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着头想了一下,语气满是奉承:“不需要,一百个安德鲁还抵不过连嘉澍的一根手指头。”
意思就是说只要你连嘉澍勾一下手指头,方绿乔就会自动来到你面前,只要你给方绿乔一个好脸色,她就会义无反顾。
“原来,”他触了触她额头处的头发,“我在你心里还具备这种能力,林馥蓁,你还真得看得起我。”
林馥蓁不敢告诉连嘉澍的是,二十年来她唯一看得起的人就是连嘉澍。
不能让小法兰西太过于得意,所以,她一直不把这话告诉他。
眼巴巴瞅着那张隐于阴影处的脸。
“我送你回家。”连嘉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拉起她的手。
被动跟着,走了几步林馥蓁想起,连嘉澍似乎还没有答应她刚刚说的事情。
放缓脚步,叫了一声嘉澍。
连嘉澍没有应答,拉住她的手改成了扯,放缓的脚步在他的拉扯下被动加快。
“嘉澍,你还没答应我呢。”跟在连嘉澍身后,眼睛直勾勾落在他后脑勺上,提高声音。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林馥蓁大力甩开连嘉澍的手,停下了脚步,一张脸板起,连嘉澍的脚步依然往前。
“连嘉澍!”林馥蓁冷下了声音。
终于,连嘉澍停下了脚步。
在她追上前时,他回过头来。
他们间隔着两米高的灯柱,她逆光他背光,月白色的灯光让连嘉澍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在连嘉澍的那道视线下,林馥蓁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

 

窥视之眸

在连嘉澍的那道视线下, 林馥蓁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
连嘉澍以一种从来就未曾有过的冷漠目光看着她。
呼气,收住心神,不落痕迹把倒退的那小半步收回,看来她的提议被拒绝了,至于拒绝理由——
“林馥蓁,你忘了, 除了在等红绿灯时不能吵架之外还有一样, 从此之后, 我们的游戏不能涉及任何无辜者。”
不, 不不,方绿乔怎么会是无辜者呢?!
看看,这话都让她把泪水笑了出来。
对了, 连嘉澍还不知道方绿乔的身份,她怎么就忘了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呢?她得让他知道:“嘉澍, 方绿乔…”
“那女孩的身份我猜到了。”
猜到了啊, 猜到了那就好。
可是——为什么嘉澍还说那是一名无辜者呢?冲着她妈妈名字叫做秋玲珑她就无辜不了, 秋玲珑偷窃了别人的丈夫, 方绿乔偷窃了原本属于另外孩子的父爱,那么理所当然地管别人的父亲称之为“爸爸”。
她可不是兰秀锦,她无法做到默默忍受, 她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委屈和挑衅。
仰起头,说嘉澍,你也知道我受不了别人的挑衅。
是的,是挑衅。
方绿乔居然让林默代替她传达谢意, 谢什么?谢谢林馥蓁的存在让方绿乔的妈妈有机会抢走兰秀锦的丈夫吗?
然而,对于她的说法,连嘉澍如是说“林馥蓁,不要无理取闹。”
看看,之前是安德鲁为方绿乔说情,现在是连嘉澍因为方绿乔叱喝她无理取闹,对了,方绿乔可是指名道姓要见连嘉澍的。
“嘉澍,你该不会也像安德鲁那样被方绿乔迷住了吧?”上前,手挂在他颈部上,踮起脚尖,笑着问他。
“林馥蓁,现在的你又蠢又笨又自以为是,我不会在这样的人身上多浪费口水。”连嘉澍拿开她的手,“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做没听见,过几天我在给你打电话。”
把手放进外套兜里,吃吃笑:“嘉澍,你不是想和我好吗?想和兰秀锦的女儿;兰朵拉外孙女;法兰西孩子们心目中可爱的勇敢的薇安好不花点代价怎么行?”
“再见。”
说再见的语气淡得要赶上空气了,离开的脚步更是没半点迟疑。
“连嘉澍,”发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说起来你也许会觉得可笑,在知道林默背叛我和妈妈时,我翻遍所有律法,然后我发现这个世界没存在任何一条‘婚姻背叛罪’‘爱情背叛罪’,‘破坏他人家庭罪’,没有这些罪名,没有。”
“没有这些罪名,那背叛婚姻,背叛爱情,破坏他人家庭的人就不会被绳之以法,一对男女相爱时山盟海誓,他们步入礼堂时发誓一生相爱不离不弃,嘉澍,他们那是在撒谎,把谎言当成誓言,最无辜的是相信他们的孩子,从呱呱从一落地就被赋予美好的爱情结晶,孩子深信不疑并且引以为傲着,大人们从山盟海誓的谎言中走出来,而孩子呢,那个孩子呢?!”
世间万物似乎被凝结在水晶球里,浮光掠影中,那修长身影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更傻的事情还在后面,我把我的困惑放到网上去,我问很多很多的陌生人,为什么这个世界没这些罪名,他们回答我,别担心孩子,总有一天这些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上帝在看着呢。”
被装进水晶球的世界抖了抖,林馥蓁听到自己的笑声,一串串的,像在哭也像在笑。
“上帝在看着呢,我等啊等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等来了大洋彼岸身背‘背叛婚姻罪’‘背叛爱情罪’的男人和‘破坏他人家庭罪’的女人幸福美满的消息,甚至于,这个男人还大言不惭告知那被耍得团团转的孩子,你多了一个弟弟。”
让她想想,让她想想,这个所谓弟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这还是一件挺复杂的事情。
复杂且荒唐。
笑声越发肆意,在笑声中那个水晶世界一点点破碎,泪水沿着破碎的裂口。
她被拥进了一个怀抱里。
“嘉澍,我多了一个弟弟,怎么想我都觉得他更像一名和平使者,不是吗?”脸深深埋在他怀里,“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人这样劝我,原谅他们吧,就看在那个叫做子岩的孩子份上。”
“为什么要原谅他们呢?因为那叫子岩的孩子身上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液,同时他身上又流着和另外一个人相同的血液,你是子岩的姐姐,她是子岩的妈妈。”
笑声在继续着,泪水也还在继续着。
“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上帝在看着呢,嘉澍,我现在不稀罕上帝的帮忙了,我要让他们也尝尝被欺骗情感的滋味,嘉澍,我只是在向他们讨回来我和妈妈曾经遭受的痛苦,嘉澍,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去找他们的,是他们自己送上来的。”
泪水被夜风风干,她在他怀里待得都犯困了。
“嘉澍。”手轻扯他衣领,呢喃着。
“你现在累了,我送你回家。”
她现在还真得有点累呢,一口气把那些隐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来,能不累吗?
点头。
砰——的一声,头磕在车窗玻璃上。
那一下把瞌睡虫都赶跑了,在熟悉的花香里头林馥蓁睁开眼睛。
已经到家了。
苏菲亚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等着接她回家,真是的,她又不是孩子,揉了揉眼睛,那句“嘉澍,晚安。”已经到了喉咙口。
好像,连嘉澍还没有答应她呢,她都和他说这么多了。
抿着嘴,有一下没一下触碰包的拉链,来来回回着。
她这会儿而耐心极了。
终于——
“小画眉。”
“嗯。”
“那是大人们的事情。”
语气很是没好气的:“嘉澍,我现在二十岁了,你忘了我们一起参加过成人舞会。”
她今晚的话一律被连嘉澍当成空气。
“林馥蓁,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能去触碰,一触碰就会遭受到惩罚。”
轻笑着,说连嘉澍,我刚刚没听错吧,因为怕自己耳朵听错,她还特意把连嘉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没听错。”
“那你就是不答应了?”
他轻声说着小画眉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情我不打算帮你。
这样啊。
脸转向海港,慢吞吞地告诉连嘉澍,他的堂哥最近频频向她示好。
“嘉澍,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考虑和连圣耀之间有没有可能。”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更远的海面上,“我知道,现在的我又蠢又笨又自以为是,可怎么办,这阶段我没想去纠正过来,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行为会惹来你不高兴,嘉澍,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所以,这阶段为了不让我们关系闹翻,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不要见面,这个主要似乎不错。
这个晚上的林馥蓁看起来就像一头蛮牛,还是一头又笨又蠢的蛮牛,对于这样的林馥蓁连嘉澍不想再去浪费一丝一毫精力。
车窗缓缓往上拉,车子往回家方向。
如果有人问连嘉澍,你最讨厌的人是谁,他会先回答,讨厌和憎恨是两码事。
连嘉澍比谁都清楚,憎恨名单上的名字和讨厌名单上的名字是两拨不会交集的人。
事实上,记在连嘉澍憎恨名单上的有那么几个人,可记在连嘉澍讨厌名册上想来想去也只有林馥蓁了。
为什么讨厌林馥蓁,你不是和她玩得很好吗?也许有人会这样问。
想也没想:“和她在一起太费劲了。”
是的,和林馥蓁在一起有时候有点费劲,那是一个比较情绪化的姑娘。
情绪化也没什么林馥蓁脸蛋长得还可以,生气瞪眼都有着一种特属于林馥蓁式的生动,碰上心情好时林馥蓁偶尔来那么几下生气瞪眼倒也赏心悦目。
林馥蓁让连嘉澍觉得讨厌的一样是她身上有一种让他感到头痛的聪明劲儿,林馥蓁的聪明针对连嘉澍似乎具备某种穿透力。
那种穿透力在某个瞬间会让他觉得无可遁逃,如刚才她站在车窗外看着他时的模样。
嘉澍,我什么都明白,我什么都知道。
这很讨厌不是吗?讨厌且自以为是。
但隐隐约约的,林馥蓁的聪明也许还不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隐隐约约间,快得只存在于千分之一秒的时刻里,连嘉澍在林馥蓁身上窥见到自己,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一面双面镜前,一面映着他的面孔,一面映着林馥蓁的面孔,两张面孔拥有同一个灵魂,一旦来到镜子前便无可遁逃。
连嘉澍相信,林馥蓁也曾经透过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在他身上窥见她自己。
林馥蓁和连嘉澍是两只刺猬,很亲密但需要保持出最适当的距离,以此来保证不会被彼此身上的刺伤到。
问完连嘉澍最讨厌的人是谁之后,接下来该是连嘉澍最喜欢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了。
就像憎恨和讨厌是两个阵营的道理一样,爱和喜欢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这一点连嘉澍也比谁都明白。
目前,记录连嘉澍爱的人的名单一片空白。
也许未来某一天,那份空白名单上会刻上某个名字,又也许,直到他离开人世时那份名单还是空白一片。
换言之,连嘉澍的人生里也许会遇上他心里爱着的人,也许永远不会遇到。
稀罕遇见吗?希望遇见吗?针对这个问题偶尔他会花点时间去思考,答案是NO,他忙而懒。
忙和懒是一种较为体面的说辞。
更确切一点是,他是这个世界极度自私的那类人,这类人身上有个共同的特点,不想付出。
付出就意味着责任。
面带微笑倾听着,心里却是:让责任见鬼去吧。
那些人总是说“在你坠入爱河前会有人轻磕你心门,当你的心上人站在你面前时,你心里会知道。”
这是连嘉澍比较认同的一种说法,爱情有特属于它们的交通轨道,一旦有人从轨道上经过,必然会留下痕迹,那痕迹就是爱情最为原始的模样。
目前,连嘉澍唯一能确定地是,没人沿着通往他心上某个位置的那条轨道,那里静悄悄的。
那种静悄悄可以理解为,现在连嘉澍没有爱的人。
虽然,爱人名单里一片空白,可喜欢的人的名单很早之前就有了归属,虽然就那么寥寥几个,林馥蓁就在连嘉澍喜欢的人的名单中,而且还是名列前茅。
连嘉澍最讨厌的人是林馥蓁,最喜欢的人也是林馥蓁。
问他喜欢林馥蓁什么呢?
“她聪明且漂亮。”这应该一名男性给予一名漂亮女性一种合乎标准的答案。
但…
他认识的姑娘比林馥蓁漂亮多的是。
连嘉澍具体喜欢林馥蓁什么,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如果说,他是一名终生漂泊的旅者的话,那么她就是他每年必去的那片港口,哪怕是远远看上一眼也会心安。
她就在那里,林馥蓁就在那里。
旅者们的旅途总是跟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化着。
曾经途经的那片平原地已经变成车站;和孩子们踢过足球的绿草地已经筑起高楼大厦;昔日荒废的旧校园现如今是人声鼎沸的工业市场。
但,那个港口会一直在那里。
不管时间过多少年,不管这个时代如何日新月异,象征林馥蓁的那个港口会一直保持着他初见时的面貌,他随手在港口留下的涂鸦将永不褪色。
就这样没来由的相信着。
这份信任终究有一天会变成信仰吧。
很多次深夜,回到家,行李一搁,迫不及待打开那扇房间门,看一眼熟睡中的那张面孔已经变成连嘉澍一种比较固执的小习惯。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一种在友情融进了亲情又被融进男女之情的喜欢。
林馥蓁和连嘉澍是两只刺猬,但林馥蓁和连嘉澍同时也是两条离开大海的鱼,在陆地上相濡以沫,但总有一天潮水会没上陆地。
忽然朝着车前挡风玻璃扑上来的物体让连嘉澍急踩刹车。
看清楚眼前的状况连嘉澍心里松下了一口气,扑到他车前镜的物体是猫。
猫在经过激烈的撞击后又从挡风玻璃滑落下去,现在正躺再他的车盖上,直挺挺站在他车前地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老太太。
车头距离老太太的膝盖就只有毫厘之差。
看了一眼四周,这是林馥蓁住的公寓通向他家的一个拐弯处。
居民住宅区,这个拐弯处是老人孩子小动物们神出鬼没的地方,平常他在这个拐弯处都会提高注意力。
这也是林馥蓁让连嘉澍讨厌的地方之一,是林馥蓁偶尔的自以为是打破他一贯的思维,导致于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需要提高注意力的那个拐弯处。
目前,他得下车好好安抚那位老太太,安抚完老太太后他还得去看看那只猫。
安抚老太太和处理猫的事情至少得花去他十分钟时间,这十分钟时间将导致于连嘉澍得把学习葡语的时间往后推迟十分钟。
而这被推迟的十分钟会打破他一贯的睡眠时间。
很小的时候,连嘉澍就不喜欢那种原定计划被打破的感觉,现在亦然。
林馥蓁已经不止一次打破他的原定计划了,这让连嘉澍心里十分恼怒。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喜欢澍的那段内心独白~哇~我的男孩系列。
PS:存稿箱在变瘦,峦帼要安慰~


窥视之眸

目送着连嘉澍的车扬长而去, 慢吞吞走向索菲亚。
一回到房间,林馥蓁就给连圣耀打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馥蓁和连圣耀待在一起,他们像交往中的男女一样在情调极好的餐厅用餐,游车河,看电影, 看沙滩演唱会参加主题派对, 看秀时她会因为连圣耀附在她耳边说的悄悄话浅浅笑开。
他们一起为尼斯电影节拍了宣传册, 以男女伴的身份出席慈善晚宴, 他等她下课陪她逛商场送她回家。
自然,这些逃不开媒体的眼睛,情感专家们绘声绘色:一切都在情理当中, 很小父亲就不在身边的薇安在年长她六岁的连圣耀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就连琳达也打电话问她,林, 你看起来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在连圣耀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看着画报上的男女, 如果画报里浅浅笑开的女孩不是她自己的话, 她也许也会以为像媒体说的那样, 她在连圣耀身上找到安全感。
情感专家们的巧舌如簧也让连圣耀产生错觉。
这个晚上周六晚上,连圣耀提出让林馥蓁明天陪他回瑞士。
“我带你去滑雪,我爷爷周一会在瑞士, 到时我们一起陪爷爷吃饭。”连圣耀说得轻描淡写。
堂兄的耐心远不及堂弟千分之一呢,林馥蓁想。
连圣耀应该没那么糟糕,只不过在自家哥哥父亲目前情况处于极度不利之下急于扳回一城而已。
想了想,林馥蓁告诉连圣耀她得回去问一下黛西阿姨。
“我明白, 我明白。”连圣耀忙不送应到,可眉宇间所显示出的讯息俨然是他们现已经在前往瑞士途中。
看来,连圣耀的错觉还不轻。
真没意思。
心里兴致缺缺,脸上堆满笑容,扬起的嘴角却在连圣耀的唇即将触到她的唇时收起。
别开脸,说了句再见,打开车门。
并不是林馥蓁吝啬于自己的吻,但连圣耀不行,她日后可不想挽着嘉澍的手出现在家庭聚会上时心里尴尬。
我现在和堂弟好,但不可否认地是和堂兄曾经暧昧过。
慢条斯理上第一个台阶。
第二个台阶,目光状若不经意地打量着周遭,第三个台阶眼睛把里里外外扫了个遍了,周遭什么也没有。
第四个台阶,林馥蓁眉头深敛。
站在第五个台阶上,林馥蓁发现连嘉澍会出现在她家门口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个混蛋,看来一点也不介意她和自己堂兄卿卿我我的事情。
更确切一点来说,连嘉澍一点也不介意她以连圣耀女友的身份和连钊诚共度晚餐,为了所谓的不伤及无辜者,他连连氏科技经营权也不要了吗。
连氏实业的科技经营权可是那块最大的蛋糕,和兰朵拉的外孙女好就可以得到那块大蛋糕,连钊诚给连家第三代设置了一个修罗场,相信他已经通过修罗场在心里拟定确切的人选,最后,以“情怀”为名义让心目中确切人选名正言顺登上金字塔最顶端,还可以让这名登顶者身上多了“中美商务部部长女婿”的标签,兰朵拉的名声可以为其企业竖立正面形象,更有,薇安的个人影响力也不容小视。
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相信更早之前,连钊诚和连嘉澍在私底下已经达成默契,但此时傻乎乎凑过来的连圣耀肯定让那爷孙两头疼不已。
一些事情林馥蓁是明白的,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名利场上精美的糖果盒里装着早已坏掉的糖果。
一回到房间,林馥蓁就给连圣耀打电话,她和他说去瑞士越快越好,末了,她还用甜甜的声调说会让索菲亚准备礼物。
挂断电话,林馥蓁就开始收拾行李,明天连圣耀八点就会到她家里来接她。
天蒙蒙亮,迷迷糊糊中林馥蓁听到门铃声。
在确信门铃声不是来自于她做梦;有人真的按响她公寓门铃时林馥蓁扬起嘴角。
这事她管不着,开门是索菲亚的事情。
公寓隔音不是很好,静悄悄的清晨时分,那两组脚步声往着她房间,在她门外停顿下来。
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是那种美好的亮蓝色。
开门声响起时林馥蓁闭上眼睛,头偷偷藏在被窝里头。
现在她是理亏的一方,眼前这种状况好比是,任性的孩子经过一系列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后即将达到她的目的。
那个孩子也知道,是自己的不是。
但能怎么办呢?她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
以后会后悔吗?不知道。
会害怕遭受惩罚吗?也害怕,但现在欲.望超越害怕。
门轻轻关上,脚步声来到她床前,周遭恢复到之前的宁静,房间从之前一道呼吸变成两道呼吸。
单从他呼吸频率她就知道:小法兰西生气了。
不,已经不仅仅是生气了。
片刻——
“林馥蓁,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连嘉澍声音平静,和混乱沉重的呼吸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要是放在以往,她肯定会笑嘻嘻把头探出来,可现在她不敢,因为嘉澍不仅生气了。
很多人都说,Yann脾气好着呢。
连嘉澍的脾气好着呢还真得和脾气无关,连嘉澍的脾气好着呢来自于他骨子里的冷漠:不在乎;没放在心上;一切与我无关。
连嘉澍生气已经很难得了,更何况是不仅是生气。
你看她,在连嘉澍平静的声音下都不敢呼吸了。
邻居那家人女主人典型的家庭主妇,院子利用率百分之百,既种菜又种果树,几株车厘子混搭几株无花果。无花果枝叶越过围墙延伸到她窗外,无花果果实是红嘴鸥最喜欢的食物之一,窗外红嘴鸥啄着无花果果子一声声的,单调循环着。
饱足后,红嘴鸥飞走了,周遭又开始呈现死一般的静寂。
在死去一般的静寂中,连嘉澍开口了。
“谁都知道连家最宠爱的嘉澍是失去双亲的可怜孩子,可他们只说对了一半,那个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没死,林馥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女人拿着出卖爱情;出卖亲情换来金钱,现在正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
哀伤穿过每一缕可以穿透的缝隙,如葬礼上人们穿着的黑色礼服,让看的人心情沉重。
林馥蓁从被单解脱了出来。
连嘉澍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低垂着头。
“她叫明可芝,明亮的明,可爱的可,芝麻开门的芝,名字很特别,对吧?”低垂着头,他问她。
掀开被单,伸手,让他的头颅靠在她的肩窝处,双手形成拥抱状,把他牢牢拥在怀里。
他在她怀里说:
“小画眉,我给你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