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起眉头,浪腾嵬伸手向前一捞,本想将凌袖拉进怀中,却被凌袖一个轻巧的闪身避开了。
凌袖轻挥水袖,转身一跃而起,飘进了梅林间,一跺脚,跳起了舞,是《千秋岁引》。
风无声的吹起,在空中飘舞的梅花花瓣飞旋到凌袖的身边时,瞬间香消玉毁,彻底粉碎,化为尘埃。
作为武人,浪腾嵬知道那些梅花花瓣是被凌袖的内力震碎的,这种深不可测的内功,在年轻的凌袖身上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冒着被凌袖的内力震伤的危险,浪腾嵬仍然毫不犹豫的上前将凌袖抱进怀里。
浪腾嵬跑来的冲力太大,凌袖一时站不稳向后倒去,于是两人双双跌倒于梅林内。
“你疯啦?你这样可能会死。”若不是凌袖他及时将内力收回,此时浪腾嵬即使不是粉身碎骨,也会是重伤倒地,想到这里,凌袖的心就一阵抽痛。他紧紧地拉住了浪腾嵬的衣服,把脸埋在浪腾嵬的胸前,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
“放心,我还没有当到皇帝,是不会死的。”低头吻着凌袖露在衣领外的脖子,浪腾嵬笑得轻狂。
突然,凌袖微颤,猛地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浪腾嵬,坐了起来:“我不会让你的野心得逞的。”
“为什么?”浪腾嵬怎么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凌袖要和他作对,“我当了皇帝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啊,还是你那么爱那个昏君?”
凌袖站了起来,整理着凌乱的衣裳:“不要小看皇上,他并不是昏君。”
“你爱着他?”
“我只是一臣不侍二君罢了。”转过身,凌袖边说这一边走回石桌旁,把本放在石桌上的酒壶向浪腾嵬抛去:“时辰不早了,将军大人请回吧。”
语毕,凌袖向房间走去。
“凌袖。”浪腾嵬叫住了凌袖,“你的心里到底爱着谁?”
闻言,凌袖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声音幽幽而来:“你说呢?”
你道,我最爱的人是谁?
和茵公主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浪腾嵬已经喝醉了,凌袖的酒总是让人闻香已醉,自认自己的酒量很好的浪腾嵬却从来抵挡不住。
硬压着头昏目眩的感觉,浪腾嵬还是恭敬的将自己的妻子送回了房间。
夜深了,浪腾嵬还独坐在院子里喝着从凌袖那里拿回来的酒,血酒,有着凄绝的味道,而这小小的酒壶,却怎么喝都喝不完。
春天刚来,乍暖还寒,但浪腾嵬却感全身火热,不知道为何会想起于凌袖在鬼山梅林的初夜情景,凌袖那梨花带雨的美丽。
凌袖啊凌袖,你是不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妙手写徽真,水剪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仍是无情也动人。”
不知道为何,心中居然浮现了这首诗,本不是什么墨客骚人的浪腾嵬,也情不自禁到不得不满是诗意的吟着。
诗…
一瞬间,脑海里没由来的闯进了一个人的身影。
啊,忘了和他的约定啊,堂堂一个未来皇者,怎能不守信用呢?君无戏言啊。
那今晚,是不是要去履行约定呢?
浪腾嵬的唇边带着笑容,脚下一踏,施展轻功向府中那最偏远的厢房跃去。
门突然被推开的声响,将纯从床上被惊醒,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清来人的时候不禁低声惊呼:“大人…”
那天初遇的夜里,浪腾嵬说过第二天他会再来,纯抱着欣喜的心情白白空等了几天,不管他如何期待,浪腾嵬始终没来,但是当他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时,浪腾嵬却来了。
早已习惯跪礼,纯便从床上下来准备行礼问安,却被浪腾嵬一把拉住,压回了床上。
“浪腾大人…”纯看着浪腾嵬,因为他满身酒气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大人你喝醉了,我去帮你倒杯茶解酒。”
没有等浪腾嵬回答,不喜欢被压着的纯想从浪腾嵬的身下起来,却被浪腾嵬大力的压了回去。
“不用,我没有醉。” 浪腾嵬甩了甩脑袋,不是说酒醉三分醒吗?为什么他怎么看,被他压在身下的人都是凌袖呢?
浪腾嵬的力气大,纯自然敌不过他,也明白与醉酒之人耍嘴皮是不智的,他也顺着浪腾嵬的意:“是的,大人你没有醉。那么请大人放开我,让我去给大人倒杯茶来润喉吧。”
“放开?”听了纯的话,浪腾嵬握着纯的手腕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为什么要违反我?要我放开你?”
“大人?”看着一向冷静的浪腾嵬失态的喊着,纯也被吓得愣住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你为什么假装不知道?”不管身下的人儿如何反抗,浪腾嵬低头就吻上了纯。
突然浪腾嵬放开了抓着纯的手,纯连忙用手顶住了浪腾嵬的胸膛,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没有动容一分,反而因纯的反抗让浪腾嵬动作更加粗暴。
霎那间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传进了纯的耳朵,然后双腿就被人用力的分开,下体一阵微凉,惹得身体轻颤,然后本来被深深埋葬的记忆汹涌而出。
“不要…放开我…”感觉到被浪腾嵬的衣服摩擦着大腿内侧,纯感到万分羞耻,好像自己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那种猪狗不如,坑脏、卑贱的日子。
“初生的猫都比你叫得大声。”一个挺身而入,发现身下人儿痛苦的颤抖,浪腾嵬俯身细吻着,将纯所有的抗拒声都吻走。
无法反抗的余地,纯只好放松身体来配合浪腾嵬,他含着泪,只求他可以对自己温柔一点。
第二天一早,浪腾嵬和纯都是在茵公主的尖叫下醒来的。
茵公主和平常一样亲自给纯送早饭,却想不到会看见浪腾嵬和纯两人赤裸着相拥而眠。
纯闭着眼睛,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让他不敢看茵公主,拉着被单围住身体,卷缩坐在床的里边。
浪腾嵬看着气得脸红耳赤的茵公主,再看看身后满身欢爱痕迹的纯,惊讶会被抓奸在床。
茵公主冲了过去,狠狠的扇了浪腾嵬一个耳光:“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侵犯了凌袖你还不够吗?”
闻言,浪腾嵬吃惊的看着茵公主:“你怎么会…”
浪腾嵬和茵公主对视,没有发现,身后的纯听了凌袖这个名字时一阵错愣。
“你不是人!”顺手拿起浪腾嵬丢在地上的衣服,茵公主用力将衣服丢到浪腾嵬身上。
衣服被茵公主一丢,放在内袋中的白玉铃铛掉了出来。
三人看着那滚到地上的铃铛。
浪腾嵬最先反应过来,将单衣披上,俯身捡起了白玉铃铛。
“你…你怎么会有这铃铛?”茵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于凌袖聊天的时候得知,过去凌袖的爱人曾经送他一对雕有那特殊花纹的白玉铃铛为定情信物,虽然此情已逝,但是凌袖曾经发过誓,若谁持有这对白玉铃铛,他就会尽力完成那人的愿望。凌袖自己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是誓言是他的弱点,所以他想将那白玉铃永远保存,绝不相赠,可是却不知道何时遗失了,至今没有寻回。
“我的事你少管!”浪腾嵬语带愠怒,脸上更是那种连三岁小孩已看到就绝不会再哭闹的神情。因为昨夜的宿醉,头痛得快裂开了,他根本不知道醉酒后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凌袖的身影,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纯,本就心烦意乱,偏偏此时茵公主又大吵大闹。
茵公主贵为金枝玉叶,自然没被谁骂过,平日温和的浪腾嵬突然大声地对她说话,便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更是忍不住本来就想流下的泪水。
“夫人。”纯披上单衣,沿着床沿爬到茵公主身边,笨拙的安慰着:“请不要哭,一切都是我的错,请夫人责罚我吧…”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茵公主打断了纯的话,一把将他抱住,放声大哭。这个纯孩子虽然说年龄比她大,可是她却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的痛爱着啊。
不知道为何,浪腾嵬就是觉得茵公主抱着纯这一幕非常刺眼,以至于他别过脸去,不愿多看一眼,心里暗骂着一大清早就上演这种闹剧。
浪腾嵬穿上衣服,没有再理会那边抱头痛哭的两人,自顾自离去。
不知道最初是谁在说,总之,浪腾将军在新婚不久后,温柔善良的异国公主,更是刚上任的将军夫人,好心收养了一个流浪街头的可怜少年,可是浪腾将军却因为那少年有着几分姿色,强行将少年纳为男宠,以至可怜的将军夫人又伤心又妒嫉,终日以泪洗脸的故事一传千里,成为百姓休闲娱乐时的必谈话题。
听梅暄说着那已经传遍皇宫,关于浪腾将军纳男宠的桃色传闻,凌袖一直在笑,几乎笑出泪来。
梅暄不解,她不知道凌袖在笑什么,听见心上人的桃色传闻,不是应该生气才对的吗?
“爱卿,为何事如此高兴?”皇帝没有让人通传,自径走进凌袖的卧房。
挥手让梅暄退下,凌袖拉着皇帝坐到床上:“皇上知道浪腾大将军纳了男宠吗?”
“有听小太监说过。”
凌袖又嘻嘻的笑了起来:“果然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皇上都知道了,想必早朝过后,浪腾大人一定被那些好男风的官员们拉着,毕竟大家都想看一下那个能让浪腾将军不管美貌娇妻的男人是如何风情万种。”
皇上对此不以为意,顺手将凌袖搂进怀里:“连作为天子的朕也为你神魂颠倒了,天下间有谁还会比你更美?”
凌袖娇笑着,赞美之言单复全收:“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好奇。我想今天去将军府一趟,向那男宠讨教讨教。”
“不行。”皇帝毫不犹豫一口拒绝。
“皇上,不用担心啦。”凌袖在皇帝的怀里轻轻磨擦着,撒娇道,“我以相国大人的身份去探访,顺便履行一下‘皇后’的义务安慰公主,绝对不会探访到将军的床上去的。”
看皇帝沉默不语,凌袖也收回轻佻的口气,一本正经起来:“皇上。你也应该记得,百年前邻国因为和亲失败而灭亡吧。那个和亲的皇子因为嫌弃异国送来的公主年老色衰,三年不与其同床,被公主的故国知道,以‘轻视两国交谊约定’之借口大举兴兵,而那邻国则因不敌外侵,最终灭亡。当然微臣认为我国富国强兵,天下间绝无相克之对手,但是若因这种没处理好和亲的事而损两国兄弟之谊,大动干戈,绝非百姓之福,也不是一个明君决定之事啊。”
皇帝无奈的点了点头:“爱卿能言善辩,朕无法反驳,毕竟和亲的公主在本国受了委屈实在难向外交待,此事在皇宫里都传得色香味俱全了,何况民间?”皇帝用手抬起了凌袖的脸,与之对视:“爱卿,你如此聪明,应该早已知道浪腾卿家并非和亲的最好人选,为何当初执意如此呢?”
“微臣知道浪腾大人并非和亲的最好人选,但以他的性格和自尊心,更不会让自己的威名因待薄和亲的妻子而受损。或者是俗语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微臣确实没有想过,浪腾将军会纳男宠,而且还是茵公主带进府的人。”
不忍看见凌袖自责的表情,皇帝捧着凌袖的脸,留下了宠爱的一吻:“那么爱卿早去早回吧。”
拒绝皇帝安排的侍卫,凌袖围上紫烟色的面纱,只带着梅暄出宫。
凌袖就没有直接去将军府。
不知道凌袖要去哪里,看着他把原来安排的桥子也拒绝了,梅暄也不敢多问,紧守本分是下人的保命之道。
凌袖凭着那已经模糊的记忆,在城中闲逛了莫约一个时辰后,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里。
那是一件饭馆的后巷,满地的烂菜腐肉惹来苍蝇老鼠,还有几只瘦弱的流浪狗在抢着破碗里的剩饭。
坑脏得不堪入目。
凌袖皱起了柳眉,在记忆中那时候的环境没有这么差的,而且这里也已经了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他怎么不在了?不在这里他又去哪里?难道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主子,这里那么脏会弄脏你的衣服的。”梅暄在凌袖的身后拉住了凌袖,担心他会继续往前走,“主子是不是有相识的人?要不要奴婢为主子去找一下?”
“不用了。”凌袖转过身走出了小巷,“他可能去了别的地方。”
“是。”没有多说,梅暄跟在凌袖向将军府走去。
本来同僚来访,理应在客厅设宴招待,但浪腾嵬却邀凌袖至书房里详谈,凌袖没有拒绝,他明白浪腾嵬这公私分明的习惯。
一踏进浪腾嵬的书房,凌袖的目光就落在那把挂在墙上的长剑上。
凌袖快步上前,用那激动的颤抖的手指抚上那雕刻着五爪金龙的剑鞘。
见凌袖如得珍宝似的看着长剑,浪腾嵬笑道:“习武之人都喜欢好剑,这是上古的宝剑。”
目光就像被锁在那长剑上,凌袖颤抖的开口:“纪师岚嵬的剑…”
千年之前,纪师岚嵬用凌袖来献秀给皇帝,换来了皇帝那代表着最高权力的宝剑,从此,他成为国家的另一个皇帝。
听到凌袖喊出纪师岚嵬的名字,浪腾嵬本来想搂上凌袖的手就这样停在了空中:“你怎么知道?”
凌袖轻笑出声,将剑取下:“你忘了吗?我是鬼。”
隔着紫烟色的面纱,浪腾嵬无法看清凌袖的表情。他每次听见凌袖说自己是鬼的时候,他的心就抽痛不已。他只想将眼前人永远珍爱的怀里。
当浪腾嵬想再向凌袖靠进一步,却被凌袖拔剑而指。
“浪腾将军应该没有忘记凌袖是以相国身份到访的,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妙。我可不想被传是大人的新情人。”
凌袖略有所指,浪腾嵬当然也没有忘记现在自己是那些桃色绯闻中的主角。
浪腾嵬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解释,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坚贞的人,男人三七四妾也是正常之事啊。
凌袖也知道高高在上的浪腾嵬不会解释什么的,他又何必自作多情的等待呢?
“今天我来是想见茵公主的,请大人通传一下。”
“公主她昨天就去了清心寺礼佛,要半个月后才回来。”浪腾嵬如此回答道。
“哦?”凌袖轻挑柳眉,将剑收了回来,“能将茵公主逼走,大人的新宠手段可真是高明。凌袖倒想看看是怎样的美人。”
“我根本就没有男宠。”一个箭步上前,浪腾嵬夺走了凌袖手中的剑,只有这把剑,他不想他碰。
“如果没有光明正大的进门,自然不算是‘纳’。”凌袖本来就不相信浪腾嵬的话,所谓“无风不起浪”,若是在此咬文嚼字,浪腾嵬不会是他的对手。
“那么你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天下间有谁会比你美丽?”明白凌袖受软不受硬的性子,浪腾嵬只好绞尽脑汁说自己不擅长的甜言蜜语:“不论是曲舞,还是诗词,都无人能和你相比。”
凌袖闪过浪腾嵬,向门外移步:“那一定是床上功夫了得了。”
“纯只是个孩子,并不会床第之术。”
“纯?”凌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神来看着浪腾嵬,“不错的名字。大人一面强调没有纳男宠,却有清楚那名为纯的少年的床第之术,难道不觉得自相矛盾吗?看来大人将不经人事的少年收于府中,想必是要享受调教之乐吧。”
“我们也只是行过一次房,那也是因为我喝醉了酒…”
“大人,和其之初夜一定非常难忘吧。”
看着凌袖那双几乎要冒出火来的眼睛,浪腾嵬也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反心一想,凌袖平日侍候皇帝他也没有如此迁怒过,难道凌袖就不能明白对于这事他也是无心之过吗?
不再理会浪腾嵬,凌袖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将军府的后院的景象令凌袖感到目眩,就像千年之前,纪师岚嵬的相国府邸,一草一木,酷像江南园林,即使如此也是物是人非了。
凌袖直接向院内最偏远的厢房走去。千年之前,纪师岚嵬曾视凌袖为珍宝的时候,让他住在最偏远的厢房内,不愿让任何人靠近,大有古人筑金屋以藏娇的意思。
若浪腾嵬也对那人动情的话,必定让那人住在这厢房之中。
没有叫住凌袖,但浪腾嵬心中却不愿凌袖与纯见面,就像平日不喜欢茵公主见纯一样。青风说,这是因为浪腾嵬在妒嫉,那此时此刻,他要妒嫉的是谁?
不管紧随而来的浪腾嵬,凌袖“啪”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房内无人。
浪腾嵬也有点吃惊,总爱在他身边的纯今天却没有预先向他说声就出去了。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失落。
房内冷清,与当年纪师岚嵬让凌袖所住的华丽房间完全不一样,这房间不像宠人的居所,是他弄错了,还是习惯总会改变?
“纯是茵公主带回来的,一直侍候着公主,他也去了陪公主礼佛。”
转过身来看着浪腾嵬片刻,凌袖缓缓的开口:“大人不用与我解释什么。我只是好奇大人的新宠是不是住在此厢房之中?”
惊讶凌袖神机妙算的同时,浪腾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出于一种善意的欺骗,他否定了,并且说着房间本无住人。
凌袖没有马上回话,看似在思考着什么,片刻过后,突然对那一直紧跟在浪腾嵬身后不远处的梅暄开口:“梅暄,大概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半个时辰后就是宫内晚膳时间了。”梅暄鞠了个躬,然后回答道。
微微点了点头,凌袖再对浪腾嵬说道:“浪腾大人,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宫了。今天在此拜别。”
“晚膳后再走可否?”
“不用了,我并未向皇上交待不在宫门关前回宫。大人的好意我只好心领了。”凌袖说着,点头示礼,然后绕过浪腾嵬,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暄不留痕迹的向那厢房探了个头,惊讶的看到在那铜镜前的琴桌上放了一条琴弦,那长度明显是断了后被御出来的。梅暄不解的看着浪腾嵬随凌袖而走远的背影,她知道那个叫做纯的人就住在这房间里,但为什么浪腾嵬他要否认呢?那凌袖为什么会知道就是这间厢房,而他有没有相信浪腾嵬的话?
送走凌袖后,青风就在皇宫里拿了一大堆公文回来,浪腾嵬连晚膳都顾不上吃,一直在书房看公文,直到夜深才想起了纯。本想借共进晚膳的时候好好问一下纯去了哪里,这个柔弱的孩子走在街上总是轻易成为坏人的目标,真的不能不担心…
浪腾嵬用右手托着额头,左手紧握着那白玉铃铛。
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了师父了,见到那白衣丽人站在梅林之中,纯兴奋的跑了过去,与师父在梦里相见是他夜夜期待的事情。
“徒儿向师父请安。”来到那白衣丽人跟前,纯恭敬的下跪。
白衣丽人闻声,转过身来,正是凌袖。
“师父安好,徒儿请起吧。”扶起纯,凌袖打量了他一下,“你换了住的地方?”
“徒儿被人收养了。”说起这事,纯忍不住微笑,“是户好人家,夫人可怜我,收养了我。因为一直没有见到不到师父,未能及时相告,请师父原谅。”
“我的徒儿聪明伶俐,一定受人喜爱。但是那些有钱人家男风昌盛,你要小心为妙。”
避开凌袖关心的目光,纯欲言又止。
凌袖的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他已经明白了:“为师的话是不是说迟了?”
纯一下子跪倒了地上:“请师父原谅!徒儿是深爱着大人的。大人一直对徒儿很好,不管徒儿的曲弹得怎样难以入耳,大人都夜夜来听,并细心指导。大人也说过他与夫人只是表面夫妻,而且夫人也没有责怪我。在那夜…那夜…大人他在我的耳边不停说有多爱我,我从来都没有被人爱过…所以,徒儿是心甘情愿的。”
凌袖叹了口气,既然两情相遇,他又能说什么呢:“若是相爱,我也不会阻止。但人总是善变,今夜爱语缠绵,明日便新人换旧人,你要小心提防。”
“徒儿明白。”见凌袖并无责怪之意,纯站了起来为凌袖侍琴,却发现凌袖略为清减了,“师父有不顺心的事?”
凌袖调琴的手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不如意的事十常八九。人在尘世,身不由己。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回想起不堪入目的过去,纯总想哭出来,那是他活得没有丝毫尊严,不曾被当成人看待,只是别人手中的玩偶,被人尽情折磨,若不是凌袖在梦中支持者他,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过去的事不要想了。想不想知道为师我今天为何不高兴?”
“是的,徒儿想知道。”
“今天我去找纪师岚嵬,却发现他有新欢了。”低下头,凌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受伤的表情。
纯微颤了一下,他清楚凌袖有多爱那个叫纪师岚嵬的男人,凌袖那样的执著,疯狂的执著。
“我就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宠妓,虽说原已习惯无情无义,但好不容易爱上,却被抛弃了。”凌袖笑了,笑容里透露着凄绝的气息,“除了恨他,我想不到别的方法。”
“师父,你还爱他,被师父如此深爱,他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