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第一次看见梨云的鬼魂了,所以洌昊没有再害怕,他看着梨云:“梨浠…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是谁带走了她?是谁杀了这里的人?”
梨云依然在笑,没有说话,可是却笑不出半点的声音。
可是刚才,洌昊真的听见了他的笑声!
“梨云。”洌昊大步上前,站到了梨云的面前去,“告诉我梨浠去了哪里?”
“她走了。”梨云轻轻地开口,声音轻柔得如那抚过柳絮的夜风,“因为她恨你,而你却要娶她。”
“不可能!”洌昊大声地否定了梨云的话,“就算她恨我,她也会选择与我成亲而不是一走了之。如果不在我的身边,她怎么给你报仇?”
是的,梨浠的心意,洌昊很清楚。可是“美人情长,英雄气短”,在面对梨浠的时候,洌昊就如懦夫一般,只求可以得到佳人,就算…就算他不知道佳人的心是否属于他。
“那么你也去死吧!”梨云收起了笑容,然后大叫一声,便朝洌昊冲过来。
就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一般,洌昊静静地站着,甚至连腰间的佩剑也没有拔出。他死死地盯着梨云,看着梨云向自己冲过来,然后在穿过自己身体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不过如此啊…”洌昊冷笑着拧碎了手中的那朵曼陀罗花,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锦盒,这正是赵恒说要送给梨浠的小锦盒。洌昊打开了小锦盒,小锦盒里装的是一个小巧的香囊。
在赵恒说“有些花的香气如果太过浓厚,不易散去,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的时候,洌昊就有点奇怪了,后来一时兴起打开了这个赵恒要送给梨浠的锦盒后,他便联想到一点东西,那就是…为何他与晴儿可以看见梨云的鬼魂。
那是因为紫色曼陀罗花,浓厚的花香会让人产生幻觉,而晴儿是负责照顾花的,他也是唯一可以踏进梨浠房间的男人。
梨浠,大概也看见了梨云的幻象吧。
虽然不知道赵恒为何会那么合时宜地给梨浠送来这个可以破除幻觉的香囊,但好在洌昊因为吃醋而没有把这份礼物交给梨浠,又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个香囊的秘密,才会明白看见梨云的鬼魂是怎么一回事。
人们都说,越是执著的人越容易走火入魔,看见幻象算其中一种么?如此看来,他还真的因为梨云的死…而执著…不是吗?


第十六章 念,七夕
梨云…
洌昊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小锦盒收了起来。他要尽快找到梨浠,然后把这个香囊给她,天知道看见了梨云的幻象的梨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可惜金陵那么大,他要到哪里去找梨浠?
几乎是一种直觉,洌昊走进了内室。他很少会进来梨浠房间的内室,虽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且他与梨浠也称得上未婚夫妻,但是姑娘家的闺房的确不是一个大男人该去的地方。
现在仅凭一种直觉,洌昊踏进了内室,目光落在梨浠的梳妆台上。台上有一个略大的梳妆柜,虽然没有进过别的姑娘家的闺房,但是洌昊知道梨浠的梳妆柜未免大得有点离谱,以前…不过是瞟过一眼而已,并没有觉得它有古怪之处,只可惜现在看来…这个梳妆柜似乎真的太大了。
目光停留在梳妆柜最下的那一层——唯独那一层的把手上有一个小巧的铜锁——洌昊拔出腰间的佩剑,轻轻一剑砍下,那个铜锁就被砍断了。心里浮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因为他把那一层的小抽屉拉出,发现里面只有一本古怪的书!
朱红色的封面,就像是木头一样硬邦邦的,上面却有一层厚厚的纸。是的,手摸上去的感觉的确如此,而且那一本书散发着一阵白梨花香,那是属于梨浠的香气。
这是梨浠的书…
洌昊拿出了那一本书,随手就翻开了,这本书不仅比普通的书封面奇怪,就连厚度也可以媲美砖块了,难怪梨浠会用一个这么大的梳妆台来装这本书。
书很显然不是印刷出来的,但是那样纤细的字体也不见得是用毛笔写上去的,那些字很漂亮,显然这本书都是由一个人写的。虽然有些字体很特别,但是基本的内容洌昊还是看得懂的,只不过上面的内容使得他非常吃惊,因为这些古怪字体写着的显然是国家大事,并且是…还没有发生的国家大事!
梨浠…会预言。
洌昊记起赵恒曾经说过梨浠会预言,难道这本书就是梨浠写的?
洌昊连忙把书翻到了第一页,页面上第一行,从左至右清楚地写着“宋朝事件记录——全朝统计,用于宋朝历史考试复习”!
这是什么?“宋朝历史”?
虽然称不上很明白书中到底写着什么,但是洌昊却很清楚这本书的价值,这可是预言书!
书上第一页写着:“后周恭帝继位后,命赵匡胤为归德节度使,归德军驻扎在宋州(今河南商丘)。次年,赵匡胤在陈桥发动兵变即位,因其发迹在宋州,故国号曰‘宋’。”
这不就是建隆元年的事情?
洌昊沉着气,一行行看下去,直到看到“雍熙三年(986年),太宗再次北伐,结果又败,名将杨业在此役中阵亡。”
那是在四年前,洌昊曾经多次向皇上请战,却被皇上拒绝了,皇上派了杨业出战,结果一去不返!
接下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令洌昊惊讶万分,直到他看到了那一行:“宋朝的第三位皇帝,名赵恒,于公元九九七年登基,时年二十九岁,封号真宗,即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脑海里浮现出数天前与赵恒的谈话来,那个时候赵恒说过“梨浠曾经和我说,我会成为皇帝”,那个时候他认为这不过是赵恒想要夺回梨浠的一个借口,可是现在看来…梨浠的预言并不假。
连忙盖上了手中的书,怎料动作似乎太大力了,突然一块轻巧的纸从书中掉了出来。那张纸并不厚,上面依然是那纤细而秀丽的字,只不过上面所写的东西更让洌昊愣在当场,那是一首诗,诗的题目是——《七夕?忆李煜》!
那首诗如此写道——
已不见,红日三丈透。
暗香残,金炉添香兽。
佳人舞止,何来金钗溜?
寂寞琼殿,地衣随谁而皱?
浊酒浇愁,何曾复拈花蕊?
别院箫鼓不堪闻,冷清自垂泪。
纤玉慢移奏新声,君可闻?
琼窗梦回留残日,空余恨。
五更清寒透罗衾,
梦中把酒伊人吟。
醒时怕倚栏。
相忆南国芳春、清秋 ,
却余霜愁梦魂中。
金陵城才情,
葬邙山下孤魂。
山河家国已自成空,
恨当年不识干戈。
哀感往事,对景不排,
沈腰潘鬓,风华已衰。
惊觉往事成空,
才感人生恨愁。
宿命终丧一杯浊酒,
春花秋月此时不重。
七夕日,
银汉迢迢,隔而不断天上相聚。
情意绵绵,阻却未止人间分离。
伊人空瘦泪空流。
君可见?
柳眉堪比新月愁!
一个心爱李煜的女人,最后写给那位可怜的亡国皇帝的诗。诗的最后如此写道:“献给我的皇上,李窦娘笔。”
窦娘?!
把那一页纸放回了书中,洌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带着自嘲与无奈。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梨浠与梨云那么执著了,这就是孽缘啊。
十一年前死在他手中的那个美丽的女人,违命侯的一个小妾,她就是李窦娘,这本书无疑就是李窦娘的遗物,而梨浠和梨云无疑就是违命侯的孩子!
难怪会有如此美貌,难怪以“梨”为姓氏。
当初为何固执地要用“李”作为这座宅子的名字,那不是因为“李”和“梨”的读音相似,而是因为“李”本来就是他们的姓氏!过去大概因为怕被发现身份,李窦娘才会把那个姓氏改掉的吧。
十一年前,梨云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孩,就算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奇怪,可是那个时候的梨浠已经五岁了,五岁已经记事了!
如果她知道他不仅杀死了她的弟弟,还杀死了她的母亲,把她逼成了流浪的舞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大概是恨不得一刀了杀了他吧…
罢了,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如果现在梨浠是被赵恒带走的话,一旦赵恒知道了梨浠的身份,这个未来的大宋皇帝会允许一个会预言的前朝公主活下去吗?
洌昊也不敢把这本书继续放在李府之中,因为满屋子的尸体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简单地做了一个包袱,把那本预言书放在包袱里。把包袱拿在手中正要转身离开时,洌昊环视了一眼四周,曾经他认为这栋房子他将永远住下去,有个妻子,一家人平平淡淡热热闹闹,但现在…洌昊叹了一口气,有人说修罗都是天煞孤星,如此看来真的不假,这房子他不过住了一个月不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他只希望梨浠没有危险,否则…
衣箱上放着的那件随手搭在上面的鲜红色罗裳,他想,三天前向梨浠提出成亲的时候,梨浠就是穿着这件衣服,鲜红的嫁衣。
几乎没有犹豫地,洌昊把那件红色的罗裳也放到包袱里去了。
如果杀死李府中人的凶手是赵恒派出的话,证明他与赵恒现在已经完全是对立关系,这次相见也不需要再顾及什么情谊了。
洌昊是从战场上长大的,成王败寇,他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旦动手便要置对方于死地,绝对…绝对不能给对方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预言书中清楚提到,七年之后赵恒会成为新的大宋皇帝,如果这样的话…
无法杀死赵恒,那么落败的人不就是他?
无声地握紧了拳头,洌昊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已经决定不与赵恒做正面的冲突了,反正他从不在意功名利禄,就算因此成为杀人犯那又如何?只要把梨浠带走,两人浪迹天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有点可惜了那么多年与赵恒之间的感情,他们曾经…
微微甩了甩脑袋,洌昊翻过了李府的围墙,轻轻吹了一个口哨,墨儿便跑了过来。
拍了拍墨儿的背,洌昊翻身上马,目的地是赵恒在金陵买下的豪宅…
对于自己被赵恒留在宅子里,徐安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其实在下午的时候他就知道,赵恒把已经昏迷的梨浠带了回来,那个时候他们浑身是血,宅子里那些小宫女全都吓得全身发抖。
第一次,徐安也是第一次看见失魂落魄的赵恒。
徐安跟在赵恒的身边已经十年,虽然比赵恒年长几岁,但是他很清楚赵恒是一个厉害角色。在几位皇子之中,他是最聪明的,却也是最低调的一个,不论是待人接物都温文有礼,在外人的眼里赵恒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皇子殿下。
可是徐安清楚,赵恒是一匹狼,一匹假装成羊的狼,他凶狠并且懂得伪装,残忍并且果断,赵恒的这些地方都让徐安很害怕。
徐安承认自己对赵恒很敬畏,可是他也知道,赵恒并不仅仅把他看成一个奴才。
赵恒把他当成了同伴,至少在徐安的面前,赵恒是一匹可以安心睡觉的狼。
今天,赵恒把梨浠带回来以后,把所有随他来到金陵的御医都叫去了,不过那些御医并没有把梨浠救醒,于是,赵恒一气之下把他们都杀死了。
那个时候,徐安很冷静地吩咐侍卫来清理御医们的尸体。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可是他清楚自己的主人是狼,连虎都算不上,狼并没有虎的大度,而且永远不变的是贪婪与嗜血。
在杀死那几个御医以后,赵恒表面上冷静了下来,可徐安知道他现在内心正起波澜。赵恒并不会常常杀人,可是杀了第一个人以后,他往往就会杀第二个。因为一旦尝到了血腥味,狼就会变得无比疯狂。
赵恒的确开始疯狂起来。几个侍卫抱起御医们的尸体经过,他忽然出手,以他手中那还在滴血的银制扇骨刺穿了侍卫们的胸膛。
“我要布一个局,徐安。”赵恒是这样对他说的,“仅仅让孙立住到御香楼是不够的,虽然把楹罗从梨浠那里买来的香料当成证物给了孙立,骗过了安语,可我怕洌昊还是会起疑。我很清楚我的大哥,他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所以,这座宅子要变成第二个陷阱。既然要成为陷阱,那么就要做得彻底一点。”
“奴才明白,殿下。”
是的,徐安明白。仅仅是金陵城县官被杀一案还不足以让皇上彻底对洌昊失望,还不足以让世人对这个修罗畏惧。只有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修罗的残忍,所有人都对修罗失望,尤其是那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么,陷阱才算成功。
只有让梨浠姑娘对洌昊大人失望,那么殿下的目的才可以达到。
从十年前开始伺候赵恒的那一天起,徐安就把自己的命交给了赵恒,所以刚才赵恒出手的时候,他并没有害怕,更没有躲避。
扇骨,薄如蝉翼。这是他在多年以前按照赵恒的意思找刀匠打造的,银制的扇骨,锋利无比。
那把扇子,赵恒从不离身,每次吃东西,尤其是别人给的东西,赵恒都偷偷用扇骨试验。
如果扇骨黑了,污了,就说明有毒。那么徐安就会笑着给赵恒找借口,让赵恒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去吃那些东西,又或者笑着假装碰掉了那盘食物。
这种情况,以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所以只有徐安亲手拿来的东西,赵恒才会不用扇骨去试验。
那是一种把命都交出去的信任,而今天,是交托最重要使命的时候了。
身上被扇骨刺伤的伤口有十几个,看起来杂乱无章,虽然让血流满了全身,但是没有一个伤口是致命的。他并不觉痛,又或者说已经痛得麻木。
徐安静静地坐在一堆尸体的中间,看着他的王。
“徐安,你不能死,至少你要等到洌昊来。”
“奴才明白…”


第十七章 狂,决绝
本来打算直接去赵恒的宅子,可是洌昊还是放心不下回了一趟御香楼。李府的人全部被杀了,洌昊也担心安语有危险——毕竟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留有后路,如果他有危险,那么安语还可以照顾梨浠。
御香楼可以说是前铺后居,安语这个掌柜和店小二们都居住在御香楼后的小宅院中,所以洌昊没有直接去拍御香楼的大门,反而是骑着墨儿绕到了御香楼后面的宅院后门去。
没有惊动别人,洌昊是直接翻墙而入的,来到安语房间的时候的确把安语吓了一跳,毕竟洌昊是第一次在午夜来找他。
“这三天御香楼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时间寒暄,洌昊劈头就问。
安语有点吃惊,洌昊不久前已经来巡查过了,现在半夜三更的又来一次实在不寻常,而且这个问题他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不过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引起他的注意的话,就只有那个叫做孙立的古怪男人了。
看见安语在犹豫,洌昊也不想恐吓他,只是压低了声音如此说道:“梨浠失踪了,而且李府的人都被杀了。”
安语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御香楼里有一位奇怪的男客人,他说他是按照小姐的安排来到御香楼的。因为是小姐的客人,所以我答应了他不告诉大人你,现在想来真是…”
“那个男人是谁?”已经没有心情去听安语的解释,洌昊打断了安语的话。
“他穿着斗篷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我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做孙立,我把他安排在御香楼三楼的天字号房中。”
“孙立…”听到这个名字,洌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来,想不到他一直要找的人原来就在御香楼,虽然还不知道孙立和梨浠有什么关系,但在解决孙立以前还是要把梨浠接回来…
主意拿定,洌昊转身就走,安语却叫住了他:“大人,李府…”
“李府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要专心把御香楼经营下去就可以了。”洌昊没有说太多,他知道很可能在天亮的时候就会东窗事发,所以无论如何,天亮以前都必须把梨浠带出来。
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安语连忙点了点头,他是一个聪明人,永远明白“知道得最少就活得最久”的道理:“小的明白了,我会听您吩咐好好照办。”
“嗯…”虚应了一声,洌昊便再次翻过围墙离开。
从御香楼去赵恒的宅子并不算近,于是洌昊骑着墨儿一路狂奔,马蹄声在午夜中显得非常清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洌昊已经顾不上什么了,他只求可以在天亮以前成功把梨浠带走。
最好让他安顿好梨浠以后有时间回御香楼一趟,把孙立抓出来解决掉。他可不想在御香楼里杀死孙立,因为他并不希望弄脏梨浠和梨云的地方。
只是等一会儿他要怎么面对赵恒?拔剑吗?他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李府的人其实都是无辜的,洌昊本不会顾及什么无辜不无辜的,现在他竟然有这种想法了?
洌昊抿着唇,遇见梨浠之后自己的变化实在太大,不只是他自己,就连原来兄弟深交的赵恒现在也已经是敌对之人了。
墨儿的速度很快,在战场上也是少有的千里战马,长长的大街在转眼之间已经跑过。夜色很暗很暗,一身黑色毛发的墨儿在夜雾之下完全溶进黑暗之中,就连它背上的洌昊也是一身深色的衣服,明亮的只有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
在洌昊跑过大街的同时,这边厢赵恒静静地坐在一座房子的屋檐之上,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侍卫和下人。大概很多人都会说他残忍,用那么多的人命来布下一个陷阱,来算计洌昊一个人,可是他没有后悔,真的没有后悔。
当年,如果大皇兄不是为了那名为“绯”的美丽少年痴迷不顾,最后竟然把原本婚配的千金小姐硬塞给赵恒,那么赵恒也不会算计自己的大皇兄。
赵恒讨厌这种被当成棋子的感觉!他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控制,仅仅因为大皇兄不愿娶,就把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推给了他?这种感觉近乎侮辱!所以他不仅让那无辜的千金小姐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中暴毙,也开始巧妙地暗示父皇,大皇兄的“不忠不孝”,导致了那名为“绯”的少年被人杀害和大皇兄放火焚宫的结局。
不过赵恒下手是有分寸的,在大皇兄因为放火焚宫而被父皇逐出皇宫以后,他便也不再追究,以致今天大皇兄还可以平静地活下去。可是二皇兄元僖实在不思长进,三番四次无聊地下毒就罢了,这次还利用了那些美丽的花儿,伤害了他也无所谓,可是偏偏伤害了梨浠!
那是不可原谅的!
就先让二皇兄高兴一会儿吧,让所有的人认为他赵恒一心一意破案,却被作为凶手的洌昊赶尽杀绝,虽然所有忠心的部下都牺牲了,但是他能活着回来,这样父皇必定会继续追捕洌昊,不过后事就与他无关了。如果可以的话,在离开金陵的时候把梨浠也带走吧…
梨浠…
想起了梨浠,赵恒无声地紧握着手中的折扇。他的确生气,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如此关键的时候,梨浠竟然还要求去见洌昊一面。去就去吧,反正天亮以后洌昊必定插翼难飞,所以现在他不妨卖个人情给梨浠,好让以后梨浠懂得感恩图报。
不过…
脑海里浮现出今天下午他走进李府的时候,看见梨浠用花剪杀死那个小丫环的情景,即使知道梨浠是被幻想所迷也的确吓了一跳。没想到那紫色曼陀罗这么厉害,如果当时没有楹罗,他愚蠢地把花都放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举起凶器的人必定是他。只不过对他来说那不是疯狂,或许…是从疯狂之中醒来。
赵家宅子和李府一样非常安静,洌昊依然把墨儿留在大门外,不过他翻过围墙进去以后,还特意绕到大门处把大门打开,这么做是为了在离开的时候更方便——因为在进来以后洌昊第一时间已经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死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比死在李府的人少。
打开门以后,洌昊还打算转身去各个厢房寻找赵恒,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了梨浠。
寒气不退的春日,下弦月升起之时,花园里的白梨花开得灿烂。
莹白的微光,一闪一闪,花朵的缝隙中,月光同星光模糊地融合在一起。
春夜总是特别宁静的,粉红粉白的杜鹃花绵绵柔软,如果再轻盈一些,妖精或许可以在上面安眠。微风中有着温润的水汽,让人不由得想起河堤上芦苇低低的细语。
梨浠依然白衣胜雪,比夜色还要深上三分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被夜风吹起的时候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虽然有点吃惊,但是洌昊很快就冷静下来,梨浠的轻功很好,所以就算可以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的背后,也不是一件很让人吃惊的事情。
“洌昊大人。”梨浠的声音很温柔,她静静地看着洌昊,漂亮的唇边挂着同样无比温柔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很亲切,亲切得就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看见丈夫回来时露出的笑容。
洌昊的心狠狠地颤抖了起来,他发现自己也有心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吃惊了,这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他意乱情迷?
可是洌昊清楚,漂亮的东西很可能有毒!他强迫自己定住了心神。
“梨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求他让我在这里等待你…”梨浠欲言又止,表现得有点紧张,可是这样的紧张不像梨浠会有的,一向梨浠都是处事不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