能够彻底地放下宁柠,那个笑容灿烂,让他付出如此体贴呵护的姑娘。
更何况,她也千里迢迢,不畏艰难险阻,跑到海拔四千米的大本营,在漫天风雪中陪伴他。
本来都已经说服自己,果断一些,狠心一些,不要再执迷不悟,重蹈覆辙。不能再贪恋方拓的关心和默契,沉迷于毫无结果的暧昧中。
可是,他怎么又出现了?而且还嬉皮笑脸地去做这样费心费力的事儿。
她简直都快原谅他了怎么办?
方拓的照片又发过来,十点十分,他已经跑到知春路上的半程终点附近,消息里写道:“从这里起,我要继承革命前辈未竟的事业,继续向前。”
夏小橘按捺不住,险些回他一句,“姐姐我才不是在这儿倒下的,还要再跑六公里!”
仔细再看一遍他的消息,又失笑,心想这人还没被风吹傻,知道不要写革命先辈的遗志,否则她和他急。
笑了两声,又痛恨自己的立场不坚定。她也无心工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地形图发呆,不禁想起前一日梁忱说的话来。
那天梁忱难得说晚上有空,问她要不要一起找点美食。夏小橘正要去逛街,梁忱便说陪她一起,自己恰好也要买换季的羊绒大衣。
夏小橘唯恐耽误她的宝贵时间,在商场里不敢随意乱看。
梁忱看出她的局促,微笑道:“既然说一起逛街,就没安排别的事。最近项目也不赶。”
买过衣服,吃了晚饭,又说一起去剪头发。
夏小橘有些犹豫,她直觉想起在高中时,因为知道程朗喜欢别人,她跑到家门外的小店剪了个犬牙交错的短发,心中的背景音乐都是梁咏琪的《短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一寸一寸在挣扎”。
然而,那些充满仪式感的的了断,都被后来的光阴证明,是无济于事的。
梁忱见她举棋不定,也不催促。反而是夏小橘在发廊门前站住,问道:“梁老师,你觉得换个发型,对换个心情,真的有帮助吗?”
她笑,“只是剪个头发,不要加那么多意义。那天看到实验室里的学生新作了头发,很好看,我觉得她的脸型和你很像,不妨试试。”
夏小橘也笑,“主要还是看脸吧。”
“也对。”梁忱和她并肩站在店门口,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向她,“但是你很美啊。而且,会越来越美,相信我。”
“人终归是视觉动物吧。”夏小橘叹息,“而且,女生太独立是不是也不好?大家都觉得,你不需要别人照顾。在异性面前,需要适度示弱吗?”
梁忱答道:“彼此尊重和依恋,是同样不可缺少的吧。如果要刻意示弱才能留住对方,大概他还是能力有限或者不够自信,你真的确认你的生活里需要这样一个人吗?”
“如果不知道对方怎样想呢?”
“感情永远是主观的。我们说,不能被感情蒙蔽双眼;但是反过来看,也不能走向另一个极端。感情中永远没办法客观公允地去评价对方。所以,更关键的,是自己怎么想。”
夏小橘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着窗外猛烈摇曳的枝叶。
她怎么想?她不敢想啊。
一上午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夏小橘忍不住又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按理说,以方拓的速度大概也跑到了,但是始终没收到他到达终点的消息。上一条还写着, “终于看到奥森了,不用满大街找W.C.了!”
或许是过了三十五公里之后开始“撞墙”了,能量和体力消耗到了崩溃的临界点,绝大多数没有做好充分练习准备的跑者,都会在这个距离速度大减。
尤其这样顶着北风跑了一上午,对孤身独行的方拓而言,更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夏小橘踌躇半晌,拨弄着手机在面前转了几个圈,想起自己在雨中跑到通体僵冷,只剩心窝的一口热气,依旧觉得委屈难过。咬了咬牙,狠下心肠,没给他打电话。
同事三三两两去吃饭,走在最后的人喊夏小橘,“这都几点了?你要绝食吗?”
“风太大,有点懒得动啊。”她找借口,“这就去,等等我!”
中午吃了一碗牛肉面,出了一身薄汗,感觉手指尖都透着暖意。同事们说笑着,讲起这北风是不是一路从坝上草原吹来的,又说起桦林镇十几块钱一大碗的羊杂汤,搭配香酥的烧饼最美味。
夏小橘听着,又想起黄昏时分小镇的十字路口,方拓在夕阳下的道别,回想起来,脸色十分的温柔,目光中也满是不舍。
她说不出心酸还是感慨,只觉得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就是对方演技一流。
吃过饭,大家一同走向办公楼,夏小橘不禁掏出手机来,一边迈上大门前的台阶,一边打开方拓发来的一串照片。
依旧没有新消息。
走到平台上,恰好翻到最后一张,还是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入口处。看起来,他嘴唇都被风吹得有些干;还是因为太冷冻得发白?图像不够清楚,她试着放大,想看仔细点。
正要细看,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传来,一字一顿,带着笑意。
“夏、小、橘!”
她正看着照片上的这个人,声音却突兀地出现在身后。夏小橘打了个激灵,险些将手机掉在地上。
她深呼吸一秒,强自镇定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方拓笑嘻嘻地倚在旁边一株银杏树上,中午的阳光把深秋的叶子照得金灿灿的。
看她回头,他站直身体走过来。依旧穿着黑色的压缩服和压缩裤,外面套着速干T恤和跑步短裤,披了一件单薄的皮肤风衣。鞋子在风里吹得灰扑扑的,看得出,脚步有些僵硬。
同事们见有朋友来找她,纷纷说:“先进去了呀。”
夏小橘随口应了声,“好。”转向方拓,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他走到台阶下,仰头看她,笑得十分开心。不知道是不是许久不见,现在的她比记忆里更好看一些。
不对,是真的变得更好看了。
方拓凝视了几秒,开口道:“呵,你怎么变形象了?”
夏小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要你管?”
“染头发了吧,不扎起来挺好看的。”他诚心诚意评价,“大衣也是新的吧,不错。”
素色的薄羊绒大衣,及膝裙和羊皮小靴子,的确都是昨天梁忱陪她一起买的,式样看似简单,但裁剪合身,做工精细。加上一条手感柔软的围巾,夏小橘一咬牙,痛刷了半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