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庆儿的人微微点了点头。隔着莲花帐那雪白的垂帘看去,大约可以看出庆儿不过是一个少年,不过他的行动似乎不是很方便,整个人深深地靠在轿子里的卧椅上。
“庆儿啊,其实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你总不说话我会生气的。”凤羽斐凌不喜欢不解风情的大木头,就算对方是让他动心的美人儿也不例外。如果让他不高兴了,说不定他会毫不客气地拧断对方的脖子——即使对方的脖子已经缠上了绷带,并且纤细如女子一般。
“师父,庆儿…并非女儿身。”
听了庆儿的话,凤羽斐凌哈哈大笑起来。不顾对方受了多重的伤,毫不客气地搂过了他的腰:“庆儿你真有趣,别人都说,这龙阳之道只要尝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个中奇妙的滋味,唯独是你,怎么还是如此矜持?不过正因为你的矜持,我才那么喜欢你呢。”
像小猫偷腥一般在对方的脸颊上留下一吻后,凤羽斐凌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放开了庆儿,盘腿正坐:“说说看,刚才我试的几招你记住了吗?”
“师父的长纱大概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吧。”回想起刚才血腥的一幕幕,那已经不能被称为过招或者是应敌,那根本就是屠杀!
“我那长纱是非常厉害,但是你说天下最可怕的武器…”说起了武功,凤羽斐凌难得正经了起来,“庆儿,你要记住一句话,任何一样东西都有它的用处,但同时都可以作为武器。我的长纱披在身上的时候就不是武器了。”凤羽斐凌宠溺地靠近庆儿,“你的武功底子不怎么样,虽然我的长纱你无法将其当作武器,但是长软剑却是非常适合你的。长软剑不仅能以柔制刚,以气运剑时也能硬拼,世间上的刀剑固然锋利,可是一旦对上了长软剑,那就算是遇上克星了。”
“徒儿必定苦练…”
凤羽斐凌摆了摆手,打断了庆儿的话:“苦练可不必了。你的根基不好,可是却很有天赋,我们凤羽家的武功可不是苦练就可以学会的。长软剑…其实在我看来最适合用于剑舞,不过到底是剑舞,还是舞剑,就得看你的领悟了。”
梨浠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闻不到那紫色曼陀罗花的香气了,也就在这么一瞬间,本来满腔莫名的怨怒也随之烟消云散,记忆里满满的却是第一次看见洌昊的时候被那双漂亮的眸子所吸引的心情。
太奇怪了…
梨浠想要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皮也睁不开!
她…死了吗?
“梨浠还没有醒来吗?”
这声音很熟…是赵恒?可是她不是在李府吗?赵恒…赵恒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真是的,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很娇柔的女声,那么一句话,即使是如此冰冷的语气却也媚到骨子里去…是楹罗姑娘?
梨浠觉得耳边传来了一些似乎有点暧昧的响声,接着,赵恒的声音再次响起。
“楹罗,你不该挑战我的耐性,难道你不明白我当初为何救你?”
“就是明白,所以我才恨啊!”楹罗的声音似乎有点激动,可是那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依然带着女性独有的柔媚,“殿下,我无法原谅这个女人,唯独是她我无法原谅!殿下你可以杀了我,可是你杀了我以后她永远醒不了!”
梨浠心里满是惊讶,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恨啊…只不过…那是为什么?
她与楹罗不过是一面之缘,为何楹罗会如此恨她?
难道因为楹罗喜欢赵恒?可是楹罗不是那个莫家三少爷的小妾吗?她与赵恒有什么关系?
虽然梨浠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可她现在只有意识是清醒的,身体无法动弹,本以为赵恒和楹罗会继续说下去,怎料在楹罗喊出那一句话以后,赵恒竟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罢了,我不与你争论!”赵恒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梨浠,“楹罗,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可是梨浠不过是你复仇计划里的牺牲品,我希望你可以放过她。”
“殿下,你这是求我吗?为什么你会那么喜欢她呢?以殿下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梨浠会预言,我还需要她的预言。”
听了赵恒的话,楹罗笑了起来:“好吧,殿下。你我是友非敌,我不会杀死梨浠姑娘的。在她醒来以后,她不仅不会再产生幻觉,甚至…只要是我不想让她记得的事情,她都会彻底忘记。”
安语托着腮帮子站在柜台后,百无聊赖,感觉无比郁闷。自从前些日子梨浠在御香楼里被人带走引发了骚乱以后,御香楼的生意就开始走下坡了。可不么?一场大骚乱,再加上当家舞娘和制香师被掳走,二当家说前去营救也有去无回,本来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近日金陵城内的治安也开始越来越不好,更有暴徒在北城门公然与城卫军冲突,一连串事件的影响,使得御香楼的生意更是越来越差了…
洌昊不是一个生意人,他也不懂如何经营,他的到来不过是以他一身剽悍的气息吓怕那些本来要来捣乱的小混混罢了,可是这样同时让胆小的老百姓也不敢踏进御香楼一步了。
盖上了面前的账本,安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古怪的男人走进了御香楼的大堂。
首先,他那一身行头就足够古怪了。虽然还不到夏天,但是江南已经暖和了起来,然而这个男人却如活在大雪山里一般,用厚厚的斗篷把浑身上下都裹得死死的,还戴上了面纱。斗篷的帽子也拉得低低的,安语很认真地看了又看,还是看不见这个男人的容貌。
“你家小姐曾经和我说过,只要我拿着这个东西来,就可以让我住在这里。”那个古怪的男人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锦盒放到了安语的面前,压着声音说话,“我要住在这里,可是除了小姐以外,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我在这里。”
安语拿过了小锦盒,满脸疑惑地打开。小锦盒里装的是白梅香油膏,这的确是出自梨浠之手,可是安语并没有大意,因为金陵城内有不少权贵都有,这并不能证明这个古怪的男人和梨浠有什么关系。
古怪男人也知道仅凭一盒白梅香油膏并不能取信于安语,他知道御香楼的掌柜是一个出了名谨慎的人,所以他靠上前去在安语耳边如此说道:“我知道小姐的左脚脚腕上有一个脚镯,小姐一直没有出门,可以知道这一点的人必定和她有所联系。小姐说,只要我和掌柜这么说了,你就会安排我的住宿。”
安语微微点了点头,虽然猜不出梨浠和这个古怪男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知道梨浠左脚上的确有一个脚镯,不过那是从她被绑架以后才戴上的,也就是说,只有近日与梨浠接触过的人才会知道。梨浠一直在府邸之中,就连御香楼也没有来过,所以能与她有所联系的人一定是可以进入李府的人。
李府可以说是由洌昊亲自监护的,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与梨浠见面的人肯定与梨浠是熟人。想到这里,安语不疑有他,亲自带着这个古怪的男人去到三楼的客房,还给他安排了一间安静的房间。
“对了,不要对洌昊大人提起我,掌柜的,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住客吧。”在安语就要关上房门的时候,那个古怪的男人回头叮嘱了一句。
安语沉吟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回答更有技巧:“我有分寸的,请客官放心吧。”
那个古怪的男人没有说什么,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安语突然开口问道:“客官,请问尊姓大名?小的好通知我家小姐。”
那个古怪的男人关门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回答道:“我叫孙立。掌柜你不用特意去通知小姐,等她问起的时候再说吧,她一定会问起的…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孙立?
安语向着孙立鞠了一躬后便退下了。
在确认掌柜安语已经离开以后,孙立才拉下了斗篷的帽子,轻声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小姐你是谁,但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我孙立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啊…”


第十七章 楹罗,逝
因为身体无法动弹,梨浠迷迷糊糊地睡了好久,奇怪的是她没有做梦,可是在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那样的感觉好奇怪啊。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梨浠缓缓地从床上坐起,看见侧躺在旁边卧椅上静静地看着她的楹罗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正因为梨浠没有惊讶,楹罗才笑了起来,首先打破了沉默:“果然如我所料,两种药物冲撞在一起的时候的确产生了让身体无法活动的副作用呢。我想你在黄昏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虽然精神很好,但是四肢却软弱无力,梨浠不得不靠在床柱上,侧身看着楹罗:“我不明白…楹罗姑娘,你我本该素无恩怨。”
楹罗似笑非笑地看着梨浠,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本来我们没有恩怨,只可惜你是洌昊大人的心上人,是三皇子殿下的心上人,所以我不得不与你为敌。不过你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经结束。否则我也不会把你救醒。”
梨浠并没有明白楹罗所指,她只记得自己在房里剪下了最后一朵紫色曼陀罗花,然后被花剪划破了指头,接着…接着…
不记得了…记忆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奇妙的是,无论梨浠怎样努力地回想,想起的却都是洌昊的身影,一幕一幕,全部都是洌昊…他的温柔,他的冷漠,他的体贴,他的霸道…
艰难地抬起手,捂住了胸口的地方,梨浠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痛,像是因为洌昊不在眼前,所以才会心痛一样。
太奇怪了,她明明对他恨之入骨!
可是…脑海里的洌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而她就像扑向烈火的飞蛾一般不可自拔,就连他给她戴上那个脚镯的瞬间也变得非常浪漫。现在她一想起那个画面就会双颊绯红,像所有怀春少女一般。
看着梨浠的模样,楹罗仿佛感觉很满意,她轻轻点了点头,坐正了身子,伸手拿过一旁烛台上的蜡烛放到了面前的圆桌上:“我想你都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应该不困了。反正长夜漫漫,要不要听我说一个故事?”
“故事?”
“关于一个舞娘的故事。”楹罗微笑着看着面前摇曳的烛光,轻声地说着,她的声音非常柔媚,那样的声音天生就属于美人,“金陵里曾经有一个舞娘,她只是一个舞娘,卖艺不卖身的。她有着自己舞班子,自己的酒楼,可以说就算她终身不嫁都可以活得很好,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梨浠没有插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可是有一天,一个很有钱的富家公子说要在一条船上举办庆生宴,就把那个舞娘的舞班子请去了。其实有钱人来请舞班子在宴会上表演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所以那个舞娘也没有介意,就答应了下来…”楹罗继续说着,“那位公子的庆生宴很顺利,来参加宴会的都是那位公子的朋友,年纪相近,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宴会快要结束了,船却没有返航,依然顺着秦淮河而下。起初那个舞娘并没有留意到船的走向有点古怪,然后那位公子来给她敬酒,她也不疑有他地喝下了…接着,你久经风尘,应该可以猜到结果了,是吗?”
梨浠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风尘之中的女子似乎永远都逃不过如狼似虎的权贵们。
“就如你所想的那样,那杯酒被下药了。那个舞娘本来有很好的酒量,可是怎么也敌不过迷药…不过她略懂医术,也知道只有疼痛可以让人的意识保持清醒,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取下了发髻上的发钗,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转身就逃…”
楹罗闭上了眼睛,因为接下来的画面简直就是不堪入目:“那个舞娘一直跑到了船尾,她看见不远处有一条小船,那条小船的船头站着一个男人。即使那时已经夜深,可是那个舞娘还是把那个男人的模样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非常伟岸的男人,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剑。那个舞娘知道,这个男人有足够的实力来救她,只有这个男人才可以救她,因为那个男人的腰间悬挂着一面令牌,在月光与水光的折射之下闪着明黄的颜色,那是将军的腰牌。舞娘知道那个男人也看见了她,在四目相接的瞬间,她以为自己可以得救。怎料,那个男人冷冷地看着舞娘被那些富家公子抓住,然后拖进了船舱。因为那个男人不愿出手相救,那个舞娘当夜就被…”犹豫了一下,楹罗跳过了这句话:“在船上的还有舞班子的其他人,他们都想去救那个舞娘,可是那个富家公子竟然早就安排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假扮成家丁的模样在船上,他们把舞班子里的人都杀了,然后在船靠岸以后,焚尸…”
听到了这里,梨浠不禁颤抖了一下,她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她甚至可以明白那个舞娘在被欺辱的时候是怎样看着自己的徒弟、同伴被杀的。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
“那一夜以后,那个舞娘不得不从了那位富家公子,因为她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可即使得到了舞娘,那位富家公子还不罢休。他与衙门勾结,把舞娘的那座酒楼查封了,家产也全部没收。那个舞娘从此成了一个私人舞姬,本以为可以得到一个小妾的身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怎料那位公子居然想金屋藏娇。偷偷摸摸也就算了,更无奈的是,那位公子后来还把那位舞娘当成筹码,在赌局上输掉了…”说到这里,楹罗抬起头来看梨浠,凄凉的笑容竟然带着几分凛然:“我就是那个舞娘,而那个见死不救的男人就是洌昊大将军。其实他不愿意出手相救,也许也在情理之中吧,毕竟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路人,而那一位富家公子势力庞大,谁敢去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招惹这样的人…可在我成为舞姬之后,照顾我的一个老婆婆说,那夜她和那个男人在船上看到了一切,而且她听那个男人说…不愿意出手,是因为…面对美色的时候,他也会这样做!我…怎能不恨…我怎么可以不恨这样残忍又自私的男人?他们有权有势,仅仅是一己私欲啊,背后搭上了多少无辜者的人生?”
——你或许觉得我不去救她实不是君子所为,可是我从来不说我是君子,我更不是一个好人。今天我若救了那个姑娘,那么当我想做这样的事情时,不就做不出来了?
洌昊的话,那位照顾她的老婆婆记得太清楚了,而这一字一句都像刀刻一样留在了楹罗的心里。
其实洌昊说得很对,天下间本没有什么英雄,男人都有好色的本能。只是楹罗无法原谅这样把女人当成玩物的男人,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梨浠,这个和自己的命运极为相似的女人也落得如此下场。
伤心绝望的人,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静静地听着楹罗说话,梨浠没有反驳,洌昊的残酷她见识过,就连杀人都不在乎的男人会去救人吗?
天下间没有英雄,因为英雄并不好当,洌昊也在逃避着,不去当英雄。
梨浠轻叹了一口气,她同情楹罗,却也觉得洌昊可以原谅,大概因为现在的她莫名其妙地挂念着洌昊的原因吧。虽然恨,但是却无比地思念,只有情人才懂得这酸涩的滋味。
“梨浠姑娘,难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看着安静的梨浠,楹罗忍不住问道。
“不是没有疑问,只是…”梨浠缓缓地抬起眼来看楹罗,她连说话的声音也显得虚弱,“关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我都还没弄明白。我不知道为何我会在这里,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我带来的,就算赵恒…三皇子殿下与你相识,他也不会帮助你对付我。”
“三皇子殿下与我不仅是相识啊,把我从莫家三少爷手中赢回来的人就是殿下。”提起赵恒,楹罗不禁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来,只可惜那样的笑容转瞬即逝,“也是殿下给了我一个那么好的报仇机会。在跟随了殿下以后,我才知道洌昊将军和你的事情,后来,殿下也喜欢上你。殿下曾经带我去御香楼看过你献舞,看着你,我羡慕得很呢。你一定不知道…御香楼的前任主人就是我。看着御香楼中的你,我就有一种痛苦的感觉。让我如此绝望的男人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而你却不懂珍惜,一心算计着他。”
梨浠心头一颤,她怎么能看出来?刚想开口反驳什么,楹罗却挥了挥手,示意梨浠不要说话:“你不要急着否定。大家都是女人,你看着洌昊将军的眼里有多少爱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你越恨他就越好,只有你恨他,才会让紫色曼陀罗花的药力发挥到最好。”
“紫色曼陀罗花?”
“是的。”楹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大概就是命运吧。二皇子从开封给三皇子殿下送来了四十盆紫色曼陀罗花,说那些是从波斯来的珍贵奇花,特别送到金陵城来。三皇子不懂花,还以为是份风雅的礼物。”
楹罗背着手望向窗外,思绪似乎漫无边际:“曼陀罗花本来产自天竺,在中原虽然罕见,但是并不是没有。在中原,曼陀罗花被称为醉心花,每一个大夫都听闻过醉心花,因为这是制作各种迷药的主要成分。我的父亲是一名大夫,而我年幼的时候也学过医。虽然那些紫色曼陀落花是已经变异的品种,但是我还是认出来了。我和三皇子殿下说,请求他把花送我,殿下很大方,只留下一盆,把三十九盆花都给了我,而我也留下了一盆,给了你三十八盆。那天虽然你被人抓走,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毕竟你身边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呢。”楹罗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心中不甘的情绪,然后她接着说:“所以,我就依照原定计划把花送到李府去了。我想你在制作干花的时候一定遇到了一些奇妙的事情吧。”楹罗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听到这里,梨浠这才明白为何她可以看见梨云的鬼魂,不,就连常常来她的房间的晴儿和洌昊都可以看见,可是府内其他人就看不见,难道真的是因为那紫色曼陀罗花?
“后来三皇子殿下的府上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园丁,更加证实了这些就是紫色曼陀罗花。我跟三皇子说花有毒,要他一定要防范,三皇子从此视我为亲信,我也取得了他的完全信任以及宠爱。只可惜仅仅是宠爱,殿下并没有宠幸过我,本来我还妄想能怀上殿下的龙种呢,实在太可惜了…”仿佛是自嘲一般,楹罗冷笑了起来,“殿下同意让我随意使用他的银子,我给你制作干花的报酬也是他给我的。只不过殿下并不知道那些紫色曼陀罗花是给了你的,他还以为我已经把那些花烧了。”
“我会晕倒也因为那些花?”梨浠关于那些曼陀罗花的记忆都在她剪下了最后一朵花后消失了,那个时候她应该是晕倒了吧。
楹罗模棱两可地避而不答:“反正下午三皇子殿下就把你带到我这里来了,要我救你。我不过是按照他的意思办而已。只不过…”楹罗看着梨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曼陀罗花被称为醉心花自然有它的道理,我当然不会认为光凭曼陀罗花的香气就能让你对洌昊将军做出什么来,而且现在他也只是看到一点幻觉而已,仅仅这样当然是不够的。醉心花最大的功效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原理就和春药一般,在春药的影响之下,人会做出平日不会做的事情,而醉心花则可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完全改变,比如说你恨洌昊将军,在醉心花的影响之下就会爱上他。让你爱上洌昊将军是我对三皇子殿下的报复,谁让他把我赢回来以后打算一直让我留在金陵,而不愿意带我回皇宫去呢?而对你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应该就是爱上洌昊将军了吧。因为你越爱他,三皇子殿下就越要对付洌昊将军,你的爱反而会让你爱的人招来杀身之祸。对洌昊来说,也只有他爱的人才可以伤他最深,这个道理我想你也很清楚呢。”
听到楹罗的这句话后,梨浠没有如她所料露出错愕的神情,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是的,你说得太好了,我正是因为想这样做,才会答应与洌昊大人成亲。爱与恨本来就是一线之隔。”梨浠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像梦呓一般:“原本我以为这一切都因为我心中的仇恨,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在恨他以前,我已经爱上他了…”
是的,在那一夜,梨花树之下,洌昊向她伸出手来的那么一瞬间——
那一双幽暗而深邃的眸子,令她全身动弹不得,从那一刻起,她爱上了他。
“爱与恨本来就是一线之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在恨他以前,我已经爱上他了…”
梨浠没有说谎,正是在那一夜,那么一瞬间,她因为心的陷落而使梨云第一次被洌昊所伤。深深的自责让梨浠认为,正是因为自己对洌昊动了情,弟弟才会受伤。从此她把自己对洌昊的心意完全尘封起来,尽力表现得冷漠与漠不关心。正因为洌昊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地伤害着梨云,所以她才会越来越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会对这么一个修罗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