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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夏蝉放弃,接着吃东西,随他了。
吃完上了车,司机问夏蝉想去哪儿。
夏蝉问:“有没有人少,但又好玩的地方?”
夏蝉怕自己跟贺槐生呆在一起被人看见,没心思往人多的地方凑。
司机笑说:“好玩的地方人都多。”
最后,还是贺槐生说了个地方。
车开半个多小时,离开大道,进入一条小路,四周皆是低矮年代久远的民居,七万八绕,最后一座巨大厂房出现在眼前。
红砖墙壁,烟囱高得望不到顶。
司机停了车,向夏蝉解释:“这是贺总朋友的工作室,里面很好玩的。”
下了车,贺槐生领着夏蝉进去。
入目便是一副巨大的涂鸦,占据了北面的整块墙壁,约莫有三层楼那么高。墙壁下面,停了一截火车车厢。
夏蝉正要走过去看,忽听空旷的厂房里响起一道声音:“给我带模特来了?”
声音似是从喇叭里扩散而出。
夏蝉四下张望,便见一人车门里跳出来。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挺斯文秀气,就是穿着怪异,似就拿一块破布,剪了三个洞,套在身上。
男人走来自我介绍,“我叫班浩,鲁班的班,孟浩然的浩。”
夏蝉与他握了握手,“我叫夏蝉,夏商周的夏,貂蝉的蝉。”
班浩哈哈大笑,指了指车厢,“进来坐吧,我给你们煮咖啡。”
车门有些高,没有搭台阶,班浩动作矫健,直接跳上去了。
夏蝉却有些犯难,正在考虑要怎么上去,贺槐生走上来一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夏蝉一愣,赶紧抓住车门上的扶手,脚一蹬,上去了。
贺槐生同样一跃,轻轻巧巧地进了车厢。
里面保持着绿皮车原有的格局,夏蝉与贺槐生面对面坐下,窗户外面就是那副巨大涂鸦的一部分: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
夏蝉有些尴尬,立即转过头,抬眼看了看贺槐生。
却听“咔擦”一声。
夏蝉急忙抬头,却见班浩手里举着一台立拍得。
班浩将照片抽出来,递给夏蝉,十分慷慨:“送你的,今天不收费!”
夏蝉捏住照片。
拍的正是她方才抬眼看贺槐生的那一瞬。
那目光极其复杂,尴尬有之,好奇有之…可能还有别的,夏蝉自己也说不清。
一个词形容,就是心怀鬼胎。
☆、心怀鬼胎(02)
贺槐生见夏蝉盯着那照片看了半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便伸手去拿。
夏蝉眼疾手快,往旁边一躲,“这是我的。”
她把照片塞进自己包里,再不看它。
不一会儿,班浩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一杯一百,先付后喝。”
贺槐生和夏蝉两人都没动。
夏蝉眨了眨眼,“你跟我说啊?”
“不然呢,他又听不见。”
“太贵,喝不起。让贺总一个人喝吧。”
班浩忍俊不禁,将咖啡杯搁在桌子上,自己也去端了一杯,拖了个木凳过来,在一旁坐下。
班浩喝着咖啡,打量夏蝉一眼,“夏小姐长得好看啊,能不能给我当两小时的模特?”
“多少钱一小时?”
班浩看向贺槐生,“老贺,夏小姐时薪多少?”
贺槐生瞥他一眼,没吭声。
班浩笑嘻嘻说:“三百一小时,行不行?”
“不觉得便宜了点儿?”
“五百,不能更多了。”
夏蝉将咖啡杯一放,坐直身体,毫不犹豫:“开始吧。”
话音刚落,贺槐生盯着夏蝉,吩咐道:“…坐着,喝咖啡。”
夏蝉十分为难,“那可是一千块啊。”
“…”
班浩却跟活见鬼似的盯着贺槐生,“你会说话?”
夏蝉反问:“难道他不会说话?”
“我跟他认识五年,从没听他开过口。两个大男人,坐那儿,面对面,拨拉手机…”
夏蝉笑得眼泪都要呛出来,“他会读唇。”
“我他妈最开始不知道啊!”
夏蝉哈哈大笑,瞅着贺槐生,“贺总,你对你这位朋友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
贺槐生瞥她一眼。
喝完咖啡,班浩又带着夏蝉参观他的工作室。
绿皮车厢大小有限,主要充当了班浩的生活空间,那巨大的厂房才是他工作的区域,分为油画、雕塑和陶艺三块。
雕塑区内,立了个人物雕像的半成品,男人,全\裸,下半身栩栩如生分毫毕现…
夏蝉努力装出“这是艺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木然脸,平静又缓慢地移开了目光。
…她觉得,贺槐生这位朋友的性向有点儿耐人寻味。
逛了一圈,班浩提议夏蝉不如在这儿自己做个陶杯带回去。夏蝉没有陶艺的经验,跟着班浩学了会儿拉胚,便自己上手练习。开始几个都不成功,陶泥不是太干就是太稀,失败数次,终于渐渐找到些感觉。
班浩在一旁指导,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重要电话,便说:“我先接个电话,让贺槐生教你。”
没了老师,这行将成型的泥团陡然开始歪了,夏蝉有点儿慌,“他不会啊!”
“他会。”
班浩说完,接起电话匆匆走了。
夏蝉不知所措,眼看泥团越来越歪,贺槐生出声说:“别停。”
他走到她身后,挽起衣袖,解了腕上的手表揣进口袋,双手从她身后绕到前方,伸手握住她手指,扶住泥团。
夏蝉身体一僵。
她好似被他虚虚地搂在怀里,他呼吸就在颈后,拂着她的发丝。
贺槐生便这样捉着她的手,扶泥,提拉,塑形…
手指交缠,她满手的泥,他也是。
夏蝉想到以前看过一个电影,叫做《人鬼情未了》,里面也是这样的场景。
最后,贺槐生捏着她的手指,稍作调整,一个简陋的茶杯就成型了。
贺槐生关了拉胚机,说:“好了。”
夏蝉回头,看他一眼。
贺槐生也看着她,忽然一伸手,在她白净的脸上轻轻抹了一指头。
夏蝉立刻抬手想要去擦,然而即刻意识自己手上也是泥巴,便干脆整个巴掌往他衬衫上一糊。
夏蝉乐了,扬眉一笑,另一只手要去糊贺槐生的脸,被他一把捉住了。挣了一下,他捉得很紧,没挣开。
贺槐生拿沾着陶泥的手,一把捏住夏蝉的下巴,低下头去,不由分说地咬住她的唇。
夏蝉偏头要躲,反被他捏得更紧。
她气不过,揪着他的衬衫,把手上的泥全都擦了上去。
贺槐生也不甘示弱,手指干脆整个插\进她头发丝里。
夏蝉简直要疯了,张口在他唇上一咬。
贺槐生吃痛松开,夏蝉吼道:“我早上才洗的头发!”
贺槐生盯着她,笑出一声。
夏蝉气得要命,伸手在他脸上、衣上一通乱抹。
最后,贺槐生白衬衫面目全非,脸上也一样狼藉,夏蝉方才停了下来。
班浩接完电话进来,看见这场景急忙转身捂眼,“…你们继续,继续…”
贺槐生一把拽过夏蝉的手臂,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片刻,又停下来,冲着班浩打了一阵手语,嘱咐他帮忙修胚烧制。
班浩说:“我看不懂,你有本事就说话!”
贺槐生不理他,拉着夏蝉径直走出厂房大门。
墙角有个水龙头,贺槐生带着夏蝉过去,拧开,放了一会儿,待浑浊含锈的水流尽,水质清澈了,抓过夏蝉的手。
夏蝉挣了挣,“我自己洗。”
她就着水,把手上的泥洗干净了,又擦了擦脸。
贺槐生也弯着腰,接水洗脸。
夏蝉瞧他一眼,他眉骨上还沾着泥,便说,“没洗干净。”
贺槐生又沾水擦了擦。
夏蝉把手打湿,向贺槐生的眉心探去。
贺槐生动作一停,看她一眼。
夏蝉手指贴上他的眉骨,擦了一下。
她看见他眨了一下眼,而后自己的手便被他握住了。
两只手,湿漉漉的,握在一起。
夏蝉微妙觉得掌心有些痒,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片刻,贺槐生松了手。
夏蝉别过目光,从包里摸出一把纸巾,扯出两张递给贺槐生。
贺槐生擦了擦脸上的水,说:“走吧。”
夏蝉却站着没动,说:“贺槐生。”
贺槐生看着她。
“…我是认真的,你以后,别这样了。”
贺槐生神色平淡。
夏蝉撇下眼,拿纸巾将手上的水慢慢擦干净。
贺槐生张口,有些费力地问:“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夏蝉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然而贺槐生没再看她,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贺槐生!”
贺槐生到车边停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烟点燃,垂下目光,慢慢抽着,
夏蝉站在这处,遥遥地看着他,一时不知所想。
·
待夏蝉上了车,司机往后视镜了看了一眼,什么也没问,直接发动车子。
夏蝉问贺槐生:“去哪儿?”
“我家。”
夏蝉警惕,“去你家干嘛?”
“…洗澡。”
越说越不对劲了。
夏蝉冲司机喊道:“麻烦送我回酒店。”
司机只当是没听见。
夏蝉只得命令贺槐生,“让他送我回酒店。”
贺槐生看她一眼,对司机说:“回酒店。”
夏蝉松了口气。
贺槐生掏出手机打了几行字,将屏幕转向她,他问:还没吃中饭,真要回去?可以去我那儿换身衣服。
夏蝉问:“你那儿居然有女士衣服?”
说完,她意识到不对,自己居然用了“居然”这个词。
贺槐生说:“…我妹妹的。”
夏蝉想了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早回去,也确实有点儿亏。
便说:“那好吧。”
贺槐生在羊城的家,也跟在崇城的金葡园一样,一整层公寓,电梯到户。
一进去,那装修都是一模一样的“性\冷淡”风。
贺槐生进了一间卧房,片刻,拿了套衣服出来。
夏蝉看了看尺码,自己应该能穿。
她洗了个澡出来,见贺槐生正坐在沙发上,便说:“我洗好了。”
贺槐生点头,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夏蝉接上吹风机,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她头发很长,打理起来尤其麻烦。快要吹干时,便看见浴室门打开,贺槐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只围了条浴巾,从她跟前经过,目不斜视地进了卧室。
八块腹肌,一身紧实的腱子肉,还滴着水。
夏蝉叹了声气,只当没看见,继续吹头发。
不一会儿,贺槐生换好衣服出来了。
白衣黑裤,刚洗过澡,显得神清气爽。
他立在那儿,问她:“想吃什么?”
“随便。”夏蝉关了吹风机。
贺槐生没说话,似在考虑。
夏蝉问:“贺芩跟你住一起吗?”
贺槐生摇头,“她…在帝都。”
“工作?”
“读书。”
夏蝉算了算,贺槐生今年三十,贺芩就是二十二。
真年轻,有个有钱的哥哥真好。
她二十二岁的时候,还跟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转,什么也没有,只有谢星洲。
夏蝉忽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去想谢星洲了,忙起来没时间想,闲下来更没精神想。
夏蝉拿手指梳了梳头发,对贺槐生说:“出去吃饭吧。”
贺槐生点头,又问她:“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上了车,贺槐生向司机报了个地方。
到达一看,是家私家菜馆。
夏蝉同贺槐生进去,四下看了看,一栋两层的小楼,十分安静。
她陡然想到上回跟陈蓉也是在类似的地方吃饭,她评价贺槐生,说他“装疯卖傻”,那时候,他心里什么想法?
点完单,等上菜的时候,夏蝉忍不住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贺槐生沉默半晌,“你说得对。”
要不是这句话,他不至于注意到她。
☆、心怀鬼胎(03)
这话听着似有几分自嘲的意思,夏蝉琢磨了一下,拿眼瞅着贺槐生。
他正在夹菜,觉察到她的目光,抬眼看着他。
夏蝉问他:“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贺槐生顿了顿,“…不告诉你。”
“…”夏蝉轻哼一声。
贺槐生缓慢地说:“听不到…也有好处。”
“但坏处更多。好比那时候,如果程总没跟你在一起,我说你坏话,你岂不是听不见。”
“坏话…不用听。”
“…”夏蝉想了想,“那要是以后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跟你告白,你也听不见,多可惜。”
贺槐生沉默。
夏蝉笑了笑,“你知道有人工耳蜗技术吗?你又不缺那个钱,为什么不去做一个。”
贺槐生神色淡然,“知道…再说吧。”
做与不做,是贺槐生的自由,夏蝉当然没法干涉。
她只是觉得,这人要是一直听不见,怪可惜的。
菜都是正宗粤式,夏蝉吃得心满意足。自打进了星晖,到贺启华身边工作之后,她平时就很少能坐在那儿,不被电话和短信打扰,悠闲自在地吃上一顿饭。如今忙里偷闲,更觉难得。
茶饱饭足,夏蝉考虑下午的去处,司机建议可去郊外的果园摘橘子。
车行到一半,贺槐生收到一条短信。他看完,神色有变。
夏蝉问:“怎么了?”
贺槐生发微信解释:我有点事,需要回公司,不能陪你了,司机送你过去。
夏蝉忙问:“那你怎么过去。”
贺槐生:丁叔开车来接。
夏蝉想了想,“我不去了,下次吧,我正好回酒店睡个午觉,万一贺启华提前回来,也免得手忙脚乱。”
车开回酒店,夏蝉下车前,贺槐生说:“抱歉。”
“没事,你工作重要。”
她下车了,冲贺槐生挥手,“回头见。”
贺槐生点头,片刻,又说:“我下个月…回崇城。”
夏蝉愣了愣。
来不及多问,车窗关上,驶出去了。
夏蝉站那儿,把贺槐生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他这么说是什么用意。
觉得她会眼巴巴盼着他回去?那不是笑话么。
好在夏蝉没去郊区,下午四点,贺启华就回了酒店,嘱咐夏蝉整理一份资料。
资料内容繁杂,夏蝉晚上都没顾得上吃,到六点半的时候终于全部弄妥当。贺启华打来电话,让她七点送去他房间。
贺启华这人时间观念很强,早到迟到都不喜欢。夏蝉提前三分钟到了贺启华房间门口,正打算等到七点整准时敲门,发现那房间门敞了条缝儿,里面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夏蝉不由屏住呼吸,悄悄地往旁边站了站。
她在那儿听了片刻,顿觉心惊肉跳。
贺启华正在讲的事,估计就是跟贺槐生今天午后接到的那个电话有关。
里面还在通话,然而已到了七点。
夏蝉瞧着手表上的秒针已指向十二的位置,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贺总。”
声音停了一瞬,片刻,贺启华说:“进来。”
夏蝉推门进去,贺启华已挂了电话。
夏蝉将打印好的资料呈送给贺启华,立在一旁。
贺启华草草翻了一下,一挥手嘱咐夏蝉下去。
夏蝉颔首,刚走到门口,贺启华又喊住她,“把明天的会议资料准备一下。”
夏蝉神情平静,点头应下,“好的。”
回到自己房间,夏蝉方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她心跳如雷,在床沿上坐了片刻,才觉呼吸渐渐平顺下来。
她掏出手机,给贺槐生发微信:你们是不是正在准备招标会?
那边很快回复:是。
在华南地区根基最稳的景星酒店,预备所有设施整体换新,这是个不大不小的订单,星晖在羊城的分公司预备投标。
夏蝉手指发颤,打字总出错,回删多次,才终于将一句完整的话打出来:贺启华好像把你们投标的价格告诉给你们对手了,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贺槐生回复:你怎么知道的?
夏蝉回答:我给他送文件,在门口听见他跟人打电话。
等了很久,贺槐生才又回复:知道了。你当做没听见,保护好自己。
夏蝉深深呼吸,又问贺槐生:贺启华为什么这么做?即便是子公司,要能投标成功,也是星晖整体受益。
贺槐生答:订单算不上多大,贺启华要拿去做顺水人情。
夏蝉问:向谁?
片刻,她又赶紧说:别告诉我。
这里面水一定比她想象得更深,兴许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贺槐生回复:好。
夏蝉犹自惶惶不定,她现在和贺槐生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她说:那你忙吧,我去吃晚饭了。
贺槐生很快回复:以后按时吃饭。
夏蝉盯着最后一句话看了许久,把方才的聊天记录都删除了。
夏蝉在羊城又待了两天,随贺启华回到崇城。
平日工作无甚变化,只是夏蝉一直留了个心眼,在持续关注贺槐生投标那事。
九月下旬,招标会结束,结果出来,中标的不是星晖,是同在羊城的一家刚刚成立不到三年的公司。
为此,一时又有人对贺槐生议论纷纷,说他这人暗弱无能,捏着星晖几十年的基业,连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公司都拼不过。
夏蝉知道真相,不免替贺槐生叫屈。
然而,她不明白的是,贺槐生既然知道贺启华在暗中使坏,为什么还是仍由投标失败?
她给贺槐生发了条信息,然而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回复。
周一晨会开始前,夏蝉正在检查资料,贺启华将她叫去办公室。
夏蝉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面上倒仍是波澜不兴。
贺启华手边放了一叠资料,夏蝉抬眼往上面瞟了瞟,似乎是自己的履历。
贺启华翻开来,似看非看,“这半年多,你工作做得不错。”
夏蝉说:“贺总过奖了,我才刚刚摸到门道,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不用谦虚。”贺启华把资料合上了,“公关部刚走了个人,想从秘书室调一个过去,你有没有意向?”
夏蝉略作思考,“我对公关工作接触得少,不一定能胜任。”
“你学习能力还不错。”
夏蝉摸不准贺启华到底是真想替她换岗,还是在委婉打听她的职业规划,想了想,便说:“贺总,我暂时不想去公关部。”
贺启华看她一眼,“怎么说?”
“任何一个工作,做一年以上才能真正学到知识。我自认为还没吃透现在的工作,不想这么囫囵吞枣,还想跟在您身边再历练一段时间。如果那时候公关部再有需求,我服从公司调派。”
贺启华一时没说话,过了许久,一挥手吩咐夏蝉下去。
自这儿之后,夏蝉一直在等上面通知。
她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真要去公关部,也不是不好,总比待在贺启华身边提心吊胆的强。
最终结果出来,夏蝉并没有被调去公关部,秘书室做调整,她被纳进了一秘的队伍。
这意味着以后再不用做整理资料的琐事,可以开始跟进重要项目。
夏蝉渐渐觉出味来,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却不知是真是假。
找不到人求证,这想法憋在心里格外的脑心挠肺。
这天下班,她没忍不住,又给贺槐生发了条微信:忙不忙?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
连着两条信息石沉大海,夏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索性也懒得理他,将手机丢在一旁,专心开车。
快要到家门口时,听见手机震了一下。
她急忙踩刹车,捞起手机一看,贺槐生的回复:在医院,刚没看到信息。
夏蝉心里一咯噔,忙问他:生病了。
贺槐生回复:不是…兽医院。
夏蝉乐了:你得了什么病,人类的药石已经都已经无效了吗?
过了片刻,没有回复,夏蝉心想,自己这玩笑开太重了?贺槐生不像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啊。
正犹豫要不要道歉,贺槐生问:你在哪儿?
夏蝉回复:马上到家。
贺槐生:过来接我一程。
夏蝉一怔,问他:你在崇城?
贺槐生:不是说了吗,我这个月回来。
顿了顿,夏蝉回复: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贺槐生没接这茬,直接报了地址,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夏蝉犹豫片刻,还是打起方向盘,转弯朝兽医院驶去。
到那儿,贺槐生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只笼子。
夏蝉下了车,走过去弯腰往笼子里瞅了一眼,是只黑色的,中华田园狸花猫。
夏蝉问他:“你还养猫啊?”
“贺芩…寄来的。”
“这猫咬人吗?”夏蝉从他手里把笼子接过来,打开笼门,伸手顺着猫脑袋到鼻根处摸了几圈,猫立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夏蝉把猫从笼子里抱出来,“它叫什么名字?”
贺槐生顿了顿,十分勉强地回答:“…糖糖。”
“这名字不好,”猫被抱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夏蝉把它放回笼子,“这样吧,改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