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一直在流啊,不上药会死掉的。难道你想梨浠看见这个样子的你吗?”
洌昊的话似乎刺痛了梨云的心,他用力地抿着唇,却无法压制自己的眼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梨浠,只要可以保护梨浠不被伤害,纵然要放下男性的尊严也没有关系,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刚到金陵的第一天,为了保护因发烧而昏睡的梨浠,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只可以一直对自己说,不要哭,无论如何都不要哭,因为梨浠会伤心的。
可是,他还是哭了,无声的,在这个同样想要伤害梨浠的男人面前。
——不要让梨浠知道,不要让梨浠伤心…
第五章 莫,猜疑
梨云的倔强比想象中还要厉害,洌昊头一次对一个少年如此束手无策,不得不先去与赵恒说有事情要办,等赵恒离去以后,才把梨云从巷子里抱出来。
不敢把梨云安置在刚才的小客栈内,洌昊骑着爱驹墨儿直奔金陵城内最豪华的客栈,并且毫不客气地租下了一家上房一个月。
一个月,洌昊认为梨云至少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吧。
洌昊去请大夫的时候,梨云已经晕过去了,至少在上药的时候他避开了尴尬和痛苦。
梨云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若不是洌昊拦住了他,估计他已经跑出去找梨浠了。
“我去过那个客栈了,客栈老板并不知道梨浠姑娘的离开,她甚至没有付房租,不过我向店小二打听,他说,梨浠姑娘在午时已经从后门走了。后来我去了你们租住的房间看过,桌面上的汤药还摆放得好好的,她没有喝药就走了。”洌昊拉着梨云回到床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想把梨云押回床上去,可惜梨云不愿意。
虽然洌昊的话可以让梨云暂时安心下来,但是没有找到梨浠的话,他总不能放下心头大石…
洌昊也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虽然还不清楚梨云为何会受伤,但是梨浠一个姑娘在金陵并不安全,他也担心梨浠会不步梨云的后尘。除了这一点…洌昊惊讶于自己和赵恒在那一间小客栈内坐了大半天,竟然都没有发现梨浠也在客栈之内,如果那个时候他发现了,或许梨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而梨浠也不会不见了…
“那碗汤药里被人下了毒,不…那应该是**才对。”洌昊敌不过梨云,只好随梨云坐在桌子旁。他拿来了文房四宝置于桌子上,梨浠能看懂梨云的眼睛,可他与梨浠不一样,如果不让梨云写字,他无法与梨云沟通。
梨云拿过笔,迅速地在宣纸上写起字来:“姐姐感染风寒,在进入金陵后就晕倒了。衙门的人盯上我们,在我把姐姐安置在客栈内以后,他们抓走了我。”
写到这里的时候,梨云似乎有点犹豫,他抿着唇,隔了一小会才拿过第二张纸,接着写下去:“是衙门的捕快,他们人多,我也不想在房间内打扰到姐姐,所以跟他们走了。在姐姐的药汤内下药的应该是他们。我本以为只要我不反抗,他们就不会伤害姐姐。”
“所以他们就对你…”那样的词语洌昊也说不出来,他用力地捶了一下墙壁,发泄着胸中的闷气,“我估计梨浠姑娘也察觉到不对,她绝对没有喝下药。”
“我知道姐姐不会喝,因为我不在的话,她从来不喝药。”想起梨浠,梨云忍不住笑意,他微笑着在第三张纸上写道,“姐姐讨厌药的味道。”
“既然如此…”洌昊随手拿起梨云所写的第三张纸,沉吟着,“梨浠姑娘没有喝药,自然不会被衙门的人带走。那么她去了哪里?她把包袱也拿了,应该是去找你…可是她不会知道你在哪里啊。”
“所以我要去找她。”梨云在第四张纸上写下这句话以后,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却有点力不从心,站起来的动作使得他的脸色苍白起来。
“你留在这里吧,我去找梨浠姑娘。”洌昊看不惯梨云逞强的模样,在他的眼里,让比自己弱小的人如此逞强是他的耻辱。
梨云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他再次拿起笔,在第五张纸上迅速地写上:“不要打我姐姐的主意!”
看见梨云在纸上写上这几个字,洌昊冷哼了一声,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份挂在嘴边,但是我作为朝廷重臣,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呢?就算我想要梨浠姑娘,那么也得要她心甘情愿地跟我啊。我会帮助你,不过是因为看不惯这里的衙门如此目无王法…就当是给我的好兄弟整顿一下他想暂居的城市吧。”
梨云看着洌昊,他并不完全相信洌昊,这个男人曾经在半夜的梨花丛里向梨浠伸出手去,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在发生事情以后,梨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没用,就算他可以让梨浠躲过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的魔爪,却无法让梨浠真正地安全下来。
金陵城其实就如一座墓陵,它不仅埋葬了父皇与母后的爱情,现在还想埋葬掉本来逍遥自在的梨浠…舞娘和舞姬其实就是一线之隔,梨云一生的心愿也不过是可以尽快地长大,尽快地保护梨浠。
十四岁,看来还是太年轻了…
洌昊似乎也明白梨云心里所想,他早就知道男人长得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不是好事,很久以前…他在皇宫之中也见过这样的少年,那个少年跟随在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皇子元佐殿下身旁,那个少年很喜欢笑,看上去总是美丽得让人说不出话来。可是五年前的重阳前夜,洌昊就察觉到了往常会与元佐殿下一起的少年不见了,其实不仅他察觉到,那个时候,就连总是脸带微笑的赵恒也笑不起来了。
无比安静的夜晚…
毕竟那是皇室的事情,洌昊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他并没有向赵恒打探什么。可是就在隔天的夜里,元佐殿下放火焚宫,皇上大怒,废除了元佐殿下的太子之位。
关于那从来不喜欢喝酒,却喝得大醉,最后放火焚宫的元佐殿下,有很多流言蜚语,所有的人都猜测他为何要疯狂至此,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呢?明明…已经贵为太子了。
洌昊记得在元佐殿下被废的次日,赵恒微笑着与洌昊说了一句话——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听起来不过是战场上的俗语,可是人生在世,哪里不是战场?
哪里都是战场啊…
从那荒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洌昊拍了拍梨云的肩膀:“我会为你出一口气的,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
“不要把我当成孩子,我已经十四岁了!”在洌昊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梨云把第六张纸递到了他的面前,纸上就写着这么一句话。
“我可没有把你当成小孩。”洌昊抢过梨云的纸,揉成一团以后随手丢掉,“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参加了多少场战争了呢。十四岁已经不是无忧无虑的年龄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不要太孩子气。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梨云冷冷地瞪着洌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反驳什么。
“你留在这里别出去,我去找梨浠姑娘。”说着,洌昊把一包银子和一把短匕首放到桌面上,“银子拿着,要什么让店小二给你买。匕首带着防身吧,等找到了适合的剑再丢掉也不迟。”
梨云没有回应,洌昊也不再多言,他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按照梨云所说,梨浠很可能一直在外面寻找梨云,所以洌昊便从梨浠和梨云原来下榻的那家小客栈附近开始找,只可惜纵然他轻功了得,也不代表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走遍整个金陵城。
就算是江南的大城,入夜以后除了夜市的街道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非常安静的。开放夜市的东大街是出了名的花街柳巷,梨浠作为流浪的舞娘,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在那些地方会引起怎样的骚动,所以她绝对不会去东大街的。那么,如果她没有去东大街的话…她会去哪儿呢?
随意坐在民房屋顶上沉思的洌昊,无意中看到几个男人走过了附近的小巷。此时夜深,月光也出奇的昏暗,那几个腰挂佩刀的男人转过小巷的时候,刀鞘上的金属花纹却显得非常刺目。
这里是平民区,而前面不远处就是衙门了,那些男人脚步急促,直向着衙门走去,看模样就不像是到衙门里去办事,带着刀去的,莫非是…寻仇?
说来也是,衙门里那些没长眼睛的东西欺负了梨云,他也正想要给梨云出气呢,如果被别人抢先了,那岂不是要他食言?
洌昊在心底里冷哼一声,从屋顶上翻身下去,正准备拦下那几个要去寻仇的男人,却不料在衙门前不远处,看见了那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人,那是三皇子赵恒身边的随身太监徐安!
前进的脚步略为迟疑,从白天与赵恒的谈话里,洌昊知道赵恒的本意是“微服出巡”,虽然他带了不少的侍卫,却没有向任何地方的衙门提起过他的身份。也就是说,金陵城这里的县官不可能知道赵恒的身份,那么…徐安来衙门的动机定然不单纯…
那几个带着佩刀的男人来到徐安的身旁,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在徐安的指示下,翻过衙门的围墙进去了,而徐安在确认那几个男人已经进去以后,便转身离开了。
洌昊悄悄地跟随在徐安的身后,在徐安没有丝毫准备之下上前,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是洌昊。”
徐安先是一惊,在听见洌昊的声音后才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洌昊放开了他。
“徐公公,你怎么在这里?”洌昊没有开门见山地说话,反而委婉地问道。
“奴才是奉殿下的命令过来办事的。”其实赵恒的吩咐是需要保密的,可是徐安也知道洌昊的性子,他若不回答,说不准洌昊一生气,就一剑劈了下来,谁能保证他的项上人头?
洌昊也知道肯定是赵恒的吩咐,否则徐安也不敢轻易出来,可是派人进去衙门寻仇…似乎不是赵恒会做的事情呢:“殿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说金陵的县官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殿下?”
“大人有所不知了,殿下要对付的并非金陵的县官,而是衙门的捕快。奴才调查过这里的衙门,捕头是金陵城县官的亲戚,所以平日就因为有人撑腰而随意鱼肉百姓。这几天县官外出了,他们认为天高皇帝远,竟然敢做出欺凌弱小的事情。殿下看不过眼去,决定要惩治他们,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徐安跟随赵恒已经很久了,他很懂得什么说话应该说,什么说话不应该说,纵然洌昊是赵恒的结拜大哥,可是赵恒依然是三皇子寿王,依然是他要忠诚的主子。
不要妄想猜测主子的想法,这是当奴才必须明白的事情…
洌昊已经明白,向徐安追问是得不到自己需要的答案的,虽然不肯定赵恒为何要这样出手,他却直觉地认为赵恒和梨浠很可能是认识的,甚至梨浠向赵恒求助了。
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怒意,洌昊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吓得徐安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大人,奴才还得回去向殿下复命呢…”徐安想找一个借口赶快离开,免得洌昊一个不高兴就杀了他。
洌昊迟疑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让徐安离开,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本来还有灯光的衙门已经灭了灯,想必是徐安派出的杀手已经行动,或者是已经完成任务了。
对于刺杀,洌昊并不在行,虽然刺杀和暗杀都是战场上的招数,但是他从来不用如此下三流的手段对付敌人。就这方面看来,他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对于他喜欢的东西,他从来不轻易放手,而且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
所以——他的好弟弟千万不要喜欢上梨浠啊。
洌昊想知道梨浠是否住在赵恒今天新买下的豪宅之中,可是贸然上门不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就算赵恒真的留住了梨浠,他也有办法把梨浠要回来,那是因为梨云在他的手上!
先去安顿好梨云,然后去试探赵恒,如果赵恒和梨浠不过是朋友的话,他那个好弟弟绝对不会破坏大哥的好事的…不过回想起来,就算他得到了梨浠又如何,那不过是一个长得漂亮的舞娘罢了!
洌昊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得不顺着自己的想法而行,因为他实在无法放下梨浠。就当是当年那个被他杀死的女人的影响力吧,赎罪也好,动心也好,梨浠,他一定会得到的!
第六章 仇,截杀
其实洌昊并不知道赵恒新买下的豪宅在哪里,可是尾随着徐安就绝对不会错了。
徐安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太监,他根本就察觉不到一直用轻功尾随着他的洌昊,他甚至暗自庆幸自己可以顺利地摆脱洌昊,保住了自己的脑袋。
徐安顺着那座豪宅高高的围墙走着,然后在后门停了下来,敲了三下门,便有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给他开门了。
洌昊一个跃身便翻过了墙,一旁的侍卫没有任何反应。暗自开心了几秒钟,洌昊又担心起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皇子身边的侍卫怎么那么没有用呢?
徐安进了门以后,直接就向侍卫询问赵恒的位置,然后便孤身前去复命了。
赵恒在花园的凉亭里,不过那里不仅赵恒一人,还有那喜穿白衣的少女梨浠。洌昊紧随其后潜入了花园。
虽然垂在凉亭外的帘子有点摇曳,但是隔着那帘子,洌昊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非常刺目的画面——赵恒竟可以和梨浠相谈甚欢!
“殿下,奴才来复命了…”徐安在凉亭外拜倒,轻声地打断了赵恒和梨浠的对话。
“你退下吧,明天再说了。”赵恒似乎不高兴被徐安打断,挥了挥手后如此说道。
“那么奴才告退。”徐安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赵恒身边的梨浠以后,转身退下。
看见徐安被屏退,洌昊心里无奈地叹口气,他这个弟弟啊,难道跟女人聊天还能比听徐安的复命更重要吗?
隔着那帘子,依然可以看见梨浠那副恬静的神情,她在听赵恒说话,虽然洌昊身处的位置无法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梨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喜欢听赵恒说话!
真是让人看起来非常不快的情景啊,洌昊抿着唇,立刻转身离开。不过是转眼的功夫,他已经离开了赵恒的豪宅。
心情不快,必须找些东西来发泄,对修罗来说,杀人就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现在身处金陵而非战场,要杀人的话就需要一个理由,为梨云出气正是最好的理由。可是洌昊也明白,自己现在才去衙门,那些捕快必定已经全部死在杀手的手中了,哪里还能等他去发泄?
“哎呀,这座这么贵的房子也卖出去了?我不过出去三天,金陵又来有钱人了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四个轿夫抬着一顶官轿,由前面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提着灯笼引着路,从赵恒的豪宅前面路过,坐在官轿里的男人如此说着。
“县令大人啊,明天是否要安排时间去拜访一下新来的人家呢?”那管家模样的男人回过头去笑着说话,“能买下全金陵最贵的豪宅的人家一定非富即贵,那么给我们大人你的孝敬定也不会少的,小的自然会给您安排下来的。”
“对对,那么管家你去办吧!”
听到了那两个男人的对话,洌昊已经可以肯定他们的身份了,金陵城出游的县官和管家啊,看来上天也给机会他发泄了呢…
官轿在衙门的后门前停了下来,管家看后门前的两个灯笼已经灭了,觉得很奇怪,不禁一边敲门,一边埋怨着:“他们不是知道大人你今天晚上回来吗?不就晚了一点而已,居然连灯笼也不点了,真是的啊!开门啊,人都睡了?”
“敲门也没有人回应?”官轿里的县官大人不满地下了轿子,亲自来到门前敲起门来。
“你们不要敲了,不会有人开门的。”洌昊从转角的阴影里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已经“大祸临头”的男人。
“什么?你是谁?”县官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看对方一身平民装扮不禁摆起了官威,上前一步大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洌昊撇了撇嘴,怎么那些芝麻绿豆的小官总是不肯记住自己是谁,动不动就问人呢?记得当时那几个御前带刀护卫也是这样,就是要咄咄逼人地问他知不知道他们是谁,实在是非常烦人,也因为这样,他才马上拔刀,让世界变得清静一点。
那么现在他是不是要马上拔刀呢?不,还是不要那么快就结束了他们,毕竟长夜漫漫呢…
“你们还是不要敲门了,进去了也不见得会安全。”洌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满脸横肉,一身富态的县官大人,以及那尖嘴猴腮的管家。
“你说什么…”
已经不容那县官大人把话说下去了,洌昊的剑贴在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旁,只要他轻轻一划,县官大人的脖子上就会出现一股小喷泉。
虽然杀人有很多方法,洌昊往日都用一招毙命的方法,但那样太无聊,不适合在他需要发泄的时候使用,而仅是割断大动脉的话,人可不会马上死去。
“大胆狂徒!”
管家大叫了起来,那样的声音在本来寂静的夜里无比刺耳。因为管家的叫声,那些轿夫纷纷拔出挂在腰间用于防身的大刀冲了过来——毕竟保护县官大人不失为一条平步青云的捷径。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而且远远没有洌昊出剑的速度快,在他们举刀准备砍下以前,洌昊已经砍断了他们的刀以及他们的人头。
看到那滚到自己脚边的四个人头,管家已经吓得跪坐在地上,县官大人更是把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转身就跑。县官大人逃命的速度绝对受碍于他的身型,洌昊本来是可以轻易追上去的,可是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一只镯子,雪白,像是羊脂白玉,可是不是玉的质地,并且在月光之下闪着五彩光芒,竟不像人间之物。
洌昊连忙上前捡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原来县官大人一直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东西是一个锦盒,而这只镯子在县官跑动的时候从锦盒里掉了出来。
镯子很轻,感觉的确不像玉…
洌昊不理会那还跪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站都站不起来的管家,他一个跃身就以轻功来到了县官大人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镯子:“给我说说这个,我饶你不死。”
一听到对方不打算杀自己,县官大人马上松了一口气,然后挤出了有点扭曲的笑容,讨好地说道:“大侠你喜欢就拿去吧。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呢,小的花了三天的时间才从那个李大财主的手里夺过来的。传说这是湘水女神的所有物——名为‘水琉璃’的脚镯。不过如果戴上了它,就永远拿不下来了,因为它的扣子很特别,只要扣上,就再也打不开了。天下间就只有这一个呢!”
洌昊这才发现,原来镯子有个小小的开口,那里雕刻着一朵很特别的花,不像梅花,不像桃花,可是如果说是梨花的话,闪着血红的光的花蕊却有点诡异了…
看见洌昊对那镯子有兴趣,县官大人便说得更为卖力了,活脱像一个商人:“大侠啊,这脚镯真的很特别,天下间再厉害的珠宝商人也说不出它到底是用什么制作的。你看这色泽,你看这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李大财主的传家之宝,说是他祖上从女神手中求得的。他们一个家族的人代代相传,从来不给任何人戴的。因为如果戴上了,脚镯拿不下来不就浪费了吗?大侠你如果想要收藏的话就拿去吧,只要饶了小的就好了…”
“收藏似乎也很浪费,仙家之物本就该归还仙家。你说对吗?”
洌昊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笑意,县官大人正想高兴地点头应和,却没有想到下一秒他就看见了自己那正在流血的脖子以及自己胖乎乎的背影,那狗奴才一般的表情也永远停滞在他脸上了…
杀掉那个县官以后,洌昊没有忘记转身返回衙门去,把那个管家也杀掉,毕竟他现在可是“微服出巡”,不能亮出身份的话他就是平民一个,既然杀人了,就需要低调一些。
只可惜洌昊返回衙门一看,本来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跪坐在地上的管家竟然不知所终!洌昊迅速地在四周找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人!
真是失策!
有点疲倦地坐在衙门的屋檐上,洌昊看着衙门院子里的几具捕快的尸体,以及那些已经被弄环的家具摆设。看来杀手们想把现场变为“入屋行窃后杀人”的模样,可是哪种贼会胆子大到进衙门行窃呀?而且这可是县官一家的灭门惨案!
似乎已经是日出的时间了,衙门不远处传来了人的惊叫声,如果不是打更的发现了县官的尸体,那就是早起办货的人发现了那些断头的尸体了。
说来也有趣,洌昊第一次发现,原来杀手们都喜欢把人的脑袋砍掉,他当时杀死那些轿夫和县官,不过是因为顺手所以才砍掉脑袋,可是现在他发现衙门里那些捕快都被人砍掉了脑袋。看来赵恒派来的杀手一定是刑场上的刽子手,否则怎么会那么顺手地清一色砍脑袋?
回过了神,唉,现在可不是想玩笑的时候。那个管家逃跑了可不是一件能掉以轻心的事情,因为他看见了洌昊的模样!金陵城的衙门被人血洗,如果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去,皇上必定彻查,而三皇子赵恒刚刚才来到金陵城,如果事情发展得好的话,皇上就会让赵恒来查这件事,这样的话洌昊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可是如果皇帝亲自查案,不仅能查出赵恒在背后指使,还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个管家,让那个管家把他所看见的凶手模样告诉画师,再让画师画出来,然皇上按照画师的画一查…不用想也会查到他洌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