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临时,青萝趴在桌子上对着烛光发呆,不知不觉中觉得困倦了起来。
青萝是被一阵嚼食的声音弄醒的,在幽柔的烛光里头,笙歌正坐在她面前大口大口的吃着她做的那晚长寿面。
风尘仆仆,满面倦容,还穿着小兵的服装,头发乱七八糟的。一张脸被太阳晒的黑不溜秋的。
青萝捂着嘴,静静的愀着他。
他把那碗长寿面吃的干干净净的,抬起头,眼神灿亮。
“老师,我回来了。”
初见如梦时(一)
昭蜀一零一八年,楼笙歌一十八岁,在这一年里青萝见证了他和他的命定之人的相遇,相知,相携。
笙歌的命定之人有极好听的名字---丹枫。
丹枫,形容枫叶在最绚烂的时刻,一种极致的美丽,那天,她站在漫天的彩霞下,像一朵即将燃烧起来的云彩。
初春,象征着昭蜀的帝王穴的上空突然盘旋着数千的乌鸦,它们在那里盘旋了一天一夜,国师在那里设下了神坛,他在神坛下诵读经书。
乌鸦飞走后昭蜀那些圈养牛羊的农户发现他们的牛羊在一夜之间暴病而死,接着不知从那里来的蝗虫铺天盖地,它们所到之处庄稼颗粒无收。
一时昭蜀的民间人心惶惶,更有有心人士散布谣言,说去年上元灯节春大人的千金含冤而死,现在化为冤灵前来兴风作浪。
更有人说那其实是一尸两名,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室血脉,还有人说过春家小姐曾经住在凌霄阁里的锦绣园。
这一切矛头直指昭蜀未来的王,这也是笙歌被立为储君以来遭遇的第一次民众的信任危机。
这一段时间昭蜀贴出了皇榜,昭告天下广纳贤才,共同化解这次危机。
七天后满脸倦色的闽国师在纸张上写了“不丹”二字。
同一天,有人揭了皇榜,来人是一位叫做管添的中年男子,他是民间的草药师,他说也许不丹族人可以化解这次的危机。
不丹乃昭蜀的领土,位属离都城不远的西南地区,是一个神秘的部族,它位于崇山峻岭之中,地形复杂,不丹族人据说人人会训兽,对于一些气候,动物的异常现象了如指掌。
在昭蜀,不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昭蜀的史册记载昭蜀的第一世帝王曾经接受过不丹族人的鼎力相助,他允诺,不丹可以永世不向昭蜀缴税。
不丹人不喜欢生人也不喜欢和外界打交道,他们躲在深山老林里过起了他们的部族生活,又因为不丹的地形太诡异,所以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
渐渐的,不丹成为了被遗忘的民族。
管添在几年前到山上去采药迷了路无意中闯进了不丹,那里的人热情的款待了他,那段时间里他就在一家猎户家养伤,伤好了以后,猎户和管添成了朋友,他给了管添一张地图,那是往不丹的地图。
管添说,他见识过不丹人的本事,他觉得可以请求不丹人下山化解这次危机。
管添讲的和闽国师想的不谋而合,当晚,昭陵王决定翌日由管添带路派人到不丹去。
“王父。”一直默默无语的笙歌站了起来:“让孩儿去吧!”
笙歌把即将前往不丹的事告诉了青萝,青萝沉思了良久说,小楼,我和你一起去吧!
意识里,青萝觉得这次不丹之行会发生一些事情,具体发生什么她也拿不准,只是不放心。
“不行!”笙歌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青萝花了很多口水说自己如何对不丹充满了好奇,如何的想去,末了,还拉下脸,做让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撒娇状,扯了扯他的衣服,逼自己眼里喷发着热望。
他敛了敛眉,再松开,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怕了你了。
翌日,昭陵王不放心让闽闰月也跟上了,加上对什么都好奇的慕容,再加上几名精良的侍卫,一行十多人开始前往不丹。
三天后,他们个个衣着狼狈,终于站在写着昭蜀文字“不丹”的牌匾前。沿着那块牌匾望过去,倒是一片繁华的景象,这和想象中的倒是有些落差。
这三天,他们吃过的苦还真不少,迷路,险些陷进沼泽,还有夜里面对着野兽的威胁,大家一路上走的胆战心惊的,还好,管添的那张地图画的很仔细。0266e33d3f546cb5436a10798e
其中一位半身曾经陷进沼泽,九死一生的侍卫激动的抱着那写着“不丹”的牌匾就差热泪盈眶了,可管添的话在他身上浇下了一盆冷水。
管添告诉他们,这里只是不丹的山脚下,很久以前有一些不丹人为了生活,在这山脚开辟了一片空地,在这里摆摊贩卖一些兽皮,兽骨,还有一些稀奇的草药什么的,这附近小部落的人们也拿着一些自家东西到这里来叫卖,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一个集市,后来不丹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也不再到这里来摆摊了,可这集市被保留了下来,有人来到了这里开起了店,因为方圆百里也就这么一个集市,渐渐的这里也逐渐繁华了起来。
管添说今日恰逢赶集日,所以很都人都集聚到这里来了。
走在坑坑洼洼大石板切成的街道,街道两旁都是一些正在为吆喝的小贩,因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金银财宝,不少的人来询问他们装金银财宝的包袱里是什么?
走了一段,路上的人纷纷停下了看他们,确实,他们一群人看起来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突然之间不远处响起了闷重的敲钟声,人们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们纷纷朝一处方向涌了过去。
闽闰月拉住了其中一位:“大哥,你们这是往哪?”
那位被拉住的瘦高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滔滔不绝:“你们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外乡人,你们有福了,正赶上一年一度的斗兽会。这斗兽会在这一带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走了一天一夜的路,赶到这里为的是看这斗兽会!”
“斗兽会?”闽闰月还想再问,那位瘦高个已经急匆匆的走开了。
管添说听过他那不丹的朋友讲起这斗兽会,据说,这一带的有一些猎户会圈养猎豹,还会定期的训练它们,把他们训练的凶狠好斗,为的是在斗兽场上夺魁,而最后获胜的猎豹的主人最后不仅会得到那些败下阵来的猎豹的兽皮还有经过精挑细选的美人一位。
这斗兽会和京城里的斗蟋蟀是如出一辙,不过,它比斗蟋蟀远远听着跟让人热血沸腾,那些刚刚还一脸倦色的侍卫们听的是个个眼睛发亮。
慕容更是眼里冒着绿光。
笙歌看了一眼天色,此时要赶上山已经不可能了,再加上旅途劳累,于是放话,先找客栈住一晚,明天再上山。
他们在这里唯一的客栈住下了,各人梳洗完毕后都饶有兴致的赶到了斗兽场,至于青萝是被笙歌和闽闰月架着走的。
那斗兽场给青萝的印象是笼子无处不在,在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中间吊着一头正在滴着血的公牛,周围是大同小异较小的笼子,那些小的笼子了关的是一只只的猎豹,那些猎豹显然是被主人饿了有一段时间了,它们无一不列外虎视眈眈的盯着大铁笼里那只正在滴着血的公牛。
场面太血腥,青萝别开眼去。
一位长相彪悍的汉子在台上钦点着来参加斗兽的人的名单还有猎豹编排的号码,钦点完毕,他走到放在他后面的蒙着布的笼子里,手放在了那布上,大声的道,现在,来看看我们的奖品。
来观看斗兽的大多都是男人,此时,那些男人们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拉长着脖子,青萝猜,所谓的奖品应该是管添口中经过精挑细选的美人吧?
在那汉子挑开笼子的布的同时青萝戴在身上的玉玲珑也响了起来。
这一刻,仿佛什么都静止了,只剩下玉玲珑动弹的声响。
这一刻,青萝眼里泛着泪,经历了万水千山终于命运回归了这一刻,只是,却已是物是人非了,她还是当初那个她,而那两个人俨然不再有最初的灵魂。
玉玲珑,梦萝十八岁生辰时,爹爹送给她的,那时,爹爹问梦萝想要什么样的礼物,一向对一切都淡淡的梦萝一反常态的向爹爹索要多年前东海龙王送给他的那块万年的玉,她把那块玉让雕玉师刻成了玉玲珑。
在她十八岁生辰那天,她在玉玲珑注入了三滴血,那三滴血溶进了玉玲珑身上后,那玉玲珑开始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声音极好听。
据说,喂了血的玉玲珑充满了灵性。
那天,梦萝把那玉玲珑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低低的说着,从此,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后来,梦萝不再后,青萝再也没有听到玉玲珑发出的那种好听的声音。
姨母说,玉玲珑会帮她找到梦萝转世后的灵魂的。
现在,在回想那一刻,青萝终于懂了十八岁时的梦萝,每一个人都会在心里迷信某一样事物,憧憬着它永远不变。
其实,自己和梦萝也一样,所以,在那一刻才会把剑刺云楼,源于的是内心里的恐惧,怕他不再忠于自己。
渐渐的玉玲珑回归了平静,台上,那穿着一身灰色衣衫的汉子缓缓的从铁笼子里拉出了一位妙龄少女。
那天傍晚,有漫天的彩霞,她的身体只用一块兽皮包裹着,站在满天彩霞下,无数道晚霞的光落在她身上,宛如一匹快要燃烧起来的云彩。
青萝转过头去看笙歌,她的小楼站在她的左边,只和自己隔着咫尺的距离,近得可以看到脸上鬓角柔软的发毛。
他的眼光胶在台上,眼波里头流着光。
三生石上的灵魂在历经百转千回后拉开他们的初遇。
命运的轮盘终于转到了这一幕。
泪水从青萝的眼角里滴落了下来,它来得说不清道不明。
初见如梦时(二)
斗兽场处于一片群山峻岭之中,封闭,与世隔绝,着恰恰滋长了人们内心的疯狂,随着那名彪悍的汉子一身令下,那些堆在中间滴上松油的木材被点燃,随着火光熊熊燃起,青萝似乎触到了那些男人们澎湃着的脉搏。
那位主持斗兽会的汉子是这里客栈的老板,他和这里的饭馆,酒肆,在加上摆摊的小贩共同出银两买来美丽的女子为斗兽会博取噱头。
随着斗兽会的一年比一年办得成功,那些慕名而来的外乡人络绎不绝,把他们的荷包填的满满的。
美人,血腥的搏斗场面最能引发男性们心里的那最为原始的欲望,在加上熊熊燃烧的篝火,男人们兴奋的无以复加,他们为那大铁笼子里相互撕咬的猎豹高声助威,那声音响彻山林。它盖过了铁笼子里的受伤猎豹发出的呜咽!
斗兽从傍晚延续到了深夜,青萝一整晚都躲在了闰月的背后,不时传来猎豹的悲鸣声,那悲鸣让青萝瑟瑟发抖,最后,闰月把她捂在他的怀抱里。
幸好,所有人得注意力都在斗兽场上,包挂笙歌。
在闰月的怀抱里,青萝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他的声音,阿萝,看来你的学生这次大约是动了真情。
透过闰月怀抱的缝隙,笙歌的目光痴痴的落在台上,和那些疯狂的男人不同他只专注于火堆旁那带着脚铐,梳着奇怪发型的少女。
他站在那里如一具在深情凝望自己情人的雕像,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雕像微侧过头来,视线落到这边来。
在他视线落过来的时候,青萝在闽闰月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终究,她不是一个洒脱的人。
临近黎明的时候,这次让男人们看得血脉喷张的斗兽会终于落下了帷幕,最后由十号猎豹获胜,那疲惫至极的猎豹终于得到了那头公牛,猎豹的主人也喜笑颜开的得到那些被严重撕伤奄奄一息的猎豹,当然,还有美人。
主持斗兽会的汉子把一把钥匙交到了十号猎豹主人一个三十多岁体现健硕的男子身上,男子垂涎着脸来到了美人的面前。
笙歌从侍卫的手上拿走了那带着黄金的包袱向台上走了过去,闽闰月也拉着青萝一起跟了上去。
青萝每走一步,离那台上的少女就近一步,那是一张和梦萝迥然不同的脸,梦萝有一张极精致的脸,五官生的是恰到好处,优雅,恬静。
眼前的这张脸给青萝的第一印象是华丽,五官张扬,绚烂而艳丽带着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青萝恻然,那种似曾相识之感也许就源于她们前世的情缘,前世,她们共同爱着同一个男子。
台上拿着钥匙欲抱得美人归的男子讶异的看着他们这些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笙歌把手中的包裹打开,里面的黄金一在火光中发着诱人的光芒。
“这些买你手中的那把钥匙。”笙歌指着黄金,目无表情。
那人咽了咽口水再看了看美人,显然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闽闰月一众人等干干的站着,还没有散去的一些人也围了过来,有人在看到那些黄金时惊呼,有人大声调侃好一出英雄救美。
自始自终,那被脚链铐住的少女只是冷冷的看着,仿佛在看着一出闹剧。
笙歌打开了侍卫手中的另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条珍珠项链,他把项链勾在食指上:“如果再加上这个呢?本。。我想这位大哥的家里一定有老婆吧?把这个带回家给她还是把那位姑娘带回家给她?大哥你可是要想清楚啊!”
那条珍珠项链在火光中发出了明亮的光泽,那男子把项链瞧了个遍,最后,捞走了项链和黄金把钥匙交到了笙歌的手上。
拿着钥匙的笙歌一步步的走向那位少女,那少女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她咯咯的笑着:“爷,我可没有值那么多的银两。”
笙歌笑了笑,蹲下身体,当他刚刚触及少女的脚时,少女狠狠的踹开了她。
“滚开,离姑奶奶远的,若你敢碰姑奶奶一根汗毛,姑奶奶包管会把你们全家送去见阎王爷。”
触不及防,笙歌被她踹得后退了几步,他向那些侍卫冷声哼:“按住她的,不要让她的野蹄子乱踹。”
那些侍卫牢牢的按住了那位少女,笙歌低下头拿着钥匙打开了少女的脚铐,少女垂着头,那个画面在黎明前篝火的烘托下极美,英俊的少年和美丽的少女印在一片如剪影般的山峦中。
那画面在很多年后青萝依然记得。
少女不安分了起来,不住的指着那些汉子嚷着,你们给我等着瞧,敢把姑奶奶当成了商品,姑奶奶会让你们一个个后悔得哭爹喊娘。你们。。
她抬起来头,手一个个的指向那斗兽会的主持,那十号猎豹的主人,那些围观的人群,你,你,你,你,你。。。
最后,落在了已经解好脚铐的笙歌身上,还有你!
笙歌拿着那窜沉重的脚铐在她面前晃了晃,另一只手隔开了少女的手指:“你自由了。”
“呃。。自由了?”少女十分错愕的样子,随之,向笙歌走进,嗤笑:“我说,小白脸,姑奶奶没有听错吧?”
“还是。”她挑了挑眉头,表情生动:“还是想玩欲擒故纵,不仅要得到姑奶奶的身体还要得到姑奶奶的心。”
“你不要不识好歹!”笙歌把那窜脚铐狠狠的甩开了。
少女活动了活动了筋骨,俏皮的对笙歌眨了眨眼:“不用本姑娘用身体来偿还。”
笙歌抱着胳膊目无表情。
少女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声音清脆:“小白脸,姑奶奶不会感激你的,我数到三,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姑奶奶可会是翻脸不认人的。”
三声数罢,笙歌还是无动于衷,少女终于确认自己是自由了,她朝在场的人做了一个你们给我记住的手势,一步步的沿着台下走。
来到青萝面前停住了,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嗯!这位姐姐长得还顺眼。”
然后敛眉:“我怎么觉得好像在那里见到过姐姐啊?”
青萝含笑,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在紫薇宫,青萝和梦萝可是天庭里的姐妹花,初到天庭时青萝极胆怯,在参加天帝的寿辰时总是习惯性的把头垂的低低的,那时,梦萝说,李青萝,把头抬起来,别忘了,你是紫薇宫尊贵的长公主!。
其实,她和梦萝也有好的时光!
少女做恍然状:“哦!我想起来了,姐姐向那些民间年画里画着的那些仙子。”
青萝哭笑不得,民间年画里的那些仙子可是长得一张张的大饼脸。
“那么!姐姐。”少女拍了拍青萝的肩,手落在她的披风上:“我们算认识了,可否把你的披风借给我,那些臭男人们就只弄了这一片小玩意挂在我身上,这夜深露重的,姐姐就当行行好把披风借给妹妹吧!”
这少女倒是很自来熟。
笙歌窜了过来,表情极具不悦:“你想都不要想!还不快走!”
青萝把披风脱了下来交到了少女的手上:“那么,妹妹可否告诉我这个刚刚认识的姐姐你的名字。”
少女接过披肩把它穿在自己的身上,看了看青萝又看了看笙歌。
“我的名字?我是不介意告诉姐姐啦!可你和这个小白脸是一伙的。”少女指了指笙歌:“所以为了断绝他对我的不怀好意,还是不告诉姐姐了。”
青萝帮少女重新系好了让她弄的一团糟的披风带子,在她耳畔轻声说,没有关系,下次再告诉我好了,你信吗!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少女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捂严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开。
笙歌的目光追随着那在黎明的风里越来越远的身影。
“没关系,小楼!你们还会再见面的!”青萝轻声的说。
笙歌这才回过神来,微纳:“老师,不是。。”
说着放在自己披风带子的手顿住了,她的身上已经披上了闽闰月黑色的披风,她的脸色在微光中显得苍白,眼眸如水洗般的清亮。
整夜在山风的吹拂下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楼笙歌放下了手,楼笙歌你在干什么?一整晚都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没有女子会喜欢这样的血腥场面的,怎么就忘了呢?怎么会忘了呢?
斗兽场的人逐渐散去,青萝把披风多的帽子套在了自己的头上,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那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苍茫的泛着淡淡的白的天地中。
这就是笙歌和他命定之人的第一次相遇,仿佛是月老为了弥补对他们前世的亏欠,这场相遇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浪漫色彩,像诗篇。
初见如梦时(三)
回客栈后青萝觉得困倦,合衣靠在床上,模模糊糊中感觉很多事物在轮转,依稀,来到了昨夜的那个斗兽场上,有人拉着她进去,她死死的抱在一棵大树上,仿佛那个斗兽场会发生令她心碎的事情。
最后,她还是进去了,因为有人告诉她小楼在里面,斗兽场上人山人海,一细细的瞧着里面的每一张面孔,可那些面孔中没有一个是小楼,他们说小楼跟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仿佛一下子她回到了南海里那个卑微的无牵无挂的小婢女时的模样,最后,所有的人都走光了,青萝蹲在了地上,她想小楼一定会回来带走她的。
可等了很久很久,小楼还是没有来,对着那些已经死去的猎豹青萝呜呜的哭了起来。
青萝是被自己的哭声所惊醒的,手往脸上一抹,还真的流泪了。
站在铜镜前,青萝叹了一口气,还是,还是会难受啊!也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青萝在铜镜前站了很久,铜镜里的人脸色苍白。
梳洗了一番,青萝打开了房门,门外赫然站着笙歌。
勾了勾嘴,青萝笑:“在这里站了多久。”
“刚来。”笙歌仔细的愀了愀青萝的脸,神色内疚:“老师的脸色很不好,昨晚。。对不起,老师,不该带你去看那种东西的。”
“傻瓜,脚生在我身上,我不想看自然会回来,你瞎想些什么?”青萝拍了拍拍自己的脸:“我只是这些天赶路有些累了,刚刚休息后,现在精神好多了。”
“要不,老师你不要上山了,就在客栈等我们吧!”笙歌建议。
青萝拉着笙歌就走:“想都不要想。”
结完帐,一行人离开了客栈,那个负责那着金银珠宝的侍卫愁眉苦脸,拿着所剩无多的财物对着笙歌的背影小声的抱怨,殿下倒是英雄救美了,到时到了不丹拿什么去求人家,那些人一定以为昭蜀的王一定是十足的吝啬鬼。
其实那些带来的财物有些掉到了沼泽中了,其中还有名贵书画,到最后就剩下了黄金和珠宝了,昨晚,黄金又没了,怪不得那侍卫会发牢骚。
侍卫的牢骚倒是让笙歌听见了,他回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拍了拍那有着一张娃娃脸的侍卫,摇头:“你以为不丹人会在乎这种俗物么?这只是拿来以防万一的。”
管添也忙不送呼应。他说在不丹住了一阵子,觉得不丹人较为淳朴,性格也单纯。
青萝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昨晚的那位少女,和昨晚一样那位少女吃白食也吃点理直气壮。
吃完饭后他们在街上走,在一家买野味的饭馆门口,以为做伙计打扮的小伙子拉着昨晚的那位少女的手,他们在街上争吵不休。
“我又没有说要吃白食,我只是要你记在账上,几天后自有人来还你饭钱。”少女的声音很不耐烦。
那伙计显然是一个憨厚之人,他拉着那少女要求她等老板回来再跟他说去,他一个伙计做不了主。
在青萝一边走着的笙歌皱了皱眉,向娃娃脸侍卫拿了一些银两,认命般的走了过去把那些银两递给了伙计。
伙计拿着银两如释重负的回到了店里,笙歌站住了,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面对那位还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少女:“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安分点么?没钱还来这里吃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