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老了也一定很帅,帅老头。”
陈知遇:“…谢谢。我也就刚过了三十六岁,离老还远。”
片刻,“过年的大好时光,你就用来思考帅不帅这么肤浅的问题?”
“过年嘛,吃肉喝酒,恭喜发财,年年有余,哪一项不肤浅?”
陈知遇看她片刻,一笑,把毛巾往她头上一扔,抓着手腕带过来,“…我们来做点深刻的事。”
***
一定是非洲太无聊了,他俩才会时不时就直接往床上奔。
被弄得快要动不了的时候,苏南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念头。要不怎么同学下半年,尤其十一月过生日的格外多呢,都是大过年无聊,闲着也是闲着的产物。
片刻,又想,陈知遇要是知道她这会儿脑袋里又在无根无据地不经论证就做结论,肯定又要吹胡子瞪眼。
陈知遇拍一拍她的脸,“傻了?”
苏南喘口气,从被子里露出汗津津的脸,“…真的不要了,您放过我吧。”
陈知遇笑一声,”去冲个澡,睡觉。”
苏南不想动,“你知不知道非洲水资源匮乏?没像你这样浪费的。”
”哪儿这么多废话。“
陈知遇把她抱起来,直接去浴室,拧开了花洒淋下来。
冲过澡,再回到床上,看时间,已经过零点了。
“新年快乐。”
苏南看着他,眼里盈着光。
“新年快乐。”
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
初四上午,苏南开车送陈知遇去机场。
离别的话说了很多,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伤感,彼此嘱咐了一些,后面全是在插科打诨。
到安检口,也没说太多废话,陈知遇摆一摆手,进去了。
苏南踮着脚,看他身影看不见了才折返。
开车回公司,心里陡然就空落落的。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他安抚过她之后,执意让她一个人进去安检。
送别的事,太容易损耗一个人的坚定意志了。
陈知遇上了飞机,把随身带的一个休闲的背包搁在行李架上。想起什么,又拿下,从里面掏出除夕那天苏南给他的红包。
他靠窗坐下,系上安全带,把遮光板打开。
阳光明亮,从小窗里洒进来,落在他腿上,手臂上。
拆开红包,里面正儿八经的钱币就几张,还是马拉维克瓦查,折合成人民币,估计连桶泡面都买不起。
还真是“能有多少”啊。
陈知遇哭笑不得。
数点着,就发现纸币下面,是一叠纸。
裁剪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上面自己拿笔写着“1”、“5”、“10”等字样的阿拉伯数字。
下面应当写发行银行的地方,写着“陈氏夫妇小金库”。
陈知遇一下笑出声。
他数了一下,“陈氏夫妇小金库”发行的纸币,各种大额小额的“毛票”,加起来统共只有100块钱。
100块,能干点儿什么?
继续往后数,后面一张白纸,附了货币兑换说明——
生气后原谅一次:1元。
吵架后和好一次:2元。
忘了生日获得原谅:5元。
忘了结婚纪念日获得原谅:10元。
跟女学生走太近被发现,获得解释机会:20元。
陈知遇笑不可遏。
继续往下看。
和苏南刚领证之后没多久,和顾佩瑜聊过夫妻相处之道。
顾佩瑜与陈震性格大相径庭,磕磕碰碰度过了四十年,对于这个领域,她是当之无愧的专家教授:
“静水流深,任何感情到了最后,都得变成亲情。一辈子对着一个人,能不腻吗?没了最开始自然而生的激情,后面的惊喜、感动,都是要花时间去创造的。夫妻之道是什么?我看就两个字,用心。”
他手指一顿。
看见这章长长的兑换说明的最后一行——
陪你一辈子:100元。
第53章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王小波
·
陈知遇归国,先往父母跟前报道,又去了一趟槭城,给苏母拜年。
为防仓促,先给苏家拨了电话。苏母惊喜不已,又觉惶恐,与他定了时间。
苏南强烈要求,先不想告诉家里两人领证的事。
是以陈知遇这次拜年,不能太过盛情,只能以准女婿的身份。
初八苏家的亲戚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在陈知遇来之前,苏母又特意花了点工夫把家里收拾规整。
如今宁宁懂事了,也能稍微离得开人,嘱咐她不攀高不摸插座,她都能听得进去。苏静要上班,苏母在厨房忙一会儿,就往客厅里喊一声,“宁宁!”
宁宁就脆生生回应:“外婆!”
苏静提前了一小时下班,回家帮苏母做饭。
到十点半,准时响起敲门声。
苏静放下手里正在择的菜,过去把门打开。宁宁也跑过去,拥住她的腿。
苏静把宁宁往里揽一揽,让陈知遇进门,“陈先生。”
摸宁宁脑袋,“喊叔叔。”
宁宁睁着大眼睛仰头看他片刻:“叔叔!”
小孩儿忘性大,不记事,已经不记得去年陪她玩飞机的“姨父”了。
苏母从厨房出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陈知遇递上两只袋子,“苏南托我给您带回来的。”
苏母抽纸巾擦擦手上的水,笑说:“南南真是,那么大老远的。”
打开纸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
陈知遇在旁介绍:“这是马拉维的特产,黑木木雕。”
一组五个,展现非洲民俗的人像。
苏母摸着穿着部落服饰的小人,“还有黑色的木头?不是刷的黑漆吧?”
陈知遇笑说,“不是,是天然的木头雕刻的。”
袋子里,还有两把黑木的梳子,雕刻了繁复的纹理。
“这个做得可真仔细”
“苏南专门挑的,这纹理是一个非洲部落的图腾,寓意很好。”
再翻,就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苏母一样一样看过,爱不释手,垂头拭了一下眼角,笑说:“南南在非洲还好吧?我听说那儿穷,又缺水。”
“还好,您放心。”
苏母点点头,“你见过了,我就放心了。她从小就这样,遇到什么事,从来不主动跟我们说。”
“她特意嘱咐我过来见您,就是想让我给您带话。她说她适应得很好,那儿什么也不缺,让您别担心。”陈知遇提起另一个小一些的纸袋,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照片,“这是我跟她出去玩,给她拍的照片。我洗出来了,您看看。”
苏母惊喜地接过去,一张张翻看起来,“她微信上经常给我发照片的,但都是自拍。我说都是大头,有什么好看的,让别人拍几张全身的,她不干,说别人拍的她丑——这不挺好看的吗!”
照片里,苏南提着鞋赤脚踩在沙滩上,冲镜头笑得格外灿烂。
抓拍的,事后她非让他删掉,他不干。
父母,就爱看这样的,有趣味有情景。
“哈哈哈,这是…”苏母笑得前合后仰——手里照片,路中间有只很大的狗,苏南想过又不敢过,狗张嘴吠,她身体往后躲,“…南南怕狗,小时候被狗咬过。”
又翻一张。
“哎哟,这小孩儿真黑啊,衬得南南白得跟什么似的。”照片里,是在一家餐馆,老板的小孩儿过来送啤酒,苏南弯下腰,给他递小费。
一叠照片,很快就看完了。
苏母又从头看一遍,郑而重之地收好,叹声气,“哎…三年,也真是太久了。”
“苏南说了,今年过年,就争取回来。她是九月过去的,在那边呆了还不到半年,公司不准假。”
苏母点点头,“现在视频方便,我每周都能看看她。就是心疼她老加班,成天一两点睡,女孩子不能这样不爱惜身体的啊。”
陈知遇也心疼这点,但有时候无济于事的催促说得太多,反倒容易给苏南造成心理负担。
只能让她多锻炼。
苏母收好东西,嘱咐苏静陪着陈知遇,自己回厨房做饭去了。
苏静了解妹妹性格,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直截了当问陈知遇:“她在那边,遇没遇到过什么困难?”
苏静知道两个人领了证的事,又是平辈,陈知遇也就没隐瞒,“我去的那几天,她得了疟疾。”
苏静一愣,“问题不大吧?”
“没事,她说就一条疟原虫。吃过药就好了,就是…”陈知遇笑一笑,“…发现及时,痊愈很快。”
就是…他查过了,得过疟疾,两年内是不能怀孕的。
也是老天铁了心要把她留在黑非洲发光发热。
宁宁头下巴搁在茶几上,看电视里的动画片,苏静将她捞起来,让她好好坐着看。
看一眼厨房,里面传来炒菜,油烟滋滋的声音,自己压低了声,对陈知遇说:“苏南挺任性的,哪有新婚跑出去两三年的,真的很感谢你肯包容她。她可能没和你说过,她之所以非要出去,是想早点赚到钱,给妈买套房子。”
陈知遇:“…她没和我说过。”
“…我之前跟王承业——我前夫离婚的事,对苏南影响很大。她有点拧,打心眼里觉得女人不能依靠男人,不然可能就跟我和我前夫一个下场。”
陈知遇愣了一下。这他倒是真不知道。
苏静忙替妹妹解释,“…不是说你不值得信任,而是这是她的一个处事理念。她原则感很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片刻,陈知遇点头:“我理解,我尊重她。”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话,都是围绕苏南和苏家的境况展开。
苏静在超市干了一年,工资微薄得涨了一点。每月有苏南往家里微信转账,日子倒是过得比较宽裕。
她最近有个打算,想在学校附近开一家卖平价化妆品的店。
这个想法,一则是受苏南那天无心之下,说她都可以自己给人化妆的启发;二则,是她在超市工作的时候,常有高中女生过来,向她请教化妆的问题,有时候甚至给她五块十块钱,让她帮忙修眉。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高中附近的商铺都是旺铺,地租十分不便宜。
吃过中饭,苏母回自己卧室,翻出本相册,给陈知遇看。
“苏南的?”
“姐妹俩都有。”
苏母翻开一张,“你看这张。”
照片里,苏南手里拿着一个橘子,脚拐进了木椅子下面的横杆里,嘴撅得老高。
陈知遇笑说:“不高兴。”
“五岁时候拍的。当时她刚睡醒,哄了老半天,就是不想拍,给了她一个橘子,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继续往后翻。
苏南穿着草绿色的裙子,手里捏了个气球,瘪着嘴在哭。
苏母:“七岁,六一儿童节。她跳完舞,才发现衣服后面破了个洞,觉得别人肯定都看到了,丢人,就哭了一路,怎么哄也哄不听。”
陈知遇抿唇一笑。
倒是她的性格。
再往后,就到了十来岁。
小姑娘正在抽条,个子一下就窜上去了。
有一张照片,是她穿着一条浅色的长连衣裙,站在走廊里,面朝着窗户,侧过脸来,看着镜头。
以前的胶片,拍出来的照片总像是带一点儿朦胧的柔光。
照片上少女纤细亭亭,细梗洁白的花骨朵一样。
还带一点婴儿肥的脸,目光里盈着将开未开的羞涩,安静地看着他。
美得,让他心脏颤了一下。
苏母抿嘴一笑,把照片抽出来,”这张南南自己也喜欢,总说自己长大了就长残了…”
“长大了一样好看。”
苏母心花怒放,“这张就送给你吧,可别告诉南南,不然回头她肯定要跟我急。”
陈知遇掏出手机,“您自己珍藏,我翻拍一张。”
苏母点头,“也行,也行。”
陈知遇满载而归,离开槭城之前,想到一事,往高中附近去了一趟。
回到崇城,过了一个多月,接到林涵的电话。
两人有一阵没见过面,寒暄几句,林涵开门见山,“我有个学生,叫江鸣谦…”
“江鸣谦?”
林涵顿了下,“你认识?”
岂止是认识。
“江鸣谦,怎么了?”
林涵:“他在创业,之前获得过天使投资,但后续的好几次投资,都没拿下…”
“他做什么的?”
“app,一个背单词的,10天快速记忆托福单词之类的。也不是让你帮忙,就是问你有没有兴趣了解看看。要合适,你投投看,不合适就算了。看孩子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的。”
陈知遇沉吟。
林涵笑说:“你该不是因为他喜欢苏南,所以有所顾忌吧?”
陈知遇笑一声,“你少给我来这套。”
“成吗?就见见。我不干涉,不合适就算了,在商言商,投下去不是小数目,我不会让你拿这么多钱来做人情。”
“那你牵个头,找个时间碰头见一见。”陈知遇一顿,“…这事儿你别告诉苏南。”
林涵笑起来,“你成天考虑这么多,累不累?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
陈知遇不以为意,“以我对你这位学生的了解,即便我觉得合适想投,他也不见得会接受。”
“…你从哪儿了解的?”
陈知遇:“…”
能喜欢上苏南的,都是一个德性的倔脾气。
包括他自己。
第54章
我很讨厌我自己不温不凉的思考过度,也许我是个坏人,不过我只要你吻我一下就会变好呢。
——王小波
·
初夏,空气升温,潮而闷,远处云积天暗,似是有雨。
心烦,走神了很长时间,等回过神来,办公桌对面的女生还在“嘤嘤”哭泣。
又一个被他挂了科,重修却错过了考试时间,明年要出国的。
“撤课是教务处的工作,请你直接去教务处说明情况吧。”
“教务处同意撤课,是需要任课老师和院长签字的…”
陈知遇:“…”
打听得一清二楚,专到他跟前来装孙子。
“同学,你应该听过,在我这儿没有挂科撤课的先例,我不能单独给你开这个便利,否则对前面照章处理的学生不公平——请回去吧。”
女生不说话,低头捂着脸抽泣。
门大开着,有老师经过,笑说:“陈老师,还没下班啊!”
陈知遇苦笑:“做点儿学生工作。”
看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陈知遇站起身,“同学,请回去吧。明年这课我还开,你再修一次就行。”
女生坐着不动。
陈知遇拿上车钥匙,“我今天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女生缓缓抬眼,红肿的眼睛瞅着陈知遇:“陈老师,只要您批准我撤课,我…我什么都能做。”
顿觉怒火直冒。
忍着了,面上没表现出来,然而再没耐心陪着她耗,沉沉道:“我帮你打电话给院长,你有什么诉求,去找院长,我听从院里安排。”
女生见他真要掏手机,这才站起身。
陈知遇锁上办公室门,女生在墙根蹲下,捂着脸痛哭。
陈知遇不再假以辞色,径直走了。
刚出院办大楼,就看见对面树底下蹲着个人。
陈知遇看了两眼,认出来了。
那人也抬起头来,瞅着陈知遇,半刻,走过去。
陈知遇神色平淡:“林涵让你来的?”
林涵打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一直也没真安排他与江鸣谦碰头。他以为江鸣谦已经度过难关了,就完全把这茬抛到了脑后。
江鸣谦闷着头“嗯”了一声,“见你一面,给涵姐一个交代。”
差人办事,这态度还真有意思。
陈知遇今儿已经被气够了,也不在乎再被人多气一会儿半会儿。
好歹是林涵的学生,况且也被打过招呼,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
开车,载他去附近找了家西式简餐,边吃饭边聊。
陈知遇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投资,我也就跟你聊两句,好跟林涵交差。做的什么产品,定位是什么,发展目标是什么,说说吧。”
江鸣谦从背包里,翻出三份厚实的资料,递给陈知遇,然后闷着头,啃三明治。
“…”陈知遇掂了掂资料的分量,“你不介绍?”
“计划书挺明白的。”
“产品呢?雏形总得让我看看吧?”
江鸣谦这才放下三明治,抽了张纸擦擦手,从包里拿出台安卓的测试机,解锁了打开app,递给陈知遇,“你先玩,我吃点儿东西。”他嘟囔着,“…两天没吃饭了。”
陈知遇无话可说了。
市面上背单词的app花样繁多数不胜数,江鸣谦这个,主打的特色就是“速成”,专给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学生用。
他们根据一个什么记忆者协会的三维记忆法,自创了一套单词记忆方式,陈知遇试学了一课,产品做得还行。
又翻了翻产品企划书,做得很扎实很专业。
回头跟谷信鸿评估一下,倒也不是没有投的可能。
这些年,他副业基本就是在做这个,投了很多新兴的项目,有的赚钱有的亏本,但多数都是赚了。
互联网这块的泡沫渐渐散了,江鸣谦的这个产品,想要出头,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注册和dau够了,后面是再拉融资或者直接转卖,都有更多可能。
“我回头跟专业团队评估一下,一周之后给你答复。”
江鸣谦可能已经吃饱了,手里拿了片面包,扯得七零八落。他神情颓唐,看着疲惫不堪。
陈知遇全然清楚他是个什么心态。
林涵给他打电话时,他的团队就出现了危机,两个多月下来,要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不至于走这最后一步。
向情敌低头,这滋味,想想…
咖啡馆里不能抽烟,陈知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也不劝说什么,反正他一切公事公办,别人接受不接受,他无法左右,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吃完饭,下雨了。
陈知遇将江鸣谦送到酒店,自己回家。
隔日下午两点,跟刚醒的苏南视频电话。
苏南没起床,趴在床上盯着屏幕,笑问:“陈老师,你什么时候放暑假啊?”
陈知遇把刚刚去茶水间接来的开水冲入水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苏南嘿嘿一笑,“我这边是冬天,比北半球凉快,气温刚刚好,你过来玩啊,我给你报销机票。”
陈知遇坐下,“别来这套。”
苏南坐起来,屏幕晃了一下,才又稳定,“对了,我昨天收到了江鸣谦的微信。”
陈知遇:“…”
“好奇怪,没头没尾的,就问我大丈夫是应该能屈能伸,还是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陈知遇挑眉,“他知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是汪精卫说的吗?”
苏南:“…”
陈知遇就把林涵委托他的事跟苏南说了。
看苏南面色犹豫,便说:“你别往复杂的方向去想,要能赚钱,谁跟钱过不去。”
苏南笑一笑,玩笑说:“咦,您好市侩。”
陈知遇慢条斯理地喝茶,“我又不是神仙。”
苏南抱着膝盖入迷地看着他,“你要是神仙,我就不喜欢你了。”
喜欢的,就是他那点琐碎的烟火气息。
就看到苏南伸手碰了一下屏幕,叹气:“陈老师,我好想你啊。”
“想什么想,心思多花在工作上。”
“你都不想我的吗?”
陈知遇眼也没眨,“不想。”
“为什么啊?”
“我有苏北。”
苏南笑不可遏,“在哪儿?给我看看?你办公室藏不住人的吧?”
“她害羞。”
“你说得这么煞有介事,我真要吃醋了…”
响起敲门声,陈知遇放下茶杯,“你赶紧起床去上班。”
苏南凑近来,“木啊”地冲他亲了一下。
陈知遇眼里带点儿笑,等她把视频关上了,起身去开门。
昨天的女生。
穿了条很短的明黄色连衣裙,化了妆。
陈知遇把门一掩,没让她进来,“什么事?”
“我…我能再跟您聊聊吗?”
头疼。
“你去四楼休息区等着,我马上过来。”
休息区是公共区域,人来人往。
女生站着不动,嗫嚅,“能进您办公室说吗?”
“不去休息区?那跟我一块儿去校长办公室。”
她打的什么主意,陈知遇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学校里不是没出过同样的事,物理系有个老实巴交的老教授,被一个女生索要研究所推荐名额。那个女生手段极其下作,往老教授办公室里一钻,直接脱衣服,赤条精光地凑到老教授跟前,当机立断地拍了合影,就准备拿这照片讹诈。学校调查了很长时间,虽然最后证明老教授纯粹是飞来横祸,但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了。做了四十多年的理论物理研究,临退休之际,被人平白无故泼了这么一身污水。
女生垂头站立片刻,很不情愿地转过身,往休息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