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砚穿着苏懿行的黑色衬衫,身形清瘦颀长。苏嘉言不自觉去回想四年前他的模样,心说,他真的是瘦了太多。
停电了没有热水,苏嘉言只好给傅宁砚倒了一杯橙汁。她将冰冻的橙汁递给傅宁砚,又把刚刚翻找出来的点燃的蜡烛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微有几分局促,“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傅宁砚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淡淡地说:“我买了Steven的房子。”
苏嘉言一怔,便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天都没看到Steven的身影了。
“他现在在加州,和他女儿住在一起。”
苏嘉言心情有些复杂,自己一时也分辨不清,垂眸沉默了片刻,只说:“你是打算搬过来吗?”
傅宁砚一顿,抬眼看着她,“我并不打算打扰你的生活,如果今天不是…不是停电,我不会过来。”
微微摇曳的烛光下,他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坦荡的温情。
苏嘉言觉得心脏微微揪了起来,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反感这样的注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秉烛夜谈
这样一想,苏嘉言又觉得十分局促。生怕傅宁砚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便立即地别过了目光,不与他对视。
傅宁砚端起茶几上的橙汁,很浅地喝了一口。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子,在杯壁上留下几枚指印。
苏嘉言有些懊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便找个话题,也没细想,开口说,“你打算…”
“你现在…”正好傅宁砚这时候也开口准备说话。
两个人撞到了一起,都是一怔,苏嘉言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说,“你先说吧。”
傅宁砚仍是看着她,目光清亮,声音清越柔和:“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很高兴。”
苏嘉言便又觉得心脏似是微微悬空,几分没着没落的悸动,她微微咬唇抬眼看了傅宁砚一眼,道歉的话便不自觉到了嘴边:“对不起…”
傅宁砚反而一怔,“对不起什么?”
苏嘉言微微侧过头去,看着茶几上摇曳的烛光,“前年我到纽约,给谢泽雅扫过墓。”
她心里几分梗得难受,便也不管傅宁砚的反应,自顾自往下说,“当年我不想让师兄以身涉险,也无法接受师傅就这么不明不白去世,所以我设计陷害了她。虽然懿行说她是罪有应得,但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她虽然有错,但我也没有任何资格制裁。”
她顿了顿,“她死了以后,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好受一些,但初来纽黑文,我几乎每晚都做噩梦,梦到她沉在河底,被水草缠绕,伸手向我求救。但是我没有出手,只是冷漠看着她被淹死…”
“嘉言…”
傅宁砚微拧着眉,想要打断她,苏嘉言却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你让我说完。”
傅宁砚便默不作声,仍是注视着她,目光里却染进几分沉痛的担忧。
“晨晨生下来后,我才终于没再做这些梦。”她伸出手掌盖住额头,“四年以来,我一直在想。当时我们大家似乎陷入了一个狂热的怪圈,没有一个人身处局外冷静理智,都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扯着往最坏的境况狂奔。但我又想,即便有更加温和的解决方式,那时候的我和你,也一定会选择最惨烈的一条路。”
“是。现在的我回到过去,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傅宁砚低声说,“我们的生活甚至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苏嘉言抬眼看他。
两人对视,傅宁砚目光仍是坦荡,“你很勇敢,选择了破釜沉舟。我也始终在想,如果不经历这些事,我或许就这么浑浑噩噩将一辈子过下去。我本来以为,我的生活不能缺少权势和女人,因为这些东西我可以牢牢掌握在手里,就像…”他比了一个动作,“就像下棋的人掌握着自己的棋子。但你的‘死’让我发现,我才是被人握在手里的棋子。我以为不能缺少的东西,恰恰是我最可以毫不犹豫舍弃的东西。
“嘉言…” 他目光又重了几分,仿佛有实质一般的,带着几分清澈的热度,“我很感谢你。当年的事都是我一手造成,我却自以为是,以为形势尽在掌握,没有真正花费心思去阻止事情的恶化。你的罪恶感是不必要的,因为那些都应当由我来承担。四年,甚至四十年,我都愿意为当年自己的愚蠢犯下的过错赎罪,只要你…你和晨晨可以真正幸福。”
说到最后,他声音低沉,却是真诚坚定,一字一句都极有分量,重重砸在苏嘉言心上。
苏嘉言听着,一时哑然。
过了许久,她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没必要。我该向你道歉,即便是你有错,四年这样…这样的日子,惩罚也终究是太重了。”
傅宁砚微微一怔,眸光闪烁,静了片刻,他方才开口,声音却喑哑低沉,“你这个人…就是太心软了,所以包括我在内的人,都会忍不住得寸进尺。”
苏嘉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垂眸沉默。
真要细究,当年她那种断腕之举,除了报复,除了为自己谋求退路,又何尝不是在为两人谋求退路。
如果傅宁砚的的确确就是这样薄情寡性的人,过个一年半载,他便能从这场打击里走出去,依然做他那个声色犬马的傅家三少。可是他甘心接受了她自作主张为他安排的下场,用自己的行为切实地赎了罪。
如果不是这样,此刻他们就不会在这异国他乡的春日雨夜里,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推心置腹,坦诚相待。
她不由想到了之前苏懿行说的那句话:“我本来是不相信什么缘分,现在却有点信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神奇的东西。
而此时此刻,傅宁砚想的却是段文音之前对他的说的,种因得果。他以为这四年自己所做只是业报,却没想到竟是柳暗花明的因缘。
“我买下你对面的房子,也算是心血来潮的结果。如果你觉得困扰,我随时可以搬走。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无意打扰你的生活,”傅宁砚仍是看着她,狭长的眸中将她身影全然容纳,“但只要你需要,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都会出现。”
“如果我和程似锦结婚,希望你消失得一干二净呢?”
傅宁砚目光微微一沉,脸上却仍然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苏嘉言瞬间想到四年前,她让傅宁砚去杀了谢泽雅时,他回答她的话:“哪怕我会在牢里蹲一辈子。”
在最初见到傅宁砚的时候,苏嘉言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问,到了现在却觉得,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眼前的傅宁砚,既是过去的傅宁砚,又不再是过去的傅宁砚。
既然命运为他们安排了这么一遭,到了穷途末路,仍能阔别重逢。接下来会如何,不如也就顺其自然。
苏嘉言心里几分酸涩,静了半晌,开口说:“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苏嘉言抬眼看着他,“懿行要回国,我也会跟着他回去一次。下个月的十五号,我会去一个地方,如果我们还能相遇…”
傅宁砚心中激荡,便如惊涛拍岸,他紧紧盯着苏嘉言,声音微微颤抖,“这是你的决定?”
“你不能作弊。”
“我不会作弊。”傅宁砚沉声说道,却微微转过身,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
两个人做了这个对彼此都格外重要的约定以后,一时又沉默下来。蜡烛烧了半截,拖着一行烛泪,本是格外残忍的事物,然而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里,却显得如此明亮而温暖。
这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大约彼此都见过对方最狼狈不堪又最残忍黑暗的一面,所以反而坦坦荡荡,无所顾忌。
在这样的安静里,又静坐了片刻,头顶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明亮的白光洒下来,一时只觉得格外刺眼。苏嘉言眯眼片刻,方才适应,吹了蜡烛站起身来,“卧室的灯还没关,我去看看晨晨。”
傅宁砚也站起来,“那我…就先告辞了。”
苏嘉言回眸极快地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你稍等片刻,我给你找把伞。”
说着,便起身走往卧室。苏迎晨并没有被突然亮起的台灯惊醒,仍旧睡得安然香甜。
她心里一暖,坐在床边弯下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抬手将台灯关掉了。
拿着一柄雨伞重回到客厅时,傅宁砚正在看着客厅里的照片墙。苏嘉言顿下脚步,静静看着他的身影。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边看着,脸上露出几分有些傻气的笑容。
墙上挂着的,大都是苏迎晨的照片,从出生到现在,用图钉钉了满满一面。
苏嘉言缓缓走过去,轻声说,“晨晨是早产儿,生下来住了很久的恒温箱。”她指了指照片上不足傅宁砚手掌大的小小婴儿。
傅宁砚微微蹙起眉头。
“谢泽雅那两下撞得很重,当时差点流产,大约就是那个时候造成。我害了她,也算是报应吧。”
“别说这种话。”傅宁砚低声喝止,声音却是喑哑。
苏嘉言手指移动,指了指另一张照片,“这是晨晨抓周的时候拍的,师兄也过来了,你看,她手里拿的是…”
“画笔。”傅宁砚轻声说。他目光一时变得极为轻柔,眼角闪着细微的水光。
苏嘉言默了片刻,接着指,“这是两岁,在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
小小的女孩儿穿着白雪公主的衣服,笑得灿烂无邪。照片里满是彩色的气球,快乐的气氛仿佛要从照片里漫出来了。
傅宁砚微微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是三岁时候的照片。”苏嘉言又指了一张。
傅宁砚倾身往前,仔细看了看,皱眉问,“那是什么?”
“哪里?”
“这里。” 傅宁砚往苏嘉言旁边走了一步,伸出手指,点在照片了苏迎晨的额头上。
而苏嘉言的手指也正好移了过去,两人手指相碰,顿时仿佛过电了一般。
苏嘉言立即缩回手,“呃…哦这个,她当时从阶梯上摔下来了,撞到了额…”
…呼吸靠得很近,这个距离,仿佛正在轻轻拂动着她耳畔的发丝。苏嘉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直觉告诉她应该接着往下说,心脏却仿佛擂鼓一般,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空气似乎一瞬间升温,她陡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第70章 铭心刻骨
“我…”傅宁砚犹疑开口,却也只是说了一个字。
苏嘉言耳根发烫,敛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顺手将手中的伞递给傅宁砚,低声说,“外面风大,你自己小心。”
傅宁砚接过,目光却定在她身上,极其深邃清亮,却又带着分明的热度。
然而他没说什么,将伞接过,说,“那就…再见,”仍是看着苏嘉言,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见不散。”
说罢,便微一颔首,拿着伞朝门口走去。
大门合上以后,苏嘉言立在原地静了片刻,脸颊上的温度方才渐渐地褪去。
不见不散…啊。
——
苏懿行早上才回来,说是因为停电,就去了Sophia的公寓借宿。苏嘉言没提昨晚的事,只说打算跟着他回国一趟。苏懿行虽然发现自己的衬衫少了一件,但也没问。
事情一确定下来,苏嘉言就通知了程似锦,两人约在了Carl的咖啡馆见面。
程似锦正在准备和一个大型社交网站合作的事,这几天刚刚去了趟硅谷,到达咖啡馆时尚有几分风尘仆仆的憔悴。
这次是为了谈事情,是以苏嘉言穿上了比较正式的银灰色裙装,妆容也精细修饰过。看起来仍是精致,却比平日多了几分疏离之感。
程似锦一坐下就感觉到了她与平时不同,却没问什么,仍是笑得灿烂,从包里拿出给她带的礼物。
苏嘉言道了声谢谢,将礼物接过,放到手边,但并没有立即拆开。
程似锦看了她一眼,笑说:“你不喜欢?”
“不是,我…我们先谈事情吧。”
“可以,不过你得先填这个评估表。”程似锦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苏嘉言顿时扶了扶额头,几分无奈地接过来。
这个评估表,是程似锦认识她三个月之后做出来的一个玩意儿,其中包含了大到价值观小到日常行为的各项内容。每过三个月,他就拿出来让苏嘉言填一次,说是希望尽早将自己调整到与她合拍的程度。
苏嘉言对这个评估表非常头疼,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来就是很难量化的,让她对着一项项内容打分,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但是程似锦对此相当执着,苏嘉言屡次协商,均是无果。
苏嘉言将评估表翻开,然而只打了两项就实在无法下笔。她将文件合上,抬眼认真看着程似锦,“似锦,你听我说。”
程似锦隐隐有了预感,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年轻而英俊的脸看起来格外倔强。
苏嘉言微微咬了咬唇,身体坐正,认真看着程似锦,“和你将近两年多的相处时光,我非常开心。我很感激你对我和晨晨的包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好像变年轻了…”
“你别说了,”程似锦出声打断她的话,他紧拧着眉,神色倔强,眼神却有几分受伤,“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可以不接受,但是我不会放弃。“
“似锦,”苏嘉言微微叹了口气,“这样我觉得很过意不去。从小到大,我受的教育就是,绝对不能欠人人情。和你两年相处,我已经欠了你很多,虽然我试图在其他方面进行弥补,但是你对我的用心,我肯定没有办法按照你期望的方式进行偿还…这样下去我自己很难受,对你也不公平。”
程似锦不说话,几分固执地看着她。
“我其实是个特别无趣的人,喜欢的东西也很单调,并且有了晨晨以后,越发不想去尝试新鲜的实物。但是你不同,你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成为你感情上甚至事业上的绊脚石,你还要去更远的地方,但是我追不上你的脚步。就像我们玩游戏,两种玩法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是这两种方式凑到一起,必然需要一方进行妥协牺牲。”
苏嘉言认真地看着程似锦,“我不希望有一天,妥协的那一方产生怨怼,觉得是为了对方,才变成这样…”
“你不要小看我的决心。”
苏嘉言立即摇头,“我从来没有小看你,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值得更好更具有冒险精神的女人。即使有时候,我也想像你一样无所顾忌,但年岁渐长,我不可避免变得保守趋时,这种追求安全感的心态更像是一种本能,我很难去战胜它…我其实很羡慕你这种性格的人,但是我不能仅仅因为羡慕,就改变我自己的特性和兴趣。”
程似锦静静看看着她,目光渐染上几分挫败的失意,“还有其他原因吗?”
苏嘉言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背,这样沉默了半晌,她微微背过脸,轻声说:“我很念旧,还很死心眼。小时候,我师傅给我讲话本里的故事,我总认为,爱情就应该是那样百折不回的东西。虽然…我遭遇的爱情,并不算美,也不算成功,甚至比我唱过的任何一出悲剧都要惨烈。但我不能因为它不美,不成功,也不快乐,没有高头大马十里红妆,就否认那样刻骨铭心的情感是爱情。”
这番话说出来以后,程似锦安静了很久。
雨后的纽黑文便似如清水洗净过一般,每一缕阳光都清透温暖。街旁的榆树绿意森森,这个城市一贯繁盛又一贯恬静安然。
而他有幸,在这样美丽的城市,在他最美丽的年岁里,邂逅过这样一个同样的美丽的女人。
程似锦弯起嘴角,笑了笑,“能让你说出这番话,我真的非常嫉妒傅先生。”
苏嘉言也笑了,“我并没有什么固执的未完成情节,事到如今,我在乎的也并不是结局。在这件事上,我遭了很多的罪,而这四年的时光,他也不遑多让。我其实也并不那么相信缘分,但现在却开始相信了。”
“那你是想给晨晨一个完整的家,还是…还是你依然爱着他?”程似锦声音几分沙哑。
苏嘉言笑了笑,“这么多年,很多想法我依然固执己见,但唯独学会了一件事,就是不能委屈自己。”
程似锦终于放心,也终于无话可说,身体整个靠到沙发背上,极长地叹了口气。
苏嘉言看着他有些颓然的模样,心里几分歉疚,“似锦,真的很抱歉。”
程似锦摆了摆手,“我不怪你,我只是遗憾没有遇到过去的你。”
苏嘉言微微笑着,微扬的眼角几分沉静的温柔,“你一定会遇到真正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她说着,突然拿起笔,在评估表最后自由评价的地方写上了一个大大的“Perfect(完美)”。
“你很完美,不要为了别人的否定而改变自己。总有一个人,会接纳你全然真实的模样。”
——
从咖啡馆回到家里,苏迎晨正趴在地上拿蜡笔画画,苏懿行则在旁边浏览网页。
听见开门声,苏懿行抬起头来看她一眼,“谈完了?”
“嗯。”苏嘉言换上拖鞋。
苏懿行“哦”了一身,复又将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
苏嘉言反而奇怪,“你问我结果吗?”
苏懿行顿了片刻,抬眼看着她,“只要你是为了你自己考虑而做出的决定,我一定不会反对。”
苏嘉言便笑了,看着他认真地说:“谢谢你。”
苏懿行撇了撇嘴,神情微有几分不自在。过了几秒,又说:“你过来帮我看看,哪个戒指的样式比较好。”
“舅舅要结婚了吗?”话音落下,苏嘉言还没来得及反应,苏迎晨却立即惊叫起来。她扔下了手中的蜡笔,挤到苏懿行身前,“我要看我要看!”
苏懿行哭笑不得,伸手将苏迎晨抱到自己腿上,“好,晨晨你帮Sophia选一个。”
苏嘉言笑看他,“看来你也做决定了。”
“做我苏懿行的女人,自然不能吃亏。”苏懿行微一挑眉,目光坚定,神采飞扬。
苏嘉言扑哧一笑,不由想到之前她与苏懿行的对话。
这么多年,苏嘉言只在苏懿行和Sophia认识以后,偶然间问起过苏懿行的想法。她和清楚,当年徐沛珊的事,必然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苏懿行的回答远比他想得要坦荡许多,他没多说,只说了一句话,和今天的回答大同小异,“一旦谁当了我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他吃亏。”
苏嘉言静静看着眼前一大一小认真挑着戒指的两个人,目光温柔如水。
——
到了夜间,苏迎晨问起傅宁砚的事,“妈妈,傅叔叔为什么不来看晨晨了?”
“傅叔叔在中国呢。”
“在中国哪里?”她将大幅的世界地图拖出来,在地板上展开。红点已经到了太平洋,但距离崇城仍有长长的一段距离。
苏嘉言看着那段长长的红线,微微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她伸手将桌子上的红色马克笔拿下来,抱着苏迎晨,从太平洋上的那个红点开始,沿着原来的红线,一笔画到了崇城的位置,又拐了一个弯,延伸到了明陵市的地方,停了下来。
“傅叔叔就是在这里吗?”苏迎晨小小的手指点着红线停下来的地方。
苏嘉言轻轻吻了吻苏迎晨粉雕玉琢的小脸,柔声回答:“不,存钱罐在这里,Daddy也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这进度,明天就是结局啦。
然后就更苏懿行番外和一个计划中的婚后番外…大家还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提出来~
第71章 华枝春满
阔别四年,崇城仍是当年的崇城,栖月河畔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兰亭剧院游廊的扶手,朱红的油漆又淡了几分,院子里的牡丹却正开得繁盛。黎昕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苏嘉言一行人一路走过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陈梓良牵着两个孩子回来时的场景。
苏嘉言走到黎昕跟前,两人默默对视片刻,黎昕笑着张开手臂,苏嘉言也立即笑起来,将苏迎晨放到地上,伸手抱住黎昕,“师兄,我回来了。”
黎昕拍拍她的背,“回来就好,一直在等你回来。”
“晨晨也回来啦!”苏迎晨伸手抱住黎昕的腿。
黎昕松开苏嘉言,忍俊不禁,将小不点抱起来,“当然,晨晨也回来了。”
苏懿行走上前来,和黎昕一击掌,“师兄。”
黎昕笑了笑,正要说话,却看到了在苏懿行身后的女人,“带女朋友回来了?”
苏懿行一笑,伸手握住Sophia的手,将她拉到身旁,介绍说:“这是Sophia;Sophia,这是我师兄,黎昕。”
Sophia是混血,继承了西方人的高鼻梁和绿眼睛,以及亚洲人的秀气身材,棕色头发衬着雪白的脸似乎只有巴掌般大小,笑起来极为灵动娇俏,她伸出手,“师兄,你好。”
黎昕哈哈一笑,不由打趣道:“这个名字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