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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洲目光有些凉,“你这么维护他。”
夏蝉别过目光,似是不想再谈论这事。
过了一会儿,她问:“几点了?”
“快八点。”
“我能下车方便一下吗?”
谢星洲顿了顿,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便有两个人过来,一人押住她一条手臂。
谢星洲也跟着下了车,见夏蝉似被拖着往前走,便说:“你们轻点!”
其中一人回他一个“呸”字。
途中,夏蝉一直在留心观察四周环境。四周荒草漫漫,将路都要淹没,远眺能看见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而城市的高楼则在更远的地方,笼罩在一片浅淡的晨雾之中。
夏蝉被押送到了一栋简陋的平房里,一个男人摔上门,恶声恶气道:“老实点!”
夏蝉并不准备贸然行动,这会儿想逃也逃不掉,首先她体力不支,再则,无论如何,也拼不过两个男人的速度。
在两个男人的押送之下,她又重回到车里。
经过方才这一路的观察,她已十分清楚,以她和谢星洲二人之力,绝对不可能离开这地方。
除非,她能说动谢星洲主动报警。
夏蝉抱紧手臂,合上眼,“我睡一会儿,你别打扰我。”
趁着假寐的时候,夏蝉脑子飞快地转动,试图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照在眼睑上的阳光暗了几分,一睁眼,谢星洲正往车头玻璃上遮报纸。
谢星洲看她一眼,在驾驶位上坐好,“醒了。”
夏蝉微抿着唇,转头看他,“我们聊会儿天。”
“聊什么?”
“随意,聊什么都好,就当是送我一程。”
“别这么说,我说了,你绝对安全。”
夏蝉忙说,“你信吗?假如贺槐生决定放弃我,贺启华下令撕票,你预备怎么做?”
谢星洲微微蹙起眉头。
“你没考虑过这个可能,还是你潜意识拒绝考虑这个可能?你劝我不要相信贺槐生,难道你自己信他一定会选我?”夏蝉抬头看向前方,玻璃挡风板被报纸盖住了,这会儿只让太阳照出一层朦胧的光,“你兴许不知道贺启华是什么样的人。贺槐生十四岁的时候,贺启华在他父母的车上动了手脚,就是跟这车一样的手法,谋杀了他的父母。”她眼角的余光看着谢星洲,见他神色渐而变得严肃,“…谢星洲,你这人哪点都好,就是优柔寡断,又过于在乎别人的想法,你宁愿相信外人,却不肯去相信亲切的人。”
谢星洲张了张口,声音有点儿哑,“…你爱过我吗?”
夏蝉别过目光,轻声开口,似是叹息,“爱过,全心全意。”
然而他不肯珍惜,借前程之名,行背叛之实。
“现在呢?”
谢星洲盯着夏蝉,一瞬不瞬。
时间似是停了一刻,夏蝉垂下眼,“现在,我爱贺槐生,全心全意。”
谢星洲神情一滞。
远处传来浪涛拍打礁石的声音,太阳越深越高。
夏蝉不再兜圈子,“谢星洲,你有手机,报警吧。”
谢星洲紧拧着眉,没吭声。
“我相信你确实不想伤害我,但到现在这个地步,由不得你了,贺启华这人什么都干得出。”
“再等等,等到十二点。”
“那就来不及了。”
谢星洲看着她,“你不想知道结果?”
“不想!人性考验没有任何意义。”
“你还是怕。”
“是,我怕,行了吗?你是不是非得证明我这人无论如何一定会被男人抛弃,一次如此,两次还是如此,你才觉得畅快?”
谢星洲怔了怔。
夏蝉紧咬着牙,“你非要告诉我,我天生不配得到真爱,是不是?”
“…我,我没这么想。”
“那你报警。”
谢星洲摇头,“不行。”
“报警。”
谢星洲抿嘴不语。
夏蝉盯他看了片刻,忽然一把抓住他手臂,凑上前去。
谢星洲呼吸一滞,夏蝉的脸已近在咫尺。
温热的气息,发上散发的幽香,以及细微的心跳声,她微微上挑的眼角,都似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他喃喃开口:“…夏夏。”
夏蝉就这样看着他,轻声开口,呼吸喷在他鼻尖,“你向我求过三次婚,一次是在崇城天文台,一次是在学校图书馆的顶楼,一次是在海边。我这人很傻,每次都当了真。我从前一直以为,和你在一起就是确切无疑的一辈子…谢星洲,或许你从没有了解过我,我这人一贯说到做到,当年许诺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谢星洲听得真切,一字一句,尖刀似地刺入心脏。
他终于觉得悔。
夏蝉顿了顿,稍稍推开寸许,哑声说:“…我渴。”
谢星洲屏着呼吸,反手去拉车门,“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水。”
外面日光刺眼,谢星洲跳下车。
走出四五步,忽听见身车子轰隆作响。
他心里一个咯噔,伸手往外套口袋里一模,车钥匙没了。
他一个箭步奔回去,拍打车窗:“你疯了!”
夏蝉将窗户开了一线,看向他,“刚才话没说话…你走的时候,我说不回头,就不回头;现在,我爱贺槐生,说全心全意,就是全心全意…”她目光坚定决然,“我轻信你,导致贺槐生计划出现纰漏,这个错误,我自己来弥补!”
她一咬牙,踩了油门。
车子越过缓冲台,沿着斜坡,离弦之箭般地冲出去!
谢星洲亡命般疾奔,“夏蝉!你他妈下来!”
然而车越冲越快,越行越远,像一阵风,从抓紧的指间掠过,再也握不住。
夏蝉闭着眼,油门踩到底。
风从车窗里猛灌进来,激烈拍打在她脸上。
风里似是带了海水的潮腥,像是那一次,她与贺槐生在海边,她闭着眼,往海的深处走去…
·
时间一点一点逼近约定之时,贺槐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垂着头,一言未发,手边的烟灰缸里全是烟蒂。
秘书来敲了五次门,最后一次的时候,是十一点半。
他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抖了抖落在鞋上的烟灰,朝外走去。
手里手机一震,一看,王洪韬打来的。
贺槐生没接,直接掐断了。
他走出办公室,穿过走廊,径直走进洗手间。
他洗了把脸,又整了整衣领,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
从十四岁开始,他便把自己当做了一把武器,武器的目的就是制敌。
他还记得事故发生那天,贺芩抱着他的腿,哭得气吞声断。
可他听不见她的哭声,一切都是全然的寂静。
悲痛、愤怒,都是全然的寂静。
从那时起,他就把自己修炼成了一柄武器,为此他能忍下所有的羞辱,所有的不公,所有在漫长时光里渐渐化作执念的仇恨,为的就是今天,一招制敌一剑封喉。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脚步声。
做完手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无法适应这嘈杂的世界,烦扰太多,反而会阻挠一个人前进。
上楼,再穿过一截长长的走廊,便是贺启华的办公室。
贺槐生在办公室门前停下,许久之后,抬手叩门。
那边即刻回答:“进来。”似是就为了等这么一刻。
贺槐生推开门,却见贺启华正背靠着办公桌,手里拿着一支红酒,“路易拉图,贤侄,我请你喝一杯。”
他拿过一旁的两只高脚杯,往里头浇了些红酒,递了一杯给贺槐生。
贺槐生冷眼看着他,没有接。
贺启华笑了笑,将酒杯搁在办公桌上,“我承认,我是小瞧你了。可这也得怪你自己,亲自把这么个人质暴露到了我眼皮子底下。没有她,我要想把贺芩骗出来,恐怕还要费点儿周折。小贺总…”贺启华看向贺槐生,“知道你输在那儿吗?妇人之仁,跟你爸一样。做生意需要铁血和手腕,妇人之仁,永远成不了气候!”
他忽从一旁抄起一份文件,往贺槐生怀里一塞,“成王败寇,签吧!”
贺槐生翻开文件,瞟了一眼,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
贺启华抿着红酒,十分愉悦地看着他。
贺槐生仍是神情平静,好像这一场输,也与他毫无关联。
他揭开了笔帽,目光在纸上定了片刻,缓缓抬腕…
就在这时候,口袋里手机响起来,一声声的,急促凄厉。
贺槐生顿了顿,掏出手机。
☆、爱情的声音(01)
下了船走上码头,丁永贵已开车等在路边。
贺槐生和傅如玉上了车,丁永贵立即报告情况:“现在还在昏迷,说是脑震荡,脏器有出血点…”他见贺槐生面色一沉,立即说,“没有大碍!医生说下午,最迟晚上就能醒。”
丁永贵又说,“车直接从山上冲下来,落进海里。附近恰好有一个景区的巡逻点,发现的时候,夏小姐是昏迷的,往医院送的途中醒了一次,就一直在报贺总你的电话号码,让医院的人赶紧打给你。”
丁永贵瞥了贺槐生一眼,他微拧着眉,眼里有沉痛之色。
方才,贺槐生接到电话以后率先联系丁永贵,丁永贵直接报警,并赶在贺启华的人之前派人抵达医院,控制形势。
“人抓到了吗?”
“就抓到了一个,其他都逃了。”
贺槐生沉声道:“一个就够了。”
丁永贵看了贺槐生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那个人是自首的。”
贺槐生一顿。
丁永贵接着说:“叫做谢星洲,好像认识夏小姐。”
坐在后排的傅如玉惊讶道:“谢星洲?”
“傅秘书认识?”
傅如玉摸不准贺槐生认不认识,便有些犹豫,只说:“算认识,他…以前是夏蝉的朋友。”
岛不大,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贺槐生让丁永贵去停车,自己飞快向病房走去。
到了门口,他停了片刻,方才推开门。
夏蝉便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呼吸让氧气罩一会儿漫上白雾,一会儿又消散。
直到此刻,他方才觉得自己一直孤悬的心脏,缓缓地落了下去。
贺槐生缓慢提步,在床沿上坐下,从被子里找到她的手,轻轻地握住。
贺槐生抓起她冰凉的手,抵在自己潮湿的眼上。
身后是一窗艳阳,金灿灿的光投在地上。
可他只觉得冷,心有余悸,浑身一股死里脱生的无力感。
一会儿,傅如玉敲门进来。
她立在窗边看了夏蝉片刻,轻轻叹了声气,又反身出去,再回来时,拿着一条干毛巾进来。她走到床边,弓着腰,缓缓地擦拭着夏蝉潮湿的头发。
擦了一会儿,贺槐生哑声说:“我来。”
傅如玉顿了顿,将毛巾递给他。
贺槐生一边擦头发,一边沉声吩咐:“给她家里打个电话。”
傅如玉点头,转身出去了。
一整天,贺槐生都待在医院,推了所有的事情。下午,周兰和王洪韬到了。
周兰面有怨气,但顾忌他的身份,没有当场发作,只坐在那儿,一径地抹眼泪,王洪韬便低声地安慰她。周兰哭声细碎尖锐,贺槐生听得烦心,索性摘了外机。
傍晚,贺槐生让傅如玉领着两人去吃饭。 傅如玉给他带了些饭菜回来,他吃了两箸,没什么胃口。
晚上十点,夏蝉还没有转醒的迹象。贺槐生便让周兰和王洪韬去旁边找个酒店住下,自己则留在病房陪床。
晚上十一点,丁永贵和傅如玉确定过明天的行程之后,也走了,病房里便只剩下贺槐生一人。
贺槐生脱了外衣,在一旁的空床上躺下,侧着身,静静看着夏蝉。
夜沉沉静谧,外面涛声阵阵,这安静的病房似是一座孤岛,岛上独他两人,相依为命。
他听着海浪,渐渐地合上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他毫无征兆骤然惊醒,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贺槐生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从床上弹起,过去一把攥住了夏蝉的手,“…醒了。”
夏蝉艰难张口,声音发哑,“赶上了吗?你有没有答应贺…”
贺槐生沉声喝止,“别说了。”
夏蝉愣了愣,看着他。
“去他妈的贺启华。”
夏蝉扯开嘴角笑了笑,“…稀奇,你也居然也会说脏话。”
贺槐生喊来医生,给夏蝉做了个检查。医生说是生命体征正常,但还要留院观察几天,又让夏蝉尽量吃点儿东西,有助于身体恢复。
贺槐生便给丁永贵打电话,让他送点清淡的食物过来。
夏蝉看着他,“有水吗?”
贺槐生便将床摇起来,扶着夏蝉半坐着,拧了瓶水,递到她手边。
夏蝉渴得要命,一口气喝了大半。
她喝水的时候,贺槐生一直看着她。
夏蝉瞥他一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我干什么,我毁容了?”
“…”
夏蝉笑问:“有镜子吗,我照照看。”
依然是满不在乎,依然嘴里没一句是正经的,可这人,为了成全他,却能豁出性命。
一时之间,两人都安静下来,在柔和的灯光之中,彼此凝望。
呼吸都很浅,似怕打破这一刻的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贺槐生忽然倾过身,伸出双臂,用力地将她抱入怀中。
夏蝉呼吸一滞,渐而长长地舒了口气。
心跳体温紧紧相贴,她还活着,而他也是。
半个小时后,丁永贵提着食物过来。
夏蝉配着蔬菜,喝了半碗粥,觉得脑袋里仍有些晕晃晃的,便让贺槐生搀着,简单洗漱以后,复又到床上躺下。
虽然头晕,确实毫无睡意,夏蝉问贺槐生:“你困不困?”
“不困。”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
夏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应当就是赶上了。
贺槐生瞥她一眼,“你有没有问题要问?”
“没有。”
“你不想知道…”
夏蝉忙说:“我不用知道。”
静了片刻,贺槐生说:“正要签字的时候,接到医院的电话。”
“签什么字?”
“贺启华要百分之十的股权。”
夏蝉一怔,便觉喉咙一梗,别过目光,瓮声瓮气说,“…谁让你说的,我说了我不用知道。”
贺槐生没说话。
“…你是不是傻,签下去你就什么都没了。”
贺槐生看着她,“还有你。”
夏蝉干脆将头埋进了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说出话来,“…你一穷二白了,我才不要跟你。”
贺槐生低笑一声,“我现在什么都还有,你跟不跟我?”
“…也不跟。”
“真的?”
“真的。”
“好,那我跟你。”
夏蝉把脸露出来,瞥了贺槐生一眼,“…我穷,养不起。”
“我能赚钱,保证不亏。”
夏蝉轻哼一声,“那我考虑考虑。”
静了一会儿,贺槐生说:“还没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我跟你有什么帐可算?”
“做事莽撞,不爱惜生命,这帐该不该算?”
夏蝉抿着唇,没有吭声。
贺槐生盯着她,神情分外严肃,“如果底下不是海,你现在…”他声音哽了一下,“你是要陷我于不义。”
沉默许久,夏蝉轻声开口,“我不忍心让你做选择…你太苦了。”
贺槐生眼里泛起雾气,他一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刻却像个毫无防备就被丢上战场的士兵,每每被这人戳中软肋,“…你完全分不清楚主次。只要人在,哪怕我一无所有,我也能从头开始,早晚夺回属于我的。但要是你出事…”
这种情况,他不敢想,一深想就觉得后怕。
夏蝉垂着目光,乖顺地承认错误,“我错了…但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底下就是海。”
既然谢星洲口口声声说她绝对安全,她便认为这情况值得赌一把。幸好,她赌赢了。
静了数秒,贺槐生看着她,坚定道:“我不需要你拿命去赌对半的几率,我能给你百分之百的幸福。”
夏蝉又是一怔。
“相信我吗?”
夏蝉看着他,嘴唇未启。
“问你,相信我吗?”
夏蝉眼眶一热,“…相信。”
这一次,她与他并肩作战,即使深陷绝境,九死一生,她没逃,他也没有逃。
·
早上,周兰和王洪韬过来了。
周兰拉着夏蝉的手,开口就骂,“你是不是傻,为了一个男人,命都不要了…你考没考虑过我,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
夏蝉一笑,“你怎么好意思骂我,我这不是随你么…”
周兰又气又笑,一张口,却是哽咽。
“妈,我还没找你算账。”
“算什么帐?”
夏蝉抬头瞥了立在病房门口,跟王洪韬谈事的贺槐生一眼,“你什么时候去找他的?”
周兰支支吾吾。
“人也是他帮忙弄出来的?”
周兰没吭声。
“还有,你买二手房的钱,也是问他要的?”
周兰还是没吭声。
夏蝉便有些生气,一气就觉得胸闷头晕,想骂两句,没骂出来,“…你们三个真有本事,完全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周兰压低了声音,“是贺槐生不让我说的,他说,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多心。去年吧,有次他来我们楼下找你,好像是等了你很久,我下去的时候,恰好撞上他。他就看着我,问我是不是你妈。我说是。我问他,你就是王富贵?”
夏蝉:“…”
“你也是,没事儿瞎编什么名字,尴尬死了。”
夏蝉心想,恐怕这下要轮到她尴尬了,“去年什么时候?”
周兰想了想,“…好像是你把猫抱回去那天。猫也是他的?”
夏蝉一时沉默。
她没想到,他真去楼下等过她。
☆、爱情的声音(02)
没一会儿,贺槐生和王洪韬说完了事,母女俩立即住了口。
下午,警察来医院做了笔录,夏蝉又转回市里医院,再做了一次检查,确定无碍,贺槐生这才放心。
夏蝉在医院住了两天,就自己回家休养了,仍旧住在自己的地方,周兰每天来给她煮顿饭炖点儿汤。 自这事以后,夏蝉和周兰之间的关系似是有了点儿变化,但非说是什么变化,夏蝉自己也说不清楚。平日里两人见了面,要不高兴了,仍旧相互挤兑,谁也不留情面,但夏蝉难得开始对周兰多了几分耐心。
在家的时候,陈艾佳便天天过来串门,给她带点儿关于星晖的消息。
星晖遭遇罢工、丑闻、股价大跌三重打击,内部已是人人自危,订单骤减一半,工厂机器半数停摆,已然出现资金周转困难的状况。下一次董事会议,定在三天以后。
贺槐生每晚过来,但都一脸疲惫,夏蝉便也甚少过问他公司的事。
这天吃晚饭时,贺槐生让夏蝉暂时搬去金葡园住。
“贺芩不是住在金葡园吗?”
贺槐生点头,“但你们暂时住在一起,方便我派人照看。贺启华已到穷途末路,我怕他…”
夏蝉思索片刻,“我倒是无所谓,贺芩不见得愿意跟我住。”
“愿不愿意,由不得她。”
夏蝉闻言一笑,忽然想起贺芩上次在菩提寺跟她说的话,“你恐怕不知道,贺芩早就替自己物色好了嫂子的人选。”
“谁?”
“还能是谁,你的青梅竹马。”
“我没有青梅竹马。”
夏蝉拿眼瞅他:“申雪霏不是?”
贺槐生立即截住她的话头,“吃醋了?”
“不吃。”
贺槐生挑了挑眉,拿筷子夹了箸菜,不疾不徐地说:“申姨从前在我外婆家里做事,我妈结婚的时候,跟着到了贺家。申雪霏出生以后,也就一直住在贺家,跟我一起读的小学…”
“哦,”夏蝉笑了笑,“我听明白了,童养媳嘛。”
贺槐生:“…”
“接着说,然后呢?”
贺槐生看她一眼,“没然后了。”
“怎么就没然后了,你们之间缠绵悱恻一波三折的情史呢?”
“跟她没有。”
“那跟谁有。”
贺槐生一笑,“你。”
“…”夏蝉便觉自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既然你跟申雪霏没有缠绵悱恻一波三折,贺芩怎么就认准了她当嫂子。”
“爸妈刚出事那一阵,贺芩受了她很多照顾,心理上比较依赖她。”
夏蝉垂下目光,“我先说好,我这人脾气你知道,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贺芩,你别偏帮她,也轮不上你说公道话,我自己就会走。”
“谁敢让你走,我先让她住不下去。”
夏蝉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心里上,她是不信这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