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瞅着霍晟均,说:“霍叔叔,活着总比死去的好,起码,活着能看到希望。”
拉着霍晟均的手离开房间,日影比来时淡了些许,她就这样拉着她的孩子,悠闲走在午后的回廊上。
下了那台阶就是大门口了。
刚刚下完台阶康桥就听到来自于背后气喘吁吁的声音,扬起嘴角,她大约猜到接下来将会听到什么了。
果然。
“康…康桥,霍先生打电话让医生给他安排手术了。”
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妈妈,你也不想让他死吧?死太便宜了他,不是吗?应该让他经历牙齿脱落头发掉光,动不动就摔倒,到最后需要依靠拐杖走路的每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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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桥知道无须自己打电话给霍莲煾,霍莲煾就会知道,然后履行合约上的那些条件,满足她的要求。
邵律师的电话比康桥意料中的来得晚一些,她是在晚间差不多七点左右接到的电话。
在电话中邵律师告诉康桥霍莲煾在文件中签字了,他保留了文件副本,正本在霍莲煾那里。
霍莲煾再一次让他传话:要文件的话,自己来拿。
让康桥比较头疼的是,现在霍莲煾在迈阿密。
莲煾少爷真会闹,她现在已经很累了,她现在很想好好睡一觉,可莲煾少爷说了,直升飞机就在他会所楼顶等她。
好吧。
按照霍莲煾所要求的那样,康桥坐上直升飞机,直升机飞过纽约上空前往迈阿密。
一上飞机康桥就开始打盹,她希望这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迈阿密,然后直升飞机的落脚点最好是距离霍莲煾住的地方近一点,她走小段路程就到了霍莲煾住的地方。
然后,她拿到她所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回纽约了。
一切都按照康桥所希望的那样,直升飞机停在草坪上,飞行员指着不远处那幢白色房子告诉康桥霍莲煾就在里面。
下了飞机,还没有等康桥站稳飞机就飞走了,这让康桥有些的傻眼,这里她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她要怎么回去。
不过这个问题她只能暂时搁在一边了,站在那里观察着那个白色房子,典型的迈阿密富人度假屋,紧紧挨着海。
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唯一亮着光亮的房间应该很容易找到。
也只不过五、六分钟左右时间,康桥就处身于那座住宅里,并且很容易找到那个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
典型的莲煾少爷风格,门不需要锁,因为没有他的允许那些人不敢打开他房间。
康桥打开房间门,第一眼就在那张大床上找到她所想要的文件,把文件紧紧抱在怀里,环顾了四周。
周遭静悄悄的。
想了想,康桥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这里的房间主人打一下招呼。
“莲煾?”康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第二声莲煾之后从阳台那边传来了霍莲煾的声音:你已经拿到你的东西,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倒是让康桥没有想到,莲煾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朝着阳台那边看了一眼,那时康桥有种想要朝着那边吐口气的冲动,这个人大费周章的让她到这里来又是想做什么?
霍莲煾想做什么康桥这个时候也懒得去管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拿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怀里抱着文件,康桥离开房间,一边走着一边神游着,渐渐的,脚步发僵了起来,一发僵脚步就变得慢。
停下了脚步,属于她刚刚进去的那个房间的所有布置让她的腿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她就知道,莲煾少爷没有那么好说话。
转身:
不会,不会的…嘴里喃喃自语着“不会的,不会的,”脚步疯一般往回跑,推开那个房间门。
房间门口男式球鞋和女式球鞋紧紧挨在一起,白色的地毯上放着鲜花和酒杯,地毯对面是嵌在墙上的电视,电视画面定额在一组色彩鲜艳的图像上,在瓢泼大雨中有两位孩子在亲吻着各自的嘴唇,他们手里共同握着一个魔方。
房间窗户紧闭,唯一的通风口来自于连接房间和阳台的那扇门,遮挡住阳台上的门帘是浅蓝色的,夜风从门帘的裂口渗透了进来。
颤抖着手挑起门帘的一角。
透过那一角是墨蓝色的夜空和海洋,依稀间可以透过夜空看到星光,星光落入到了海面上,魅惑迷幻。
他靠在乳白色围栏上,紧闭双眼,在那一帘夜幕的衬托下宛如从海底里爬到人类阳台的深海精灵,深海精灵的表情专注,似乎在做着倾听,那海底里的美人鱼啊什么时候也爬到的阳台上来。
他的脸色比起乳白色阳台还要苍白上几分,怀里抱着的文件掉落了下来,缓缓在他身边蹲下。
轻轻,小心翼翼的唤:莲煾。
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抖动着,在她以为自己的心要等老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安静的眼眸就这样瞅着她。
她心里面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
手指小心翼翼去触他的脸:莲煾,你生病了吗?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你猜。”他声音极低。
摇头,嘴里说着:不,不不,我不猜,我猜不出来。
要知道,莲煾,我现在脑子里糊糊涂涂的,宛如…宛如回到那年的巴厘岛,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房间和巴厘岛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手缓缓沿着她的眉形:木头,这次我可没有跑。
竖着耳朵去倾听着来自于他的声音:
“虽然,晚了八年,可我还是来了,木头,这一次,我不会再跑。”
日月星辰,所有所有都幻化成为了他,他一张脸白得就像要化开的石灰,就这样在她近在眼前的所在。
缓缓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不要这样,莲煾,我求你不要这样。
那些“呜呜”“呜呜”的连串组合成为一组动人的旋律,在支持着他即将焕散的思绪,集中精神去倾听着。
呜呜,呜呜的真动听。
他说过的,他一定也要让她为他哭得稀里哗啦的。
嗯,他做到了,只不过,他不确定她现在为他流的眼泪量足够不足够,一定要多傻大个十倍才行。
为了确认这个,他用了很多力气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他看到她那对死鱼眼。
她的眼睛可真大,也许是眼睛大的关系从她眼眶里掉落的泪珠也大,那么多那么大颗的泪珠,他想超过傻大个没问题。
他的木头,为他哭得就像是一个泪包,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能放过逗她的机会。
“害怕了吗?嗯?”
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怕,怕,莲煾,我怕极了,莲煾,我告诉你,其实我每次都让你抓到把柄,每次都被你拿着那些把柄耍得团团转,这让我特别生气,气得牙痒痒的,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我就想,就想让我也能抓到你的把柄赢你一次。”
怎么办,木头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觉得她更加可爱了,可爱得让他的骨头都酥了,可爱得让他又想吻她想摸她。
“后悔不?”
“后悔?”她又开始说起傻乎乎的话:“后悔死了,我都后悔得想把自己剃成一个光头,后悔得要恨不得把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后悔得恨不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吐口水。”
哪有这种后悔法?
“那么,现在,还想回上海吗?”
她摇头,她在他面前拼命的摇着头。
“不,不,从此以后木头哪里也不去,从此以后,木头会好好的呆在霍莲煾身边,莲煾,这次我发誓,我真的会变得很乖很乖。”
再好不过了。
也,足够了。
他的木头还是最初的那个样子:傻谁都没有她傻,狡猾谁都没有她狡猾,热情谁都没有她热情,冷酷谁也没有她冷酷,可爱…
可爱,谁也没有她可爱。
霍莲煾想,说不定这次他就死成了,为了表达诚意他可是很认真在做这件事情,在他死之前他得告诉她一句话。
木头,后来,我懂了。
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在她面前缓缓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递出了阴影,那个阴影宛如被定额在白色大理石雕像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为永恒。
下意识手去触了触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得就像是寒冬夜里的风,一不小心随时随地都会从细细的窗户缝隙离开。
不,不,不能这样,她已经烦透参加了那些葬礼了。
不不,莲煾,你肯定舍不得我再去参加第五次葬礼的,就像是你说了好多次要把我从窗户扔出去都没有扔出去一样。
那阵夜风吹过来,康桥想起她在房间看到的那个电话,嘴里说着“莲煾,我马上去打电话,莲煾,你在这里等我,莲煾…”
手被紧紧拽住。
侧过脸。
他在说着话。
可怎么办,她都听不到,他的声音太小了。
挣扎着,可手被他死死握住。
眼泪和着汗水一滴一滴,一张布满泪水混合着汗水脸朝着那颗头颅靠近,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唇角上。
用尽全力,倾听。
“木头。”“嗯。”
倾听着:
“木头,有些事情即使你不说我也敢去做,比如给韩棕安排了情人破坏你的婚姻,比如天天诅咒韩棕死于非命,比如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你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比如,像疯子一样的去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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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十大瞬间.番(2014-2015)
属于霍莲煾最为不可思议的瞬间是当她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时。
那是阔别八年后的亲近时刻。
他偶尔梦见过她,偶尔的梦见时刻她就像是一团迷雾,此时此刻,那团迷雾被拨开,她的轮廓清晰的被显露在那个黑白世界里,近在眼前。
她的头很乖巧的搁在他肩膀上。
康桥,康桥。
闭上眼睛。
世界随着这个瞬间的到来安静极了,她头发柔软,她的呼吸均匀,他可以触摸到属于她放松的思绪。
康桥,康桥。
那声干咳声就像是他最讨厌的白人老师的鹰勾鼻子一样让人大倒胃口。
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霍莲煾触到了别在她鬓角的白色小花,她从他肩膀离开。
他细细的看着她,他有很多个年头都不敢去想象她的模样了。
是的,不敢去想象,越是懂得了生活的模样,就越是不敢去想象。
属于她二十一岁到二十九岁的这八个年头里,头发有没有剪短、换了口红颜色没有、现在钟情于那种咖啡味道?
瘦了还是变胖了、新买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好看吗等等等这些都是在别的男人眼皮底下发生着。
所以,不能去想。
不过,随着这个时刻的到来,那些让他所憎恨着的都将会变成为了他所钟爱着的。
头发有没有剪短、有没有换口红颜色、瘦了还是变胖了、新买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好看吗、等等等这些都将变成是他的,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着,和他的生活紧密相连着。
贪婪的看着她。
他都八年没有看过她了。
据说,在每一个成年人心里都住着小小的彼得潘。
有那么若干个醉醺醺的夜,霍莲煾看着自己心里的那个小小彼得潘在叫嚣着:让康桥变丑变胖,不仅变丑变胖还要十分的庸俗,这样的形象一般会让男人们倒胃口的。
小小彼得潘的诅咒没有起到一点效果,而且貌似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看着眼前这张脸,霍莲煾得承认,他嫉妒得要死。
她变好看了,那张脸在过去的八年里都属于韩棕,或者微笑或者生气、或者撒娇发一点小脾气都暴露在韩棕面前。
天知道她撒娇的时候有多么的勾人。
源于她变好看的这样一个讯息,霍莲煾打消了对韩棕的死最后仅存的那丝愧疚感。
那个黑白世界被修饰的庄严肃穆,他瞅着她。
庆相逢。
据说,这个世界有一种情感叫做情牵,大致意思就是形容那些正在历经离别的男女,只要在内心深处仍旧牵挂着彼此,那种情感就像是风筝和扯着线的那只手关系一样,即使你不在眼前,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我们的分开只是一个夜晚的时间,我闭上眼睛最后看到的是你,一场梦之后睁开眼睛看到也依然是你。
在她头靠在他肩膀上时,霍莲煾相信了那种情感的存在,她都快要在他肩膀上打起瞌睡来了。
那种不可思议似乎一直在延续着,明明她就在他眼前,可他仍旧不相信,一直到他把她从新加坡带到纽约,一直到打开那扇门,一直到她换上许久以前就存在的那双淡蓝色拖鞋。
他才相信了,她真的来到他身边,康桥来到了霍莲煾身边。
也许,在许久许久以前他就在内心里等待过这样一个时刻,让她住进属于妈妈留给他的房子里。
就像是那个坚信一加一可以等于三的孩子一样,他年复一年重复着去做这些事情:
房间要一个月清扫两次,按时间去交水费电费,鱼缸的水十天要换一次,定时清理冰箱里的过期罐头,往冰箱里放新鲜水果,冬天来了要晒被套床单,每逢节日到花店里买一束花回来放进花瓶里,往衣柜里放香草,随着季节的到来换拖鞋,夏天买薄一点,冬天买厚一点。
当她把脚放进那双静静在哪里呆了很久的拖鞋时,霍莲煾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上帝眷顾着每一个执着等待的灵魂。
原来,那就叫做等待。
换完拖鞋的她延续着重逢之后的冷淡表情,淡淡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别开脸去。
门板背面贴着椭圆形的仪表镜子,镜面上清楚的记录着他的模样,他都不相信那个看起来笑得有点蠢的人就是霍莲煾了。
他让她住进妈妈的房间里,他和她的房间隔着七英尺的距离,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这个晚上,他背靠在门板上,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她的那声关门声音美妙如斯。
“砰”房间门合上,她住进了他为她准备的房子里。
在她关上房间门之后,他打开房间门,离开时脚步飞快,飞快来到那几颗橡树下,站在那里,凝望从她房间窗户透露出来的灯光。
当那间房间陷入黑暗时。
伸手,朝着陷进黑暗的房间挥手。
那个阔别八年的称谓熟悉又陌生。
“木头,晚安。”
以后,每一个晚上来临时,那个房间的灯光都会亮起,然后一直延续着,和这个房子一起变老。
沿着安静的街道一直走着,走着,但有些的情绪已经无法在行走中得到宣泄,就像是那位追着公车拼命狂奔的莽撞少年。
他在暗夜里奔跑着,他的女孩在那趟公车上。
之奔跑就为了能让她探出头来,发现他,然后下车,然后来到他面前。
这样她就会轻而易举的发现到属于他眼底下巨大狂喜。
暗夜里那幕影像鲜活而又生动,甚至于,他觉得自己伸出手,指尖就可以触到她柔软的嘴唇。
稍微往前靠近时,她的睫毛就开始抖啊抖啊抖动个不停。
很可爱,不是吗?
好了,他现在得压下那些情绪,她一向擅长于顺藤而上的本领。
放缓脚步,停在那家花店门口。
他想为她挑选鲜花。
那是属于在他午夜梦回之后第一件想为她做的事情。
但愿她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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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霍莲煾最为难受的瞬间是当他知道了那个小生命存在的消息。
在那之前,他和她闹得并不是很愉快,他心里明白她每时每刻都在打算着要离开他,就像是他在试探她一样,她也在试探着他。
那阶段,他们就像是两只刺猬一样,这让他觉得沮丧,觉得焦虑,也让他气得牙痒痒的。
让霍莲煾的愤怒来到顶峰时是因为她为了傻大个而选择妥协,乖乖的把她的手机交到他手里,那表情温顺得就像是一只被养懒的猫。
如果说那只猫是为他变得温顺的话他会觉得无比可爱,可并不是,她的温顺是为了那个傻大个。
这个让他发狂。
霍莲煾得承认,他一生气老毛病就会发作,想要控制她,想要抓住她的软肋压制她。
讨女孩子欢心的伎俩他不会,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语他也不会,何况她也没有给他那个机会。
要知道他们的最初是由动机不良的一次爬床开始,他们把属于男女间正常的互动都倒过来了。
男女正常交往的公式应该着这样:好感、试探、约会、身体接触。
造成这一结果的始作俑者的人是康桥,而他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那条倒过来的公式拨正。
当然,这一切都建筑在她真真正正变成霍太太之后的事情,那时,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为了抓住她的软肋他动用了一点小手段。
很快的,霍莲煾拿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张照片随着若干抽出的文件掉落,他就低头看了那张照片一眼。
那时掉落在他脚边照片里的人物给他的印象是模糊的,就知道那是一张孩子的照片。
五分钟之后,霍莲煾花了很多的力气,才能弯腰去捡那张照片,可还是没有成功,在手指触到那张照片时还是承受不了那忽如其来的情感。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么能…
照片里的那个孩子霍莲煾曾经见过,在挂着大红灯笼的商场被抱在周颂安的怀里,穿着中国传统的拜年礼服,可爱得就像是手工艺制作的娃娃。
可当时他没有心情去细细看那个孩子的模样,八年来霍莲煾已经习惯了去避开能和那个叫做康桥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事与物。
那个时候,他选择了狼狈而逃,那被抱在周颂安怀里的孩子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毫不相干的人。
现在再回想那一刻,霍莲煾想,那也许是命运安排的一场别样的相遇。
在上帝为你关上一扇窗的同时还会为你打开另外一扇窗。
照片里剪着蘑菇头的孩子正追着皮球跑的孩子叫做吴晟均,不,现在应该叫做霍晟均。
他的木头二十二岁就当了母亲,她独自一人在加拿大生下他的孩子,然后把刚刚生下来的孩子由经周颂安的手送到加拿大的另外一所医院。
那所医院有一名叫做周颂玉的女人也刚刚生下了一名女婴。
这个下午,霍莲煾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那名叫做斯坦.范甘迪的经理休假,这位的妻子半个月之后即将生产,他曾经听到这位在和他的同事沾沾自喜的炫耀不久之后他们的家庭成员将会多了一名小小范甘迪。
现在,霍莲煾也有属于他的小小范甘迪。
他的小小范甘迪今年已经七岁了。
这个晚上,霍莲煾很晚才敢回家,小心翼翼打开她房间门,小心翼翼去拥抱着她,当然,在来之前他喝了一点点的酒。
嗯,木头,我喝酒了,我又走错房间了,你也知道,我一向酒力浅。
也许是他把她抱得太紧了,她在半夜中醒来,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女人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霍莲煾,你喝醉了,你走错房间了。”
还是那么容易上当。
那一个瞬间,千言万语就化作了那一句。
“木头,你好棒。”
他想,就这样吧,不要拆穿她,他可以花时间等,等到他的女孩下了那趟公车,来到他面前,告诉他那个秘密。
可,三天之后,她就朝着他亮出了爪子。
回上海?她就用那样一种极端的方式宣告她回上海的决心,而他也用属于他的方式告诉她,上海你回不去了。
调好灯光,坐在单人沙发上,这个角落可以让他的脸隐藏在阴影当中,从而避免脸部的表情流露暴露在她眼前。
坐在那里等待着,等待着身心具疲的她。
时间来到九点零三分,房间门被打开了,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来,停在距离他大约三英尺处所在。
那一刻,他几乎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臂膀去拥抱那个看起来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
强行让身体稍微往后移动一点,让自己的脸朝着更厚的那层阴影处靠,借着阴影和她对视着。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让我看得心都要碎了,这大约是霍莲煾自出生以来最肉麻的情话吧?
内心是那么的炽烈,可声音却是那么的冷淡。
“要不要先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谈?”
木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么为难你,最后一次和你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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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霍莲煾最为惊心动魄的瞬间是当那场豪赌进行时。
赢了,她就永远属于他,输了,他就输掉一整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陷入黑暗的前十分钟里,从时间掌握到每一个细小环节都不容有失。
那架直升飞机要准时到达,不仅要准时到达而且在降落点以及降落过程中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她从离开直升飞机到找到唯一有光亮的房间要控制在五分钟时间里,她在拿到文件的同时还要认出那个和巴厘岛一模一样的房间,并且由那个房间带出若干关联,然后在阳台上找到他。
事情还是出现一点点小小的差错,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那个和四季酒店房间置得一模一样的房间。
听到房间门关上的那个瞬间,霍莲煾在心里叹气:还真的是一块木头,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但,所幸,房间门再一次被打开了,她来到了阳台。
在世界陷入黑暗前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有小小的得意,那个叫做康桥的女人没少折磨他,这个教训应该让她够呛吧?
他得牢牢让她记住恐惧的滋味,这样一来以后她就不会轻举妄动,就像她和他所保证的那样。
“莲煾,我发誓,以后我真的会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