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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有些不自在了,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心想,这人怎么说得跟真的一样。
贺槐生目光清亮,紧紧盯着她,见她从不以为意,渐而变得严肃郑重,此刻,却有些惶惶无措。
他伸手,又将她手捉过来握住。
她手指轻轻地缩了一下。
贺槐生便抓着她往自己跟前一带,一手按在她背上,轻轻抱住。
夏蝉垂着眼,沉默片刻,低声说:“…你如果不是真做了这样的打算,那就算了,这话我就当你没说过。”
她并不是没被人郑重其事地求过婚,钻戒都在指上戴了大半年。她曾经以为,跟谢星洲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有分毫的差池。
她对待婚姻的态度十分矛盾,一方面不信,一方面又不甘心地,抱持了一丝向往。自记事起,家里就争吵不断。她与生父近二十年没见,如今记忆已非常模糊,只记得是个街坊邻居口中的“老实人”,可这个老实人,喝醉以后打骂起来却毫不含糊。周兰也不是好相与的性格,一吵起来,两人能将屋里的天花板都掀翻。没多久,他们便离婚了。此后夏蝉便一直跟着周兰,见惯了男女之间的那些狗屁倒灶,心里十分清楚承诺都是放屁,婚姻更是儿戏。直到后来,她遇到谢星洲。
周兰看不上谢星洲,嫌他家里条件不好。但他的稳重与认真,让夏蝉愿意陪着他一起吃苦。她甚至想过,以后要买怎样的房子,怎么装修,哪个角落摆哪些物件。她在脑中,规划好了两人的一辈子,她以为那就是清晰可见的未来。
然而,所谓的规划蓝图,崩溃起来,越发显出其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贺槐生低头看她,“…你怕什么?”
夏蝉小声说:“我没说怕。”
贺槐生又说:“我不着急,等你想好。”
夏蝉抬眼看他,“那你想好了?”
贺槐生毫不犹豫,“想好了。”
夏蝉便说不出话来。
贺槐生不再说这茬,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揽,“累了吗?”
“几点了?”
贺槐生拿过手机一看,“两点多了。”
“那睡吧,”夏蝉站起身,“明天还有很多事。”
贺槐生蛰伏许久,这次却一下暴露了,之后的路,不知道他要怎么走?夏蝉有些担忧,却又不能将这担忧表现出来。
两人去卧室躺下,床边亮了一盏灯,灯光柔和,恰能让贺槐生看见夏蝉的脸。
取下外机以后,贺槐生说话的语调便不那么自然。
“你什么时候…来过这?”
夏蝉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当时把这儿的钥匙留在茶几上了。
“除夕那天。”
她发丝落在枕上,散发些许幽香,贺槐生抓了一绺,绕在指间,“来找我?”
“不是,我知道你不在这儿。”
“躲我。”
夏蝉笑了,“你一消失就是大半个月,好意思说我么。”
“你又不想见我。”
夏蝉琢磨着,总觉得他这话语气听着好像有点儿酸,有点哀怨,她便又笑了,“我倒以为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有用吗?”
“没用。”
“是吗,”贺槐生低笑一声,“我以为有点用。”
夏蝉瞪他一眼,“你这是承认了?”
“没有,”贺槐生赶紧说,“如果你坦诚点儿,我肯定不这样。”
夏蝉轻哼一声。
贺槐生松了指间的头发,“睡吧。”
夏蝉点了点头。
“你关灯。”贺槐生看着她,“真想睡,就关。不然关了我看不见你。”
夏蝉怔了怔,说“好”,又说:“晚安。”
贺槐生看着她的眼睛,“晚安。”
夏蝉便抬头,把灯关上了。
黑暗中,贺槐生手臂绕过来,揽住了她的腰。
夏蝉闭上眼,心知他听不见,还是又说一句:“晚安。”
·
夏蝉睡到很晚才醒,一看时间已到上午十点。
屋里没人,贺槐生在餐桌上留了个条儿。
夏蝉拿起来一看,字迹洒脱遒劲:我有事先走了,中午会有人过来做饭,你先别去公司,有事联系我。PS.钥匙记得带上。
夏蝉看着最后一句话,不自觉地笑了笑。
肚里饥肠辘辘,她晃去厨房找吃的,一看,流理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只彩绘的陶杯,一样的花纹,只是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似是堪堪能够站稳。
夏蝉心想,贺槐生怎么没事儿买这么一个假冒伪劣产品,拿起来仔细端详,依稀觉得有点眼熟。片刻,她陡然想起来,这是她在班浩那儿做的拉胚陶胚…
夏蝉汗颜,赶紧把杯子放回去。
想了想,又把两只杯子挨靠在一起,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她给贺槐生发了条信息,自己先离开月牙湾,回家去换衣服。
家里冰箱也快空了,夏蝉便开车去附近一家最大的超市采买东西。
超市的推车在二楼,要投币才能解锁。她正在那儿捣鼓,眼角余光便看见旁边扶梯上,一人升了上来。
夏蝉一愣,急忙抬头。
是谢星洲。
谢星洲也是一怔。
有周兰打预防针在先,夏蝉倒并没有十分惊讶,这会儿平平淡淡地同他打了招呼。
谢星洲声音几分黯哑:“…来买东西?”
“嗯。”
手推车解锁了,夏蝉低头将车拉出来,压在耳后的一缕发丝,便这么垂落而下。
谢星洲忍不住打量她。
她穿了条浅灰色的齐踝长裙,低头的时候,让头顶白色灯光照着,显出一种和她平日不大相似的柔和。
谢星洲过了片刻才回过神,走过去,从她手里把推车接过去,“我来推。”
夏蝉一顿,松了手,却站在那儿,抬眼看他,脸上神情很淡。
谢星洲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夏蝉没说话,自己又从包里摸出一枚硬币,再拿了一辆车,然后说:“走吧。”
谢星洲几分窘迫,摸了摸鼻子,跟上前去。
夏蝉采购目标很明确,基本不多做停留。谢星洲时而跟在她后面,时而与她并肩。
“听周阿姨说,你去星晖工作了。”
“嗯。”
“工作怎么样。”
“还行。”
“辛苦吗?”
“还行。”
谢星洲便觉得自己像是在没话找话,又问了几句,便就住了口。
片刻,倒是夏蝉主动问他:“阿姨身体怎么样?”
谢星洲忙说:“不大理想,要做手术。”
“你弟弟呢?”
“送去姨妈家里了。”
夏蝉“哦”了一声。
谢星洲家在崇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也是单亲家庭,加之母亲常年缠绵病榻,家里并不宽裕。以前交往的时候,夏蝉见过谢星洲妈妈数次。谢星洲妈妈不大喜欢夏蝉,觉得她这人别的都好,就是长得过于漂亮,而女人一旦漂亮,多半就是留不住的。
夏蝉稍有些走神,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本以为会觉得怅然,但心里却比她想象得要平静。
买完东西,两人去收银台,谢星洲走在前,清空了自己车里的东西,对夏蝉说:“一起结吧。”
夏蝉站着没动,“你先结。”
走出超市,谢星洲问夏蝉怎么回去。
“开车。”
“买车了?”
“嗯。”
谢星洲顿了顿,见她一只手里提着一只大袋子,便伸出手,“我帮你提。”
“不用,挺轻的。”
谢星洲很淡地笑了一下,没有勉强。
到了停车场,夏蝉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谢星洲抬眼看了看,沃尔沃。
夏蝉说:“那我走了。”
谢星洲点了点头,似还有话想说,却没再开口。
夏蝉上了车,向他挥了挥手,开出去,没有回头。
回到家里,她正在切菜,兜里手机响起来 。
她拿过毛巾擦了一下手,是贺槐生打来的电话。
通话交流,这还是两人第一次。
夏蝉按了免提,放在一旁,“喂。”
“在哪儿?”
电话里,贺槐生的声音,听起来和面对面好像微妙的有那么一点儿不同。
“在家呀。”
“你家里没人。”
夏蝉这才想起来,贺槐生还不知道自己搬出来了。
她把新地址告诉他,又问:“吃中饭了么?”
“还没。“
“那你慢点过来,我加个菜。”
“好。”
挂了电话,夏蝉接着切菜。
灶上烧着水,大约快要开了,咕噜咕噜地响。
夏蝉动作轻快利落,片刻,她发现自己在哼歌。
☆、槐与蝉声(02)
锅里鱼汤正沸腾的时候,夏蝉听见敲门声。她赶紧将火关小些,出去开门。
贺槐生立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一室一厅,房子很小,但让夏蝉收拾得干净整洁,窗台上放了盆绿植,生机盎然。
“你直接进来吧,我这儿没有男士拖鞋。”
夏蝉招待贺槐生坐下,自己又去厨房看着火。不一会儿,鱼做好了。夏蝉关了火,端去客厅。她见贺槐生坐在那儿,便吩咐道:“过来帮我端。”
贺槐生没有半句疑议,起身跟她进了厨房。
一个汤,三个菜,搁在白色餐桌上,香气四溢。
贺槐生尝了一筷子,面有赞赏,问她:“你经常做饭?”
“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以前,我妈非要装什么贤良淑德,听人家妖言惑众,说什么留住男人的心,先留住男人的胃,就打算拿厨艺去征服那人。她自己懒,又嫌弃保姆做的不够精细,就打发我去学。”
贺槐生问:“学了多久?”
“两个月吧,什么菜系的都学了一点儿,汤炖得最多,因为那人祖籍是南方的,喜欢喝汤。”
“你那时候多大?”
“十二三岁吧。”
“很小。”
夏蝉笑了,“可不是,我妈就有这么奇葩。不过现在我妈终于乐意自己做饭了,每周都过来跟我送汤…”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看了看贺槐生,“…那人放出来了。”
贺槐生一顿。
“我觉得你可能听过他,王洪韬,当年做珠宝古玩生意的。”夏蝉观察贺槐生的表情。
贺槐生神情如常,“听过,当时案子很大。”
“…那你还听过别的什么吗?”
贺槐生抬眼看她,“什么?”
夏蝉便撇下目光,摇头道:“…没,我就随口一问。”
吃完饭,夏蝉问贺槐生需不需要睡午觉。贺槐生说下午有事,只能小憩。夏蝉便让去卧室休息,自己先去收拾厨房。她把碗洗了,去浴室洗了脸,轻手轻脚地走去卧室。
卧室门虚掩着,夏蝉缓缓开了一线,结果往里一看,贺槐生坐在床边上,并没有睡。
夏蝉便推开门,“你还不睡。”
贺槐生“嗯”了一声。
夏蝉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自己的照片。
“谁给你拍的?”
夏蝉到他旁边坐下,“你觉得好看吗?”
贺槐生没答,只问:“谁拍的?”
“孙家泽,认识吗?上回你跟何厚照去参加酒会,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
贺槐生敛了目光,“现在认识了。”
夏蝉笑了,拿手肘撞了撞他手臂,“你还没说呢,好看吗?”
贺槐生斩钉截铁:“不好看。”
夏蝉立即转头看他,“不好看?”
“嗯。”
夏蝉轻哼一声,“不会欣赏。”
贺槐生没说话,又往照片上看了一眼,仍旧说:“不好看。”
“不好看你还看这么久。”说着便伸手去遮挡他的目光。
贺槐生将她手一把抓住,拿下来捏紧,“拍照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夏蝉笑说:“想你啊。”
贺槐生转头看着她。
“不信?”
他神情分明是不太信。
夏蝉煞有介事道:“我在想啊,也不知道跟你的约定还做不做数,那一个点的股权还拿不拿得到。一想到那么大一笔钱就要飞走了,简直伤心不可遏制。”
贺槐生便说:“作数。想要多少都行。”
夏蝉哈哈一笑,“那还是不要了,贪多嚼不烂嘛,你不如正儿八经考虑给我投资蛋饼店。”
两人闲聊一阵,说回正经。
夏蝉对昨晚之事仍是心有余悸,更万万没想到将她载出去的人居然是鞠和光。
贺槐生说:“我以为第一次带你去月牙湾,你就能猜到。”
月牙湾是鞠和光投建的楼盘,当时一开盘便几乎售罄。她第一次来时,光想着这房子多贵多贵,心里还在跟贺槐生闹别扭,哪可能从这一点儿就管中窥豹见微知著。
夏蝉问:“那这事儿贺启华知道吗?我感觉他并不是真想跟鞠和光合作,再有两个月就要开招标会,他似乎完全没准备。”
“他有准备,但不是鞠和光。”
夏蝉一愣,想了想,问:“声东击西?”
贺槐生点头。
贺启华对外放出的风声,都是打算跟鞠和光合作,起初贺槐生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上回夏蝉告诉他,贺启华把子公司投标的底牌告诉给了别的公司,他顺着往下查,才发现他是另有所图。
“那他打算跟谁合作拿这块地?”
“这也是幌子,他并不准备涉足地产。”
夏蝉听得有些糊涂,自己将前前后后的事想了一遍,恍然大悟:“他还是打算做软件?”
当时贺启华投资数亿做软件工程,赔得血本无归,以他的性格,必然是打算哪儿摔倒就在哪儿爬起来,联系昨晚宴会上,那么多银通电子的高层,他这一步势在必行。
贺槐生点头。
“那他…知道我的事吗?”
贺槐生沉吟,“多半是知道了。”
夏蝉便明白过来,贺启华让她去打高尔夫,其实没有任何安排,为的就是转移她的视线,让她以为这事儿能够细挖,把大量无谓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这上面,最后还差点被贺启华骗去给高建业…贺启华这人,当真心思深沉。
夏蝉便有些懊恼,除了上回子公司投标那事儿他给贺槐生透了底,帮他看清了贺启华真正的意图,她忙活这么大半年,岂不是没起到任何作用。
“有用,”贺槐生目光微沉,“你抄的车牌号,能帮上大忙。”
“什么忙?”
贺槐生却不打算细说,“以后你就知道。”
夏蝉也不追问,“那贺启华那儿…我怎么办?”
“保持原样。”
夏蝉一点就透,“好。”
两人把这事儿暂时合计一番,眼看时间不早了,夏蝉便催促着贺槐生赶紧睡午觉。
贺槐生应下,顺势将夏蝉一揽,跟着他躺了下去。
夏蝉扑腾着挣扎,“我不睡,你自己睡。”
“陪我睡。”
“睡不着!”
“一小时一千。”
夏蝉不动了。
贺槐生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一米五的床,躺两个人,并不大宽敞。夏蝉躺在贺槐生手臂上,转头看着他。
贺槐生伸出手掌往她脸上一罩,“别看了,睡觉。”
倦怠的午后,小巷里静悄悄的,从窗帘的缝隙里,偷偷蹑进来几缕阳光。
·
第二天,夏蝉正常去上班。
贺启华见了她,似有些惊讶她还会回来,面上似笑非笑,说道:“夏秘书昨天怎么无故缺勤。”
“被贺总晾在了岛上,总要自己想办法回来。”
“哦,”贺启华拿眼看着夏蝉,“我以为火灾警报的时候,夏秘书就已经出去避难了。”
“警报解除,一打听,公司人都已经走了。”
两人心知肚明,只管满天说胡话。
贺启华一摆手,“夏秘书回去工作吧。”
“请贺总布置任务。”
贺启华笑了一声,“随意,夏秘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夏蝉回到自己工位上,一检查,桌上和抽屉里稍有些重要的公文资料都已经让人清走了。她也无所谓,现在在贺启华跟前待着,就是一种态度。他若是逮不到证据,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夏蝉朝九晚五,正常打卡上班,没人给她分配任务,她就上班的时候看看书,刷刷购物网站,乐得清闲。
就这样过了快一周,贺启华带了秘书团队去东南亚出差,与此同时,崇城邻市的星晖集团的工厂突然爆发罢工。
几条生产线的工人,齐聚场外,抗议星晖裁撤家居部门。
消息传出的时候,贺启华还在飞越南的飞机上。
十多家媒体围在工厂外,罢工的领导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职工,面对镜头,激动道:“我在工厂干了三十多年,给星晖造了几十万把椅子,工资一分没涨,现在老总竟然要关厂,问没问过我们几百个工人的意见!”
便有工人附和:“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工厂关了,我上哪儿吃饭!”
“就是!我们都是老工人,建厂时就开始干了,贺启华凭什么不顾我们的死活!”
…
一时间,镜头里群情愤慨。
这罢工发生得猝不及防,公司里顿时乱作一锅粥。
星晖成立这么多年,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加之贺启华不在,副经理又在帝都公干,一时群龙无首。
眼看事情渐渐遏制不住,厂长总算站了出来,然而开口便是打官腔,没一句准话,更由于话里指责员工不识大体,给星晖抹黑,激发了职工的愤怒,有人怒吼,“贺启华罔顾老员工生死,才是给星晖抹黑!”
一时间,舆论纷纷转向怒斥贺启华。
加入报道的媒体越来越多,而星晖派出处理事情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堪重用,不但没能平息事端,反而让事态进一步激化。
经过两天的发酵,加之对手在背后收买媒体推波助澜,“星晖罢工潮”已成为全国性的热点新闻,并已有开始纵深挖掘的迹象。
贺启华初始并未引起注意,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加紧往回赶。
就在他刚上飞机的时候,星晖的一名董事突然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
而发布会的主持人,是贺槐生。
☆、槐与蝉声(03)
消息传出,四下哗然,自然有人议论,一个哑巴开什么新闻发布会,莫非还要带一个手语翻译全程作陪吗?有这样的疑问,发布会当日盛况空前,几十家媒体,受邀请的没受邀请的,全都赶去会场。
发布会在附近一家酒店的宴会厅里,上午九点半正式开始,观众席上十数架□□短炮翘首以盼。
时间一到,四五人自后台缓缓步入,为首的便是贺槐生。
关于贺槐生,以前媒体上也不乏报道,但多作讽刺惋惜之语。
今日贺槐生着深色西装,灰蓝相间条纹领带,身形挺拔步履沉稳,与过去众人眼中懦弱卑怯的形象全然不同。
立即,媒体注意到了他耳后圆盘形的器械,镜头切过去,“咔嚓”声四起。
五个人在位上坐下,贺槐生微微清了清嗓,看向前方,对准麦克风,朗声道:“星晖的各位同仁,媒体朋友们,大家上午好。”
话音刚落,便听底下窃窃私语。
贺槐生略停了数秒,接着说道:“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由我主持召开,以期解决目前星晖所面临的问题。”
接下来,他先就近日罢工中星晖高层的处理态度诚恳道歉,表达了星晖历来对员工的重视,以及开放坦诚的对话态度。短短两分钟,语气恳切,言辞简洁,没有半句废话。
“我希望这次的事件能够在双方的交流之中达成共识,因此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星晖的同仁和媒体朋友们,我保证有问必答。”
贺槐生说完,身体退后寸许,看向观众席。
立即有媒体发言:“贺先生今天和过去有些不同,请问是否去做了听力矫正?什么时候做的?”
贺槐生答:“留到最后回答,让我们先聚焦星晖现在最重要的问题。”
便又有一家媒体问道:“罢工已经持续了将近七十二小时,为何现在才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
“我们应对突发事件经验尚有不足,望各位海涵。贺总的带领之下,星晖安逸太久,居安容易忘记思危,这次是一个警醒。”
“贵司是否已经想好应对措施?”
“今天我坐下与大家开诚布公,就是希望能够商讨出彼此都满意的应对措施。”
“据传,星晖十年没给员工涨过工资,此时是真是假?”
贺槐生顿了顿,“我一直远离星晖具体事务的运作,这次事件发生以后,我做了调查,很遗憾得知,这是真的。星晖历来有重视肱骨之臣的传统,我十分遗憾地看到,近十多年来,这项传统没有得到发扬。”
便立即有敏感的媒体捕捉到了贺槐生话中的新闻点,“贺先生是在指责贺总运营不当。”
“我只是痛心传统的丢失,同时认为,目前星晖的高层都应当为今天的事情羞耻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