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的繁忙之中,唯有轩朱园依然故我,冷冷清清,没有绿竹没完没了的刮燥之声也没有绿珠那恨铁又恼又腻恨铁不成钢的叱呵声,没有小许铭童稚的声音,没有绿竹那小流鼻虫拿着小小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其手。
青萝如往常一般趴在了窗台上,最近她连书也看不下去了,房间静悄悄的,一种空洞洞的静寂。
门被推开了,从来人的脚步声青萝就知道是谁。
“李先生,要不要去看阅兵仪式?”梅姑的声音保持着她一贯的风格,不大不小。
青萝头也没有回,嘲讽着:“怎么?就不怕我趁人多的时候出宫去?”
梅姑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讲:“李先生,想不想去?毕竟这是殿下第一次阅兵,很有意义的。”
很多时候这位老宫女在笙歌成为昭蜀的王时还用殿下来称呼他,就像她总是忘了他现在的身份,就像在心里他还是她的小楼。
而不是那个金銮殿高高在上的帝王。
属于小楼的第一次壮志雄心发生在阅兵台,他说幼年时他站在阅兵台上昂望着他的王父,期盼着有一天成为他的样子。
梅姑领着青萝来到一处离阅兵台较为靠近的地方。
阅兵场面宏大,清一色服装的士兵,手中拿着红缨枪,阅兵台上战鼓雷动,东南方有人吹起了长号,那声长号落下,台下的士兵仿佛跪倒在地。
正中央的看台上,笙歌身穿银色铠甲的缓缓的走出,在一片山呼万岁中手持锤子击响了最大的那一面鼓。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小楼啊!
银白色的铠甲把他衬得有如王者,他的击鼓动作快如疾风,慷慨激昂,风撩起了他系着肩上坎肩的红色飘带,站在那里,宛如一副英雄画卷。
“李先生,殿下终于走上了阅兵台了!看着觉得神奇吧?从前那么点的小豆丁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般英姿飒爽的。”梅姑站在青萝的左边,喃喃的说着,语气自豪,眼里泛着泪光。
“嗯!”青萝眯起了眼,也许受了梅姑的影响只觉得眼眶热热的,她的手去握住了梅姑的手,那是一双已经不再年轻的手就像那已经不再年轻的容颜。
这位已到中年的宫女,把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献给了宫,献给了在阅兵台上英姿飒爽的青年。
二十出头的时候,在很多的宫女嫁人的嫁人回乡下的回乡时她留下来,她说想亲眼看着殿下一步步的成长。
现在,那个昔日的稚儿迎来了最好的年华,而属于那名深宫里的老宫女的好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阅兵台上的笙歌停下了击鼓,他站在高台缓缓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青萝这边,很快的有别开过去。
“梅姑,”青萝怔怔的望着阅兵台:“小楼,他。他这些年来过的快乐么?”
梅姑反握住青萝的手:“这个,需要李先生自己去发现!”
四月初,皇宫举行了游园会。
游园会的第二天,那位在宫中盛传已久的东国美人终于在这天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许多人惊呼,此女子的名字取得好,她天她一袭白色的夏装,站在年轻英俊的王的身边,小鸟依人,宛如落在天空里纷纷扬扬的初雪。
游园会的第二天,青萝也来了,她是来见闰月的孩子的,那天,华灯初上,闰月抱着粉妆玉琢的孩子站在灯下,似笑非笑。
闰月现在是大闽,而他的孩子叫小闽,小闽是一个差不多四岁的小男孩,爱笑,很得闰月那些部下的欢喜,他还没有取名字的时候,大家都“小闽”“小闽”这般的叫着他,渐渐的小闽的父亲就成了大闽了。
那孩子一见到青萝就裂开了嘴,在自己父亲的教导下咬字清晰。
“姨,你真是我父亲的仙子朋友么?”
青萝哑然失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谁知,她揑完了这边那孩子竟然把另一边凑过来了,这下,青萝几乎要把那个可爱的孩子占为己有了。
伸出手,那鬼灵精马上扑过来了,粉嘟嘟的手马上勾住了青萝的脖子,那还留着口水的嘴马上“趴”的在青萝的脸上落下了。
青萝愁眉苦脸:“糟糕,闰月,你孩子的初吻没了。”
闽闰月摇了摇头:“你放心,这个孩子的初吻老早就没了?”
“姨,初吻是什么?”孩子睁大着眼睛扑闪扑闪的,万分好奇的样子。
青萝刚想在逗逗他,闽闰月已经拉着她退到了一边,然后,弯下腰,行君臣礼:“王上!”
青萝抱着孩子,笑容凝结在嘴边。
笙歌穿着象牙色的长袍,墨绿色的束腰腰带,和腰带同色的玉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身边有肌肤胜雪的美人。
美人有着和她容颜同样美丽的名字----初雪。
笙歌淡淡的应了一句,倒是那初雪美人仿佛见到什么心头好似的,她来到了青萝的面前,笑得如出水芙蓉:“仙子小姐,又见到你了。”
她指了指小闽:“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然后再笑:“是你从天庭里带回来得么?”
青萝尴尬的抿了抿嘴,看了一眼笙歌,他的表情淡淡的。
那小闽咯咯的笑了起来:“爹爹没有骗我,姨真的是仙子。”
青萝让出了一步,垂下了头。
等那群人走远了,青萝才收回她的目光,回过头来,闰月正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看着她,青萝勉强的勾了勾嘴:“走吧,闰月。”
走了几步,听到了低沉的嗓音在哼唱着昭蜀不是很有名的但却是青萝极喜欢听的民谣《采莲调》。
----昭蜀有江,江上有水,水流入河,河水入湖,湖上有莲,莲上有舟,舟上有二八少女,唱着歌,采着莲,哟,哟。。。。
青萝最喜欢的是闰月在唱《采莲调》时的那被拉得十分缠绵的哟,常常是百听不厌,有时候是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梦乡,有时候是听着听着就想喝酒,有月光的时候更会乱舞一通,常常把闽闰月逗的歌不成歌。
据闰月所讲李青萝的舞和楼笙歌的歌一样,让人不敢恭维。
而那位初雪姑娘据说舞跳得极好,据说年轻的君王常常一看就是一宿。6
“真好啊!闰月的歌声还是那么的好听。”青萝把脸埋在了小闽小小的肩上,听着闰月唱着歌。
过了一会,小闽小小的手摸青萝的脸:“姨,你们仙子也有不开心的事情么?你们仙子也喜欢不开心的时候哭鼻子么?”
青萝抹了脸一把:“大闽,告诉你的小闽,我没有哭鼻子,是他看错了了。”
闽闰月一把从青萝的怀里抱过了小闽,笑嘻嘻的:“小闽啊!是你这小子太重了,仙子抱着抱着就抱不动了,所以,就哭了。”
小闽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小声的说:“爹爹,那。。我以后不出酥糖了。”
那夜,闽闰月送青萝回到轩朱园,站在门前,他说,阿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那首《采莲调》闽闰月只唱给李青萝一个人听。
四月末,皇城贴出了征兵告示,这似乎在昭示着又有战事。
近年来,昭蜀战无不胜,这让昭蜀的民众的心理极度膨胀,昭蜀的年轻人更是以能进昭蜀军队为荣,在征兵贴出期间纷纷得到了民众的热烈反应,大家都在猜测,下一个倒霉蛋是那个国家。
四月的最后一天,答案揭晓了,昭蜀的下一个想并吞的是南国。
第一时间,青萝在小姜的帮助下闯进了正大殿的议事厅里。
议事厅里笙歌正在和兵部大臣们还有以赵穆为首的一众谋士正在对着巨大的南国地图指指画画。
那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也被圈上了圆圈,那个圆圈刺疼了青萝的眼睛。a
青萝曾经在南国呆过一年,她住的那个小镇叫白鹭镇,百分之四十的地方都是湿地,每年都会有成群结队的白鹭到哪里栖息,产卵,因此别名白鹭镇。
她在哪里还收了一个叫小铁蛋的徒弟。
白鹭镇是小铁蛋的故乡,小铁蛋说要在那里娶妻生子,小铁蛋说老了要带他的孙儿去看白鹭,小铁蛋的父亲说死了的时候要把自己的骨头磨成粉末献给白鹭镇的水,去养水里的鱼儿。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会让那些习惯了安居乐业的人的心灵添上什么?。
因为自己的突然闯入,那些人呆呆的,笙歌的脸已然染上了戾气。
手一指,青萝一字一句:“你们全都出去,楼笙歌留下。”
显然,青萝的话让那些人有点懵,第一个意识是哪来的疯女人,还是赵穆拉了拉那些人的手,小声的说,她是李先生,王上的师长,那些人才看了笙歌一眼,讪然的一一离开。
慕容来到了青萝的面前,停下,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劝劝他,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向南国出兵。
偌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了笙歌和青萝。
他的脸有阴霾,眼睛依然迷人,只是,青萝再也无法从那深潭般的眼睛读出了属于他的心情。
“小楼。”青萝涩涩的唤着。
她有多久没有唤过这个名字了。
云卷云舒时(六)
那声小楼后青萝沉默着,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停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微昂着头看他。
“老师,你刚才私自闯入,还直呼昭蜀的王的名字,你可知道这样已经是罪了?”他冷冷的说着。
青萝走到了极大的南国地图面前,手指着白鹭镇:“小楼,离开昭蜀的那一年,我就住在这里,这里叫做白鹭镇,风景秀美,那里民风淳朴,人们热情善良,在南国,到处都是这样的小镇,南国人已经远离战争好几百年了,那里的人们已经忘却了战争的模样,南国的王每年都会来昭蜀进贡不是因为胆小怕事,而是希望他的子民世世代代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希望他的子子孙孙都在那样美好的地方蔓衍生息。”
“小楼,不要对那样的地方发动战争,南国对昭蜀不存在任何威胁!”
笙歌凉凉的笑了起来,抱着胳膊:“老师,听你这样说我更有兴趣了,那样的地方要是归昭蜀所管岂不是更好,到时,我就在那里建一处别院,等你成了我的皇后的时候我们偶尔就到那里去住住。”
青萝拉住了笙歌的衣袖,语气已经带着浓浓的恳求了:“小楼,你听我说,南国人热爱自己的祖国,尽管他们远离战争已久,但对于外来的侵略者他们会誓死反抗,捍卫自己的家园,到时势必会血流成河。”
“现在,昭蜀已经是无与伦比的存在了,我,不想你染上了杀戮,小楼,就当我求你行么?”
“你求我?”笙歌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李青萝,现在,我要你看清楚一件事,你现在玩的这些伎俩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作用了,因为,就算你李青萝还是从前的李青萝,可楼笙歌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把你捧在心尖尖的那个傻孩子了,李青萝,现在还对我来玩这一套已经没有用了。”
“是么?那么,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是在对你玩手段了。”青萝昂着头问他。
笙歌别开脸去,只是微微的眯起眼看着挂在议事厅南面的窗上挂着的晴天娃娃,那看似极简单童稚娃娃和这个布置严谨的议事厅有些格格不入。
晴天娃娃来源自于东国,在东国人们一般会在自家的屋檐下挂着晴天娃娃以此来祈求天日日晴。
最近,自从君王带着那位东国美人参加了游园会后,整个皇城里为他们王的第二位妃子进行倒计时,整个昭蜀都在盛传来自东国的初雪姑娘的美貌和才艺。
青萝呼出了一口气:“那么,敬爱的王上,您要以什么之名发动这场战争?”
笙歌挑了挑眉头,笑得张扬放肆:“以什么之名?果然是女流之辈,老师,学生我脑袋瓜子好使的很,只要它认真的转一圈就可以想出一百个理由,那些理由个个都叫莫须有,老师,政治上的事情我是你老师。”
“还有,老师,你问错了问题,你应该关心的是这场战争的目的,说起来和老师你还有些关联呢!老师,我来教你政治的第一课,政治上最常被用到的叫转移焦点,千百年来这招是用起来是屡试不爽,为什么会叫做转移焦点呢,老师,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那时,我说半年后会向全昭蜀的人宣布我的皇后叫李青萝,六月,我会对外宣布向南国发兵的同时也会宣布我的皇后人选,到时,老师,你说人们会关心战事还是关心后位的人选。”
“老师,学生是在为我们的未来铺平道路。”
此时此刻,青萝觉得荒谬之极,毛骨悚然之极,一场战争竟来自于如此荒谬的目的,转移焦点?
笙歌还是一味的笑着,笑得青萝心里极难受,伸出了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小楼,请别这样做,现在,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事情顺着你的意愿走下去,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小楼,后悔会像毒药一般的吞没你的心灵,让你看不到阳光的灿烂,闻不到花朵的芬芳的。”
笙歌一点点的拿走了青萝的手,一字一字的说着:“李青萝,从我放下所有的自尊求你不要走的时候我已经看不见阳光的灿烂,闻不到花朵的芬芳了。”
“老师,我说过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你知道被信任的人背弃的滋味么?你离开的那天,我在码头上整整站了一天一夜,我以为你一定会回来,流着眼泪唤着小楼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不走了,可没有,于是,你的小楼没有了,就这样没有了。”
青萝深深的望着笙歌,仿佛要望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在他的眸光中映着自己的模样:“小楼,在这个人世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幸运可以随心所欲的。”
笙歌漠然的看着她,神情陌生。
青萝无力的垂下手,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在走出门槛时一声巨大的声响从背后响了起来。
整个五月,整个皇城都在为出征南国做准备,操练军队,购置马匹,征收粮草,昭蜀人无不翘首以盼,代表昭蜀征战的号角声响彻天下。
五月末,发生了一件大事,一直住在昭蜀最大的万川山的诺伊族的族人下山带走了国师家刚刚年满四周岁的小侄子小闽,以此来和昭蜀谈条件。
诺伊族是外来人口,他们的国家在一百多年前被昭蜀并吞,当时昭蜀的王对诺伊族的一些人进行了招安,把昭蜀最大的山规划给了他们居住,一百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可因为诺伊族的老族长在三天前去世,老族长一直钦慕闽国师,临死前有遗言,希望闽国师可以到他的坟墓上为他做一场法事,还有希望昭蜀归还当初昭蜀人从他们诺伊族夺取的经书,让代表着诺伊族人灵魂的真经物归原主。
诺伊族人带走仅四岁的稚儿以此来当筹码来交换条件让昭蜀人勃然大怒,昭蜀的老百姓纷纷大骂诺伊族人。
现在,摆着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围剿诺伊族,可这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困难,第一,万川上是昭蜀最大的山且地形复杂,守易攻难。第二,诺伊族人长期以捕猎为生,个个身强力壮,在加上他们擅长制造机关陷阱恐怕要在那么大的山追捕他们并不容易,到头来反而自身会落个筋疲力尽,第三,他们有小闽作为人质要是惹恼了他们恐怕落得了一个被撕票的下场。
小闽是闽家的血脉又是慕容家的外孙,这事件的发生无疑是在昭蜀丢下了一枚不小的炸弹,一时之间,朝廷分成了两派在朝堂上争论不停,一派主张围剿,一派主张答应诺伊族人的条件。
最后,昭蜀的新君拍板落定,带着巧舌如簧的说客到诺伊山去,闽国师可以为诺伊族人念经超度,但要归还诺伊族的经文想都不要想。
刚刚登基的新君岂能容忍有人挑战他的权力。
那说客三天后回来回报,诺伊族人不仅没有买新君的面子还当众把那名说客的头发都给剃光了。
在昭蜀,头发是代表着一个男人的荣辱,这下,新君勃然大怒,决定派兵围剿。
派兵围剿,这意味着小闽凶多吉少。
在派兵围剿诺伊族的前夕,有一位客人来到了轩朱园,她摘掉了斗缝,露出了姣好的面容,那是已嫁为□的慕容雪。
她跪倒在青萝的面前,此时青萝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
“救他,我知道李先生有这个本事。”她殷殷切切,声泪俱下。
青萝笑的极苦涩。
夜幕渐临,青萝在初雪漂亮的别院里找到了笙歌。
初雪还真说对了,那别院里面的房子还真漂亮,而笙歌在那漂亮的房子了半靠在卧具上,眉目舒展,目光迷离的看着正在跳舞的女子。
而美人初雪正在跳着那堪称独步天下的舞蹈-----鹤舞。
红艳艳的嘴唇,赤着脚,脚上的指甲上涂着黑色的颜料,白色麻纱衣裙,红,黑,白她把这世间最为鲜明的颜色都收集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鹤是深情的动物。
鹤舞----传说是一只死了伴侣的鹤在殉情时在悬崖上留下的最后的舞蹈,充满了绝望还有对死去伴侣的眷恋。
二师父说这是一种最难以驾驭的舞蹈。
青萝曾经在某个沾满露珠的清晨看着二师父跳起了鹤舞,看着看着泪水就掉落了下来。
初雪的鹤舞跳得和二师傅不相上下,可青萝只是静静的看着,透过跳舞的人去看那醉心于舞者的舞蹈的另一个人。
乌玛丹枫说,要是你看到了小哥在看初雪跳舞时的模样就不会觉得我胡思乱想了。
青萝想,乌玛丹枫说的有些对。
那名叫小枝的少女在一边吹着短笛,笛声越来越高昂,最后,宛如要冲破云端,在那最后的笛声中,初雪一个旋转跳跃,一个卧趴。fc8001f834f6a5f0561080d134d53d29
卧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乌黑的发丝在她做那个旋转动作时全掉落了下来,它们落在雪白的衣裙上,白的如雪,黑的如墨。
真是一位天生的舞者,她仿佛一下子把看舞的人拉到了那带着浓浓悲剧色彩的悬崖上去了,据说,殉情的鹤弄伤了自己的翅膀最后是从悬崖冲下去而死的。
没有掌声,一边的几位乐师们放下了自己的乐器,怔怔的看着中央的人,有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从他的座位上缓缓的走出,一步步的来到舞者的身边,温柔的为她梳理黑色发丝,如男性的鹤在为女性的鹤在梳理着它的羽毛。
终于,泪水从青萝的眼眶中掉落了下来,真是的,每次看鹤舞的时候都会掉泪。
灯火终于重新变得辉煌了起来,那些人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青萝背过身去,擦拭去了眼泪,来到他面前,也许应该说是他们,此时,初雪软软的靠在了笙歌的怀里。
“小楼,我有话对你说。”青萝找回自己平静的声线。
笙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初雪的肩,初雪乖巧的和一众的乐师退了下去,在快看不见的时候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他。
偌大的空间里,光在流动着,把两个人各自的神情照得晦涩难明。
“老师,我来猜猜,你来找我是为了何事?是为了那个叫做小闽的孩子么?”他还是那种冷漠略带嘲讽的语气。
“我希望你一根头发也没有少的把他带回来。”青萝如是说:“小楼,就当我求你了。”
他带着一个薄凉的笑,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然后摇了摇头,径自转身向门口走去。
对着他的背影,青萝一字一句:如果我说小闽是你的孩子呢?
如果我说小闽是你的孩子呢?这句话成功的让笙歌的脚步停住。
爱有天意时(一)
那是一个令青萝完全陌生的背影,狠绝,冷漠!
青萝手紧紧的抓着衣服,咬了咬牙。
“如果我说小闽是你说孩子呢?”青萝说着。
他的肩膀抖动了起来,似乎是在抑制不住的笑着,还是没有回头,声音薄凉:“李青萝,你为了救闽闰月的孩子,这种荒唐的话也说出来了。”
“你不信?”指甲一点点的隔着衣服陷进了皮肤。
“李青萝你是不是想试试看我敢不敢治你一个欺君之罪。”他还是没有回头。
“小闽在船上生下来的,那时,生完小闽后我的身体不太好,国师请来了乳娘,一个月后,国师让他的亲信带着小闽和乳娘还有他的亲笔信一起回到了国师府,后来,小闽就变成了闰月的孩子,而我和国师一起东渡,本来我想把这个当成永远的秘密,可现在小闽他遇到危险了。”
笙歌转过头来,他大声的笑了起来,在一片笑声中他的眼睛泛着水光,指着青萝:“你真会编,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知道!”青萝昂起了头。
“那你知道欺君之罪按照蜀的律法是死罪么?”
“知道!”
“李青萝,看在你陪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刚刚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你走吧。”笙歌手抚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青萝转过身,背对着笙歌。
“那好,你不去我自己去!”狠狠的,青萝说,然后,抬脚。
一步,两步,三步。
第四步,背后响起了颤抖的声音,李青萝,你在说一遍。
“小闽是你的孩子!”青萝闭上了眼睛,心里钝钝的痛着。
然后,她被拥进了一个久违的怀抱里,抱着她的那个人在她耳畔问着,语气激动,李青萝,我要你知道,如果你再骗我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也不原谅你的。
青萝伸出了手,环住了他的腰。
“我知道,我知道,小楼,如果我骗你的话到时你就不要原谅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