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说没兴趣。”
“你怎么自己越说越黑了。”
丁卓笑着解释,“就是看谁都觉得幼稚,跟邻居玩泥巴扮家家的小女孩儿没什么两样,没有那种出于异性的好奇。”
孟遥有点儿不相信,“那你没喜欢过谁?”
“有啊。”
“谁?”
丁卓笑问:“真要说?”
“说呀,总不至于是个男生吧?”
“瞎想什么呢…”丁卓顿了一下,“我们那届文科实验班的英语老师。”
孟遥愣了一下,“哦…我有印象,刚师范毕业的,元旦晚会的时候跳孔雀舞的那个?”
印象中,那个英语老师漂亮温婉,跟人说话永远细声细气的。班上有些女生总说她装腔作势,阴阳怪气地喊她“大家闺秀”。
丁卓“嗯”了一声。
孟遥没忍住笑了,“喜欢她的男生挺多的,我们班也有。”
丁卓有点儿不好意思,“行了,不说这个了。”
孟遥看着他,“还好当时没跟你搭讪,不然也要被你当成和泥巴玩的小姑娘了。”
“我那时候性格不好,有点儿愤世嫉俗,看谁都不顺眼。你要是跟我接触,兴许就不…”后面两个字,被丁卓咽下去。
孟遥倒是大大方方,“就不喜欢你了?”
丁卓看着她。
孟遥笑容很淡,“你看过《一代宗师》吗?”
丁卓点头。
“宫二说,喜欢一个人,不犯法…”
孟遥垂下眼,方才活泼轻松的气氛,好像随着她的低头,一下就散去了,“…最近,我一直拿这句话安慰自己,但是…”
许久,她没再说话,眼里渐渐漫起水汽,“我宁愿从前没有喜欢过你,不然多显得这像是蓄谋已久…”
丁卓看着她,上前半步,把她按进怀里,沉声说:“没这回事。”
他很清楚,孟遥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不然他跟曼真在一起这些年,不至于他们统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添加。他记得就跟她吃过三次饭,一次是他跟曼真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一次是她到旦城出差;一次是曼真过二十四岁生日。三次曼真都在场,而她存在感低得像是个活动的背景板。
这要算是“蓄谋已久”,那就是他见过最傻蛋的“蓄谋已久”。
孟遥的脸埋在他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项,他把她抱得更紧,“…我们在一起合情合法,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远处夜空渐渐暗下去,只偶尔响起一声炮仗的声音。
很多事儿,他仍然说不清楚,比如怎么一脚还陷在泥淖,就恰好有人经过,让他逃出生天。但有一点是笃定的,他就想这么抱着她,不放她走,哪怕被人质疑是一个薄情寡性的人。
人之一生,何其漫长,总有遗憾,总有无能为力的歉疚。但人这样一种天性趋向温暖和舒适的动物,不就是要通过一次一次的痛苦,来确信并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吗?
丁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冷不冷?”
孟遥摇摇头。
丁卓手指碰到她的耳垂,有点凉,“我送你回去吧。”
他抱着她的腰,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顺势将她手一挽,迈下台阶,过了桥,沿着河堤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家家灯火通明,安静的夜晚,因为新年的原因,显得有点非同一般,仿佛暖洋洋的,让人凭空生出一种革旧迎新的勇气。
他们踏过一地炮仗和烟花点过的碎屑,身侧河水缓缓流淌。柳条河日复一日,从邹城的这边流向那边,个人的生死荣辱,只是数千年中的蜉蝣一瞬。
到了单元楼门口,孟遥停下脚步。
走了一会儿,身体好像不那么冷了,心里也仿佛更坚定一些。
“进去吧,”丁卓碰了碰她的脸颊,“我也得回去了。”
孟遥点点头,“明天我要去走亲戚。”
“怕见不到我?”
孟遥笑了一下。
“等回旦城,日子还长。”
孟遥轻轻地“嗯”了一声。
丁卓看她一眼,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进去吧,早点睡,晚安。”
孟遥往里走了几步,回头,丁卓还站在那儿。
他抬起手,又朝着她挥了一下。
孟遥忍不住勾起嘴角,也向着他挥了一下。
打开房门,客厅里电视和取暖器都已经关上了,茶几上瓜子壳和果皮还没收,盘子里还剩下一个红薯。
孟遥简单洗漱,回到房间。
孟瑜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抬眼看她一下。
“还没睡。”孟遥把大衣挂起来,在床沿上坐下。
孟瑜腾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跪坐着探过身来,盯着孟遥,“姐,我看见了。”
孟遥心里一个咯噔,“什么?”
“门口,你跟丁卓哥亲…”
孟遥一把捂住她的嘴,“嘘!”
孟瑜笑起来,呼吸喷在手掌里,痒得孟遥不得不松开手。
孟瑜瞅着她:“我看你半天没回来,准备出去看看,一打开门…”
孟遥:“你不晓得打个电话啊?”
孟瑜:“…哦。”
孟遥:“故意的是不是?”
孟瑜嘿嘿一笑,“哪有,别冤枉我。”她凑近,好奇问:“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孟遥敲她脑袋,“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其他人。”
孟瑜瞅着她,“搞地下情?”
孟遥撇下眼,“反正现在还不能说,妈非得杀了我不可,还有陈阿姨那儿…”
“哦?”孟瑜撇了撇嘴,“丁卓哥还得为曼真姐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她身体往后靠,躺下去,“我想了一下,我要是死了,自己闺蜜跟自己男朋友在一起了,我觉得挺好的,反正我男朋友还是要找,与其跟别人,不如跟我闺蜜…我对他们两个知根知底,别人掺和进来,我还不放心呢…”
孟遥沉默一瞬,“你又不是曼真…”
“曼真姐又不是小气的人…”
“行了行了,”孟遥阻止妹妹继续往下说,“不讨论这个了。”
孟瑜把自己手机拿起来,接着玩,过了数秒,忽说:“那个纸灯笼我给你丢了。”
孟遥一顿,抬头一看,噗嗤笑出声。
角落里,孟瑜往那儿插了个五星红旗。

第30章 (30)拜年

孟家亲戚不多,初四差不多都走完了。很多联系不那么近的亲戚,在孟遥父亲去世之后,就陆陆续续不来往了。早些年,孤儿寡母总是遭人欺负,王丽梅性格强硬,不怕得罪人,说闲话风凉话的来一个骂回去一个。
初四晚上,孟遥一家去苏家拜年。
苏家当年帮助颇多,除了给王丽梅解决了工作之外,平常孟家遇到点儿紧急情况,也总是施以援手。
陈素月身体弱,苏钦德又有公职在身,当年只生了曼真一个。他们一直怕曼真一个人孤独,后来看孟遥乖巧懂事,跟曼真又合得来,便十分乐见两个小姑娘在一起玩耍。有时候孟遥在苏家玩得太晚了,陈素月给王丽梅拨个电话过去,让孟遥直接就跟曼真一起睡。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大家也都习惯了,陈素月也常开玩笑说,“遥遥就是我的另一个女儿。”
收拾之后,到了苏家,敲门等了片刻,陈素月过来应门,“快请进,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换了拖鞋,孟遥搀着外婆往里走,抬眼往沙发上一看,顿时愣住。
丁卓跟他妈妈刘颖华正坐在那儿,跟苏钦德聊天。
丁卓瞥见孟遥,也愣了一下。
陈素月笑说:“订了明天下午飞韩国的机票,明天上午就得出发去省城。大家反正熟悉,正好就一块儿聚一聚。”
孟遥有点局促,但也没忘记基本礼数,跟刘颖华打了声招呼。
刘颖华向着孟遥招了招手,“跟外婆到这边坐,这儿看电视方便。”
孟遥只得搀扶着外婆到刘颖华身旁坐下。
刘颖华面色白净,生得一团和气,拉着外婆的手寒暄起来。
孟遥坐着,拿眼瞟了瞟丁卓。
他正在给苏钦德剥桔子,觉察到她的目光,微微抬了抬眼。
孟遥在与他视线接触之前,赶紧移开了目光。
另一边,孟瑜正似笑非笑看着她俩,孟遥赶紧剜她一眼,以示警告。
刘颖华跟外婆聊过一阵,转向孟遥,笑说:“孟遥,上回把东西捎给丁卓,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这又破费了,槐花蜜和鸭蛋我都尝了,味道真是不错。”
孟遥心脏一紧,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笑得僵硬,赶紧解释,“我刚到旦城的时候,丁卓帮了我很多忙,这些都是应该的,阿姨您别客气。”
刘颖华笑说:“你以后在旦城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丁卓,他大学开始就一直在旦城,各个地方都熟悉。”
孟遥勉强笑一笑,也不敢去看丁卓的表情,“好。”
没一会儿就开饭了,大家从客厅转移到餐厅。
苏钦德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今天女士多,咱们喝红酒吧,行吗,小丁?”
丁卓点一点头,“都行。”
客气一阵,大家落座。
孟遥挨外婆坐着,恰好就在丁卓对面,她只得暗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苏钦德给大家倒了酒,先敬一杯:“这半年多,大家也都跟着我们操心了…话不多说,咱们先一块儿喝一杯,辞旧迎新。”
一桌人站起身,碰了碰杯。
陈素月最后坐下,笑说:“这一桌菜,有几道是我炒的。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味道还对不对…遥遥,你找一找,猜猜看哪道是我做的。”
孟遥目光一扫,指了指一盘酸菜红豆土豆片汤。
陈素月笑了,“不亏是跟曼真从小吃到大的。说起这道菜,遥遥以前还说呢,红豆哪能做成咸的?真尝到的时候,她连吃了两碗饭,连汤都没给剩下。”
大家哈哈笑起来,孟遥垂下眼,心口一闷。
陈素月又看向丁卓,“我记得小丁第一回来我家里的时候,我也做了这道菜吧?”
丁卓沉沉应了一声。
苏钦德笑说:“你也就这一道菜拿得出手,不信你让大孟尝尝那茄子,那红烧肉,能吃吗?”
一顿饭,除去如坐针毡的孟遥和丁卓,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饭后,保姆收拾餐桌,大家又坐去客厅聊天。
孟遥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在过道时,从书房里走出来的陈素月将孟遥喊住,“遥遥,你过来一下。”
孟遥走进去,把门轻轻掩上,“阿姨。”
陈素月拉开书柜,从里面翻出一个纸袋,递给孟遥,“这是曼真的日记。我跟你叔叔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看。曼真以前就不喜欢我们翻她的东西,有时候看她画画她都要发火。你跟曼真关系好,她什么都愿意跟你讲,日记就交给你了,你回去翻翻看…”
陈素月顿了一下,喉咙发梗,“…要是曼真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你一定告诉我,成吗?”
孟遥鼻子一酸,“…好。”
“还有,”陈素月拉住她的手,“去年在医院的时候,阿姨态度不好,你别怪阿姨。那时候我有点儿钻牛角尖,遥遥,你是个好孩子,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孟遥点了点头,没说出话来。
沉默一会儿,陈素月拍了拍她的手,“走吧,出去跟大家聊天。”
陈素月牵着她回到客厅,大家不知道在聊什么,刘颖华和王丽梅笑得前合后仰。
孟遥在孟瑜身旁坐下,垂着头,一直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喊她,她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抬头,却见大家正笑看着她。
王丽梅说:“叔叔阿姨都关心你呢,问你在公司遇没遇到合适的,处没处朋友?”
孟遥仿佛如鲠在喉,掐着自己的手,半晌,听见自己机械地回答:“…还没有。”
说完,也不敢去看丁卓现在什么表情,赶紧又低下头去,往手里拿了个橘子。
刘颖华笑说:“那得抓紧啊,结不结婚另说,先找个男朋友处着,慢慢了解。”
苏钦德看向丁卓,笑说:“小丁,你们医院应该不少青年才俊吧?瞅着有合适的,给大孟介绍介绍?”
丁卓面沉如水,不带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孟瑜看看丁卓,又看看姐姐,见两人跟饼干里的夹心一样憋闷,心里也跟着有点儿憋闷,“我姐条件好,眼光高,一般人配不上她。”
苏钦德笑说:“那小孟你给定个标准,让丁卓照着这找。”
孟瑜扫了丁卓一眼,“身高起码一米八,学历得比我姐高,不说别的,起码得是硕士吧。还有最重要一点,要是长得不好看,别说我姐,我都看不上眼。”
大家只当他是童言无忌,哈哈大笑起来。
孟遥和丁卓越发沉默。
生生捱了半小时,大家总算是散了。
在门口,陈素月拉住孟遥,“要是有空,以后也常过来玩,曼真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孟遥沉沉说:“好。”
走出去一段,孟遥一家人跟丁卓和刘颖华分别。
王丽梅停下脚步,笑说:“刘姐,以后常来往。”
刘颖华笑说:“一定一定。”
孟遥抬头,瞥了丁卓一眼。
他正看着她,微微拧着眉,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对视一眼,孟遥神情平淡地转过头。
回到家中,孟瑜仍有点愤愤,“姐,当时你们怎么不干脆说了?”
“那场合能说吗?”
“难道就打算瞒一辈子?”
孟遥叹一口气,“说了让大家年都过不好?孟瑜,人不是只为自己活着的…”
“那你就一辈子为别人活吧!”
孟遥有点儿莫名其妙,“你冲我发什么火?”
孟瑜抿着唇,没吭声。片刻,转身出去,“我去洗澡。”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孟遥摸过手机,想给丁卓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说点儿什么,最后,捏着手机发了半天的呆,只沉沉叹了口气。
等孟瑜回卧室,孟遥也去洗个了澡。
她坐在床边上擦头发,看见放在桌上,从苏家拿回来的曼真的日记,没来由的,心理越发沉重。
其实,自上大学之后,孟遥很多事都不会跟曼真说了。
她感觉自己与曼真是不同的两面,曼真向阳而生,而她只能面向着孤独、无力和困窘,这些最为消极的东西。
事实上,没有哪一段友谊,不是伴生着嫉妒。
女生就是这样微妙的动物,最亲密的朋友,也会暗自比较,容貌,身材,家世,成就…
区别在于,有些能够将这种比较变成互相促进的动力,有些则是嫉妒占据上风,最终侵蚀这段关系的本身。
特别困顿的那些时候,心里疯狂滋生着这些情绪:为什么她不能拥有曼真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不能像曼真一样任性恣意,为什么曼真能够拥有她所向往的爱情…
这些心底深处最阴暗的情绪,她怎么跟曼真讲?
枕边手机振动起来,孟遥往屏幕上看了看,丁卓的短信。
她起身,将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了看。
客厅灯已经关了,静悄悄的,王丽梅跟外婆都睡了。
她回了条短信,穿上外套和靴子,“我出去一会儿。“”
孟瑜闷声说:“人多眼杂,你跟丁卓哥小心一点。”
打开门,一股寒冷的风扑面而来。
走了四五分钟,到四道桥那儿,丁卓正站在河边。
风吹起衣角,一点儿火星忽明忽灭。
孟遥拉紧衣服,走过去。
丁卓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
他目光沉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烟一扔,抓着她手臂,一把带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下去。
跟以往不同,强势,一点无法言说的苦涩。

第31章 (31)质疑

孟遥攥着他的衣领,仿佛也觉得冷,把自己紧紧地嵌进他的怀抱。丁卓掐着她细瘦的腰,重重碾着她的嘴唇,舌尖探进她嘴里用力攫取。
过于理智的人,总要比那些肆意妄为的人,遭受更多的委屈。
他们不怨彼此,只是恼恨自己受困于现实。
“丁卓…”她低声喊他。
丁卓低头看她,她眼里雾气弥散。他手臂用力地抱住她,沉声安慰:“没事的,我懂。”
孟遥眼中湿润。
他很清楚她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别人对她越好,她越会觉得不安。
他不忍看到她不开心,逗她:“别的都好说,让我给你介绍科室的‘青年才俊’,这条想都别想。”
孟遥笑出声,“别人我也看不上。”
丁卓捉住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冰凉凉的,用力替她捂了捂,“过两天就回旦城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孟遥“嗯”了一声。
“冷不冷?冷的话,我送你回去。”
“想跟你多待会儿。等你上班了,时间也少。”
丁卓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可委屈,上班见不上,放假不能见。”
“还好。”孟遥抬眼看他,笑说,“能见到就不觉得委屈了。”
丁卓叹一声气,抓着她的手,又把她抱紧怀里,这人,怎么就是不能给他添点儿堵呢,“你长这么大,没被人欺负,真是件奇怪的事。”
“猫不亮爪子的时候,大家也以为它好欺负呢。”
丁卓捉住她的手,拿起来,“亮一个我看看?”
孟遥笑了,“别闹。”
过了一会儿,丁卓问她:“孟瑜是不是知道了?”
“嗯,除夕那天晚上,你送我到家门口,被她撞见了。”
“她跟你一条战线吗?”
“早被我和平演变了。”
“地方小 ,人多口杂,我现在就有点怕。”
孟遥笑看着他:“怕柳条河里潜了一个人,嘴里衔着芦管偷听我们讲话?”
“说不准,对面楼里还有人拿着红外望远镜窥视。”
“刺激吗?”
丁卓笑了,“那得来点更刺激的,”一低头又吻下去。
又磨蹭十来分钟,丁卓要送孟遥回去。
“不送了吧,移动目标太大,一路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地下党创建至今,维系不易,我们要谨慎行事。”
丁卓笑得不行,“还玩上瘾了。”
孟遥双手插、进兜里,“真不用送了,过去就五分钟。”
“好。那你到了跟我发条短信。”
孟遥点头。
丁卓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走吧,注意安全。”
初六上午,孟遥跟丁卓出发回旦城。
刘颖华知道儿子要自驾回去,主动向王丽梅建议,让孟遥跟着他一块儿,这倒是省了丁卓和孟遥两人不少的麻烦。
临走前,王丽梅收了一堆的特产干货,让孟遥带去旦城吃。孟遥以行李重提不动为由,全都拒绝了。
孟遥把箱子提到客厅,坐着等丁卓开车过来。
孟瑜坐在对面嗑瓜子,孟遥瞧着她,喊了一声。
孟瑜抬头看她一眼,坐到她身旁,挠了挠她的腰。
孟遥怕痒,抓住妹妹的手,“别闹…抽屉里我给你放了钱,自己保管好,平常要用,打电话告诉我,我微信给你发红包。”
“知道啦,不缺钱。你留着自己花行不行,旦城房子那么贵,你干几年才凑得起首付啊。”
“谁说我要在旦城买房了?”
“不然还回来邹城吗?一点出息也没有。”
孟遥哭笑不得。片刻,又嘱咐,“这件事…”
“不会说的。”
孟遥说了声谢谢。
“你不要跟我客气,我要封口费的。不要多的,一天五块钱吧,需要我保守多少天,就打多少钱。”
孟遥敲她脑袋,“平常给你用的钱,哪一次比这个少了。”
孟瑜笑嘻嘻,“总要是象征性地收一下嘛。”
闲扯两句,孟遥收到丁卓短信,说是已经出门,马上就到。
孟遥转回正题,“还有,你不想听,我也还是要说。就半年了,凡事都能放一放,别分心。你不是想上人大吗?别学我最后掉链子。”
孟瑜别过目光,不再看她,“嗯”了一声。
孟遥盯着妹妹看了一会儿,小女生到这个年纪,心里开始有秘密,也是很正常的,便也不再追问,没一会儿,丁卓开车到了家门口。
孟遥提上行李,开门出去。
王丽梅把孟遥推掉的那些特产,又拿去向丁卓‘推销’。
丁卓盛情难却,只好象征性地拿了一罐王丽梅自己做的腐乳。
道别之后,车子沿着河畔的路驶出去,在前面拐了一个弯,汇入主路,向着旦城的方向开去。
天放晴了,这几天气温也开始回暖。天高云淡,回头看去,远方的柳条河在阳光下波光潋滟。
回到旦城之后,丁卓和孟遥各自重新进入工作的紧张节奏。
上班第一天,丁卓忙得晕头转向,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下午好不容易清闲一点儿,他提上一点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上去心外找方竞航。
方竞航也忙得不遑多让,心外刚刚收治了一个病人,还得给他建档,做一系列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