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毕竟早就知道,莫靖则和她一样跑半程马拉松,虽然有数千人跑同样的路线,起点和终点选手们接踵摩肩,相遇的可能性算不上太大;但是和在千万人的城市中偶遇相比,这个概率还是大大提升了。
所以,不由得她不想,如果见面了,要以怎样的姿态,说些怎样的话语。
“想”这个词,含义还真是丰富。梁忱自忖,可以是想起,想到,想念,想望。她对莫靖则呢?应该如何归类?
偶尔想起,一瞬想念?
从不想望。
不应想望。
她承认,荷尔蒙作祟,心中难免曾闪现过浪漫的幻象和旖旎的绮思,其中便会有他的身影。但她并不认为这说明心灵的归属。
大概只是因为,他是这两三年内,唯一一个和她情侣般相处过的人。
如此而已。
张佳敏带着超市采买的几大袋食材回到公寓,莫靖则和夏小橘迟迟未到。她忙着煮汤择菜,罗超倒是发了几张照片给她,是刚起跑不久,她和同事们的方队刚刚经过广场的场景。
她回了条消息:“你今天也在?没看到呢。”
罗超的电话便打过来,“我可是看到你们了,有十分钟一直在拍照吧!我在路边喊了你一声,你大概没听到。”他没说,之所以没继续喊她,是因为随后便看到张佳敏挽着高大英挺的男人,一脸甜蜜地拍了两张照片。随后他嘱咐了几句,自己先跑远了。罗超这才拿起相机,拍了几张银行的方阵。
张佳敏问:“这么大雨,你还去了,那怎么不报名比赛呀?”
“没你那么厉害,我可跑不了多远,就是去看热闹的。每年好多人奇装异服,还有一位大爷,每年都滚铁圈,特逗。”罗超笑,“你知道不,还有人专门去红墙下面……”
张佳敏不解,“去做什么?”
“去……方便一下。平时谁敢呀。”
“哎呀,太不文明了。”张佳敏想起教育小朋友们的情景,“怎么能随地大小便呢?我看路边好多警察,也不管吗?”
罗超笑:“怎么管?没收作案工具吗?”
张佳敏到底脸皮薄,不知如何接下去,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罗超也听出她的局促,连忙换了话题,“哦对了,最近有个蛋糕品牌做推广,他们刚来北京,想打开市场。有个交流活动就是我们承办的,你想不想来?免费试吃哦。”
“嗳,什么时候?”张佳敏开心起来,“我能再带个朋友吗?”
罗超想起和她合照的男人,有些犹豫,“这……人数本来也有控制,我想想办法……”
“啊,要是太麻烦就算啦。”张佳敏唯恐让他为难,“本来我想叫上小安,是她教我烘焙的。哦对,你也见过,在坝上的时候。”
罗超心头一阵轻松,“早说啊,没问题,”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张佳敏跳起来,“哎呀,我得赶紧做饭去了。先不多说了哦,咱们回头再约吧。”
莫靖则推门而入,张佳敏笑逐颜开,迎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心情欢畅,“靖则,我跑完迷你马拉松啦,而且和大家一起跑,到了最后都一点不累!五公里、六公里,应该都没问题!”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真不错,很有进步。”
“可不是嘛,我前几个月真没想到自己能跑下来这么长的距离呢!现在看,八百米算什么啊?真不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都在怕什么。”她兴奋地说个不停,“那时候我在班上都是倒数,和几个女生一起哭天抹泪地跑。要是她们知道我现在能跑好几个八百米,得惊讶坏了!”
“那是因为以前练习不够么,努力了就能做到。所以,得对自己有点信心。”
张佳敏用力点头,这才意识到还将莫靖则堵在门廊,他的衣服依旧潮湿,神色看起来也有些疲惫。
“啊,我只顾着开心了。”她接过莫靖则的背包,“对了,小橘姐怎么样,没事儿吧?”
“回家休息了,刚才太冷,不过整体状态还好。她身体底子好,应该问题不大。”
“今天这个天气,我跑四公里都觉得手脚冰凉,小橘姐还打算跑全程,太辛苦了。”张佳敏叹气,又抱怨道,“这个方拓,前段时间叫得那么欢,到了比赛当天倒是不知道跑哪儿开心去了。等他回来,让他请大家吃饭,尤其是小橘姐那里,看他怎么赔礼道歉。”
“他特意打电话,来问小橘。”
“哦,那还算有良心。”
“小橘没接,方拓打给我了。”
“啊!”张佳敏睁圆眼睛,“小橘姐平时脾气那么好,看来是真生气了。”
莫靖则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着。张佳敏只当他跑了半程,又为夏小橘的事情奔波,此刻倦意袭来,忙催着他去洗澡更衣,“你也累了吧?咱们也别吃火锅了,我简单炒两个菜,你洗完澡能快点吃完,赶紧睡个午觉。”
热水从花洒中喷薄而下,浴室里雾气升腾。莫靖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刚刚的重逢,如同是一场幻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未完,太晚了,今天先写这么多,明天补齐。
说实话,一天开了三个会的我,准备了无数会议材料的我,回家还写了更新,自己都感动哭了好不好?
你们还不好好表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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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你们怎么说莫大,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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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看梁老师的心理活动,我就写一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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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到的
某天网上有帖子:有女朋友,却对别的女生动心,咋整?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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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橘二拓快出场了,快了……
第34章 第十章 我是你的谁
梁忱走后,夏小橘筋疲力尽,想着趴在床上缓缓乏,等身体完全暖和过来再去洗澡。眼皮一旦耷下来,就沉重地不想睁开。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她也不想看,调整姿势继续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还是被饿醒的,肚子扁得前胸贴后背。她抓起手机看时间,上面有若干条短信,除了梁忱和张佳敏嘱咐她好好休息的,便是方拓发来的。
“听莫大说你到家了,今天特别冷吧,暖和过来没?”
“是不是睡着了?等你醒了我给你打电话呀。”
夏小橘冷哼一声,回了一条,“和不讲信用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马上回过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小橘同学你宽宏大量,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好不?”
“不必道歉,你没错。”夏小橘回了消息,直接关机,手机扔到一旁。
世界一片安静。她仰面躺在床上,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高中时在市运动会上,她为了和林柚在四乘四百米赛场上一决高下,特意换成了接力最后一棒,却因为程朗的一句“林柚,加油”而乱了脚步,扑倒在跑道上。当时自己那么奋力,是想证明什么?即使赢了,又能改变什么?只有在耗尽全力跌倒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不甘与无助,才能撕下伪装,直视自己的失败吗?
林柚、程朗、大土、乐陶,他们经过她的身边,给她以鼓励和劝慰;然而还是只有她自己,用毛巾遮着脸上的泪水,叼着草叶吹着不成调子的音符。
她早就明白,世界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和真实。
只是遇到方拓后,她渐渐放松了警惕和防备,如果这些默契和亲昵都是虚伪的假象,那么还有什么是能够相信的?
在凄风苦雨的路上,她也曾心存幻想,希望就和那天三十公里的夜跑时一样,在经过某个路口时,他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然而,他并没有。
当初的考察笔记还记录着在青海寺庙里求得的签语——若心胸豁达,必将和美喜乐。方拓送她的那朵灿烂的金黄色小花,便夹在这一页,虽然已经风干了,但依旧留有旧日的颜色。
她承认自己动了心,那么在为他哭泣的这一刻,这段感情就此完整,可以画上句点了。
他并不是那个能带给她和美喜乐的人。
或许,世界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夏小橘双手捂住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不禁轻声抽泣起来。
虽然什么都不想吃,但是胃里空得发酸,好像胃液会从内向外把整个身体消化掉一样。夏小橘挣扎着起身,就着水龙头的凉水抹了一把脸,晃荡到楼下的小餐馆点了一份盖饭,宫保鸡丁,鲜咸香辣,开胃。她胡乱塞饱肚子,回家冲了个热水澡,没等头发干透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四肢百骸毫无力气,好像这一觉会睡到地老天荒。
第二天一早,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缝挤进来,不大的房间变得明亮温暖。夏小橘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拉开窗帘,居然看到一片湛蓝的天空。时间不早,她从昨夜一直睡到将近正午,脑袋顶有些发胀,洗过脸后一点点清醒过来,似乎也没有预想中的沉重疼痛。她舒展身体,除了大腿和小腿肚有些发酸,脚趾被湿透的跑鞋磨起泡来,浑身再没有什么不适。
没有喷嚏、没有咳嗽、没有流鼻涕和喉咙痛,昨天在寒风冷雨中艰难跋涉的场景,似乎不过是看过的一出戏。
夏小橘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翻山越岭,走南闯北,一路上也吃过各种苦,她的身体比自己想象得更为强大,根本不给她伤春悲秋、自怜自艾的机会。
手机上有方拓的未接来电。夏小橘嗤之以鼻,没回复。算了,她还是她,那个坚强乐观的夏小橘。
感觉心痛的时候,用力按一按就好。
隔了两天,快到午饭时收到方拓的来电,夏小橘知道如果自己不接,他没准就跑来研究所门口等着,于是按了通话键。
他在那边语音轻快,“我到北京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呗,我请你吃调味牛排。都是我错了,钱包归你了,想吃多少吃多少。”
“这都几点了?”她语气冷淡,“来不及,下午我们组还要开会。”
“哦,那晚上呢?”
“有同学过生日,要去吃饭唱歌。”
“那明天?去看电影?”他耐心地问,“我看最近要上映一部动画,叫《泰若星球》,据说有点像《阿凡达》,还让人想起《独立日》。你不是最喜欢看那种地标倒掉的电影么?”
“明天也没空。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回了北京就闲得五脊六兽的,我有的是事儿要忙呢!”夏小橘语气生硬,内心却是酸楚——有时间你去陪你的宁柠,不要来讨好我。又想和一直惦念的意中人旧梦重温,又想和红颜知己相处得亲近融洽,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都被你一个人占了!
他也没争辩,“那就等你有空的。”
“我……”总不能说最近都没空,夏小橘犹豫片刻,支吾道,“谁知道你哪天回来,我已经约了别人了。”
方拓将信将疑,他知道夏小橘义愤难平不想见自己,但不知她说约了人这句,究竟是真是假,于是试探地问道:“还有谁?和我似的闲得五脊六兽的?”
“你管!再说,人家和我看电影,怎么就叫显得五脊六兽呢?”
方拓哭笑不得,别人陪你看电影就是正事儿,我陪你看电影就是闲极无聊?他大概能想象出夏小橘气得炸毛的样子,便不再和她纠缠争论。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夏小橘不耐烦地说道:“没什么事儿不聊了,我得赶紧吃饭去了。”
“哦,好,那……”没等他嘱咐两句,听筒中已经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夏小橘当然没有约任何人。马拉松之前顾星群曾邀约过两次,她借口抓紧时间练习跑步,都推掉了。顾星群泰然处之,还说了一堆赞扬和鼓励她的话。不过作为别人介绍的相亲对象,此时他也必然心知肚明,她不主动接招,对方也不会那么不识相,还撞上来碰壁。
夏小橘愤愤地想,早知道方拓这么不靠谱,当初不如答应顾星群呢。
张佳敏也约过她,不过二人离得远,夏小橘这几日也没有心力长途跋涉去看一场电影,又不好意思让佳敏下班后奔波过来。
梁老师除了特别想看的片子,极少进影院。
莫莫自从被少爷从阳朔追回来,就没和自己一起看过电影。
更别说像邱乐陶这样早早嫁人生子的老同学们。
夏小橘掂了掂手中的影院会员卡,自嘲又无奈地笑笑,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一个人去看电影的状态呢。
其实也好,想看什么片子,选哪个场次和什么位置,都不需要和任何人商议。一个人也能吃大桶爆米花,大不了不吃晚饭了。
只是,这张卡,还是当初方拓交款办理的,找一个机会,应当还给他。
想起他当时笑着说,“虽然密码是我的生日,但是交给你保管呀”,当初暗喜的甜蜜,经过时间的腐坏,都变得酸涩发朽。
她还是独自一人看了这场电影,看到流浪星际的地球舰队,的确和《独立日》中形状可怖的外星人处境相似,很想找个人吐槽,可两旁不是结伴而来的朋友、恋人,就是带着小朋友的一家人。
夏小橘把一肚子的话憋回去,抱紧大桶,塞了满满一口\爆米花。
吃得太多,甜腻得喉咙发干,她掏出矿泉水来,拧得太大力,不小心把剩下的半桶爆米花都碰倒了,洒了自己一身。
电影散场时,她一站起来,身上还扑簌簌掉了好几颗下来。
前一场的观众从观影厅的后门退场,简单清扫后,下一场的观众从银幕旁的侧门进入。
方拓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座椅,发现上面还滚落着几粒爆米花,他随手拂开,嘟囔了一句,“一边吃一边漏。”
他也买了一桶,虽然每次和夏小橘一起来,两个人都像比赛一样吃得飞快,但独自坐拥一大桶,仿佛也没有那么想吃的劲头了。
电影即将开演,一对儿差点晚点的小情侣急匆匆赶来,就要坐到方拓身边的空位置上。
“不好意思,这儿有人,我女朋友来晚了。”方拓拿出两张票来,“你们的座位要向里串一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一个空位置,是期盼着谁改变主意,突然出现吗?
还是他需要想清楚,最希望把这个座位留给谁。
曾经他以为,宁柠是符合他所有关于女朋友期望的那个人。的确,那时候他快乐满足,也在别人的夸赞中有隐约的自豪。毕业之后到海上平台工作,密集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便有一个月左右的长假。最初一两个假期他哪儿也没去,全程陪在宁柠身边。后来伙伴一再邀约,他忍不住,便拿出一半的时间和他们走南闯北,徒步穿越,攀登雪山。
聚少离多的生活或许是一个诱因,但更重要的,或许因为他们眼中的彼此都已经改变了。在宁柠眼中,他渐渐变得幼稚、散漫,缺乏远大目标,不为未来做打算。
方拓并不承认,他觉得自己的品性始终如一,也为了二人的未来做规划,只是没有她的那种急迫感。
从学校出来,她见到的世界,比他眼中的雪山更为五光十色。而这样美丽姣好、仪态万方的姑娘,从来是不缺少追求者的。其中不乏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竞争者,随手送出的生日礼物,足以让他半年的薪水相形见绌。
而他发觉这些的时候,已经无法改变对方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过得如何?都许下什么愿望啦?
是传说中在2017年要努力实现2016年许下的2015年没来的实现的2014年……的愿望吗?
如果时间回到那次北马后,各位的愿望都是什么呢?
梁老师:获得杰青;
邵一川:我想要个妹妹;
佳敏:结婚?
莫莫:结婚。
夏小橘:方拓滚远远的。
二拓:呃,世界和平?
第35章 第十章 (中)
那段时间方拓没少喝酒,胡子不刮,蓬头垢面,闷在房间里听《单身情歌》,循环播放二十四小时。他为了宁柠的离去心如刀绞,更想不通,她曾拒绝了那么多家境优渥的男生,为什么在二人经济渐渐独立时,反而离他而去。
这一直是他心底久久不敢触碰的伤,哪怕后来在朋友眼中又重新振奋,恢复了爱贫嘴逗趣的模样,只有自己知道,那种失落时刻如影随形,或许在独处时,或许在人群中,或许就藏在某一个笑容背后,常常毫无预期地袭来,将整颗心攫取。
他知道不能沉溺于这种伤痛的浪漫中,也想着要振作,让生活回归正轨。现在回想,随后展开的第二段感情,便开始得过于草率仓促。
或者说,他以为自己痊愈了,也不会经常想起宁柠,想起她也不会感到惋惜和心痛了。对方也是登山时结识的朋友,算得上志同道合,相处舒服融洽,女生主动向他示好,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放开宁柠,去尝试一段新恋情。
然而在某些相似的境况下——牵手走在街上,并肩坐在影院里,在餐厅点餐看到对方低头的模样,他时常会忽然一阵心悸,想起和宁柠相处的场景。
终于,看完一场电影,心思还系在故事中的时候,走出影院,他回身脱口而出,喊了宁柠的名字。
他知道道歉无用,也知道不应如此继续相处下去,只是没想到女生会那么伤心。之后听朋友说起,这位姑娘已经默默关注他好久,为了他才刻苦练习,总算能并肩攀上同一座山峰。
方拓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除了爱情,她什么都不想要。不爱,便是最大的伤害。女生退出了他们熟悉的登山圈,不仅和他,也和朋友们断了联系。
几乎从他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由朋友到恋人,便是面对万丈悬崖。若不能比翼齐飞,便只能坠落深渊。
至少,方拓是这样想的。
那么夏小橘呢?本来是无拘无束的好哥们,他这么想,她也那么想,一同喝醉了酒,勾肩搭背,口无遮拦,也只有亲近,没有狎昵;再相逢还是正大磊落,光风霁月。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隐约变了。
他会忍不住逗弄她,只为看她千变万化生动的表情;他会想起两个人说过的话,独自一人时会心一笑;他会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忍不住想买给她;他会关注那些和她过从甚密的其他男人,并且品头论足;他也想拨弄她的头发,拍打她的肩膀,这些以前他也做过,可是心情似乎都不一样。
可是,他唯独不敢再向前一步。再走近一步,这个念头曾经在脑海中流星一样划过,却没敢继续深究。
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重蹈覆辙,是不是他也会永远失去她呢?
不能想象,生活中如果和她再没有交集,会变成怎样。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恼了夏小橘,风尘仆仆赶回北京,下了飞机就给她打电话,然而她说,并不想见他。
方拓当然清楚,如果他直接冲去研究所门口堵着她,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夏小橘未必会那么决绝。但她也未必肯心平气和同自己说话。
但他心中又不是不着急,隐约有个计划,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执行时间,不免坐立难安,憋着的话都压在心头,总想找个人念叨念叨。
看完电影第二天,方拓约了莫靖言,十一点便跑到舞蹈工作室去等着,说要请她吃午饭。
中午不忙,莫靖言穿好大衣,拎上提包,奇道:“周末佳敏不是说请大家一起去吃饭,尝尝她新研究的蛋糕。你怎么今天就跑过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儿?”
“我大老远回来,请我姐吃个饭,还需要原因么?”方拓笑得无辜,“而且现在只能约午饭,哪儿敢找你吃晚饭。自从师父回来,你就不是我莫莫姐了,是……师娘。”
莫靖言盈然一笑,有些羞赧,“你肯定有话想说,走,边吃边聊,别总拿我的事当话把儿。”
二人聊了聊方拓此行带队的经历,还有舞蹈工作室的近况,便说到周末的马拉松。
方拓说:“佳敏跑完迷你,不觉得跑步是件难事儿了吧……这种烂天气,莫师兄跑出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的成绩,他平时练习的时间也不算多,还是基础好……”绕了一圈,总算说到夏小橘,“这一次没跑下来就没跑下来吧,就怕她硬抗,我听师兄说,她也冻够呛。”
莫靖言听出他关注的重点,打趣道:“既然这么关心,中午就去请她吃饭,跑这么远来找我做什么?”
方拓尴尬地笑了笑,“她说她太忙。”
“是不想见你吧?”莫靖言直言不讳,“我那天就听大哥说,她不接你电话,还是大哥联络的她。”
方拓点头,“我觉得,她这次真生气了。”
莫靖言想都没想,“能让小橘这么好脾气的人生气,肯定是你的错。”
“我动员她跑全程,说和她一起,但是没回来。”
“只为了这个?小橘她没这么小气。”莫靖言想了想,“除非……”
方拓探寻地看她,“怎样?”
“你肯定心知肚明,也要问我?”莫靖言瞟他,“之前我没怎么问你和小橘的事儿。因为有些事儿旁人是看不准的,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步调。或许你们心里有什么保留和顾虑,也不用我多话。但现在,她气得不见你,你巴巴地来找我,好像不是好朋友那么简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