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我相了八个人,”唐舒颜比了一个“八”的手势,“这个月接待的客户都没到这个数。我真不想去,可我妈成天在家里寻死觅活。没办法,只能去见。结果不是二婚就是谢顶秃头,好不容易稍有个顺眼的,一张嘴就是一股臭味…你说,”唐舒颜忽停下脚步,将沈自酌的衣袖扯住了,“我唐舒颜,就只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不待沈自酌回答,她自嘲一笑,“如意郎君?我就是孤独终老的命,哪里找得到什么如意郎君。”
沈自酌低头看她一眼,“你喝醉了。”
“我清醒着呢,”唐舒颜将他衣袖扯得更紧,“合同谈成功了怎么样?工作室飞黄腾达了怎么样?我再赚个一百万一千万又怎么样…即便有一个亿,我能买到一桩称心如意的婚姻吗?”
她紧盯着沈自酌,目光灼灼,似乎非要从他的口中得出一个确切肯定的答案。
正在这时,沈自酌的手机响了。他退开一步,掏出来看了一眼,唐舒颜立即盯着手机屏幕,“谭如意打的?”
“嗯。”他将唐舒颜的手挣开了,“你等一等。”说罢背过身去,按了接听。
“沈先生。”
依然十分清软的语调,听在耳中便觉心情都放松下来,“吃饭了吗?”
“早就吃过了,爷爷都已经睡了。”
沈自酌正要说话,唐舒颜忽蹲了下去,干呕起来。
电话那端静了数秒,笑问,“和唐小姐在一起吗?”
“刚吃完饭,她喝醉了。”
又是一阵沉默,“你先送唐小姐回去吧,我…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打电话来问问沈先生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沈自酌将电话握紧了,“你等我,等会儿打给你。”挂断之时,仍觉不放心,又嘱咐一句,“等我。”
沈自酌买了瓶水过来,待唐舒颜吐完之后,递到她手里。唐舒颜蹲着没动,沈自酌等了半晌,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拦了辆出租车,送去她父母的住处。
到了楼下,沈自酌给唐舒颜妈妈打了电话,掺着她等了片刻,便看见楼道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唐妈妈将唐舒颜扶住了,同沈自酌道了声谢。眼看着自己女儿醉成这样,身上一股冲鼻的酒味,不免有些心酸,“小沈啊,以后能不能麻烦你稍微劝着一些,别让她再喝这么多酒了。这孩子就是喜欢逞强,有什么心事也不跟我们说。”
沈自酌垂眸,道了句歉。
唐舒颜身体往下滑,唐妈妈往上抬了抬,“你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阿姨,您说。”
唐妈妈看着他,“你能不能帮忙劝劝她,这孩子太死心眼了,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都快三十了,也该结婚了,女人的青春,哪里禁得起一耗再耗呢?”
沈自酌沉吟,“阿姨,这需要她自己做决定。”
“我知道。”唐妈妈叹了口气,“你也结婚了,你说的话,她应该是会听的。”
沈自酌半晌没说话,唐舒颜似乎难受,呻。吟了几声,唐妈妈又将她往上抬了抬,“我先带她上去了。”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沈自酌方转过身往回走。
沈自酌并不迟钝,认识近十年,风雨同舟的交情,他不是没有觉察到唐舒颜的一些心思。可每每打算讲清楚,唐舒颜便带来一任男朋友给他认识。反复三次,沈自酌便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自作多情。这种事,要是对方不主动开口,自己总不好突兀拒绝。
认识至今,沈自酌对她也并未存有暧昧的情愫。纯粹生意上的搭档,私底下的同窗好友。
上月初烧烤之时,他自然看出唐舒颜对谭如意存了几分敌意,也有些生气她的刻意破坏。
第二天谭如意态度骤变,他立即猜出是唐舒颜给谭如意递了什么话。隔天打算去与唐舒颜对质。然而还没开口,唐舒颜率先笑说:“在电梯里认识了楼上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性格特别对我胃口。我想跟他发展看看,老沈,能不能帮忙出谋划策?”
又是同样的招数,沈自酌这一拳便似打进了空气里。旁敲侧击了几句,也不好继续追究。他不能证明唐舒颜暗藏私心;即便她的确存了别样的心思,可她既然选择用最为决绝的方式为自己撇清,他怎能罔顾她的尊严继续围追堵截?
这件事,他苦恼了多年。此刻觉得,恐怕是到了该彻底解决的时候了。

☆、第26章 同居(06)

谭如意在天台上枯站了片刻,对面半山腰上亮着几点灯火,她抬头看了看天山,夜色倒也纯净,夜空里缀着三两个星星,孤零零的,彼此隔着老远的距离。
她将晾晒在天台上的衣服收起来,抱在臂间,缓缓地回到屋里。客厅的电视还亮着,她按遥控关掉了,回房间将晒干的衣服整齐叠好,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将家里稍稍打扫了一遍,洗了个澡,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未接来电。
她翻出通话记录,手指停在沈自酌的名字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能拨出去。她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没出息,将手机锁屏,扔到了一旁,正打算关灯睡觉,躺在床单上的手机忽然欢快地响起来。谭如意吓了一跳,生怕吵醒了隔壁房间的谭爷爷,立即捞起手机按了接听,“喂…”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是沈自酌的声音。
谭如意不由勾了勾嘴角,“没事。唐小姐送回去了吗?”她起身关掉了卧室的灯,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
“嗯,你睡了没有,吵没吵到?”
谭如意忙说,“没有的,正打算睡。”又问,“沈先生你到家了吗?”
“在楼下,”沈自酌顿了顿,“能看见月亮。”
谭如意不由抬头朝外看去,“我也能。”
“嗯。”沈自酌声音低沉,仿佛贴着耳畔发出一样。
两人都不自觉地静下来,过了片刻,谭如意轻声开口,“沈先生,生意谈得怎么样了?顺利吗?”
“顺利,不用担心。”
谭如意笑了笑,“那就好,我也不想看到沈先生再和上回一样喝那么多酒。”
沈自酌一时没说话,静了许久,忽然轻声喊道:“如意。”
谭如意吓了一跳,“沈,沈先生…”
“别在家待太久,早点回来。”他声音格外的低沉,仿佛带了些酒一样微醺的特质。
谭如意耳根莫名地烧起来,“我…我尽量。好久没跟爷爷见面了,他想我多住几天,我也不太好意思让他失望。”
沈自酌沉默下来,忽说:“带爷爷来崇城住几天,正好下周是谭吉的生日。”
谭如意倒没想到这点,犹豫了一下,“我怕会打扰到你…”
“不会,我爷爷也应该很乐意。一起回来吧,”他顿了一下,“越快越好。”
谭如意不由拿手背贴着发热的脸颊,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明天跟爷爷说说看。”
又说,“沈先生,你早点上楼去休息吧。”
沈自酌静了一瞬,“那你早点睡。”
挂断电话之后,谭如意心脏犹自扑通扑通乱跳,也不知道是因为沈自酌的一句“如意”,还是他劝她早些回去的语气。
她捏着电话,在床上躺下,正回味着方才的对话,手里手机响了一声,她急忙打开,是沈自酌发来的短信:晚安。
谭如意轻声一笑,正打算回复,手机又响了一下,仍是沈自酌的短信。
“想你了。”
——
第二天,谭如意同谭爷爷讲了讲沈自酌的提议。谭爷爷的顾虑同谭如意一样,生怕去了会打搅到人家。
谭如意劝说道:“现在沈爷爷每天出门要靠人推着轮椅,在家里闷得无聊,您过去的话,正好给他解解闷。你们是老战友,也有话聊。”
谭爷爷仍有疑虑,“真的不打紧?”
“没事。要是沈爷爷那边不方便,您就跟我和沈自酌住一起。他房子也宽敞,再多一个人不碍事的。再说这就是沈自酌的提议,您不相信的话,我打电话让他亲自跟您说?”
谭爷爷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决定好了,谭如意当天就开始帮谭爷爷收拾行李。三号清晨,找了辆私人的小面包车,出发去市里了。
快到的时候,谭如意跟沈自酌打了个电话。车子刚到小区门口,便看见他已等在那里。
谭如意跳下车,拿出行李,扶着谭爷爷下了车,沈自酌立即迎上来,主动提起行李,问道:“爷爷,坐车累不累?”
谭爷爷呵呵笑起来,“不累不累。”
谭如意笑说,“本来沈…他说要开车去接您的,我觉得太麻烦了,就没让。”
“不用接不用接,如今车子方便得很,开得也快,一会儿就到了。”
谭如意搀谭着爷爷到了楼上,沈自酌端茶倒水,礼数周全毫无差池。谭爷爷坐了一会儿,朝四周看了看。
沈自酌注意到了,低声说:“如意,带爷爷参观一下。”
谭如意忙应了一声,扶着谭爷爷起身,朝书房走去。然而踏进书房之时,她陡然想到自己的行李全在书房里!这要让爷爷看出来他俩是分房睡的,说不定又要多心…
谭如意脑子飞速转起来,打算想个妥帖的方式先将爷爷哄出去,然而爷爷已经笑着开口:“小沈倒是体贴,床都提前备好了。”
谭如意立即朝着自己常睡的单人床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床单被套都已经撤了,只留着一个光秃秃的床垫。自己摆在床尾的箱子也不见了,整个书房看不出有人在这里长居的痕迹。
谭如意暗暗松了口气,不由感叹起沈自酌的严谨心思。
谭爷爷对着一整面墙的书架感叹起来:“这么多书,得花多少钱买啊?看得完吗?”
谭如意笑起来,“慢慢看,总能看得完的。”
参观完书房,谭爷爷又去厨房看看了。平日吃完饭之后,都是沈自酌在收拾。他有一点洁癖,是以厨房整理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油污。
“如意,平时都是你做饭?”
“我做饭,他洗碗。”
“还晓得洗碗,挺好,懂得体贴人。”
紧接着又看了浴室和沈自酌的卧室,到了阳台上,谭爷爷眯眼看了看,“这阳台上光线充足,养花倒是很合适。”
“都没养过,怕养死了。”
“好养的,我等会给你说几个喜阳好看又好养,搁在这儿,平常按时浇点儿水就行。”
谭爷爷做了总结:“房子好是好,敞亮,干净,就是缺了点儿人气。”
谭如意住进来之后,从来没敢贸然改变过房里的一分一毫,沈自酌单住时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参观完以后,谭如意同爷爷回到客厅。也快到了吃饭的时间,谭如意下去买菜,让沈自酌陪着谭爷爷聊聊天。
沈自酌在沙发上坐下,削了个苹果递给谭爷爷。谭爷爷摆手道:“牙不太好了,苹果咬不动。”
沈自酌又立即起身,洗了一串新鲜的红提,搁在盘子里端出来。
“小沈,你别太讲礼了,我本来就打扰了,你还这样客气,真是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您是如意的爷爷,这是应该的。”
谭爷爷笑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沈自酌将盘子递到谭爷爷面前,谭爷爷吃了几粒,问道:“平时我们家如意没吵烦到你吧?”
沈自酌摇头,“没有,如意很好。”
“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是晓得的。她爸不成器,一喝醉了就抄起扫帚打她。我要是在家,还能拦一拦,不在的时候…唉。所以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很内向,生怕惹别人不高兴。上大学了稍微改了一点,回来也敢跟她爸顶嘴了。”
沈自酌没说话,手却悄悄地握紧了。
“她其实性格也烈,跟她妈一样。欺负到头上了,特别有股同归于尽的架势。当时她不让她去读大学,她抄起菜刀,说要是不同意,就自己抹脖子死在家门口…就有这么犟。”谭爷爷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也是他爸造的孽。我也没本事,一辈子奋斗下来,只留了一个棺材底。小沈啊…”
沈自酌忙说,“您说。”
“我就想跟你说一句话,欠你们的钱,我们会想办法还清。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档子事儿,就看不起如意。毕竟都是夫妻了,日子总要往下过。如意这孩子虽说没什么特别的优点,但是性格好,谁要对她好十分,她就能对谁好一百分。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没别的心愿,就是这个孙女儿啊,以前日子过得太苦了,我就想找个人,今后能好好待她…”
“爷爷,”沈自酌将谭爷爷干瘦的手握住,“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如意。”
谭爷爷这才笑起来,“你是个踏实的孩子,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如意可以,今后真要过不下去了,散了也可以,就是千万别让她受委屈。”
“您放心。”
过了一瞬,又说,“还有,那二十万就是我娶如意进门的彩礼,不存在什么还不还的问题。这样的话,您以后别说了,都是一家人。”
谭爷爷见沈自酌如此诚恳稳重,心里的担忧又少了一层,笑说:“我这个孙女儿,还有一个优点,做饭特别好吃。我这次愿意跟着来,也是想多尝尝她的手艺。一把老骨头了,尝一次也就少一次…”
沈自酌正要说话,响起敲门的声音。起身开门,门外站着夏岚,她身体探进来朝里看了一眼,“听说如意爷爷来了,我下来打个招呼。”
沈自酌侧身让她进来,夏岚进门换鞋的时候,忽想起什么,笑问,“发给你的彩信,收到没有?”
沈自酌静了一瞬,“收到了。”

☆、第28章 同居(08)

谭如意闭上双眼,一时心绪难平。
她自认心里虽存了几分期待,但到底还没做好准备,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对于这件事,她仍然抱有极高的献祭精神,盖因她十分清楚自己的性格,并非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能做到将身体与精神全然地分开。
扪心自问,要是这件事在此时此刻仓皇地发生了,她未尝不会觉得后悔。她的不自信源于她长期以往的自卑性格,这使得她还不能相信沈自酌已做好了已经同她共度一生的准备。
说到底,距两人第一次见面不过过去半年,而朝夕相处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仅仅只有两个月。这样的时间,放在确定恋爱关系的情侣身上,也未免显得不够慎重,何况两人是从陌生人的关系发展而来。
如此想着,不由感激起沈自酌的君子磊落。
——
第二天谭如意一睁开眼,便转身看向仍在熟睡的沈自酌。清透的晨光之中,他眉目清朗,神情沉静。谭如意看得入神,忽见沈自酌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谭如意目光一时没有错开,恰好与沈自酌对上。
静了一瞬,沈自酌说:“早上好。”
谭如意轻声一笑,“早上好。”
又沉默数秒,沈自酌忽屈膝坐起来,靠上前去,低头亲了亲谭如意的唇。谭如意急忙伸手去推,“还,还没洗脸…”
沈自酌忽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谭如意一时愣住了。
印象里,倒是没见过沈自酌怎么笑过。他这人做什么都是一本正经的,有时候确能感觉到客气有余,热情不足,偶尔甚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谭如意跟他相处久了,倒也习惯,压根未曾注意他笑不笑这回事。
可此刻见到他脸上明显的笑意了,方才明白古人的“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到底是怎样一副光景。
她有些发怔,“沈先生,老实说,你才应该多笑一笑的。”
沈自酌在她睡乱的头发上揉了一把,“为什么?”
谭如意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你不笑的时候,未免也太凶了。”
沈自酌站起来,弯腰撑着床沿,将谭如意圈在两臂之间,“昨晚有个问题忘了问你。”
谭如意眨了眨眼,“什么?”
“我给你的短信,为什么不回?”
谭如意愣了一下,“哪条短信。”
沈自酌看着她的眼睛,“你说呢?”
“啊…这个…这是因为…”
谭如意试图避开沈自酌的目光,却让他捏紧下巴扳过来,“不回是因为不想我吗?”
躲不开,索性也就不躲了,她目光闪了闪,“想的。”
沈自酌目光微沉,低下头去,深深吻她。
——
两人起床洗漱,沈自酌将谭爷爷送去沈老先生住处,而谭如意则乘着地铁去上班。
临别前,沈自酌对她说:“下班了我来接你。”
谭爷爷见小两口恩爱甜蜜,笑得合不拢嘴。
沈老先生听闻谭爷爷要来,起了个大早,专程等着。沈自酌将谭爷爷送到之后,称晚上带着谭如意过来吃晚饭,便去上班了。
五一放假前刚刚经历了期中考试,谭如意上完第一节课便回去办公室批改试卷。她心情舒畅,连带着工作效率都高起来,只用了一节课便将所有试卷作文之外的部分批改完了。
午休之前,她改完了所有的试卷,登记了分数之后,让语文课代表分发下去。
语文课代表是个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女生,作文写得极好。虽说做老师的,要力求公平待人,但私心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学生是自己心头所好。语文课代表便是谭如意最喜欢的学生之一。除了她语文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之外,还因为谭如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一样的拘谨敏感,一样的注意着四周动静,以便随时做出防备。这样的女生,注定是有些孤僻离群的。
谭如意将改好的试卷递给课代表,笑说:“你这次语文又是第一名,不过听梁老师说,数学考得不太好?”
课代表咬了咬唇,抬头朝着梁敬川的方向看了一眼。梁敬川正在仔细研究卷子,闻言笑说:“比上学期期末还是有进步。”
“偏科总是不好的,我就吃过偏科的苦。”
课代表看着谭如意,“谭老师,你数学也不好吗?”
谭如意笑说:“是啊,高中的时候最怕被喊去黑板上去做题。”
课代表笑起来,似有同病相怜之意。
“把卷子拿回去吧。”
课代表点了点头,拿起试卷转身正要走,又转过身来,“谭老师,听说您有男朋友了?”
谭如意愣了一下,笑起来,“传播得倒是很快。”
课代表见谭如意没有生气的意思,紧接着说:“是教学参观日来的那个人吗?”
谭如意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赶紧回去吧,不要关心老师的八卦。”
课代表笑着吐了吐舌头,抱着试卷走了。
谭如意开始就学生错得多的地方一点一点研究,身后忽传来梁敬川带笑的声音:“谭老师,能冒昧问一句,你跟你男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谭如意动作停下来,斟酌片刻,转头看着梁敬川,“其实,我们已经办过喜酒了。”
梁敬川愣了一下,笑说,“倒是没想到。”
谭如意坦诚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之所以隐瞒是因为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
梁敬川笑说,“没必要跟我道歉的——毕竟是谭老师你自己的事,我就是纯粹出于同事的好奇。”
谭如意惊了一瞬,笑了笑说,“梁老师,谢谢你。”
梁敬川挠了挠头,轻声一笑,没再说什么,低头接着看试卷。
心里有所期待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慢一些。下午六点,谭如意终于下班。她没在办公室逗留,收拾完东西立即快步走去校门口。
远远便看见停在斜对面停车场里的银灰色路虎,谭如意不由又加快了脚步,正要出门,门口的保安忽将她喊住了,“谭老师,有个给你的包裹。”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约莫二十公分长,两指宽的小纸盒子,从窗口递给谭如意。谭如意接过来看了一眼,“怎么没贴快递单?”
“哦,下午的时候一个男人送过来的,说是你朋友。”
谭如意心生疑惑,同保安说了声“谢谢”,边走边将盒子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她好似挨了一闷棍,霎时僵在当场。
过了许久,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将这盒子扔出去的冲动,重新盖好了,塞进自己包里,然后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朝沈自酌的车子走去。
在车上,谭如意照例同沈自酌讲着学校的事,然而一旦沉默下来,思绪便飘出去。数次之后,沈自酌似是瞧出了些不对劲了,低声问:“有心事?”
谭如意立即回神,急忙否认道:“没有,改了一天的试卷,有点累了。”
“那吃完饭就回来休息。”
谭如意垂眸,“没关系的,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
她心里有事,晚饭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吃完之后陪着几位长辈坐了一个多小时,沈自酌提出告辞。
一直到了家门口,谭如意都没主动开过一次口。进屋之后,沈自酌将钥匙搁到柜子上,弯腰换鞋的时候,低声说:“要是有什么事,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