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殿下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闽国师来的时候还穿着祭拜时的衣服,昭陵王也来了,闽国师按着青萝的脉搏良久,松开手时笙歌已经开始急躁的追问,她怎么了?
“她陷进了梦魇了。”闽国师注视着床上的人,她轻敛着眉头。
屋里就只留下笙歌和昭陵王,闽国师在青萝的天灵盖轻轻的一拍,那一拍下去床上的人幽幽的吁出一口气。
还没有等青萝从幻像中清醒过来,就被笙歌紧紧的攥进怀里,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自己抱得生疼。
看来自己把他吓坏了,在陷入那些幻像中还依稀听到他的咆哮声。
“好了,我没事了,我只是做了噩梦而已。”青萝拍了拍他的背,抬起眼,不期然看到一脸深思的昭陵王。
垂下眼,青萝觉得莫名的慌张。
屋里只剩下闽国师和青萝。
“青萝,你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闽国师目光温和,这个一向淡漠的男子在这个时刻如温厚的长兄。
“我。。”青萝凝望着那缕缥缈的熏香:“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安。”
“你在不安一些什么?”闽国师再问,他怎么也想不到青萝会陷进梦魇之中,要知道梦魇它代表着恐惧,焦虑。
“我。。我怕变数。”青萝垂下头:“国师,我害怕,害怕未来存在着变数,我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我什么能力也没有,有时候我也不相信自己。我还怀疑就凭这样的我最后能不能救得了我的爹爹,娘亲。”
闽国师看了青萝良久,然后,说。
“青萝,我相信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相信你了,其实,昭蜀百姓们所拥戴的国师也没有什么本事,如果硬要举出一个他的优点的话,那就是看人很准,至今,我还没有看走眼过谁?”
“真的么?国师,你相信我?”不知不觉中,青萝热切了起来。
闽国师微笑的点了点头。
闽国师走后,笙歌进来了,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六岁时怕水鬼的孩子,把头埋在了青萝的手掌中,涩涩的说。老师,你吓死我了,老师,往后,你切莫像今日这般吓我。
“知道了,老师记住了。”轻轻的,青萝在他耳畔说。
暮色四合,如往年的上元灯节一样永安街照常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来这里可以不仅可以观看皇室的点灯仪式还可以在开春时讨个好彩头。
今早的事让笙歌心有余悸,他固执的要求青萝穿上宫装混在皇室成员中来参加点灯仪式,点灯仪式最好看的环节莫过于弓箭手拿着沾着松油的箭射向差高台,那高台有几十人高,最上方挂着大大的红灯笼,弓箭手要把箭射向第一个灯笼,只要点燃第一个灯笼后面整排的灯笼就一个个亮了,那场面极壮观,每年这个时候,会有邻国的很多人特意前来观看。
国师带领着皇室成员开始参拜天空,四方神明,然后是历代先帝。
弓箭手上好了弓,众人屏住呼吸,僵直着身子,生怕一乱动就会坏了弓箭手的准头,讨不到好彩头。
现在就等吉时一到。
人群中有人很突兀的喊了一句,快看,飞仙。
那人的声音洪亮,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高台上一抹素色飘落了下来,那裙带在夜色中伸展着,美轮美奂,宛如天外飞仙。
很久以后,很多人都在传说着那高台上的身影是飞下来的,很久以后,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会不会是天上偷偷下凡了的仙女。
昭蜀一零一七年的上元灯节,春未央从点灯台上跳了下来。她落在了笙歌的脚下,头上的血开始蔓延开来,染红了她的衣裙,她犹自笑着,带着一点点的小得意,一如初见。
初见春未央,楼笙歌记得,那时她站在枫树下,发型古怪,梳着那种南蛮的乱七八糟的小辫子,可那古怪的发型和她要命的相配。
随从上前警告那位尚自闯入皇家狩猎场的人会判死罪,当时她咯咯的笑个不停,好像听了很了不起的笑话,她说,还有这样的事,她进来又没有碍碍到谁,不偷不抢凭什么判死罪,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春未央给楼笙歌的第一个感觉就像一匹自由的风,多年前他曾经憧憬过,如风一般的飞翔,飞出深宫的高墙,去看看那人所描绘的那个宽广的世界。
楼笙歌也为春未央心动过,为那一刻她站在枫树下恣意笑着的容颜。
楼笙歌还嫉妒春未央,嫉妒她的肆无忌惮,嫉妒她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无知的一塌糊涂。
就是那点心动那点的嫉妒他带她回宫。
可这刻,她落到了他的脚下,用尽全力对他笑,笑得艳丽无双。
曾经,她说,楼笙歌我喜欢你,你去向我爹提亲。
曾经,她拿着绣球告诉他在民间它就代表着姻缘。
蹲了下去,他把她抱在怀里,泪水滴落了下来,他对怀里的人说。
春未央,你还真的是一个傻姑娘!
青春如焚时(六)
侍卫们用他们的佩剑挡着好奇的人们,更多的侍卫组成了一道人墙,昭陵王一声令下,弓箭手准确的点燃永安街的十里彩灯。
人们的注意力开始放在了那美丽炫目的灯火中。
青萝默默的站着。
春未央靠在了楼笙歌怀里,第一次,她觉得这个好看的少年的真心实意。心终于舒坦了。
“楼笙歌,都说你会后悔了?现在后悔不?”春未央像一个孩子,仿佛在像她的伙伴赌气。
“后悔了,春未央。”楼笙歌哑声回答。
春未央艰难的把笙歌的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
“还有让你更后悔的,楼笙歌。这里住着小笙歌,可是你错过了。”春未央咽了咽口水。喃喃的说了一些话。
她说什么笙歌再也没有办法听清楚了,这里住着小笙歌,可你错过了,这话好像魔音。
“为什么要这么做,春未央。”笙歌木然的问。
“因为。。因为我想你永远记住。记住春未央。”
因为我想你永远记住春未央,这是她留在这个世间最后的语言。
执事们过来带走了春未央的尸体,迅速的把现场处理干净,城门上还和往年的上元灯节一般鸣十二发礼炮,永安街呈一片繁华盛世景象。
昭陵王带着一贯的威严看了笙歌一眼来到青萝面前,我把他交给你了。
然后,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城门上,接受他的人民的礼赞。
青萝只觉得着浓冬时节的霜气更冷了,冷得她移不开脚步,满脸怒气冲冲的楼裘歌抄起了一块祭拜用飞的牌匾狠狠的朝木然滩坐在地上的笙歌扫去。
牌匾落在了青萝的身上,疼得让她吸气。
笙歌紧紧的抱住她,眼神空洞:“老师,不值得,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青萝后悔了,不该叫笙歌不要喜欢春未央的,瞧瞧,她都干了些什么?她趴在他的肩上落泪。
“不是的,小楼,挨这一下我觉得舒服了,我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一切都是由于我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是我害死了春未央。”
笙歌闭上了眼睛,声音惨淡:“怎么会是老师的错呢?是我。是我不够喜欢她。”
拉起了她从地上站起来,经过了春未央刚刚躺着的地方,经过了愤怒的楼裘歌的身边,经过了那些表情或漠然或讶异的皇家成员身边。
其中一个很小的孩子睁大眼睛愀着他,没有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有的是好奇,如多年前年幼的自己。躲在暗处看着皇后把黑乎乎的汤药给王父的妃子,那些妃子不喝就用灌的,强行拿着银具撑开他们的嘴。
其实,笙歌知道王父都知道了,只是他不在乎。
其实,笙歌知道自己和王父一样身体里也留着冷漠的血。
如现在,他神情淡漠的跟皇家队伍中,彬彬有礼和民众们挥手,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该亲切的时候亲切。
回程的马车上,青萝和笙歌共乘在马车上,这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她,当马车使进宫门时,笙歌掀起了马车的帘,看了一眼天色。
夜已深沉。
老师,这一天可真长啊!他叹息,声音苍凉宛如老了十岁。
翌日,殿下没有上早朝。
小姜和往常一般和宫女到殿下的房里伺候他沐浴更衣时,发觉房门被从里面倒插。
不舒服,想休息,他这样告诉他们。
昭陵王和国师上完早朝后来到了殿下的门外叫了几声也叹了几声气离开了,此时已近晌午,小姜很是着急,这殿下没有用早膳也没有用午膳,和殿下仅有一墙之隔的李先生也真是,她也不劝劝殿下,只是口气很淡的说,先等等。
昭陵王走后,他的三个妃子也来了,其中,最疼殿下和殿下最亲的现在已近是贵妃的荣贵妃更是软硬兼施也不得其门而入。
第二日,连和殿下平日走的很近的慕容公子,于家小姐也来了,殿下还是没有开门。
第三日,李先生带着糕点敲开笙歌的门。
“小楼,是我!”敲完门后,青萝站在一边。
许久,里面才传出声音,老师,你回去吧!。
“小楼,一直以来,我每次说生气的时候都是假的,但这次我是真生气了,如果你不开门的话。”青萝再说。
许久,门终于开了。
来开门的笙歌脸色憔悴,头发凌乱,双目凹陷。
笙歌梳洗完后吃了一些糕点,在一边坐着,两人相对无言,青萝久久的注视着笙歌。在他的眼里已然不再回复往昔的自信。
突然间,青萝怀念起那个站在城楼上对她说,老师,我喜欢这样的大场面的少年。
“陪我出去走走吧!小楼。”青萝站了起来。
他们来到了凌霄阁的那片竹林里,选了高大的竹子,背靠背的靠在了竹子上。
“是不是觉得后悔了,觉得眼睛一闭上就盼望着这会不会是一场梦?盼望着上天能再给一次选择?当觉得一切不可能时就恨自己?”
笙歌沉默不答,风吹着竹叶,声线肃萧。
“小楼,其实老师和你一样,曾经有那么一个阶段,无知,莽撞,自私,懵懂,冷酷,自以为是,他们管那叫做年少,那是每一个人必经的课程,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如果你在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懊悔中,那么你就只能裹足不前。”
笙歌把头埋在了膝盖上,青萝上去抱住了他。
他在膝盖里呜咽,老师,我觉得难受。
“我知道!”抱住他,青萝的眼睛落在不知名的天际:“要不要听听老师的故事?”
青萝讲着。
“知道我的驸马是怎样离开的么?我把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了,那一剑我可是用尽了全力,我依稀记得他的血滚烫的落在了我的脸上,十五岁的时候我就钟情于他,十八岁与他成亲,虽然和他成为了夫妻可我还是不自信,也常常自卑,偶尔心里还带着一种我自己也无法明了的怨恨,怨恨他的优秀,他的优秀让我觉得自卑,让我觉得自己更渺小,所以后来我再想,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就想刺他,后来我明白在那之前其实我并不懂得爱,如果真爱了就不会不相信他,这是他离开我之后我才懂的的,可他却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每天活在自责之中。”
“后来,我的大师傅告诉我爱其实是奉献,还有无怨无悔,所以,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的驸马离开了,却留下了我。”
“小楼,时间是带走一切的。”
青萝淡淡的说着,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般平静的语气去讲述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终于明了了大师傅所说的时间是治理内心创伤的良药。
说完后,青萝对笙歌笑,你瞧,我的故事比你还要残酷吧。我,是不是很残忍。
笙歌的脸从膝盖中抬起来,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都过去了。老师,现在的你比谁都好。”
青萝摧垂下了眼眸:“小楼,今日告诉你这一些是想让你明白,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年少。”
笙歌拉着青萝重新靠在了竹子上,竹林里只剩下了风声和叶子的细碎的声响。
“老师,我懂!”半响,笙歌轻声说。
青萝微微的笑了起来。
“老师对我失望么?”笙歌黯然,她该对自己失望吧?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
“那你听了我的故事后有没有对我失望?”
“没有!”
“那你还问!”
过了一会。
“老师,你还想他吗?”
“这一辈子都想么?”
“嗯!”青萝淡淡的应了一句,一辈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辈子会有多长,也许会长的无边无际。
竹林里回响着若有若无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过了一会,笙歌抱起了已经睡了的青萝,她偏着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呼吸均匀,眼圈泛着淡淡的青色,想必,这几晚她也睡不好吧。
回去的路笙歌走得极慢,他恨不得此刻天长地久,恨不得这路永远没有尽头,可这世间哪有没有尽头的路。
把她放在了床上,支开了绿竹,轻声轻脚的为她脱去了鞋子,拿下那馆头发的簪子,霎时,那云一般的青丝散落了下来。
笙歌久久的凝望着熟睡的那人,直至天光呈鱼肚白,他才艰难的起身走至房门,手落在房门时顿了顿。突然折回。
唇轻轻的贴上她的。
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那一刻,他想这样做了。只是,那一刻,觉得圆满了。
所有年少时的痴与恋在这一刻回归了尘土,葬进了深海。
青春如焚时(七)
青萝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听说了笙歌上早朝了,听说笙歌上完早朝后一直和昭陵王呆在御书房里。
傍晚,笙歌回凌霄阁了,一回来就来找青萝了,他穿着一袭象牙色的长袍,束腰,腰带用金色丝线描着好看的图腾,那来之南方上好的绸缎把他衬的越发俊美。
陪她用完了晚膳后他们来到了梧桐树下,笙歌昂望着梧桐树枝叶并茂的树干,不知不觉的这棵树在这里已经生长了十年了。
笙歌指着那岔开的树干:“老师,那晚我在那里接回了你。”
青萝含笑,那晚,新月如钩,他抱着她从树上跃了下来,风轻柔的从耳边拂过,她的水仙少年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笙歌深深的凝望着盈盈笑着的那人。好像要借助这深刻的凝望把她的音容笑貌刻进骨肉里,在他的血液里流动着。
老师,你可知道那晚我有多高兴么?我终于长成了那种伟岸的男子,我的臂膀可以轻易的托起了你,我的胸怀可以供你依存。
“老师,我要去从军了。”
“好!”
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梧桐叶子在两个人面前飞舞着,浓冬时节两个人说话时从口中呵出来的气在空中交集着。
于是,在开春支援西北边关的队伍中多了两个叫做小楼,慕容的新兵。
那一日,雪好凝结在梅的枝头没有融化,青萝早早的来到了笙歌的房里,给他更衣,那套普通士兵的衣服青萝发了整整一炷香时间。
他在她耳边轻笑,老师,我又不是不回来。
把他的腰带绑牢了,那套普通士兵的服装让他英气逼人。
站在高出自己一个头多的少年面前,青萝说。
“小楼,我要你在十八岁的生辰那天回来,如果,如果你那天没有回来的话我就会走,会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记住了,小楼。”
他垂着头,没有回答她。
那日,青萝站在城门上,目送着他随着队伍远去,永安街的两边立着前来送行泪水涟涟的亲属。
笙歌跟随着队伍回过头来,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在城台上,宛如飞仙。
昭陵王眼神里包含着属于一位父亲的牵挂和期盼,他用一种类似于无助的声音问青萝,李先生,我这样做对吗?
“殿下会没事的。”青萝回答。
他是在担心,西北边关是昭蜀的魔鬼区域,风沙成灾,到处都是残岩戈壁跟令人头疼的是那里的强盗神出鬼没。
笙歌走的第二天,绿竹产下了一个男婴,在绿竹产下男婴的半柱香后已经成为烁亲王的大皇子的烁王妃为他产下了一名女婴。
初次成为爷爷的昭陵王在皇宫里摆下了宴席,宴席只接待春氏一族,在宴席中昭陵王看似龙心大悦,给春未央的父亲连升两级,成为了一品大臣,其余的春氏一族都加官的加官封宅的封宅。
那日,青萝看到了春未央的父亲在宴席结束来到了锦绣园,许久才转身离去。
一场由春未央引起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
笙歌走后的半个月后,探子过来回报,殿下已经安全的到达了西北边关,同时,他还带来了笙歌的第一份家书,家书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勿念,安好。
闲下来的时间里青萝除了去国师府帮闽国师翻译经文,还和绿竹的孩子逗乐,那孩子取名为许铭,据说是孩子的爹为了感恩殿下为他挑选的好姻缘,所以取单字为铭,铭是为了铭记。
那日春光极好,轩朱阁的人都围着许铭,许铭长的胖嘟嘟的,十分可爱,那日,闽闰月也来了,青萝抱着许铭,闽闰月逗着许铭,一向口无遮拦的绿竹冒出了一句,李先生也给闽侍卫官添一个吧。
青萝和闽闰月相视一笑,两个人的手同时往绿竹的脑门去。
笙歌走的第一个月,探子来报,殿下和慕容一到那里就成为急先锋,带着军队和当地的志愿者在一个夜里捣毁了西北边境最为猖獗的强盗老巢,把从强盗那里搜出来的金银珠宝都分给了当地老百姓。
笙歌走的第二个月。探子来报,殿下和慕容率领着若干的士兵结合当地的老百姓在西北的几处风口栽树,但可惜那里因为长年干旱,树的成活率还没有到一成。
探子来报的当天青萝把写好的书信绑在了青鸾的脚上让他送往东海,东海的龙王与爹爹交情极好。
笙歌走的第三个月,探子来报,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下雨的西北边境竟然奇迹般的连下三天三夜的豪雨,雨水把灌溉了农田,把干枯的江河填满,第二批种下的树成活率已经飙高到了八成。
那日,昭陵王听完探子的回报后当着青萝和国师的面竟然像一个孩子般的手舞足蹈,在御书房里不住的炫耀,朕就知道,朕就知道,笙歌有神明庇护。
那日,昭蜀第一次谈起了笙歌的母亲,她是部落酋长唯一的女儿,他和她的相识很有浪漫色彩,她救了深受重伤的昭陵王,把他藏在山洞里,昭陵王几乎在看到了她第一眼就爱上了。
看了国师一眼,闽国师倒是一片云淡风轻。昭陵王和闽国师从年少时代就是很好的朋友,没有想到他们的故事也是大同小异。
月明夜,西北边关的瞭望台上,慕容拿着从老兵高价买来的小酒无比郁闷,他至今都想不清楚当初为何头脑发热,一听到戈壁残岩心里就涌起了万般豪情,一拍板就跟着楼笙歌来到了这里。
初来到的时候就去打强盗了,这外人讲的是轻松,以为大手一挥那些强盗就到手擒来,可当时是九死一生,他还记得把那些强盗制服后,两个人满身是血,就倒在地上大口吐着粗气,然后击掌庆祝彼此的劫后余生。
那次倒也罢,要命的是这人没事干最近竟种起树来了,好吧!他承认种树对当地老百姓来说是极有意义的事情,可每天累得像狗似地,还不能讲话,一讲话那些沙土立马跑到你的肚子了。
饮了一口酒,吁出了一口气,现在慕容无比怀念都城的风花雪月。
“喂,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撞了撞身边的人,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同甘共苦,他们的关系已经很铁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在细细抚弄着他手中的那长相奇怪的手链,眼光难得泛上丝丝柔情。
慕容看着心里一动,问:“你手上戴着的是谁送给你的?难看死了。”
那手链他可是宝贝的很,每次早晨出去时必然小心翼翼的放着,晚上回来时梳洗完毕再戴上。
“很难看吧?我也这么觉得!”笙歌嘴角勾起,举起那带着手链手在月色下细细的愀着:“这是老师送的。她自己编的,在这方面她了没有什么天分,知道么?有一次她看着绿珠刺绣觉得有趣,结果把人家绿珠绣了一半的鸳鸯硬是弄成了小鸡,还是一只缺脚的小鸡。”
说完后他径直的笑了起来。
微醺,慕容的嘴变得飘飘了起来,他笑嘻嘻的说:“我说尊贵的殿下,你那老师长得倒是可以,身材也曼妙,不如把她许配给我。”
他话音刚落就被掐住了喉咙,楼笙歌粗着脖子:“你再胡说八道,你算什么敢说这样的话。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慕容酒醒了一大半,他挣开了笙歌的手,纳纳的说:“我是开玩笑的。”
笙歌放开了他,眼里带着警告:“以后,连开玩笑也不许。”
“知道了,知道了。”慕容急忙保证。
“慕容。”笙歌似乎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了:“老师她得世间最后的配她才行,很小的时候我便允诺她要把世间最好的给她。”
“那。。”慕容小心翼翼的瞄了瞄笙歌。没有把话说下去。
两个人继续喝酒,笙歌拿着酒猛灌,几杯下去他已经醉眼迷离,对着挂在天空的那轮满月喃喃的说着。
“我也不是最好的,我不是最好的,不是。。”
笙歌十八岁生辰那日,青萝一整天都跟在绿珠后面向她学习做长寿面,以前,笙歌可是十分喜欢绿珠做的长寿面,可以吃光一大碗。
尽管探子在半个月以前就向昭陵王回报,殿下没有半点要回来的打算,可青萝还是相信他在这一天会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