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麓川“嗯”了一声,却是没动。
林阅便觉那东西似乎又坚硬了几分,耳根一热,小声问:“…你好不好?”昨晚上只到一半就被陈麓川自己给打断了。
“没事,”陈麓川摇了摇头,沉声说,“你别动,过一会就好了。”
林阅闭了闭眼,犹豫片刻,忽将陈麓川手臂轻轻睁开,身体一缩,蹿了下去。
陈麓川急忙去捞,却被林阅伸手一挡。
她将自己裹在空调被中,小声说:“你不许看。”陈麓川还未开口,她又说:“也别动,要是又伤到背了,我可不负责。”
话音刚落,他便觉自己被一把握住。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潮湿温热的触感小心翼翼地将他包裹…
陈麓川闷哼一声,脑袋里轰一下炸开。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这笨拙和生疏却显得更加刺激。
没过多久,他将林阅一推,粗哑着嗓子,“好了…”
林阅喘着气,从空调被中钻出来,伸手抽过一旁的纸巾塞进他手里,也不看他,小声说了句“我去煮面”就匆匆逃了。
陈麓川低低笑了一声,自己清理干净,起床换衣服。他将衣柜门拉开,找出干净的衬衫和长裤,正要关上,忽瞧见上回被林阅扔进去的那个硬壳笔记本。
他拿起来掂了掂,犹豫片刻,还是没翻开,又给她放回原处。
穿好衣服之后,他慢悠悠地往厨房去看了一眼。
林阅正在切西红柿,跟他打了声招呼,顿了顿,回头瞥他一眼,忽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穿的衣服?”
“坐着穿的。”
“…”林阅想了想,还真可以,“…那这么多天你都在耍我!”
“我没耍你啊,你自己没想到,怎么能赖我头上。”
“…陈麓川,早饭你别想吃了。”
陈麓川哈哈大笑,往浴室洗漱去了。
吃早饭时,林阅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这是苦肉计!”
“我是真不能弯腰,又不是装的。”
“你这人心术不正!”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林阅简直无话可说,这人一旦耍痞,以她的段数完全占不到一丁点便宜。最后,她只得气鼓鼓说道:“今天起,你就自己洗澡,别想让我帮你了。”
“站着不能弯腰啊。”
“那就坐着洗!”
陈麓川见她炸毛的样子分外开心,笑说:“我都伤成这样了,总得替自己谋点福利,苦中作乐是不是。”
林阅轻哼一声。
陈麓川笑了笑,说起正事,“我现在也不用你二十四小时跟着照顾,不如你把店开起来,我还能过去帮帮你。”
林阅想了想,倒也未尝不可,“也是,搬重物倒不指望,不过你可以站在门口替我揽客。”
陈麓川哭笑不得,“你舍得吗?”
“怎么舍不得,我总得替新顾客谋点福利,苦中作乐。”
之前店里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林阅抽空过去将仓库整理妥当,又彻底打扫一遍,等到周五上午,正式开店。
下午四点过后,商业街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林阅这店地理位置很好,周围很多小吃店和糖水铺子,加之店铺开业大促,一时竟然顾客盈门,远超她的预计。
这里面,少不得也有陈麓川的功劳。一晚上,林阅没少见到有小姑娘一边挑东西,一边忍不住往陈麓川那边瞥,同时笑着跟女伴窃窃私语。
陈麓川今日穿了件白色衬衫,身形挺拔,面容清俊,往收银台后面一站,那模样确实引人瞩目。
快到六点时,林阅跟陈麓川打了声招呼,出去打包了两份晚餐回来。一推门,却见收银台前正站着一个小姑娘,笑嘻嘻问陈麓川:“老板,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折扣还能低一点吗?”
陈麓川正要回答,一抬眼瞧见林阅进来了,笑说:“我不是老板,做不了主。”
林阅拎着塑料袋走到收银台后面,看了看电脑屏幕,笑说:“要不你再拿十块钱的东西,凑到一百五,我给你打八五折。”
小姑娘去选东西的时候,林阅将打包盒拿出来递给陈麓川,“你去后面歇一会儿吧。”
“你先吃,一会儿我接你的班。”
“没事,你去吧,”林阅推他,“我怕你站久了难受。”
正互相推让的时候,那小姑娘拿了个记事本过来了,林阅趁机将陈麓川往外一推,“快去吧。”
陈麓川无奈,拎着食盒往后面去了。
小姑娘笑问:“你们是夫妻店么?”
“不是,他是我雇来的员工,替我看店的。”
“那每个月工资多少?”
“一千,不包吃住。”
小姑娘惊讶,“这么帅还这么便宜?”
林阅憋住笑,“所以说帅不顶用,当不了饭吃。”
小姑娘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临走前还在感慨太可惜了。
过了一会儿,陈麓川吃完饭回来,瞥她一眼,“刚编排我什么?我可都听见了。”
林阅装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
陈麓川凑到她身旁,压低了声音,“别人包.夜都不止这个数,你好意思给我开一个月一千?”
林阅扑哧一笑,“别人包.夜是被人伺候,我包.夜是伺候人,你吃的住我的,还好意思嫌少。”
陈麓川挑眉,“账我记下了,以后慢慢跟你算。”
到九点,顾客才渐渐少了。林阅拉下门,统计今天的流水,结果非常满意,要是每周三天都能有这个进账,基本稳赚不赔。
陈麓川看她喜不自胜地数点钞票,不由笑了,“挣了多少?够给我开工资吗?”
林阅扬眉笑答:“当然,够请三个你了。”
林阅清点完毕,跟账目吻合,便关店跟陈麓川回家。
一整天下来,累得够呛。开店一点都不比朝九晚五轻松,然而累是累,却觉得分外充实。要自己精心挑选的商品卖得不错,她更有一种被认同的喜悦。
陈麓川却有些担忧,“你以后天天都要这么晚回家?”
“工作日早一点吧。”
“过段时间,还是得请个店员。”
林阅点头,“先干一个月,看看能不能回本。”她看了看陈麓川,“你说,我要是亏了怎么办?”
“亏就亏吧,你高兴就行。”
林阅笑了,“那我喝西北风去么。”
陈麓川笑了笑,心想,回头还是得去找自家老头问问,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一二十年,经验丰富。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林阅瞧见对面的夜啤还没收摊,便问陈麓川要不要吃点儿夜宵。
两人点了烤串和啤酒,在摊子上坐下。
白炭的浓烟混合食物熏烤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林阅先拿了串烤青椒,正不顾形象大快朵颐,忽听陈麓川问:“你说,我们以后就住这儿怎么样?”
林阅笑了,“跟我住?一个月一千块,你可要想清楚。”
陈麓川抬头望着小区里面的高楼,笑了笑,“你的地方太小了,我换个大的,你跟我住。”
林阅愣了愣,“那你更要想清楚。”
陈麓川闷了口啤酒,看着她,笑说:“早就想清楚了。你先跟我住着,我争取十年内给你换个临湖独栋。”
林阅笑起来,“我那是随口说的。”
陈麓川却说:“反正暂时就把这作为奋斗目标。”
吃完,两人慢慢往家里去。仍是江城的夏夜,空气还带着一股溽热的暑气。身后烧烤摊上飘起淡白的烟,衬着深蓝的夜色。
寻常日子,寻常的两人,与寻常的人们并无任何不同。

☆、第57章

又过两周,陈麓川拆了石膏,也恢复上班。他复工的时候,正赶上《补天》内测,开始投入Debug的无尽深渊。好在他现在还是病号,不需要陪着大家一起加班。每天下班之后,他都会去店里找林阅,再跟她一道回去。
为这事儿,何珊开始犯嘀咕。她现在闲得无事,白天会过去帮林阅看看店。听说陈麓川如今还跟林阅住一起,不免有些不高兴,便对林阅说:“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可你俩还没结婚就这么着,不合适,好歹先把结婚的事定下来。”
林阅生意刚刚步入正轨,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么多,便敷衍道:“现在不是都忙么,等消停下来再说吧。”
“你这开店全年无休的,什么时候能有个消停?我不说别的,他们陈家是不是先把这亲提了?结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没个小半年办不下来,现在开始筹备,到时候也不至于慌慌张张。”
林阅随口答应,转头就丢到一旁,她私心里还想享受一阵恋爱的感觉,不想这么早就步入围城。
陈麓川反倒留心起来,抽空回家吃饭,打算把这事儿再提一提。
陈祖实正在逗龟丞相,把乌龟翻了个个,待它正过来,又翻回去。陈麓川瞅了一会儿,“长得还挺快,大了一圈。”
陈祖实嘿嘿一笑,“再养几个月,宰了吃。”
冯蓉端着洗好的提子从厨房出来,不由挤兑陈祖实,“你舍得吃?晚上都恨不得跟它睡了。”
她将盘子搁在茶几上,走到陈麓川跟前,上下打量,“石膏拆了?恢复得怎么样?”
“拍片复查过,还好。”
冯蓉拍了拍他肩膀,“平时工作也别太累,坐一会儿就站起来活动活动。”
陈麓川应下。
冯蓉便让陈麓川坐下歇着,自己进厨房帮忙钱妈准备晚餐。
陈麓川在沙发上坐下,把林阅开店的事给陈祖实提了,让他帮忙分析分析,顺道提点儿意见。
陈祖实问了问地理位置,说:“地方不错,一般来说亏不了,但也别想赚大钱。大头支出都在地租上,当时跟人谈的时候,应该再把租金压一压。”
“店主本来只打算出售,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才答应租。”
陈祖实又问这店铺出售要多少钱,陈麓川报了个数。
陈祖实沉吟,“这地方买比租划算,周边还在建设,以后整体地租还要往上涨,买下来做投资都能小赚一笔。”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也得看林丫头自己的想法,要就想做个小本生意,就这样也行,每个月估计赚得比她上班还是多点儿。”
吃过饭,陈麓川小坐一会儿,见冯蓉提着水壶往阳台去了,立即起身跟上前去。
冯蓉正给话洒水,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陈麓川走过去,探头看了看,“长势不错啊。”
冯蓉瞥他一眼,“你知道什么错不错,有话就说。”
陈麓川笑了一声,“妈,过两天我想带林阅回来吃饭。”
冯蓉静了静,一时没有说话。
陈麓川看着她,“妈,林阅对是什么态度,您也应该能看出来。我这段时间住她家里,全仰仗她悉心照顾。”
“那你也是为她受的伤,照顾你不是理所应当?”
陈麓川笑了笑,“妈,您说什么样的人适合结婚?无非是心意相通,知冷知热,祸福与共。”
他早年刚到美国留学时,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然而爬山那次,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突然发现,世俗对他的羁绊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在意父母,在意江城的故土,也在意心中一直念念不忘却求而不得的姑娘…
要说他现在胸无大志也罢,他不过选择了一条多数人都会选择的路。扎根故土,找一个心心相印的姑娘,一辈子携手。人有了根,才有奔头。
冯蓉沉默半晌,终是说道:“带回来吧。”
陈麓川转头便让林阅抽个时间,回家吃饭。
自上回在医院跟冯蓉交锋之后,林阅对自己未来的婆婆也多了些了解:跟何珊一样,好面子,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吃软不吃硬。对付这样的人,既不能对着干,又不能把姿态摆得过低。
有了斗争经验,林阅倒不怎么害怕,但仍然有几分忐忑。
抽空,给何珊打了个电话讨教经验。
何珊自然先得埋汰一通,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么一个亲家。又嘱咐她,第一次上门,嘴甜一点,但人要懒一点,好比说吃完饭可以主动提出洗碗,但别真的傻乎乎这么干。
林阅笑了,“还有这么多讲究。”
“总之你给我精明点儿,架子摆高,但态度要谦逊。”
林阅沉吟,“那带点儿什么东西过去?”
“礼品盒随意买几样,冯蓉喜欢收集围巾,你给她买一条。”
林阅笑说:“妈,您可真了解冯阿姨。”
何珊轻哼一声,“她什么德性,我当然是一清二楚。”
隔日,林阅提早关了门,约上柴薇出来逛街。柴薇已经显怀了,看着比前一阵子胖了些,气色倒是更甚以往。
见面林阅先跟柴薇讲了这段时间的事,听得柴薇连连感叹,“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概率也太稀少了。”
林阅喜不自禁,“估计我前半辈子都在攒人品。”
“我就说嘛,刚进公司就觉得陈麓川对你的态度不像是没有意思的。你俩也藏得忒深,一个比一个痴情种。所以啊,女人还真不能随便将就,你说你要是前几年屈从何阿姨的‘淫威’,随便找个人结婚了,现在还有陈麓川什么事。”
林阅笑了笑,“我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找不到喜欢的还不如不嫁。”
两人逛到楼上,林阅让柴薇做参考,给冯蓉挑了条真丝围巾。她这一阵子连轴转,忙得也没时间逛街,身上还穿着去年流行的款式。为了不露怯,又特意买了两身新衣服。
第二天,林阅五点半关了店门,等陈麓川过来汇合,一道回去吃饭。
陈家住的小区也有些年岁了,学区房,挨着两人的高中,环境清幽。林阅一路进去,没感觉到别的,只感觉到贵。
说给陈麓川听,他连声直笑。
到了家门口,陈麓川正要敲门,林阅将他手一勾,“等会儿,我紧张。”
“没事,凡事我替你挡枪口,还有我爸,他给你当大后方。”
林阅笑了,又问他:“我穿这衣服没问题吧?”
她穿着昨天跟柴薇逛街买的新裙子,复古的款式,裙摆到膝盖以下,看着娴静又端庄。
陈麓川点头,心里却想,这裙子的颜色衬得她皮肤真白。
林阅深呼吸几下,“你敲吧。”
陈祖实过来应门,见到林阅顿时喜上眉梢,赶紧招呼她进屋。
刚踏进去,便看见冯蓉自厨房走了过来,林阅笑着打了声招呼,冯蓉应了一声,算不上热络,倒也客气。
陈麓川将林阅手里的东西拎过来递冯蓉,“妈,林阅给您挑了点儿礼物。”
冯蓉接了,说道:“进来坐吧。”她将东西搁在柜子上,进屋给两人倒茶。
林阅打量了一下四周,中式的装修,客厅和餐厅拿一扇镂空雕花的屏风隔开,让灯光一照,影影绰绰的,显得极有格调。
冯蓉往木质的茶几上搁了两杯茶,说道:“你们先坐,我去厨房盯着汤。”
冯蓉一进去,陈祖实便将自己养的龟搬过来给林阅看。陈麓川在一旁直笑,总觉得自家老头子越活越跟个顽童一样。
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又忍不住一笑。是几年新产的狮峰龙井,专门托人弄来的,量不多,冯蓉平日里待客,鲜少拿出来喝。
陈祖实和林阅聊了半天“龟丞相”,总算舍得放下,换了个话题,问起她店铺经营状况。
林阅照实回答,陈祖实听后赞许道:“你路数是对的,现在这种店到处都是,要想脱颖而出,一得抓准目标群体,二则产品种类要新颖。你就把目标对准大学生和白领,这两个群体消费水平高,也舍得花钱。但相应的,卖的东西也得跟上档次。”
林阅连连点头。
陈祖实看向陈麓川,笑说:“麓川,说不准林丫头比你更有生意头脑。”
陈麓川笑了笑,点头应和:“是,我帐都算不清。”
林阅便进一步找陈祖实讨教经验,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到了吃饭时间。陈麓川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铺好桌之后吗,招呼林阅和陈祖实过来吃饭。
冯蓉洗了手,从厨房出来,又喊钱妈跟着一道吃。
钱妈却是摇头,“今儿媳妇儿身体不大舒服,我得早点会儿帮忙带会儿孩子。汤在锅里,不够的话一会儿您自己盛。”
送走钱妈,冯蓉方在桌旁坐下。一看,都还没动筷子,便说:“吃啊,等我干什么。”
林阅拎过啤酒瓶,先起身给冯蓉敬酒,“冯阿姨,今天过来叨扰您了。”
冯蓉同她喝了,只说:“坐下吃菜吧。”
席上,冯蓉话很少,但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林阅原本也不指望一朝一夕就能冯蓉搞好关系,今日冯蓉态度,已然远远超出她所预期。
吃完饭,林阅和陈麓川小坐一会儿,念及第二天都要工作,便起身告辞了。
走出小区,遥遥地听见高中上课的铃声。
林阅陡然兴起,刚要提议,便听陈麓川说道:“去高中逛一逛吧。”
林阅上回回校,还是两年前,听闻以前的班主任要退休了,返校拜访了一趟。她这人从小到大都挺怕老师,毕业多年,见面仍是惴惴不安。倒是班主任,年纪越大便越喜欢热闹,每每有学生回去,都能高兴上半天。
一边往校门走,林阅一边同陈麓川将上回拜访班主任的事,“…他桌上放了一块玻璃板,底下压着学生的照片和明信片。我给他寄的,他也都一张不落地收藏了。其实我在班上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成绩中等,平时不不是他谈话的对象。不过和他聊天时,他居然还记得我那时候语文考了多少分。他说,印象中总记得我在哭…”
陈麓川笑问:“你哭什么?”
林阅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数学没考好哭,物理没考好哭,化学没考好也哭…”
“那你学文科可能轻松一些。”
“谁让你学理科呢。”
陈麓川心里动容,没说话,将她的手往自己手里一攥。
校门口有保安站岗,听说两人是来探望老师的便放行了。高二高三学生正在补课,校园里静悄悄的。
他们读的这高中历史悠久,最早能追溯到清末的书院,是以校内还有那时候留下的建筑,几经修葺,如今是校史陈列馆。
建筑旁边有个池子,名唤洗砚池,洗砚池与一条抄手游廊相接,过去就是高三教学楼。整一片清末建筑拿一道低矮的墙围着,开了两个月洞门。从月洞门出去不远,就是陈麓川所说的牌坊。
但前几年学校迎接校庆,扩建重修,将牌坊拆了,连一旁的有棵皂荚树也跟着遭殃,枝叶生生被劈掉了一大半。
两人站在皂荚树下,一时五味杂陈。
林阅低声说:“可惜了。”
树可惜,刻了书院名字的牌坊也可惜。
物已非,然而好在兜兜转转一大圈,人在身边。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往前走,林阅指了指前面拿的篮球场,“我以前经常看你在那儿打球。”
“我打得怎么样?”
“还行吧。”林阅刻意用了十分勉强的语气。
自然不止“还行”,他投篮准,弹跳力也好,动作极为舒展潇洒。
陈麓川挑眉,“还行你还经常看?”
“我又不是看技术,看脸。”
陈麓川笑起来,“你啊…”
“就是这么肤浅,怎么样?”
学校的小卖部也换了几茬,如今是一个正规的超市。
林阅停下脚步,“陈麓川。”
陈麓川低头看她。
林阅笑看他:“请我吃雪糕。”
“一块钱的,不能更多了。”
拉开冰柜一看,还真让她找到了一块钱的老冰棍。走出超市,林阅拆开冰棍尝了一口,竟然真是小时候吃的那种味道。
林阅举起冰棍儿,“尝一口。”
陈麓川捉着她的手指,正要咬下去,忽然一顿,低头含住她的唇,没待她反应过来,又立即退开,挑眉道:“不错,很怀念。”
林阅伸手将他一推,“这是学校,你注意点儿影响行不行,光天化日…”
“光天化日?”
“大庭广众的,要是教坏了纯洁的少.男少.女…”
陈麓川低低笑了一声,“我们那时候就不纯洁了,你还指望现在的孩子多纯洁。”
林阅便吃着冰棍,便跟陈麓川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学校的钟楼。钟楼高八层,底下四层是学校的广播台和社团活动中心。
陈麓川提议,“上去看看吧。”
走到七楼,门上了锁,不能接着往上。
两人靠着栏杆,打开窗户往外看。这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一眼望去,对面教学楼灯火通明。以前班里办元旦晚会,总会将教室的灯拿彩色皱纹纸抱住,遥遥看去,红橙黄绿,煞是好看,也不知道如今这传统是否还保留着。
“以前,我班上同学告诉我,钟楼是男生女生幽会的重灾区,怎么一路上来,一对儿都没碰到。”
陈麓川笑说:“一般都在地下室。”
林阅看他,“真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以前我班上有个男生,晚自习带他女朋友过去,一进去发现两对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