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话对你说,现在,请你离开。”蒙戈冷冷的说,一边把夏日喜欢吃的食物挑到她的碗里。
“蒙戈,”苏红莲迟疑了一下,说:“我怀孕了,刚刚才检查出来的,两个月零四个礼拜。”
握在蒙戈手上的杯子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震动了夏日的耳膜,夏日拿着杯子呆呆的看着蒙戈,蒙戈躲过她的眼睛,拉着苏红莲走出了房间。
夏日发呆了很久,就到手发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拿着杯子的手一动也没有动过,来到洗手间时夏日又对着镜子把自己的脸瞧了一遍,十几分钟前也是这个镜子也是这张脸,可十几分钟前和十几分钟后竟恍如隔世,对着镜子,夏日涩涩的一笑,笑得泪水纷纷坠落,那个说要把自己当成孩子来疼的人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来到床前,夏日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短路,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没有记起来,她想了许久最后才让她想到她的假期今天就结束了,不行,自己得赶快回去,不然那个爆脾气的衣食父母又该发飙了,对了,先打手机,找了一会,夏日才想起她的包还放在“皇城”的包厢里,噢,还有,她还没有办理出院手续,现在,她得出去办出院手续。
她的脑子还在短路当中,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来到转角出,很久很久的以后夏日依然记得那个转角处的风,嗖嗖的把人的脸刮得生疼,那个转角处那两个人的声音就像世间最尖锐的利刃一下子从耳膜刺到了心里。
“蒙戈,我只要你一句话,是要还是不要?”
“生下来吧,我不想再当一次混蛋,夏天的事我已经混蛋过了一次了。”
“那件事你还要背负多久,当时提出那样做的人是我,我不想让你背上一个酒驾,在加上肇事逃逸的罪名,那样,你就完了,你明白么?”
夏日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当她意识到自己回到病房里时还觉得刚才更像是一场梦,一定是昨晚吃的药在作祟,蒙戈在怎么会那样做呢?怎么会?
把脸浸在水中脑海里还回响着那两个人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清晰。
他说,我不想在当一次混蛋,夏天的事我已经混蛋过一次了。
她说,我不想让你背上一个酒架,肇事逃逸的罪名。
所以,那个盛夏,那个十九岁的少年义无反顾。
她的弟弟从来都是好孩子啊。
收拾好一切,脸朝门口,夏日静静的做在床上。
终于,门被推开了。
他走了进来,窗外明亮的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像雕刻师手中完美的作品,在漫长的时光流逝中,她见证了他一点点的褪去稚气,褪去青涩,她要的并不多,她只是在心里藏着小小的愿望,只希望他平安度过一生,他不爱她没关系,她爱他就行了,她会把那份爱放在心里直至离开人世间。
夏日开口了,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蒙戈,是真的吗?”
“嗯。”蒙戈低着头收拾他还没有吃完的食物。
“不是孩子的是,是夏天的事。”
那张脸在夏日面前一点点的泛白,最后,如死灰。
“你和苏红莲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只想听你说一句是不是。”
宛如有一世纪那么长。
“是的,其实那天撞伤人的人是我。”蒙戈的声音空洞,悠远。
夏日笑了起来,把自己冰冷的手印在蒙戈的脸上:“奇怪吧,这大热天的我的手竟然这么冰冷,可,蒙戈,我的心比我多手要冷上千倍万倍。”
放下手时,夏日涌起了一阵凄然,这就是她恋了经年的人,从少年到青年,从男孩到男子。
“因为夏日和夏天是失去爸爸的可怜孩子,因为他们长时间接受你们蒙家的恩惠,所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嗯?蒙戈?所以,要坐牢的人也是夏天,而不是这般尊贵的你,是不是这样子?”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夏日眼里的决绝让蒙戈绝望,那种种绝望还带着巨大的慌张,它们如冰冷的海水一样:“不是的,夏日,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行,但,我求你。。。求你不要像现在这样。”
“那我要怎么样?”夏日咯咯的笑了起来:“蒙戈,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是个会演戏的人,而且演技并不比你差,只是你演给别人看,而我演给自己看,是的,夏日要做一个像她的名字一样阳光的女孩,小时候,我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妈妈不要的孩子嘛,不就是爸爸没有在身边嘛,不是还有奶奶吗,后来,奶奶走了,我又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爸爸不是在你身边吗?再后来,连爸爸也没有了,我再告诉自己,你不是还有夏天吗?一直以来,大家都说是我在依恋夏天,其实,真正依恋夏天的人是我,夏天就像那根最后的稻草,我抓着他每天活得像一只惊弓之鸟,今天我告诉你吧,蒙戈,爸爸留给我的后遗症到今天还没有消失,我怕极了,总在害怕着这反复无常的命运那天又一不留神的把夏天带走,想起别的孩子现在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接受教育,接受着父母的宠爱,可我的夏天却要在高墙上度过最好的年华,每次,我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心里好像被插了一把刀似的,可,我永远也猜不到那个在我心上插上那把刀的人会是你,蒙戈,你可知道因为是你才让我这般的生不如死”
泪水疯涌而出,夏天也不去擦,让它模糊了眼前,那个人在泪光中摇曳。
“阿日。。。。阿日,我错了。”蒙戈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我是个混蛋,是个胆小鬼,阿日,我现在就去自首,把夏天换回来。”
夏日抢下蒙戈的手机,把它狠狠的朝窗外丢了出去:“你疯了,你要夏天在再为你背上一个知情不报,在加上做伪证的罪名吗?你要让他这两年来的牢白座了吗?”
话音刚落,门被大力推开了,蒙老爷子和司机出现在门口,一张老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你。。。。”他指着自己的孙子说不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孙子竟然会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人。
扬起了手,巴掌狠狠的摔在蒙戈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打梦戈,想起了夏日夏天,他忍不住老泪纵横。
夏日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她只想见到夏天。
房间里,蒙戈木然的看着夏日的身影消失在面前。
久久的凝望着夏天,夏日一阵心酸,她的弟弟不仅有一张长得酷似爸爸的脸,连性格也和自己的爸爸极相似,那个时候,如果换了爸爸,也许,他也会和夏天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夏天被自己的姐姐看的心里毛毛的:“怎么了?是不是被自己的弟弟迷住了。”
“我就知道,我的弟弟不是那种漠视生命的人,我就知道。”话一落,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都知道了?”
“傻瓜,为什么替蒙戈那种混蛋背黑锅?”夏日一下子泣不成声。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要是爷爷知道了肯定伤心死了,要知道,蒙戈可是他的骄傲,所以,苏红莲提出那样的提议,我就答应了。姐,我不后悔,就当报答爷爷对我们的好。还记得小时候,他们那些亲戚家里的孩子总嘲笑我们,后来,有一次被爷爷听见了,他一把抱住了我,指着那些孩子说,夏日夏天可是我的孙子,就和小戈一样,要是在让我以后听见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欺负他,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从此后,那些孩子在也没有嘲笑过我们,那件事我一直记得。”
夏天一下子泪如雨下。
“好了,别哭了,姐,我在过两个月就出去了,出去后我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日本了,不是吗。”
“对啊,到时候我们就来一次和蒙戈那个大混蛋来一个不告而别,让他愧疚一辈子。”
“姐,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夏日垂下了头,对蒙戈的喜欢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点点的滋长着,此刻,以然长成参天大树,而情感是世界最无解的毒,它从来没有理智可言。
“把他忘了吧,他配不上你。”夏天想起了当时的情况,不由的为自己的姐姐心酸:“虽然你听了也许会难过,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他有一点点的在乎你,当时,他应该不会选择那样做,当时,他就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任凭他的女朋友安排一切。”
抬起头,微笑,然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阿日,我也觉得那个胆小鬼配不上我,所以,不用你说我也会把他忘记的,以后,他在姐姐的心里只是路人甲。”
是的,蒙戈,从此后你只会是夏日的路人甲。
夏日提出搬出蒙戈,蒙有博夫妇极力反对,倒是蒙老爷子没有说些什么,看着她收拾行李黯然神伤,蒙戈的事情看来还是让他受到很大的打击,这个戎马半生的老人一日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爷爷,在我的心中,你还是那个原来的那个爷爷。”夏日轻声说。
“阿日,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脸面要求你留下了,但,你要记得,你和阿天也是我的孙子,有空就来看看爷爷好吗?”
老人声声透着哀求。
“我会的。”夏日抱了抱他,他有多喜欢他们姐弟,她一直知道的。
收拾行李时,蒙有博把夏日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夏日,其实,我也知道你要走的原因,夏天出事后,蒙戈把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了,他求我一定要帮助夏天,那时,我答应他我会让夏天没事的,我以为凭蒙家的人脉一定会让夏天全身而退的,可后来谁知因为媒体的介入让事情更复杂了。所以,我对蒙戈失信了,蒙戈他也不好受,发生那件事后那个孩子从从前的意气风发一点点的变得意志消沉,不久前,他不知怎么的向我提起了要的日本继续深造,他还请来了日语老师,那天,他极兴奋的告诉我他想和你们到日本去。”
“也许,你觉得叔叔对你说这些是在为他脱罪,从昨天回来后,那个小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相信他此时的心理一定不比你好受,所以,阿日,我不是要你现在原谅他,我只是希望你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不要对他生气那么久好吗?”
蒙有博知道自己现在很自私,可蒙戈让他很担心,他第一次看见蒙戈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像万念俱灰,他的儿子他又是怎么会不了解呢。
“不,叔叔,你恐怕要失望了,因为那个人是蒙戈恐怕我更难做到,这两年来,我一想到阿天要在里面度过自己的生日,心理就难过,而知道真相后我就更难过了,那个孩子该有多委屈,你也知道那时报纸上是怎么写他的,十九岁,十九岁就要承受这些,可偏偏他不能为自己辩解,我的夏天该有多委屈。”
手无力的放下,夏日句句有理,蒙有博叹了一口气,他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夏日。
“好了,叔叔就不勉强你了,阿日,不过这张支票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叔叔这辈子不会心安的。”蒙有博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夏日:“就当帮叔叔一个忙?最终,夏日还是没有收下支票,说是报复也好,说是清高也好。
只是,她来到花园里,静静的凝望着蒙戈房间的窗口,无数次,她就偷偷的站在这个位置,无数次,她在看见蒙戈的房间灯光亮起,心里欢喜着,蒙戈就在那个房间里,离自己仅仅只有十几步之遥,无数次,她侧耳倾听,倾听着从那个房间里流淌出音乐,蒙戈跟着音乐轻轻的和,所以,蒙戈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的歌曲夏日都会唱,无数次,在蒙戈房间的等熄灭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带着心满意足坠入梦乡。
那些场景像电影胶片,胶片里的女孩傻傻的笑容让夏日泪流满面,多么可笑的暗恋。
拿起一块小石头,夏日用尽力气的朝蒙戈的窗户扔了过去,玻璃应声而碎,夏日的心里响起了万人大合唱。
玻璃碎了一地,蒙戈捡起了其中的一块玻璃,在自己的腿上狠狠的划了下去.从蒙家搬出来后我就住进乔晚琴的家里,乔晚琴毕业不久后就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了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刚刚迈进小资行列,在里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公寓。
夏日回到那套精致的公寓后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深夜了,这个礼拜她和邓国兴一起到云南采风去了。
乔晚琴把夏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啧啧称奇:“夏日,你怎么一下子修炼成了万人迷了?”
“此话怎讲。”夏日躺在床上,累得眼睛都挣不开了。
“你如果在早一点回来你一定会碰见那樽叫蒙戈的门神,这几天里,他从七点半到十点这一阶段里,他通常会在我家门口蹲点,叫他进来他也不进来。”
夏日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哦。是我告诉他的,那天,我在酒吧碰见他了,他为以前的事向我道歉了,我一下子飘飘然的,一下子就说溜嘴了,那个人,眼睛好像会勾人似的,夏日,我见到他说话竟然还会口吃。”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我落在这里的手机:“我重新在给你充电了,你看看,都是谁在找你,几天前它老是响个不停。”
夏日接过手机看了一下,几十通未接电话,其中江皓天的占据了三分之二。
江皓天没有想到在深夜里会接到夏日的电话,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夏日在电话里头竟然对他说,江皓天,我们要不要约会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选你喜欢的去的地方。
于是,江皓天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
这天的夏日让江皓天心里乐的直冒泡,很明显,夏日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过的,极肩的头发柔柔的披在间上,脸上带着极淡的妆,宝蓝色及膝的中袖小礼服把她的皮肤衬垫的如白玉般的细腻皎洁,在蓝天下,明眸皓齿,巧笑嫣然,一如江皓天无数次梦里出现过的模样。
他们去了故宫,他们听着导游讲着在这朱红色高墙下那些厚重的历史,从最初讲到最后,在历史的长卷走了一趟后从故宫出来后已经是近黄昏。
来到王府井,他们又像许多的沉浸在华灯初上的迷离夜色中的情侣一样,从这条街走到了那条街。
入夜,他们来到三里屯的酒吧了看了一场足球赛,喝着啤酒,和大家一下呐喊骂街。
最后,江皓天把心爱的姑娘送到家门口,可让他一整天宛如在云端行走的人却告诉他。
“江皓天,我不和你说对不起,但我一定要和你说谢谢你,要谢你的事有很多,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谢起,江皓天,以后,把我给忘了吧,我和夏天不久后就会离开这里到日本去了,也许,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去找别的女孩吧。”
在月光下,江皓天平静的看着夏日,手轻轻的抚摸着夏日的脸颊。
“到时,也带上我一个吧,到时,我们三个人一起,这样,好不好,夏日。”
回忆细丝一样刮疼了夏日的心上,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不久前,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用同样的语气,那时,她幸福的要死。
江皓天手沾到夏日温热的泪水:“是不是被我的话感动了,嗯?”
“江皓天,其实。。。”夏日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江皓天如月光一般清澈的眼眸:“其实,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里一直都住在一个人,我没有把握最后我是不是能把他从我的心里赶出去,这样的我你介意吗?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到日本去吗?”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住在她心底里的人是谁,虽然,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只是,她不说,他就假装不知道。这是他爱她的方式。
江皓天很久以后都会想起那个情景,她吻了他以后,她说,江皓天,这是我的初吻,我先把它寄放在你这里,那时,他竟然傻傻的回了一句,真巧,这也是我的初吻,说完后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二十三岁的初吻并不是一件值得拿来炫耀的事情。她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比世界任何音乐都要动听。
江皓天很久以后都会想起那个吻,那种滋味就像早春时节里的桃李,咬起来又酸又涩的,但那种酸涩却占据了你的每一个感官,每一缕神经。
第二天,几乎梦工厂里的人都知道了夏日的初吻属于江皓天,当然,他没有说其实那也是自己的初吻,还知道了他即将为爱走天涯。
夏日特意在工作室加班到十一点多才回家,没想到,还是碰到了她不想碰到的人。
蒙戈一身酒气的拦在她的面前,依稀的灯光照着他阴郁的脸。
把包搁在肩上,夏日抱着胳膊:“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成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了,以后,不要在来找我了,要是你在这样子,我就报警了。”
“你和江皓天接吻了?”蒙戈把夏日抵到一边的墙上,身体压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听到夏日吻江皓天就觉得所以的血液一下子冲到脑门上,一想到他的她唇齿交缠,就恨不得撕烂江皓天的嘴,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他和江皓天在梦工厂里打架了,一打完架就来的这里了。
“蒙戈,你最好给我放手,你不放手我就叫保安了。”这样的蒙戈让夏日感到危险。
不,他才不放手,一低头,他把自己的唇压在夏日的嘴上,谁说夏日的初吻属于江皓天,在江皓天之前,他已经吻过她了,他一直记得那种感觉,美好得只许他蒙戈才可以触碰。只许他蒙戈才能拥有。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得,夏日无力的靠在墙上,泪水沿着眼角往下淌。
蒙戈意犹未尽的放开夏日,夏日扬起手狠狠的朝他的脸摔了下去。
“蒙戈,到底,你还可以恶劣到什么样的程度?你怎么还有脸对我做出这种事?你不要再让我更看不起你。”
蒙戈酒醒了一大半,伸出手想去擦夏日脸上的泪水,夏日甩开他的手。
“蒙戈,从此后,我们将注定成为陌生人。”
依稀的光线里,她一脸绝决。
蒙戈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夏日最后和他说的话,就像他想不到这次见面后迎来的是两个人漫长的离别。
在以后五年漫长的岁月里,蒙戈常常做着时光倒流的梦境,倒流过去一点,再倒流过去一点,再倒流过去一点点,最好,倒流到他们十岁那年,属于夏日和蒙戈的初见,那时,他一定不会在心里嘲笑她,不会看不起她,不会叫她村妞,不会欺负她,不会骗她,那时,他一定会真诚的牵起她的手,给她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给她弹她爱听钢琴,带她到她想去的地方,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那时,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去掀开波斯公主身边的人鱼小姐的面具,当她说不喜欢他和苏红莲在一起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应承她。那时,在那个盛夏,他一定不会选择以那样的方式去伤害她。
二零零四年的最后一天,繁华的北京将成为两个人的伤城。
那天,江皓天遗失了他刚刚开始的初恋。
那天,蒙戈遗失了他那名叫做夏日的小跟班。
昨晚凌晨,XX监狱发生了暴乱,导致两名无辜者一死一重伤。当蒙戈看到这一则新闻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那天,他住在成志高的家里,成志高铁青着脸进来,把一份报纸闷声不响的放在他的面前,他看见那个熟悉的监狱名字,他的手就开始颤抖了,再看见那个重伤者者名字时,他就懵了,嘴里喃喃的说着,怎么会这样?成志高,怎么会这样?
成志高拉着游魂一般的蒙戈来到了监狱打探消息,监狱里的工作人员目无表情的告诉他们一切无可奉告,成志高拨打了夏日的电话时,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最后,成志高靠关系打听到了一点消息,重伤的夏天在昨晚已经被上面的人接走了,至于伤势怎么样去了哪里也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在梦游状的蒙戈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抢走他的车钥匙,他开着他的车箭一般的飞出去了。
蒙戈回到了家里。李管家告诉他他一早起来他的爸爸和爷爷就不再家里了。
次日,蒙戈等回来了自己的爸爸,任他如何的哀求他的爸爸始终不发一言。
八天后,蒙戈盼回来了自己的爷爷,那个满脸憔悴的老人冷冷的给了他一句话,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于是,蒙戈拿着夏日夏天的照片奔走在北京的各家医院,逢人就问,你有没有看见照片了的这两个人。
这种情况直至到蒙家来了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说是夏日乡下的亲戚,要接走夏德钦的骨灰盒会祖家,让他落叶归根。
当着一家人的面,蒙戈苦苦的哀求那对夫妇,不要把夏叔叔带走。那对中年夫妇不为所动,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最后,他来的自己的爷爷面前,说,爷爷,我求你了,不要让他们把夏日的爸爸带走,以后,阿日会回来祭拜时找不到了怎么办?
“阿日不会回来了,小戈,你们注定有缘无份。”他的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口气沉重。
从那天起,那对叫夏日夏天的姐弟好像人间蒸发,落大的北京城里他再也找不回他们的身影,那个从十岁就开始陪伴他度过漫长岁月的叫夏日的女孩除了在荒芜的废弃工厂里留下了那副属于她亲手绘上去的壁画外,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个月后,北京下起了初雪,鹅毛般的雪花覆盖了道路山川,初上的霓虹在雪光中晶莹透亮,这是夏日最爱的布景,那个女孩从小就奇怪,不喜欢玩具,不喜欢漂亮衣裳,不喜欢游乐场,却只喜欢油彩,蜡笔,喜欢用它们勾画出她梦想中的场景,她说,一年四季里我最喜欢的是春天,所以,在她的纸张里多数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情景,而在夏叔叔离开的那一年,已长成少女模样的她画了一年的冬天,萧条的树木,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枝狰狞的在天际里疯长着,树下的女孩拉着比她小的男孩凝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