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梁鳕以为那么大只的粗壮身体即使不能给温礼安一点教训,也起码可以来一个两败俱伤。
可也就几下功夫温礼安就反剪住槟榔牙男人双手,逼迫得他脸贴在墙上,此时男人连哼都不敢哼出一声。
真没劲,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看也懒得看一眼,歪歪斜斜往前。
刚下台阶,手就被强行抓住,身不由己跟着,穿过一道又一道人缝,出了天使城就是海鲜一条街,停在那家饭店门口,又是一阵连拉带拽,最后身体被按在座位上。
手托腮,眼神打着问号,表情无辜地看着温礼安。
“吃点东西吧。”温礼安声音很淡。
很快地,粥,开胃小菜摆上餐桌。
正是凌晨才时间,街道两边简陋的摊位上挤满前来吃海鲜的食客,这是曾经作为东南亚风靡一时的红灯区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间。
从事特殊工作的姑娘们需要大吃一顿保持自己后半夜的体力,男人们大口大口吃着生蚝鲜鱼片,以此来摄取更多的荷尔蒙。
长达数公里的街道被杂乱的光线、食物的香气、男人女人的打情骂俏声串联着,载着男人女人的三轮摩托车从街道呼啸而过,女人们艳丽的花裙子让人一时间迷乱了双眼。
说也奇怪,等梁鳕的注意力从街道上回来时,发现摆放在餐桌上的碗碟已空空如也,她心里想一定是这家的厨师手艺了得。
目光从一干二净的碗碟移到坐在对面的温礼安脸上,他背对着街坐着,看不清表情,等想再往着他凑近一点去瞧清楚他脸上表情时,他别开脸去。
挑眉,他不让她看她也不稀罕。
吃完饭自然是回家了,被喂饱的味蕾呈现出了懒懒的姿态,那种懒惰一经夜风就迅速发酵,被裹在皮相之下的二百零六块骨头躲进了温暖的巢穴里。
脸贴在温礼安背上,半眯着眼睛看沿途飞逝的灯火,耳边听着机车在深夜所制造出来的噪音,这车…可真不怎么样。
如果是白天的话,恐怕这车的噪音会让她如坐针毡,它声音太高调了。
她问他温礼安你以前的车呢?
梁鳕记得以前温礼安有一辆还算漂亮的改装车,不仅模样好看而且声音也低调。
没有回答,是她问的声音太小了吗?现在她刚填饱肚子力气大得很,扯开喉咙继续问。
这会他听见了,可回答出地却是“坐好了——”
随着那句话车子往左边拐,本能张开双手牢牢去环住他,机车从蓝色路牌下穿过。
门口种的那株棕榈又高又直,温礼安就站在那颗棕榈树下。
找出钥匙打开门,回头,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咋看像另外一株棕榈。
心里一动,那句“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开口就来,说完回想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忘了你还要工作。”
那些孩子们都在说“整个哈德良区最上进的就是礼安哥哥。”“我以后长大也要像礼安哥哥那样。”
梁鳕没再去看温礼安,打开门,双脚跨过门槛,转身,想关门时门却被反着推开。
门关上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在不是很明亮的灯光下,她问他要不要喝水。
问这话时她已经找到水壶,水壶满上水,放在了电磁炉上,电磁炉是采用那种在别的国家已经差不多被淘汰的铁丝灯芯设计,一通电那圈灯芯不一会时间就变得通身红透。
这种电磁炉一般存在很多潜在危险,这不,也不知道那里漏水了,水一触到铁丝灯芯瞬间爆开。
爆开的声响并不大,可在十分安静的空间里却宛如逢年过节时你到唐人街去玩,孩子忽然朝你脚边丢过来一串鞭炮。
那一下,吓得梁鳕直跳了起来,本能地躲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人背后。
没有意料中的电路短路,铁丝灯芯噗嗤噗嗤烧得挺欢。
有点窘,也许滑落的不是水,而是某种布料纤维,松开手,呆立,温礼安低声说“我来吧。”
点头,往着房间走去。
站停在窗前,听着一墙之隔处传来的声响,所谓的墙也不过是两厘米厚的木板,脚步轻轻移动声、找杯子声、水开了、关电炉、倒水一清二楚。
倒水声响起时,梁鳕从站在窗前变成半靠在床上,背刚垫上枕头一墙之隔外就传来温礼安的声音:“要不要喝杯水?”
点头,想起他根本看不到她点头的样子,抿了抿嘴,低低应答出:好。
小会时间,还冒着热气的水杯被放在床头柜上。
热水蒸出来的气体往外扩散,些许粘在从天花板垂落的灯泡上,使得从灯泡释放出来的光线变得水濛濛。
从梁鳕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到温礼安的侧脸,他似乎专注于等待那杯水的热度散去。
这样闷热的夜晚,如果喝一杯热水的话简直是要命。
温礼安有让人着迷的侧脸,看着温礼安的侧脸,梁鳕心里碎碎念开,除去住在哈德良区之外温礼安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是有遗传基因这样的说法吗?冲着温礼安的吃相,给了温礼安Y染色体的人肯定非富即贵,对于温礼安的爸爸费尔南迪.容止口不提。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心里光顾碎碎念了,导致于在温礼安侧过脸来时忘了去躲避。
好奇怪,她明明是关了窗户来着,那萤火虫的光芒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渗透进来的?沿着水濛濛的光线萤火虫的光芒落入了他眼底,温暖温润,促使着她伸出手,想去触碰。
手在半空中被抓住,听从她手的指引他往着她靠近,听从她手的指引他坐在距离她近在咫尺的所在。
如愿以偿,她指尖触到那抹暖暖的光芒,咧嘴,笑。
哪里是萤火虫的光芒,那是被水蒸汽熏成雾蒙蒙的灯光映入他的眸底。
可手一点也没打算离开的意思,那二百零六块骨头处于温暖的巢穴当中,懒洋洋的模样。
身体懒声音也懒,懒洋洋问你认识那个在拉斯维加斯馆端盘子名字叫做诺雅的女服务员吗?
他低声回答:“不认识。”
不认识啊——
于是打起诺雅的小报道来,比如说她是关系户,比如说她很喜欢偷偷溜去顶楼看他的表演,比如说每次诺雅偷溜到顶楼去都会让没后台的服务生们给她把风。
“温礼安。”
“嗯。”
“诺雅说你和年纪都可以当上你妈妈的女人喝交杯酒。”
沉默——
她的手还在他手上呢,用如蚂蚁般大小的力气挣扎着,以此来表达对于他沉默的抗议,挣扎几下之后听他低低问出:“你讨厌我做这些事情吗?”
那是当然,漂亮的礼安可是君浣致力维护的,她的心里话想必已经写在她脸上。
他瞅着她,片刻:“我以后会注意避免这类事情。”
也就是说以后还会了?!嘴角笑意如数收起。
“我会想办法结束这种局面,”他声音又低沉了几分,顿了顿,“我也不愿意那么做,但有些时候,一些事情你想得到解决需要你付出一定代价交换。”
梁鳕心里很好奇温礼安所说的需要解决的事情,可看他表情怎么看都是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样子。
好吧,不告诉就不告诉。
手停止挣扎,谁也没再动,灯光光线依然宛如浸透在水雾里头,她痴迷于那温暖光线,以及…以及近在眼前的那张脸。
多漂亮,让人百看不厌,不是吗?
似乎,她又想到一件事情。
“她是耳环比较漂亮?还是脸比较漂亮?”
“她?耳环?”
瞧她,话说得没头没脑的。
低低说开:“诺雅说了,你对那个女人说‘女士,你耳环很漂亮,很配你’,这话是不是代表那女人在你眼里很漂亮。”
其实,诺雅没说过这样的话,诺雅也不可能听到这样的话,说这话的是黎宝珠,鞋柜放满高跟鞋的黎宝珠。
那天,三伏天,黎宝珠撑着漂亮的雨伞从餐厅出来的一幕梁鳕记得十分清楚,连同她给门口保全人员小费的模样,随手就抽出好几张面额为十美元的票子看也没看完半空一递。
直到黎宝珠的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一直弯着腰的保全人员才敢抬起头来。
而那天,那个一直站在街心公园的人连去冰店买一杯饮料都需要考虑半天,买饮料的钱已经买了番石榴,而那番石榴被丢进了垃圾桶,那番石榴还让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有着萤火虫般色泽的光线底下,在低低说着话的柔软嗓音像极了女孩们在私底下拷问自己男友,五分娇嗔五分威胁:混蛋,你居然敢夸别的女人漂亮。
偏偏,男友闷骚得很,就是不说。
于是,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我知道了,她一定很漂亮。”
“不知道,”男友声线看似无奈,看似妥协,在无奈和妥协中附带上一丝丝偏爱,“我没去注意。”
“没去注意她的长相?”
“嗯。”
得了便宜还卖乖:“那耳环呢?”
沉默,片刻——
“我从俱乐部经理那里学了几句,那话也是其中一句。”
原来是这样啊,这种在情场上随处都可以听到的话在有着清澈眼眸的男孩口中说出来一定更显得诚意十足,让人如获至宝。
眯起眼睛,心里有了小小的满足,那种满足类似于黎宝珠在用一种十分潇洒的动作给了保全小费之后,转过身却摔了一个大跟头,好巧不巧,正好摔在她跟前。
穿漂亮的皮鞋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出糗?说不定那双高档皮鞋在实用性上还不及她的地摊货。
可那满足感还无法填补此时她内心的空缺。
“温礼安。”低低唤着。
“嗯。”
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着,这张脸可以和她钟爱的货币媲美了,要是她有很多很多钱的话,也许她也会天天往拉斯维加斯馆顶楼跑。
也许,现在她可以假装自己坐在拉斯维加斯馆顶楼的VIP席位上,被那在花间歌唱的男孩歌声感动得落泪,即使知道缔造出天籁之音的人不是他,但那有什么关系呢,男孩美丽的面孔比那歌声更动人一万倍。
拨开水晶珠帘,满带虔诚,喃喃述说:我好吗?
男孩是骄傲的,也许那骄傲是与生俱来,也许那骄傲是他用来谋利的一种伪装。
迟迟等不来回应,悲伤溢于言表:“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温礼安,我好吗?”
那声“嗯”轻盈得像一根羽毛,那张逐渐朝着她靠近的脸庞美好漾涟,只可惜地是,水已经凉了,那水蒸汽也被空气蒸干了,连同那萤火虫光芒。
水晶珠帘被脱油漆的窗框所取代。
“噗嗤”一声,笑开,笑声听着有些夸张,像森林里把孩子们甜蜜的麦芽糖变成一颗颗毒蘑菇的女巫,得意、满足。
而那张朝着她靠近的脸因为忽然而至的笑声停住。
两个拳头叠在一起的距离,四目相对。
莞尔:“你也不过如此。”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吧?
是的,某天,在她刷了麦至高的卡和麦至高吃了大餐之后,温礼安也曾经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梁鳕不仅一次听到梁女士背着她和邻居们诉苦“我女儿记仇。”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很喜欢这章鳕和安的互动,半菜鸟和菜鸟之间的较量,安完败【鳕的小阴暗也显露出来了,这个也是她性格缺陷的一环。其实鳕的小阴暗耍起来有点小风情


第28章 三伏天

两个拳头叠在一起的距离,四目相对。
梁鳕莞尔:“你也不过如此。”
近在咫尺的眉微微敛起。
“温礼安,你也知道,我很喜欢撒谎,”细声细气道着,“刚刚我说给你听的话听着很耳熟吧?不巧我听到你和黎宝珠之间的对话,坦白说,对于黎宝珠这类人我一向没存在什么好感,偶尔她们的行为让人看着很恼火,特别是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温礼安,你是黎宝珠喜欢的人,明白吗?”
看来是不明白呢。
叹气解释:“我也只不过花点心思就轻而易举做到黎宝珠想做,但却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说,出生好有什么用?拥有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受过高等教育又有什么用?”
梁鳕得承认,在说这番话时她心里是沾沾自喜的,虽然,这机会说难听一点是靠睡觉睡出来的。
“做了黎宝珠没能做到的事情后,现在心里是不是平衡了一些,嗯?”瞅着她的眼眸依然平静如水:“梁鳕,我知道你一直是自卑的,可没想到你这么自卑。”
这话要是放在平常,她肯定会表明不动声色但心里十分恼火,会把这话记在心里,然后找一个机会还给对方。
但,现在她觉得没必要,眼前就有一个还回去的机会。
“温礼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和我说过的话,”吃吃笑,提醒着,“那天就在你家,你警告我不要用对付君浣的那一套对付你,那对你来说没用,可今晚发生的事情,都是我平常对君浣使用的伎俩。”
“现在,你还觉得那一套对你来说没用吗?”
那双眼眸依然平静如水,直把梁鳕看得心里一片恼火。
扬起嘴角,语气轻浮得像在街角和客人讨价还价:“我们也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温礼安,我好吗?刚刚你的回答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现在,能不能具体告诉我,我的好究竟体现在哪里?我身体的那个部位…疼…”
背部被动重重砸回床沿上,摸着下颚吸气,一边吸气一边忙不送检查下颚骨头有没有被捏碎。
温礼安的眼神一副恨不得把她下颚捏碎的模样。
如愿以偿,她看到从他眼眸底下的簇簇火焰,原来,温礼安生气起来是这样子。
心里碎碎念着,生气的礼安还是君浣家漂亮的礼安。
只是,弟弟生气时比哥哥还可怕,可怕一千倍,那瞬间从眉梢眼底生长而成的戾气与生俱来,居高临下时——
触到那视线短短的那瞬间里,梁鳕脑子不由自主去思考几种最有可能的死亡方法:被单捂住鼻子无声无息、这里随便找一个地方都是掩埋尸体的好地点、打开门就是溪流…
眼前——安吉拉变成阿修罗的几率很大。
看着温礼安凸起的手关节,梁鳕呐呐地:“我…我是在和你开…”
后面的话因为重重的摔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屋顶上响起重物下坠声响,门外机车的引擎噪音让梁鳕下意识间捂住耳朵。
不一会时间,周遭恢复了安静,手缓缓放下,手刚放下,来自于屋顶猫的怪叫使得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次日,天气晴朗,梁鳕拿着电炉前往维修行路上碰到板着脸的塔娅,按照惯例,慌忙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这一次躲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急,几乎是触电般的反应。
如果说以前她和塔娅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关系的话,那么现在应该是不共戴天了吧?梁鳕的脑子已经开始预习某天发生在街头这样的一幕。
她力气没塔娅大,个头也没塔娅高,再加上做贼心虚最终只能导致她只有挨打的份。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她还得忍受围观者的鄙视目光,街头巷尾到处流传这样一股声音“梁鳕那婊.子的良心被狗吃了,都不想想塔娅的姐姐是因为谁死了,她居然还有脸和温礼安勾搭上了,整个天使城的人都知道,温礼安是塔娅的。”
温礼安是塔娅的,温礼安皮夹里放着塔娅的照片,而她,在某一个离奇的夜晚,在这对恋人间充当了极度不光彩的角色。
一些画面如这头顶上的青天白日,清晰、呼之欲出,那主动的手小一点手指细一点,那被动的手大一点手指长一点,小一点的手扯着大一点的手强行按在鼓鼓的那一团上面。
这些影像一冒出,慌慌张张撇开。
碎碎念又开始了,比任何时候来得急:没必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引,都是温礼安的错,可不是,温礼安力气比她大,而且大得可不仅是一倍两倍,要制止那样的事情是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事情会变成这样最大的责任就在于温礼安。
青天白日里头,一些画面宛如缓缓流动的浮云。
三伏天,夜晚,女人的手指引着男人的手去扯开身上多余的障碍物,细细的女声也不知道在哀求着谁,不胜烦恼“热,热死了,都说了,热死了”,在细细碎碎的声浪中,黑色绸缎宛如卷帘,一圈圈卷起,最终直到它们白花花呈现在眼前,跟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最顶尖处的红色彩艳丽,两拨呼吸就这样没有预任何兆变得急促起来,黑色绸缎由经女人的手轻飘飘的往着床头柜上,一半落在床头柜桌面上一半软软滑落,那黑宛如浓墨,和黑色绸缎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打开弯曲的腿,白得如会发光一样。
流淌的画面里,那个声音异常清晰“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性取向正常,生理结构健康。”此时梁鳕的心情也只能用垂首顿足来形容了。
懊恼间,特属于男孩变声期时的公鸭嗓音在静寂午间显得尤为清楚“塔娅,我就知道你会来。”
好奇心顿起,第一时间心里幸灾乐祸,这是闲置的工厂车间,车间墙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求爱涂鸦,这里可是天使城黄毛丫头和黄毛小子们眼中最佳定情场所,说不定…
梁鳕现在所在位置是一处废弃的公共电话亭,电话亭围墙被顽皮的孩子扣出一个个小洞,透过那些小洞去找寻声音来源。
很快地,她就找到声音的主人,那是天使城小有名气的走私犯的独生子,名字叫…叫桑…桑什么来着?
“桑德,你那辆车是从哪里来的?”塔娅的声音老大不高兴。
经塔娅这么一说,梁鳕才注意到桑德正倚靠一辆机车上,人长得不怎么机车倒是很神气,机车一看就是经过改装过的。
再看几眼,梁鳕敛起眉头。
“很酷吧?”桑德拍了拍机身,洋洋得意,“塔娅,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带你去兜风。”
“少自作多情,马上把车还给温礼安。”塔娅朝桑德比了比拳头。
“这是温礼安亲手交给我的。”机车钥匙在桑德尾指上来回晃动着,“不信,你可以问他。”
“那也一定是你用了卑鄙的手段。”
“不,不,那是我爸爸才会干的事情,我从不干那种事情,温礼安给了我车钥匙,我给了他一千美元。”
“嗖”的一声,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果蝇没头没脑撞在梁鳕附着的小洞上,脸慌忙拉离,转过身,快步离开电话亭。
午间的废置车间,塔娅的声音由经每个角落。
“桑德,以后不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即使你留了和温礼安一模一样的发型,开了温礼安开过的车,你也永远成为不了温礼安。”
金属类物体撞击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声响刚落下,另一拨声响又响起,充满活力:
“还有,以后不要送我这种东西了,即使你把马尼拉的金手镯都买下,我也不会看上你,我只收温礼安送给我的——”
塔娅的声音被街道传来的机车声所覆盖,再走几步,所有声音无影无踪。
由于光顾看路脚步又太快,导致于没看到横伸出来灌木,揉着扭伤的脚梁鳕心里不无后悔,刚刚为了躲避那横伸出来的灌木都把脚都扭伤了。
一想到拉斯维加斯馆的楼梯梁鳕就感到头疼,真不该为了贪图省力而选择走这条路,如果不走这条路的话她就不会扭伤到脚。
如果不走这条路的话…
呸呸呸,猛地拍自己的头,她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果然,一瘸一拐的腿让梁鳕遭受到领班的白眼,手就差没把她眼珠子抠下来了“为什么每次遇到奇奇怪怪事情的人都是你。”横抱胳膊,阴阳怪气“莉莉丝,说不定你是另外一个诺雅,不然我真的想不通你现在还能留在这里?”
举起手,做发誓状:“我保证,我不是。”
诺雅可是一逮到机会就偷懒的人,可她从不偷懒。
饮料区忽然传来的尖叫声很好地引开领班的注意力,高跟鞋蹬蹬往尖叫声,低眉垂眼梁鳕紧随其后。
今晚她收到客人的投诉,是那种级别较低的投诉,这类投诉一般都是领班在处理,如果她态度放好点,再说点讨喜的话也许可以不了了之。
尖叫声来自于诺雅,传说中拉斯维加斯馆某高层的秘密情人的诺雅。
诺雅的脚下是四分五裂的玻璃杯,她站在一堆碎片中发呆,饮料区的员工似乎也被诺雅传染了,诺雅呆看着玻璃碎片,员工呆看着诺雅。
这状况让站在饮料区门口的领班皱起眉头,这是示好的好机会呢,梁鳕手磕门板,几声之后那些人这才回到各自工作岗位上。
就诺雅站在那里发呆。
梁鳕再磕门,诺雅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说:“从小到大,我一摔破杯子,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像是为了呼应这句话,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过。
二十分钟后,梁鳕一瘸一拐在街道上奔跑着,熊熊的火光覆盖住了整个天使城上空,无数灰烬四面八方扩散,眼望之处如末日场景。
那是梁鳕至懂事以来见过最大的一场火,大到让她以为那是皮纳图博火山再次爆发,上个世纪末皮纳图博火山爆发激起的火山灰曾经把整个克拉克机场吞没。
可那不是火山爆发,那是来自于太阳部落的火灾,那是温礼安工作的地方,温礼安工作时间为每天七点半到九点,现在是八点四十分,更让人心惊胆战地是这是太阳部落最引以为豪的“云霄飞车”表演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