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他也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什么,从抖动的肩膀看就知道林馥蓁在笑。
那个世界骤然被无限拉远。
松开的手再次握紧,转过身,方绿乔迎着夜风…
此时此刻,任谁看了都以为她和连嘉澍开启了连体婴形式,旁若无人的亲吻悄悄话窃窃私语。
她和连嘉澍真是在窃窃私语吗?最开始是的,一坐上座位她就低声问他“我爸爸的继女有没有一点点感动到你?嗯?”问完这句,林馥蓁就侧过脸去,看似在和连嘉澍耳语,实际上是在关注门口处。
方绿乔跑得可真快,目送那抹身影被黑暗吞噬。
回过神来,林馥蓁发现连嘉澍对于她刚刚的问题选择了直接漠视。
林馥蓁再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一遍,多加了一句:“即使安德鲁找了方绿乔,可方绿乔还是出现了,拿着送给你的毛衣,脸上写满‘我选择相信你’,嘉澍,那一瞬间,你感动了没?”
“我猜到她会出现,我也把猜想告诉你了。”他在她耳畔低语。
“可,”身体和他挨得更紧,“猜想只是彩排,彩排和实况演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所以呢?”他唇触了触她耳垂。
“感动了没?”她迎了上去。
她和他之间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间眼睫毛抖动。
“林馥蓁。”
“嗯。”
“游戏结束了。”
手指抵住她的太阳穴,一点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顺流逆流

她和他之间近得可以感觉到各种眼睫毛抖动, 像蝴蝶在抖动着翅膀。
“林馥蓁。”
“嗯。”
“游戏结束了。”手指抵住她的太阳穴,一点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的确,游戏是结束了,只是…
“嘉澍,告诉我,我想知道。”她和他撒娇。
“小画眉, 撒娇也没有用, ”他捏了捏她下巴, “你也知道的, 我从不谈论一场已经结束的游戏任何的感想。”
林馥蓁做出咬人的姿势,连嘉澍站了起来,从调酒师手中接过香槟, 大力晃动着。
“砰——”的一声,香槟瓶盖冲向屋顶。
香槟泡沫如数往着林馥蓁的头顶倒。
这个混蛋, 她今天的造型可是花了好几个小时, 在众多哄笑中她一把抢走连嘉澍手上的香槟, 举起半瓶香槟追着他跑。
在奔跑过程中, 礼花如狂泻而下的月光。
狂泻而下的礼花;满堂的喧笑;香槟酒发酵的芬芳似乎在昭示着一场游戏的落幕。
游戏真的结束了吗?林馥蓁手贴在心上位置。
手掌心下的位置在砰砰跳着,那是游戏所导致还是奔跑所导致,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游戏真的结束了吗?
恍然环顾四周, 一张张脸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他们都看着她笑,绽放于他们脸上的笑容似乎在告诉着她:恭喜, 你拿到你所想要的游戏结果。
游戏结果,她拿到了吗?
手压在心上位置力道加深,除了砰砰的心跳声再无其他,没有快乐,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
方绿乔不是哭了吗,她看到从她猩红的眼睛里落下泪水来,从方绿乔眼眶掉落的泪水本应该是她快乐的源泉。
那么,应该会得到的快乐都去了哪里呢?
继续环顾着四周。
最角落处,她看到一张写满不快乐的脸,那是安德鲁的脸,安德鲁的脸正朝着门口,那是方绿乔离开的方向。
费时三个月的游戏所应得到的快乐一定被安德鲁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拿走了,她对于这场的游戏期待前所未有,她希望游戏完美。
四肢发达的安德鲁破坏了游戏的完美,她是很要面子的人,安德鲁背叛了她。
安德鲁的背叛破坏了她原本应该获得的快乐,让方绿乔的眼泪难堪变得毫无意义。
是的,是那样的!
脚还在奔跑,目光还落在安德鲁脸上,再跨一个脚步,身体结结实实往一个地方撞,展开在半空中的手被抓住。
抬起头:“嘉澍…”
手被动环上他的腰,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嘉澍的眼睫毛显得尤为好看,不见得多浓密但胜在长且弧线美好。
一抖,就会让人想到林中深处的蝶。
那蝶,正在抖动着羽翼呢。
“小画眉,你抓到我了。”
“没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她的声音听着傻里傻气的,“从十岁开始,我就没跑赢过你。”
嘉澍腿可长着呢。
“我现在不是被你抓在手中吗?”
在他的提示下,林馥蓁才发现,她好像真抓到嘉澍了,终于,她也有一次抓住连嘉澍了,还没等她欢呼雀跃,迎面来了一盆冷水。
“短腿小妞你觉得你真能抓住我吗?我是故意放水。”
短腿小姐是吧,她腿哪里短了?!
抬起脚,她得让连嘉澍见识到她腿部力量的厉害——
“为了不让你的目光落在安德鲁脸上过多时间,我只能假装被你抓到。”他的声线和他睫毛抖动时一样的轻灵。
腿悄悄收了回去。
“林馥蓁,四肢发达的安德鲁有什么看头的,被你抓到的人更有看头。”他又说。
小法兰西总是很会讲情话,想必,出本《小法兰西情话录》肯定没问题。
站直身体,她手里还有半瓶香槟呢。
一脸痴迷表情,那声“嘉澍”余音还在,半瓶香槟酒往连嘉澍头上倒,她可不是热爱小法兰西的小姑娘们。
空了的香槟瓶往地上一扔。
林馥蓁手指向安德鲁,一字一句:“你们听好,即时间起,林馥蓁将和安德鲁解除朋友关系,以后,但凡和安德鲁的任何有关信息林馥蓁一律拒绝接受。”
她的话让那对表兄弟一个表情茫然,一个表情错愕。
先朝她走来的是表兄,这个从芝加哥来的大块头展开手,以哪种让他引以为傲的美式豁达:“林,我猜,你这是在和我表弟开玩笑,我得承认,这个玩笑不仅手法新鲜,而且玩笑效果也很棒,林,我说…”
冷冷站着,冷冷看着。
最终,美式喋喋不休变成了“OK”“OK,I see。”转过身,对一脸茫然的表弟摊手:我不是没帮过你。
被连嘉澍从聚会现场抱出去时林馥蓁还在板着指头数,今晚她都喝了几杯酒,一杯?两杯?三杯?
肯定不止一杯,一杯酒还不足以让她把那坐在吧台上的人影看成三个,所有人都走了,就那人影还一直待在哪里。
那个人影看起来很熟悉,林馥蓁讨厌这种模糊概念,她非得把那个人认出了不可,集中精力,睁大眼睛。
是安德鲁,只是,变成三个人影的安德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他。
这四肢发达的家伙在扮忧郁诗人,对了,他在林默继女身上栽了大跟头。
想把安德鲁嘲讽一番,瞬间想起不久之前发生在这块场地上的事情,安德鲁现在已经不是她朋友了。
这个背叛者,背叛者!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被背叛。
卯足力气,林馥蓁想朝安德鲁扑去,她得教训他一顿,然而,明明所有力气都为扑出去教训安德鲁做准备,但身体却在和吧台上人影越拉越远。
嘉澍把她抱走了,她现在在嘉澍的怀里。
“嘉…嘉澍,放…放我下来,我…要去教训安德鲁,嘉…嘉澍,安德鲁是…是背叛者。”手拼命揪着连嘉澍的衣领。
安德鲁的影子还在变远,变小。
“连…连嘉澍!你…你还不放开我吗?”大声嚷嚷着,“你再不放开我…我的话,倒霉的人就是…就是你…连…”
还没等话说全,身体已经被塞进了车里了。
如果嘉澍以为这样就可以制服她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林馥蓁一手搁在车门把上,一手想去拿包,她记得离开前索菲亚给了她一个柳钉包,索菲亚说了,如果还不解气的话就用柳钉包把她打一顿。
索菲亚口中的那个“她”就是方绿乔。
细细想来,她好像没在方绿乔身上讨到什么便宜,而且,安德鲁还为了方绿乔背叛了他们多年的友情。
对了,安德鲁,该死的安德鲁。
只是包呢?索菲亚给的柳钉包呢?方绿乔早就跑了,柳钉包可以用来打安德鲁这个背叛者。
手多次扑了空后,林馥蓁心里着急了起来,手在半空中摆动着“嘉澍,嘉澍,包…包,我的包不见了,嘉…”
手在半空中被抓住。
“林馥蓁。”
“嗯。”
“我去帮你找包,但你得乖乖待在这里。”
“好。”反握住他的手,“嘉澍,一定要找到包。”
皮夹就放在柳钉包里,皮夹夹层里…放着一个人的照片,那是连妈妈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的皮夹换了很多个,红的白的黑的酷的可爱的优雅的…但自始至终,皮夹夹层的那个秘密一直都在。
“在这里等我。”从额头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那触感状若灵丹妙药,一下子驱赶内心的愤怒,宛如置身于温室里面,点头。
闭上眼睛,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远去。
聚会门外站着等待清理聚会现场的数十名服务,其中一名服务生告诉连嘉澍安德鲁还没走。
连嘉澍并没有看到安德鲁,偌大的现场空无一人,三人高的屏风把吧台和后台隔开。
手里拿着林馥蓁的包,连嘉澍站停着,手搁在吧台上。
从后台处传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氛围内足以听得一清二楚,那声音从他一入现场就听到,后忽然间就消失了。
那会是什么声音呢?服务生偷偷躲起来喝红酒了?今晚前来聚会男女的情不自禁?还是…放轻脚步。
身体越过屏风——
果然是安德鲁。
连嘉澍猜到处于后台的人是安德鲁,除了猜对是安德鲁之外,其余的连嘉澍都猜错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安德鲁会干起这样滑稽的事情。
滑稽、可笑。
目光落在掉落在地上注有某中场馆餐厅标志的纸袋上,纸袋已经空空如也。
安德鲁身上套着驼色高领毛衣,也许是刚刚穿上就听到脚步声没来得及把毛衣整理妥当。
所以,看起来,滑稽、可笑。
也可悲。
安德鲁也在看他,连嘉澍横抱胳膊,意外地是他没从安德鲁脸上看到尴尬。
偷穿了别人的毛衣还不觉得尴尬,果然是地下钱庄起家的,脸皮厚得可以媲美城墙,只是,安德鲁家的孩子似乎压根没想脱下毛衣的念头。
如果说毛衣适合的话,连嘉澍想也许他可以买一个人情。
可…
“把毛衣脱下了。”
安德鲁一动也不动。
连嘉澍皱起眉头,指着后台的一面镜子:“它可以告诉你,毛衣不适合你,脖子短的人不适合高领毛衣。”
安德鲁还是一动也不动。
“你忘了你小时候的外号了,嗯?”松开眉头,往前移动小半步,身体稍微往前倾,“短脖子安德鲁,对了,短脖子安德鲁,你表兄还告诉我这样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十五岁时体重达到一百九十磅,那时你肩膀和头颅粘起来就像阿拉伯字8,远远看去像一只连走动都困难的胖熊,类似这样的事情我还知道很多,如果你不想继续难堪下去的话,把毛衣脱下了。”
“最终,它都会去垃圾箱,不是吗?”从安德鲁口中蹦出如是一句。
显然吗,他口中的“它”指的毛衣。
“为什么会觉得它会去垃圾箱呢?”笑着摇头,“安德鲁,就冲着你之前说的‘连嘉澍,让你的好心见鬼去吧’它就不可能去垃圾箱。”
“不仅不会去垃圾箱,我还会好好把它保存起来,相信若干年以后我们会在另外的场合碰面,我想那时我应该会很乐意和你聊起关于毛衣的事情。”
还是一动也不动,舍不得毛衣?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件毛衣,要不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方绿乔,问她愿不愿意把毛衣转让给你?”冷冷说着。
一手拿着柳钉包,一手拿着装着毛衣的纸袋,连嘉澍往着门口走去。
距离门口还有十几步,背后传来飞快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声音响起——
“Yann,我猜,刚刚你心里应该有点嫉妒,那个你眼中四肢发达的家伙也有遇到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姑娘的时候。”
皱眉。
背后的声音在继续着:“那种不计回报只想为她做点事情最为单纯的情感你没有,你无法体会,面对情感,你可以侃侃而谈。但你永远无法说出它的实质意义,光是看着她,就可以打从心底里笑出的纯粹情感你永远明白不到。”
连嘉澍想,这番话让安德鲁的父母亲听了肯定会头疼吧?
回过头去。
这刻,有一点连嘉澍得承认,安德鲁看起来没那么四肢发达了。
不过——
笑:“五年?七年?八年?绝对不会超过十年。我相信,不出十年,这一刻将成为你不愿意提及的瞬间记忆,到那时,你将会为你现在说的话无地自容。”
对了,之前林馥蓁一直嚷嚷着,要教训安德鲁。
正好,他手里拿着林馥蓁的柳钉包,它打起人来应该会很疼,即使不疼也足以拍醒一名四肢发达的家伙的脑袋。
站停在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面前,柳钉包狠狠往安德鲁头顶上拍去。
“如果你还不太算无可救药的话,以后你会感激我现在拍你这一下,还沉浸在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中吗?愚蠢的家伙,你应该感谢上帝让安德鲁家只出了你姐姐和你,没有那么多堂哥堂姐,表兄表姐,让你不用担心因为遗产分配随时随地受到排挤,你还得感谢上帝让你有一位精明彪悍的妈妈,但,上帝给的机会可不允许被随便糟蹋。”
“如果,你再继续你的糟糕表现,你爸爸绝对会弄出不止一个的私生子,到时,你妈妈不是被你爸爸的私生子们气死,也会被你气死。”
林馥蓁好几次睁开眼睛驾驶座位上都没有人,嘉澍去的时间好像很久了,也不知道包找到没有。
车门上响起,林馥蓁睁开眼睛,嘉澍回来了。
只是,他在干什么,他往车抽屉放的是什么,还有,嘉澍在生气不高兴什么?
嘉澍的诸多情绪就像是大自然的某种征兆:要下雨时天空阴沉着脸;天空放晴时像孩子的水彩画;天空要是一高兴了,手一挥,一道彩虹横跨在你头顶;天空要是生气了,动一根小指头都足以让孩子吓得躲在被窝瑟瑟发抖。
她就像熟悉这些大自然现象一样,熟悉着那个脑子里住着独角兽的孩子的诸多情绪,嘉澍看起来心情不错,嘉澍不开心了,嘉澍生气了,嘉澍又有心事了。
让林馥蓁心里比较难受的是,嘉澍开心的时间总是很少,嘉澍大多数时间都有很多的心事。
手往着那个模糊的影像,摸索到那张脸时,她问他嘉澍你生气了吗?嘉澍谁惹你不高兴了?
他停下往车抽屉放东西的动作。
周遭沉默成一片。
片刻“没有。”
手轻轻触摸着那张脸,还说没不高兴,眉毛写着呢,连嘉澍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他加重声音:“小画眉,我没有不高兴。”
好吧,他说没有就没有。
落在他脸上的手被拿开,连嘉澍又开始继续之前的动作。
车厢灯光不是很明亮,迷迷糊糊中林馥蓁觉得连嘉澍手上拿着的物件看起来很眼熟,它看起来像袋子。
那个像袋子的物件,分明,她见过。
“嘉澍,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她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安德撸~


顺流逆流

车厢灯光不是很明亮, 迷迷糊糊中林馥蓁觉得连嘉澍手上拿着的物件看起来很眼熟,它看起来像袋子。
那个像袋子的物价,分明,她见过。
“嘉澍,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她问他。
回应她的是车抽屉电子锁上锁的那声,那一声让林馥蓁心里不是很舒服, 嘉澍有她的秘密了!
扯了扯他衣袖, 心里很是不高兴:“那到底是什么?”
“林馥蓁。”
“嗯。”
“你真的想知道?”他压低嗓音。
“当然。”
“那是背叛者安德鲁的头颅, 我杀了安德鲁, 顺便割下他的头。”
瞬间,酒醒了一半,坐正身体, 耳边响起浅浅笑声。
混蛋,拳头往他肩膀捶, 车引擎声响起, 敞篷车顶缓缓往外翻, 一帘星空在她头顶徐徐展开。
这片蔚蓝海岸区其实最美的是星空, 别人都热爱那蔚蓝海岸线,她就热爱这片星空。
头斜靠在车门沿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天空, 喃喃说着,嘉澍,我觉得喝完酒后星星更加漂亮了。
即使很早之前林馥蓁就知道,那一到晚上就会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甚至于,它们比石头还要难看。
但,她已经习惯把秘密想念交付于它们,它们是她寂寞时最好的朋友,它们是安静的倾听者,永远不会嘲笑你的天真妄为,还有脆弱。
车子沿着山下,沿着海湾公路。
海湾公路通向连嘉澍埃兹的家,不是通向她的家。
于是她提醒他嘉澍你开错方向了,连着提示几次,他回了句“就当我懒得送你回家。”
懒得送她回家?这怎么可以!
即使懒得送她回家也不可以说出来,哪怕说“我没留意路”也好啊。
这话让她心里不乐意了,扯着他的衣袖说我要下车,你要是懒得送我回家的话我自己叫车回去,放我下来。
车子在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行驶。
还说不生气,连嘉澍还说不生气,这分明在使性子,他会使性子她也会使性子。
揪住他衣袖,借着残留的酒精摇晃着他的肩膀,嘴里大声嚷嚷混蛋你听到没有放我下来,我自己叫车回去。
大声嚷嚷和手力都没对连嘉澍造成任何影响,林馥蓁开始用脚,脚第二次往他膝盖踢上去时被单手捏住。
下一秒,脚结结实实被他压在膝盖底下。
没事,还有另外一只脚,另外一只脚也就刚抬起,在剧烈的摇晃中车子冲向公路靠海围栏,公路围栏下面是大片礁石,还是倒三角形的礁石…
那声“嘉澍”带着哭腔和着轮胎和沥青路面的摩擦声同时响起,撞向公路护栏的车头以一种极致的角度擦过护栏,往和海相反的所在漂移。
下一个眨眼间,车子贴着靠山的路边停顿,熄火,整个车厢陷入黑暗。
海湾公路一边靠山一边靠海,山那边黑乎乎的一片挡住半边天,靠海那边白色浪花拍在菱形礁石上。
周遭安静极了,汽油剧烈沸腾发出呛人的气味,她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回笼。
十五岁,连嘉澍也曾经用同样的方式吓过她,可那时她没现在这么害怕,人越长大就越胆小,这是至理名言。
一颗心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就往着她的座位,黑暗中她的身体受制于他,唇在重重压上她的唇同时,手扯出塞在牛仔裤里的衣摆,从衣摆直接往上穿了进去,她拼命扭动身体想要逃开他手掌的掌控,知道她心思后,他故意用他平常练琴手指的茧去逗弄。
她生理发育正常,渐渐地,渐渐地,扭动不再是因为拒绝而是因为迎接了。
海浪一浪又一浪拍打着海岸,世界安静且美好。
紧急的刹车声响起,那束车灯打向他们时林馥蓁迅速躲在连嘉澍身下,她的手正贴在他后腰处,他刚解开她牛仔裤的纽扣,拉链拉到一半。
显然,紧急刹车声来自于从蒙特卡洛的赌徒,口袋就只剩下买啤酒的钱,买了瓶啤酒开车回家,一边开车一边喝着啤酒,那个弯道忽然冒出来的车让他差点把车开到海里去,张开醉醺醺的眼眸:嗯,法拉利,嗯,野鸳鸯。
很好,先把法拉利砸了再说。
骂骂咧咧打开车门,车门再狠狠甩上,棒球棒在地上摩擦着一路往着他们。
连嘉出从车暗格摸出了枪,在那位的棒球没往他们车前镜砸之前,枪口先行对准棒球声方向。
这会儿,林馥蓁已经扣上牛仔裤,拉好被卷起的衬衫,安静待着,那位老兄凶不凶强壮不强壮她不关心,那位老兄会不会对他们的人生安全造成威胁她不关心,反正有嘉澍。
是的,反正有嘉澍,脑子里住着独角兽的嘉澍。
微笑,等待着。
滴溜、滴溜、滴溜、在安静的深夜显得特别清楚,那是什么声音呢?
那是棒球棒往着山下滚动的声音,这会儿听着清脆极了,甚至于嘉澍都不需要开口,那位老兄就自行闭上嘴。
输光的钱可以再赚回来,可命就赚不会来了。
脚步声往回走,车门打开,再轻轻关上,谢天谢地,车没坏,引擎声响起,车子如出膛的子弹。
老兄,那是下坡路…躲在他身下,她窃窃笑开。
枪被放了回去,打开车厢最光线最小的那盏灯,他身体稍微往上撑起,低头看着她。
她也只不过是让自己舌尖在唇瓣溜达了一圈,就惹来他低低的那一声,舌尖还没有缩回去就急急被捉住,迫不及待回应,他吻沿着她嘴角一路往着她鬓角,唇刚触到她耳垂——
那束车灯光线再次打在他们身上。
熟悉的粗嗓门带着一点点不甘心:“前面有汽车旅馆,都开法拉利,我就不信你们连汽车旅馆的钱也掏不起,我说,你们把车停在这里很危险。”
连嘉澍做出了往你头上蹦一枪的动作,车子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