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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槐生却不放过她。
最后,她看着他眼睛,只剩下低语哀求:“去楼上吧,好吗?”
贺槐生便一路搂着她腰,大步地往里走去。
夏蝉跟不上他脚步,总觉得自己是被他一路拖拽着过去。
电梯门合上,他又忍不住低头吻她,两个人都极为动情,颇似热恋中的情侣。
夏蝉放任自己不去多想。
进了屋,贺槐生没开灯,一把摔上门,转身便将她压在门板上。
今日展会,她穿正式套装,掐腰的西服,底下是紧身的包裙。正装于她而言便似铠甲,能在充足的准备之外,再让她平添一分自信。
可这会儿,这些全都成了阻碍。
夏蝉被掐得发疼,紧咬着牙,轻声说:“我得去洗个澡,我身上一股汗味…”
贺槐生不为所动——当然,或许是因为听不见。
她的“铠甲”被拆了个七零八落,一条腿被抬起来,贺槐生往前,就这么挤进去。
夏蝉“嘶”了一声,真疼,可仿佛也不只是疼。
她重心有点儿不稳,便伸出手去抓着墙壁的棱,却恰好打在开关上。这一下打得她手生疼,像是折伤了指骨,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乳白色灯光陡然倾泻而下,将两人照亮。
夏蝉紧咬着后槽牙,看了贺槐生一眼。
他乌发如墨,眉头紧蹙,仿佛也是难受。从锁骨到下巴一段曲线极为利落,分外让人挪不开目光。
夏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
与此同时,突如其来的一撞,让她脑袋里“嗡”的一响。
仿佛真成了打仗,杀伐和疼痛反让人越发狂热,心底生出一股掠夺征战的狠劲。
她看着他,吊梢的眼角都成了武器。
最后,夏蝉攫住最后一点清明,制止了他继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公寓也和另两处的差不多,只是面积小些,总体约莫只有七十多平米,只有一个卧室。
卧室收拾得十分整洁,空气闻着一股干燥清洁的味道。
贺槐生做好安全措施,起身要去关灯。
夏蝉却将他手一拉,看着他说:“你真要关灯吗?”
贺槐生一顿。
兴许过早目睹父母离婚的惨剧,又见证了周兰的狼狈的下场,夏蝉对于过于亲密的关系,有种天然的不安全感。
而此时此刻,她越发觉得自己就立在深渊边上。
她清楚自己跌下去的下场,做了必输的准备。
夏蝉便就势将他往后一推,自己翻了个身,跨坐在两侧,低头看他。
然而她便停在那儿,看着贺槐生的眼睛,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她得看清楚他,起码让他看清楚。
这样过了许久,她终于跪坐起来,而后掌着他腰,慢慢坐下去。
和上回不同。
上回兴许多半只是因为好奇,或者那杯红酒,以及贺槐生所讲的故事让她头脑不清。
可这回她十分清楚,并且决绝。
她掌着舵,而他与她成了纵浪的舟。
浪头撞上礁石,水雾弥天,连同初涨且越发澎湃的渴望,就这样渐渐地漫上来,将两人渐渐淹没…
·
夏蝉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她寻思着回崇城以后,还是得把答应好给周兰买的跑步机下单,自己也得开始锻炼,不然下回又得体力不支——如果有下回的。
空气里带了一阵浑浊的气息,夏蝉莫名觉得十分有安全感,好像跟人分享了一个肮脏的秘密一般。
躺了一会儿,她挣扎着起来。
贺槐生将她一揽,哑声问她:“怎么?”
“饿了,我要去吃点东西。”
是真饿了,烧烤一口没吃上,仅存的一点儿体力完全清空,这会儿肚子里咕咕直叫。
顿了一会儿,贺槐生从床上起来,“我去买。”
趁着贺槐生去买东西的时候,夏蝉起身洗了个澡。热水淋下来,她站在浴缸里,轻轻“嘶”了一声,仍觉得有点疼。
洗完澡,夏蝉出来翻了翻贺槐生的衣柜,从里面翻出件宽大的T恤,就这么套上去。
她把落在门口的提包拿过来,翻出手机,有组员的几条信息,问她后天早上几点、在哪儿集合。夏蝉一一回复过,趴在床上,给贺槐生发信息:帮我买卸妆油,还有干净的内衣裤。
贺槐生回复:多大?
夏蝉发了个吃惊的表情,问:你没摸出来?
那边贺槐生没回复了。
夏蝉笑得差点背过气。
半小时后,贺槐生拎着两只袋子回来了。
夏蝉闻到香味,先把他手里食物抢过来,揭开饭盒盖子一看,红豆元宵、鸡汁汤包还有蟹黄虾饺。
夏蝉正打算吃,又停下来,“我能坐在床上吃吗?你不是处女座吧?”
“…”贺槐生看着她,没吭声。
夏蝉见他没反对,也就不客气了,将食盒搁在一旁的柜子上,自己蹲在床上,丝毫不顾形象,大快朵颐。
转头一看,贺槐生在那儿发信息。
夏蝉拍了拍他肩膀,待他转头来看她时,问道:“工作上的事?”
贺槐生摇头。
夏蝉笑了笑,继续吃东西。
很快,所有食物都被她扫荡干净。她自发把残余垃圾收拾干净,又去浴室卸妆、洗漱。
等结束时,快凌晨了。
贺槐生等她洗完,放下手机,自己去浴室。
夏蝉正坐在床沿上玩手机,忽听见贺槐生手机响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转头瞟了一眼。
一看,那亮起的屏幕上一条微信:哥!生日快乐!恭喜你又老啦!
夏蝉怔了怔,正要细看,屏幕暗下去。
她自己手机上的时间,刚过零点。
夏蝉枯坐片刻,起身朝客厅走去。
她把自己被扔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拾起来穿上,拿上钱包和搁在玄关上的钥匙出门。
周围眼看着没什么商铺,夏蝉用手机导航,在附近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
正在付款,贺槐生发来信息:你回去了?
夏蝉急忙回复:没有,我出来买点东西。
夏蝉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纸袋,一边飞快往回走,一边说:我马上回来。
步行十五分钟,夏蝉回到贺槐生的公寓。
她拿钥匙打开门,一抬眼便看见贺槐生穿着家居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夏蝉换了拖鞋进去,捏着纸袋,却有几分踌躇。
贺槐生看着她,不明所以。
此时此刻,夏蝉才觉得自己这行为十分幼稚,就跟刚恋爱的高中女生一样。她记得高中时候,有次过情人节,自己同桌特意亲手给男朋友做了心形巧克力,装在漂亮的盒子里,一粒一粒的,看着倒是颇为精致,可在她看来,织围巾、刻对戒、做巧克力这些事儿,都是一种刻奇式的矫揉造作。
夏蝉踌躇半晌,将纸袋往背后一藏,只说,“那个…今天好像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贺槐生愣了一下。
夏蝉也不想解释很多,拎着纸袋打算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贺槐生却一下站起来,抓住她手臂,将纸袋抢了过去。
夏蝉没来得及制止,贺槐生已将它打开了。
里面装了块巧克力慕斯,卖相已不大好。
夏蝉颇有些局促。
贺槐生看着她。
夏蝉没说话,只觉得十分窘迫,便转头往卧室走去。
她把身上的套装脱下来,仍旧穿上方才那件T恤,抱着脏衣服出去。
一出门,恰好贺槐生也进来,两人差点儿撞上。
夏蝉停住脚步,见他手里端着两只瓷碟,那慕斯蛋糕已经被切成了两块,一只碟子里装着一块。
贺槐生往她手里递了一只碟子。
夏蝉顿了片刻,接过来,跟着贺槐生,回到客厅里坐下。
两只碟子,紧挨着放在茶几上。
夏蝉看着贺槐生,“…许个愿吧,虽然没有蜡烛。”
贺槐生摇了摇头。
夏蝉说:“那要不我帮你许?”
贺槐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夏蝉便说:“祝你所求都能成功,以后…比现在快乐。”
她看了贺槐生一眼,心想,无论如何,她现在挺快乐。
今朝有酒今朝醉,醉的那一刻,大抵都是快乐的。
☆、鬼迷心窍(01)
两人坐在那儿,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把蛋糕吃完了。
外面很安静,暗沉的夜,零星灯火仿佛航标,而这儿就是与世隔绝的孤岛。
夏蝉先放了碟子,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外面风冷,她身上这件T恤十分单薄,仅仅站了一会儿手臂上便被冻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过了一会儿,贺槐生走过来,直接关了窗,将她往怀里一抱。
他怀里是暖的,夏蝉垂眼,靠了一会儿,转头看他:“问你一件事,上回你开的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是不是程子晋的?”
贺槐生点头。
夏蝉猜想得证,颇觉讽刺,不由笑了一声。
贺槐生看着她。
夏蝉并不想解释。
从前她总觉得,她与陈艾佳、傅如玉要比旁人来得理智现实,但在旁人眼里,恐怕她们三人才是既要做服务性行业,又要立标志性建筑,腔调拿得十足,干的都是一样的事,谁也不比谁高贵。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夏蝉也想开了,她不至于傻到要去图“贺太太”的名分,只希望贺槐生早点儿把属于他的夺回来,再兑现那1%股权的承诺。至于其他,好聚好散。
她做了决定,心里反倒轻松。
这会儿吃饱了,又有精神,再看贺槐生,身形挺拔眉目清朗,越看越顺眼,便也没犹豫,踮着脚,主动将唇靠上去。
嘴里还有慕斯的甜味儿,夏蝉便想到了上回过生日,贺槐生在楼下吻她,依稀也是这样的场景…
夏蝉头枕在扶手上,腰被贺槐生紧紧箍住。他就这样抓着她,时快时慢地滑动,比方才温柔。
夏蝉仰头看他,在这样缓慢但仍然有力的攻伐中,渐渐觉出一些不同的滋味。
心脏仿佛开了一道口子,有点空落落的,往里漏着风。
夏蝉第一次,并不是跟谢星洲。如今回想,那人的面目都十分依稀,只记得是在高二寒假的某一天,外面呼呼刮着风,她躺在宾馆的床上,心里紧张,却装作十分平静。那过程简而言之就只是痛,开始痛,结束时也痛。事后那人仍然不敢置信,问她“你竟然是第一次?”夏蝉便毫不犹豫地跟他分手了。
第二个,就是谢星洲。
想到谢星洲,夏蝉有片刻的晃神。
直到她被恶意地一撞,一霎差点魂飞魄散,方回过神来。一抬眼,恰好对上贺槐生的目光。
贺槐生盯着她:“你在…走神?”
夏蝉心虚,急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在回味…”
还没说完的话,又一下给撞得字不成句。
夏蝉恼火了,“有本事你再试一下…”
贺槐生当然有本事,十分有本事。
渐渐的,夏蝉只觉眼前泛起白雾,耳朵里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到最后只得哀求告饶,然而贺槐生似乎是存心要惩罚她口不择言,翻来覆去地折腾,直到结束,她整个人都似化作了一摊水…
贺槐生躺了一会儿,坐起身,点了一支烟。
夏蝉也跟着坐起来,一把从他嘴里把烟抢过来,“借我抽一口。”
贺槐生转头看她。
夏蝉咬着滤嘴,吸了一口,缓缓吐了个烟圈。
烟雾缭绕,她眉眼显得分外妩媚,贺槐生从没见过一个女人,抽起烟来这样让人挪不开眼。
说一口就是一口,夏蝉将烟递还给贺槐生。
然而贺槐生没接,掐着她下巴,就这么吻上去。
夏蝉差点给呛着,伸手将他一推。
贺槐生把她手里的烟接过来,“不要了?”
“不要了,好不容易戒了,抽多了容易上瘾。”
贺槐生“嗯”了一声,把烟掐了,问她:“困么?”
“还好。”
“睡吧。”
夏蝉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又去洗漱一道,去卧室躺下。
夏蝉紧挨着贺槐生,腰被他轻轻搂着。她没什么睡意,睁着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所想。
一旦关了灯,两人就再没办法交流。
可此时此刻,夜色沉静,人在黑暗之中,最容易卸下心防。
“贺槐生,”夏蝉轻轻叹了口气,“…我真想跟你聊聊天。”
·
夏蝉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听见外面似有沙沙的声音,拉开窗帘一看,下雨了,气温似又降了好几度。
床上没人,夏蝉走到客厅,贺槐生正坐在沙发上给人发信息。
贺槐生似有觉察,抬起头来。
“早上好。”
夏蝉打了个呵欠,走去浴室。
洗漱完毕,贺槐生已经换好了衣服。
夏蝉这才想到自己昨晚上忘了把脏衣服洗掉,这会儿压根没衣服可穿。
正发愁的时候,贺槐生弯腰从沙发旁拎起两只袋子递给她。
夏蝉惊讶,这人未免也太心思缜密了。
再一看袋子上的LOGO,一件都得花去她半个月的工资。
夏蝉接过袋子,却忍不住叹了声气。
袋子里是针织衫和铅笔裤,还有件米色的薄款风衣。
夏蝉穿上,从卧室出去,问贺槐生:“衣服是你挑的?”
贺槐生点了点头。
夏蝉笑说:“眼光不错,拿多少女伴练出来的?”
贺槐生脸色微微一沉。
夏蝉并不是真想知道,随口问过,便拿起一旁的手机,检查是否有重要信息。
等回复完,夏蝉才又抬头去看贺槐生。
他站在窗边,窗户大敞,雨丝随风飘了进来。
夏蝉静静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她发现,一旦他沉浸于个人的世界,她便很难闯入。
许久,夏蝉给他发了条信息,问鹏城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贺槐生拿在手里的手机一振,他低头瞥了一眼,转身看她。
夏蝉又问:“你今天有事么?”
贺槐生有些犹豫。
夏蝉心里明了,“生日聚会是吧?没事,我正好还得回酒店把这两天展会的资料整理一下。”
贺槐生便发信息说:一起吃个早饭,我送你回去。
小区外便有一家早餐店,两个人点了一笼汤包,两碗粥,面对面坐着,静静吃完了。
不一会儿,司机开着车过来。
上了车,夏蝉将窗户开了一线,清凉的风从外面灌进来。雨声淅沥,一眼望去,整个鹏城被罩在蒙蒙的雾气之中。
夏蝉转头看着贺槐生,“回羊城要多久?”
“三小时。”
“哦,那正好能赶上吃午饭。”
贺槐生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的飞机。”夏蝉蹙了蹙眉,“这回出这么大纰漏,肯定瞒不住,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从你这儿调来的产品的来历。”
贺槐生顿了顿,“照实写。”
夏蝉一愣。
上回投标那事儿,贺槐生知道贺启华的计划,却还是任由他截胡,除了仍旧维持他一贯的作风之外,恐怕多半是为了不让贺启华对她产生怀疑。
然而这回她要是大喇喇在报告里头写上贺槐生的名字,以贺启华多疑的性格,真能相信她是公事公办?
贺槐生似乎明白她的疑惑,然而也不多解释什么,只说:“听我的,照实写。”
“写是没问题,我可不敢保证贺启华会怎么想。”
贺槐生点头。
没多久,车便开到了酒店附近,夏蝉让司机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自己提前下了车。
她手掌着车门,低头看了贺槐生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说:“生日快乐,玩得开心。”
贺槐生点了点头,嘱咐她:“回去…注意安全。”
夏蝉收回目光,将车门关上,再不看他,转身走了。
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他什么时候回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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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城也在下雨,气温比南方更低。夏蝉本就怕冷,也顾不得形象,在车里放了件薄款的羽绒服,每次出公司就换上。
关于展会的说明,她将事故和解决方案原原本本写了出来,只说羊城分公司离鹏城较近,是以临时决定从分公司调货。
报告交上去半小时,夏蝉被叫去办公室。
贺启华先是批评展会小组办事不周,同时又表扬她危机处理能力还算不错,最后,话锋一转,问她怎么联系上分公司的。
夏蝉不疾不徐道:“不知道贺总是否记得上回产品研讨会上,代贺顾问发言的傅助理?我跟她同在凯泽工作过。”
贺启华沉默片刻,忽问:“会不会打高尔夫?”
夏蝉踌躇,老实回答,“不会。”
贺启华从抽屉里拿出张卡递给她,“三个月时间,能练会吗?”
夏蝉忙说“能”,接过卡,也没来得及细看,只瞟见“高尔夫俱乐部”几个字。
临近年关,公司事务越繁忙,夏蝉平日还要趁着天晴的日子,见缝插针去球场练球。
夏蝉忙得脚不沾地,周兰却在这关键时刻来给她添乱。周兰急于用钱,一时动起了歪心思,自己找人比照珠宝店的样式仿制假货,打算把人家店里的真货给掉包出来。
她最初找独立的小店下手,还真让她成了两次,结果第三次的时候,失手了。
夏蝉赶到派出所,点头哈腰跟店主赔礼道歉,好说歹说,总算说得店主同意私了。
夏蝉一下赔进去俩月工资,气得差点吐血,从派出所出去,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指着周兰就是一顿骂。
周兰理亏,这时候也不敢犟嘴了,垂着头听夏蝉训完,哑着声儿说:“…我真想让他出来。”
夏蝉盯着周兰,胸膛剧烈起伏,“…你倾家荡产救他,他十多年不愿见你,现在听说有机会提前出来,就想到你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把一辈子都赔上去…”
说着说着,她也说不下去了,渐渐住了声,看着周兰身影瑟缩,心里一时生出一股无限的悲凉。
☆、鬼迷心窍(02)
回家,冷锅冷灶的,谁也没心思下厨。周兰耷拉着肩膀,在沙发上坐着,似要融进她身后投下的阴影之中。
夏蝉拿出手机叫了两份外卖,自己回卧室,翻箱倒箧。
这房子也是租的,两室一厅,客厅自己辟了一块地当做餐厅。房子采光不好,常年阴暗潮湿,除了睡觉,夏蝉一般都不爱待在房里。就这样不过六十多个平米的破房子,房租也在逐年上涨,怕再过两年,她们就得滚去睡大街了。
夏蝉捏着四五张卡,走回客厅,往周兰跟前一递。
周兰抬眼。
夏蝉冷声说:“就这么多了,随你拿去折腾,今后你这破事,别指望我再替你出一分钱。”
周兰一愣,停了半晌,方缓缓伸手将夏蝉手里的卡接了过来。
“密码是我生日。”
周兰攥着卡,嗫嚅半晌,终是一句话没说。
夏蝉重回到卧室,在床沿上坐着,垂着头,脑袋里一片空白。
直到旁边手机响了一声。
她只当是垃圾短信,是以瞧见屏幕上“平安保险”那几个字时,还真打算直接锁屏,片刻才意识到是贺槐生。许久没联系,她都忘了给他改了这么个备注。
贺槐生说:我回崇城了。
夏蝉回:怎么,要我过来侍寝么?
她自顾自笑了一声,笑过却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贺槐生说:出来,请你吃饭。
夏蝉:我已经点外卖了,明天再说吧。
贺槐生:那你吃了再出来。
夏蝉叹了口气,问他:在哪儿?
她补了个妆,换了身衣服,拿上包出去,立在门口看了看周兰,“一会儿我让外卖直接送上来,你自己吃,我有事出去。”
周兰垂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夏蝉直接去了吃饭的地方,是家独门独院的私家菜馆。为求保险,她还是将车停得有一段距离,自己步行过去。
到包间一看,不止贺槐生,程子晋也在。
夏蝉愣了一下,倒是程子晋,笑着跟她打招呼。
夏蝉有点儿不自在,微微颔首,叫了声:“程总。”
“坐。”程子晋指了指贺槐生旁边的位置。
程子晋笑说:“有一阵没见了,夏小姐最近怎么样?”
“冬天到了,程总听我名字就知道怎么样。”
程子晋哈哈大笑,“和贺启华共事,是不大轻松。”
夏蝉猜想程子晋和贺槐生应当是私交甚笃,只是摸不准程子晋到底知道多少,今天这饭局又是个什么性质,便只语焉不详地说:“在哪儿工作都不轻松。”
程子晋主动给夏蝉倒了杯茶,“夏小姐别拘谨,本来老贺是要跟你单独吃饭,我正好要跟他说点事儿,也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你们说完了?”
“说完了。”
夏蝉说:“那就好,不然你俩在一旁比划,我一个人怪像电灯泡的。”
程子晋说:“要不你也去学个手语。”
“我为什么要学?今后也用不上几回。”
程子晋笑了,瞥了贺槐生一眼。
贺槐生一直微微侧着身,便于看夏蝉的口型,夏蝉这话一说出口,他稍稍顿了顿,神情倒仍是平静。
一会儿,菜端上来。
一边吃菜,程子晋一边说:“你跟老贺的妹妹吃过饭吗?”
夏蝉一顿,“贺小姐来崇城了?”
“你不知道?她都快来两个月了,天天缠着我,要我给她在酒店里安排个工作。”
夏蝉在心里算了算,就是她刚把猫还给贺槐生那会儿。都两个月了,但贺槐生从没提起过,陈艾佳也从没跟她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