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清晰地相信,自己可以和他度过余生。
她做不到仅仅是搭伙过日子,她不想让一个完全陌生的,完全不喜欢的人掺合进自己的生活,并且还得承担对方时不时要拿她年少时犯的“错误”发作的风险。
除了父母,除了孩子,没有谁有资格评判她的人生。
如果找一个人结婚意味她要贬低自己,贬低言谨的存在,那就去他妈的。
二十九岁,不是十九岁,为了所谓“自尊”,“争一口气”,“骨气”,这种挣了面子丢了里子的事,她觉得毫无意义。
时间在给她痛苦的同时,也赋予了她强大的力量。
她现在独立而自由。
所以即便有顾虑,即便和往事隔着重重的山岳。
她愿意再相信他一次,给彼此一个机会。
她相信陆青崖才是那个可以让她幸福的人。
这个角度而言,陆青崖的忧虑是正确的。
因为,如果他再有一丝让她感到失望,她会毫不犹豫地拂袖就走。
立场倒转,现在游刃有余的人是她。
如果她选择放弃,他毫无办法。
“我现在觉得,那时候我们分手不算是完全的坏事,”林媚往旁边挪了一下,把头靠在他肩上,“…不妨想象一下,如果当时我们继续在一起会怎么样?”
如果孩子生下来,一无所有的他,和还在读书,经济毫不独立的她,必然会因为现实沉重的引力而陷入无可避免的争论。
如果做手术拿掉孩子,往后也必然会由于这个决定产生罅隙,尤其是她,不可能不心生愤懑。
当年在最好的时候却戛然而止,反而给数年后今天的他们,留下了一丝转圜的生机。
当时如果继续在一起,也许不到两年,或者可能更短的时间,现实的压力就会消磨掉年少的激情,显露出最为丑陋和刻薄的面目,那时候他们终将走向避无可避的分离——彻底无法挽回。
陆青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侧过头,下巴蹭着她的头顶,深深深深地呼吸。
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她两次。
“…我这么混账,谢谢你肯原谅我。”
“不客气啊,”林媚轻笑一声,“…谁让我是老师呢,老师总得允许学生犯错。”
陆青崖低头去找她的唇,“…别的话不多说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林媚笑说:“…嗯,以后再让你的什么战友哥们来替你坦诚,那就更好了。”
陆青崖快挨到她嘴唇了,又停了下来,“…我觉得很矫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上综艺节目,还得靠卖惨让人同情…”顿了顿,“不过我答应你,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也不是非得什么都说…比如买了戒指这种事。”
陆青崖板着脸,“…不是让你当没听到。”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笑着的时候,他嘴唇贴上来,深情而温柔地吻她。
第36章 故城旧人(04)
陆青崖和林媚睡在一楼的客房。
林媚先去洗过澡, 坐在床沿上打开那些瓶瓶罐罐开始往脸上涂抹。
陆青崖起身往浴室去,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来, 特意叮嘱林媚:“不准翻我行李。”
林媚笑吟吟:“翻什么?”
陆青崖警告似的瞥一眼她, 带上门出去。
林媚万事准备妥当,躺进床上给林言谨拨了个视频电话。言谨知道她出门是要见陆青崖, 不高兴了好一会儿, 但他已经开学了,没那么多时间再来过问。
视频接通, 他把ipad架在一旁,自己低头写写画画, 就是不肯看她。这少许的别扭完全没影响到两人的沟通, 况且新学期开始, 言谨主动要求每天跟林媚练半小时的英语口语。
陆青崖洗完澡进屋,听见林媚隔着屏幕讲英语,开始以为是在谈生意, 听了两句,反应过来对面应该是眼镜儿。
聊得很浅显, 都是日常。
床面往下沉了沉,是陆青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转过头来凝望着她。
林媚拔下了耳机, 眼镜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他们聊,陆青崖就静静地听。
差不多半小时,到了林言谨睡觉的时间。
视频挂断,林媚直起身, 跪坐在床上,从背后抱住陆青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陆青崖不说话,转头看她一眼,温热鼻息拂在脸上,只是一个对视,两个人心里都好像是被挠了一把。
大掌按着她脑袋,凑过去含着她的唇。
在别人家里,心理上多少有点羞耻,偏偏陆青崖故意逗她。
月光偏斜,玻璃窗里漏进来,坐在他身上,抬头,望出去能看见湖泊的一角。
陆青崖顶了一下,“…不专心。”
她登时轻轻地“啊”了一声,俯下身去撑住他的胸膛。这个姿势能让她把他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但同时也让自己更加一览无余。
陆青崖似是明白她的心理,扯过被子把她的背罩住,摁下脑袋去亲,等她慢慢地适应。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颤栗、刺激、满足、痛快…真实而酣畅。
高潮过后,林媚久久地蜷着脚趾,瘫在床单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陆青崖手掌按着她汗津津的额头,把她脑袋扳过来亲了一下,“喝水吗?”
“你不累吗?”
陆青崖笑了一声,开了台灯,拿过柜子上的纸巾递给她清理,自己捞起长裤穿上。
脚步声出去了,片刻又回来,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最后到了床边。
林媚这才裹着薄被坐起来,接过他递来的玻璃杯,咕噜咕噜喝下大半,就剩个杯底。
陆青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在床沿坐下,想抽烟,又忍住了,手揣进裤子口袋里,侧过头去看又已经躺下的林媚。
她拿被子裹着自己,就伸出两条白皙的胳膊,举着手机去看时间。
一片莹莹的白光,落在她脸上,照出清晰秀丽的眉眼。
很多情绪涌上来,又归拢不出头绪。
过了片刻,他听见林媚问了句“明天几点钟”起来,才回过神,答了一句“八点”,然后再去认真地看她。
“那得睡了…”
他顿了顿,一只手撑在床上,俯下身去,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沉声笑问:“…再来一次?”
林媚忙说:“不要了。”
一折腾又要一小时。
她没法熬夜,过了十一点脑袋就开始转不动了。
陆青崖似乎也只是说一说,脱了长裤再钻进被子,带一点儿凉凉的气息。从背后抱住她,捉着她的手指,摊在自己掌心里,仔细地看。
她手很好看,手指薄而长,仿佛脆弱得一折就断。
林媚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偏头在陆青崖的肩膀上蹭了一下,轻声问:“睡吗?”
“嗯。”
她便放心地让思绪下沉,然而就在即将入睡的最后一秒,她感觉到自己手指被他合拢,团进了一样坚硬冰凉的东西,小小的,硌着掌心。
瞬间就清醒了。
愕然转头,“你…”
对上一双深邃而认真的眼睛。
陆青崖呼吸有点不畅,深一下浅一下,即便在栈桥上推心置腹地谈过一遍,他仍然觉得忐忑,也没有理由不忐忑。
林媚轻声说:“你真的买了?”
“嗯。”看着她,目光热切又暗藏着一丝诚惶诚恐,“你愿意戴吗?”
“…尺寸合适吗?”
陆青崖拿起戒指,摊开她的手,把戒指缓缓地套上左手中指。
他手有几分颤抖,似乎已经是勉力克制之后的结果了。
像个结一样,稳稳地套在了指根,刚刚好。
林媚伸直了手指,仔细地去看,浅黄色灯光下,钻石的剖面好像有水光在流动。
她如今赚的钱,能让轻易她买得起比这更大更好的钻,
然而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颗石头,只有配上爱情才有意义。
陆青崖抓过她的手,在嘴唇上碰了一下,而后支起身把台灯揿灭,再次躺下。
黑暗之中,她后背就抵靠着他的心脏,体温熨帖着,似乎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觉得冷。
陆青崖沉声说:“言谨和你父母同意以后,我们再去领证。我知道你的性格,他们反对,你肯定也难受。而且我这边,还得走一些程序…”
他是军人,结婚不像普通人,拿上本子就能领证,有很繁琐的流程。
林媚突然问:“言谨会影响到你吗?”
陆青崖干脆地答:“不会。”
其实他还说不准,这件事到底会不会被算作作风问题,又会多大程度影响他的工作,会不会严重到需要他脱下这身制服。
但这都是他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
“陆青崖,”林媚转了个身,变成和他面对面的姿势,“我不着急,其实…”
陆青崖低头亲她一下,“是我着急,好不容易拐来的,怕你跑了。”
林媚笑了。
陆青崖问:“困吗?”
“本来是困的,被你这么一吓,有点睡不着了。”
陆青崖笑了一声,手掌掐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又摁了一下,那东西很硬地抵在她两腿之间,“那正好。”
林媚推了推,都是徒劳,“…好累的。”
“这次不用你出力,”陆青崖翻个身,“…我快点,要不你记个时,二十分钟内保证搞定。”
…
快也有快的乐趣,等再结束,林媚是彻底累瘫了,连清理工作都是陆青崖帮她的。
临睡前,她嘟囔,“…你体力怎么这么好啊。”
陆青崖笑了,权当她是表扬,摁了灯,跟她说晚安。
·
在单东亭这儿又待了两天,除了游山玩水,还被领着去旦城市中心考察了一下他开的火锅店。现在天转凉了,吃火锅的人多,店里生意很是红火。
单东亭本意还是想拉着陆青崖入伙,但最终还是被陆青崖搪塞过去。他们部队有规定,军人是不能经商的,陆青崖自然不会违反规定亵渎自己的职业。
“那转业呗,”私底下,单东亭仍然这样劝他,“一辈子就这么些日子,你不想多陪一陪老婆孩子?林老师不对你做要求,是她大度,但你不能总让她一个人牺牲。”
陆青崖只是沉默。
探亲假请了二十天,放到国庆前夕。国庆队里好些人要放假,陆青崖得回去值班。
之后的十来天时间,两人挑了两个地方玩了一圈,最后剩下三天,陆青崖送林媚回江浦市,顺便回家一趟看望陆良畴。
抵达江浦市是在下午,陆青崖把林媚送到了小区对街的路口,就停下脚步。
陆青崖说:“到家了好好休息,这几天想出来就联系我。”
林媚明显能感觉到,他一回到江浦市心情就低落了许多。犹豫片刻,憋了一路的话,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叔叔,现在怎么样?”
“还行,破产归破产,他做生意那么多年,还有些人脉,事情过去以后,朋友帮忙,开了家劳务公司,手下十几号人,挣得不多,够他一个人花了。公司的事,他现在也不怎么管了,租了个院子,养猫。”
林媚一愣,“养,养猫?”
陆青崖很是嫌弃地蹙了蹙眉,“养了十几只,主子一样的伺候,挣的那点钱全花在上面了。随便了,他高兴就好。”
她走近一步,抓着他衣服的下摆,柔声问:“…我跟你去一去看他,行吗?”
陆青崖看着他。
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戒指,意思很明显。
陆青崖:“成,明天上午?”
林媚点点头,左右看一眼,没人注意到这边,便踮起脚,“亲一下,亲一下我就回去了。”
陆青崖笑了,搂着她的腰,飞快碰了一下。
陆青崖目送林媚拖着箱子进了小区大门,转身往回走。
没走出两步,前面停靠着的一辆黑色本田车后面,蹿出一道小小的影子。
陆青崖驻足一看,愣了。
背着书包的林言谨。
…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言谨气鼓鼓地瞪着他。
陆青崖瞧着他,“放学了?”
林言谨:“你跑来干什么?”
“我家也在江浦,我回家。”
林言谨:“…你回家就回家,为什么来我家,还当着我的面亲我妈。”
陆青崖瞅着他。
气势汹汹归气势汹汹,到底没那天离开铜湖时那么抵触了。
“…我没看见你啊,看见你了我肯定不亲。”
林言谨哼了一声,微微一扬下巴,“我要跟你谈谈,明天下午五点,去外国语小学门口等着。”
陆青崖挑了挑眉。
嗬,架子还挺大。
第37章 故城旧人(05)
上午, 林媚和陆青崖会合,一同前往老城区探望陆良畴。
院子在小巷深处, 路被踩得坑坑洼洼, 沿途都是粮油、五金、杂货的铺子,有人踩着自行车, 高声喊着“借过借过”, 从远处驶来。
陆青崖捉着林媚手臂,将她往身后一护, 往路边站,等那自行车碾着一个浅水坑驶过去。
她今天出门穿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怕弄脏, 一路都走得小心翼翼。
穿街过户, 最终在一扇大铁门前停住脚步,陆青崖敲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猫叫。
片刻, 门开了。
陆良畴脸上原本带着笑,在看见来人的一刹, 笑意立时凝住了。
他怀里还抱着猫,松了手转身,那猫“喵”一身跳下地, 往院子里齐膝高的花盆里乱窜,枯叶子窸窸窣窣地抖落下来。
林媚踌躇着望了陆青崖一眼,手被他挽住,带着往里走。
陆良畴坐在门口凳子上, 点了支烟叼在嘴里,仰头看陆青崖,“还晓得回来?”
林媚打量他。
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华的民营企业家做对比,陆良畴真是老了,双鬓斑白不说,整个人散发一种枯寂颓然的气息。
破产和亡妻之痛,能轻易地摧垮一个人。
陆青崖不说话,拿起立在门边地笤帚,帮他打扫院子。
陆良畴沉默地抽烟,抬着眼打量着林媚,他觉得有些眼熟,又叫不出来名字,“你是…”
“陆青崖未婚妻,”林媚走近一步,“您见过我的,九年前,您雇我给陆青崖当家教…”
“哦,”陆良畴想起来了,面色和缓了些,“…你俩不是分手了吗?”
林媚没接这茬,到他跟前蹲下,问道:“您最近都好吗?缺不缺什么?”
“不缺,”陆良畴站起身,“进来吧,喝杯茶。”
林媚往院子里望了一眼。
陆良畴霎时又绷住脸,“就让他一个人在这儿扫。”
住了好些年的老房子,有些破败,但胜在南北都有窗,格局通透,采光好。
林媚在客厅坐下,四下打量。
窗台上睡了一只猫,橘色的,整个地团在那儿。
陆良畴端了一杯热水,搁在茶几上,到林媚对面坐下。
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
一只猫跳上膝盖,陆良畴捋了两下它头顶的毛,问林媚,“他这几年怎么样?”
林媚想起上回在医院,陆青崖说他已经有四年多没回来了,估计陆良畴对他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便说:“他现在是中队长,武警上尉,立了很多功…”
陆良畴冷哼一声,“立功有屁用,我看他迟早死外头。”
林媚心里有点难受,“…他一直惦记着您。”
“四五年不着家,我看他压根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当爹的。”
“他说…过年想回来的,怕您见了他来气,连带着也过不好年。”
陆良畴沉默下去。
到底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林媚也不好多掺合,便又问道:“你缺什么吗?正好我跟陆青崖有空,等会儿我们去趟超市,帮您补一补。”
“用不着,我不缺什么。”陆良畴又站起身,往屋内去了。
林媚干坐着有点尴尬,出门往院子里去找陆青崖。
他已经把落了一地的枯叶扫拢到一块儿,林媚拿着畚箕走过去帮忙。
陆青崖说:“衣服别弄脏了,站着吧,我来。”
林媚往旁边让了让,垂着眼去看他的动作。
她轻声说:“叔叔还是关心你的。”
陆青崖沉默着。
他很明白陆良畴的心情,正因为明白,所以不往他跟前凑。嘱托还在江浦市的邱博,时不时过来看一眼,知道他没事就行。
父子两人都不善于表露内心,很多情绪只能等时间过去,自然地风化。
等扫完了院子,陆青崖又提着水壶,给院子的花草浇水。猫跟着乱窜,白的黑的,黄的花的,都是土猫。
林媚听陆青崖说,这都是陆良畴捡回来的流浪猫。
太阳越升越高,林媚在台阶上坐下,有只虎斑猫过来,挨着她的脚,在台阶上躺下晒太阳。
林媚弯腰去摸,听见它不耐烦地叫了两声,笑着对陆青崖说:“其实你爸挺会享受的。”
陆青崖轻哼一声。
满院子的花木,幽静森然。
太阳照下来,不觉得灼热,只是温暖。
林媚晒得快昏昏欲睡,直到眼前光线被遮去一片。陆青崖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睡着了?”
“快了。”
陆青崖挨着她坐下,看着有两只猫在芭蕉叶下互相扑着打架。
“是不是觉得无聊?无聊的话我们就走吧。”
林媚摇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媚回头,却见陆良畴已经换了身衣服,把原本身上一件松松垮垮的汗衫,换成了POLO衫。
林媚:“您要出门吗?”
陆良畴目光往背对他的陆青崖身上扫了一眼,“我出去买菜。”
林媚愣了一下,急忙起身,“您坐着吧,我们去帮你买。”
“你们买了有什么用,中饭会烧吗?”
这是…委婉留他们吃中饭?
林媚干脆地替他做了决定,“我们买,您烧…我们开车过来的,方便。”
说着便把陆青崖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
中饭气氛算不得多好,但好歹父子两人没掐起来,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只有林媚一个人叽里呱啦,尽职尽责地给两人当黏合剂。
吃过饭,陆青崖自觉地去洗碗。
陆良畴在客厅里转悠着找茶叶,问林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定…”
“他这这情况,我们家这情况,怕是高攀了。”他找出一盒碧螺春,捻了点儿茶叶搁进杯子里,浇上沸水。
“…您反对吗?”
陆良畴把茶递给她,“我反对什么,就怕你跟着我这个不肖子吃亏。”
茶水滚烫,热气腾在脸上,暖烘烘的。
林媚轻声问:“您平常一直住在这儿吗?…下回,我带个人过来拜访您。”
陆良畴脸上表情和缓,虽然没笑,但也能看出来跟刚进门时有些不一样了,“我没什么事,一般过来都能找到,我要不在,估计就在对门下棋。”
林媚点头。
陆良畴往厨房方向看一眼,“过年,让陆青崖回来。这种日子都不着家,成什么体统。”
林媚笑说:“好。”
离开的时候,陆良畴将两人送到门口,板着脸嘱咐陆青崖,“干什么事都好好干,二十七八的人,别不着调。”
陆青崖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走?”
“后天。”
“走之前来一趟,给你战友带点东西过去。”
陆青崖:“好。”
沿着日光往西偏斜的巷子,两人往回走。
林媚笑说:“…你们陆家的基因啊。”
陆青崖:“嗯?”
林媚赶紧说:“没什么…我说你们陆家基因好,帅都是一脉相承的。”
陆青崖笑了声,挽着她的手,提醒她避开地上的水坑。
到车上,林媚问他:“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五点要去见个人。”
“朋友?”
陆青崖“嗯”了一声,林媚也没多问。
林媚下午有事要去趟工作室,陆青崖回宾馆休息,顺便给沈锐和李昊打电话,询问了一下队里的事。
下午四点半,出门,到江浦市外国语小学赴约。
到得早了十分钟,陆青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见下课铃声响了,两分钟后,整个校园像是瞬间沸腾起来。
没一会儿,放学的小学生一窝蜂地涌向大门,陆青崖往往旁边让了让,让那些前来接送的家长先跟自家宝贝们会师。
十分钟过去,赶着第一波出门的人渐渐地少了。
教室里的林言谨背上早就收拾好了的书包,跟七八个小伙伴一块儿往外走。
一个小胖墩勾住林言谨的肩膀,“眼镜儿,你不是说你爸会来接你吗?你爸呢?”
林言谨朝着大门口扬了扬下巴,“看见了?最高的那个就是。”
有女生惊呼,“…叔叔好帅啊!”
小胖墩哼了一声,“我不信!你有爸怎么不早说?”
“我爸是军人,这么多年一直在执行秘密任务,关系到国家机密,能告诉你们吗?”
大家登时肃然起敬。
小胖墩:“他是军人,那他怎么没穿制服!”
林言谨很是不屑,“接我回家当然要穿便装,不然吓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