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出去,一直沿着大路走。安静了一会,我扭头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裴益转过脸来:“怎么了?”
我沉吟着说:“唔…我在想,你这造型可以去演个什么富家少爷之类的。”
他笑了下,我又说:“干嘛要这么打扮啊?”
“没办法,上头吩咐的,要招揽生意。”裴益开玩笑地说。
“你这从里到外都很贵吧?”我上手摸了摸那衣服料子,就觉得跟之前我陪我二叔去逛奢侈品店的时候摸的感觉差不多,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仗着自己是高干子弟就整天配置这样的行头,刚才站你旁边的同事肯定特别恨你。”
“没有,就这一套,还是大学时候要去面试才买的。”
“得了吧,你家又不差钱。”我撇撇嘴道:“我爸妈最近还跟我说过,你家里想叫你在你们公司附近再买套房子,别让你成天跑那么远。你爸妈还让我爸妈去帮你看看,问说买哪个位置好呢。”
裴益却安静了几秒:“不会让他们去的,我暂时没这打算。”
我看了看他:”为什么,你每天这么跑不累吗?”
他挑了挑眉毛来看我:“我很久没拿过家里钱了,以后也不打算拿。”
我愣了半天,裴益又笑了笑说:“刚才你听宣讲了吧,这段时间先是大四应届生的招聘,寒假实习的是十二月中开始网申,月末前都可以,到时候可别忘了。”
我迟疑了一下:“你想让我去你们单位实习吗?”
“你不想来么?”
“也不是…但是我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呢,是读研还是工作。”
“你爸妈的意思呢?”
“我爸我没跟他聊过,但很早之前我妈好像说,我想读研也可以。不想读的话,就考个公务员什么的,女孩子别那么累。”
裴益就笑了笑:“那他们应该不希望你来律所实习了,那会有些累。从这个角度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来,只是我自己有点私心。”
我安静着,觉得他后面或许还有话要说,可是裴益没再说话了。我想,后面大概我们还是不能触及,甚至我已经开始有点担忧,刚才老爸应该没去宣讲会吧,又或者刚才的事不会传开然后传到他耳朵里?要是我爸妈知道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再不过安静地走了几分钟,就到我们寝室楼下了。我跟裴益道别,刚刚转身,他却忽然叫了我一声:“裴裴。”
我又站定,裴益走过来,轻轻摸了下我的脸:“再等我一下。”
我呆滞了一会,低低地嗯了一声,他便轻笑着说:“回去吧,早点休息。”
后来晚一些的时候,我们寝室里的另外几个人都回来了,说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我要火了,大家都在打听我是谁。我很紧张地问她们有没有多嘴说,筱晴就一脸“放心啦我们知道你们是地下情”的模样,然后说没看见老爸,也没看见谁拍了照片,我这才安心了。
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课,是专业选修的海商法,我和筱晴书亭三个人选了这门课。上了半个小时,我跟筱晴已经被催眠得不行了,她在纸上画乌龟解困,我往旁边一看,书亭也在课件的遮盖下看考研的外语。我抬头瞟了讲台上的老师一眼,除非想被她把状告到老爸那里,否则我当然不敢睡,只好从包里拿手机,想偷偷打两盘小游戏来精神一下。
我按了一下手机主键,刚想划开,却看见屏幕上有一条短信,只有三个字——
“你到底”
我怔了一下,有点迷茫地再看了一遍,这句话好像没有打完啊,而且也没有标点符号?我又抬眼看了看发件人和发件时间,然后就更加有些迷茫了。
我把屏幕划开,在这一条短信的上面,还是我一个多月前发的那条教师节祝福短信,怎么叶泽林会在昨天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给我发这不知所云的三个字呢,是发错了吗?
我下意识地给他回过去一条:“???”
筱晴看我对着手机发呆,凑过来小声说:“你在看什么?”
我把屏幕给她看:“你能破译这密码吗?”
她撑着脸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突然用蚊子细的声音唱起来:“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差点一下喷出来:“神经病啊?!”
“怎么了?”书亭也凑过来。我给她看了一眼,她皱眉想了想:“发错了吧?”
“应该是。”我点点头,筱晴说:“但你猜他是想说什么?”
“你到底什么时候交论文?”
我挑眉:“不会吧,半夜十二点发这个?”
“就是半夜发的才吓人啊,要是我睡到半夜被这条短信吵醒,通宵不睡都要爬起来写给他了。”书亭说。
我和筱晴都笑不行了,然后我手机就震了下,我们看到叶泽林果然回了两个字:“发错。”
书亭筱晴都回过头去了,我就打了几个字回他:“哦,没事~”
然后我想了想,觉得好像还欠他点什么,两分钟后又打了一条:“老师,前段时间我太忙了,都忘了我还欠你顿饭呢,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爷爷加上杨一昊的事情,我请你吃大餐^_^”
但这次叶泽林却没回了,我想着他或许在上课没空。可是一直到下课时间他也没回。我等了半天,犹豫着在第二节上课前给他打了个电话,谁知道那边竟然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我奇怪着。第二天周末,我又试着给他打过一个,接通了,可是…却没人听,而且叶泽林后来也没回我。
第二周的时候,我爷爷手术出院三个月,要回医院复查。老爸老妈他们比较谨慎,心电图彩超冠脉造影什么的一套都要查,所以干脆让爷爷在附院住几天。周一早上没课,睡醒之后我没什么事,干脆溜达着到附院去了,陪老爸和爷爷查了几个项目。快到中午的时候,老妈来换班,不过她不知道我要来,所以只给老爸和爷爷带了饭,叫我自己去外面随便吃点。
我只好孤零零地往外走,这时候也赶上中午下班,我看见一些医生护士三三两两地往一个方向走,大概是去医院的食堂。我朝着跟他们反方向的大门那边去,走了几步,却忽然停住了。
今天是周一,不知道叶泽林在医学部有没有课?我记得我们学校老师每学期排课的时间好像还挺固定的,如果有的话,他或许会来找他那个同学一起吃饭?
我想了想,又调头回门诊,坐电梯上了楼。
走到神经内科分诊台前,那还有个护士,我说:“麻烦请问一下,秦磊医生今天坐诊吗?”
“有号啊,不过现在中午下班了,你下午来挂吧。”护士说。
我又问:“他已经去吃饭了?”
护士有点奇怪地看着我,我想了想干脆说:“你知道他是一个人去的还是跟…”
她居然笑了起来,打断我道:“你是哪个科室的,我都没见过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再多点人来围追堵截的我估计以后叶老师也不敢来了。”
我愣了下,说:“我不是你们医…”
“不过你来晚了,他们已经走了,你去食堂看能不能撞上吧!”
我听她这么说,只好又下楼去食堂。可到了那边一看,我却有点头大,那食堂就一层,大得快赶上我们学校的了,这样一张张脸找过去简直跟大海捞针一样。我站在大堂中央,没办法地给叶泽林打了个电话。
响了三四声,还是没有人接。这人的手机难道是摆设吗?我有点扫兴,刚要挂了,那边却又突然有人接起来:“喂?”
我听着这声音顿了下:“秦医生?”
他乐呵呵地说:“啊,是我,你找你们叶老师有事啊?”
我迟疑着说:“呃,你们…在附院食堂吗?你怎么拿他手机啊,他不在?”
“哦,他…在啊,你也在我们食堂?”他在那嘿嘿哈哈的,我莫名地说:“嗯,你们在哪啊,怎么找?”
“你从大门进来往右边走,我看见你了就跟你挥手哈!”然后就挂了。
我按着秦磊的指令找过去,果然看见在靠墙角的一个地方有人跟我挥手。我走过去,看见他们坐的是个四人桌。叶泽林背对着我,秦磊叫了我一声,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夏裴,来来来!”
我跟他笑了笑,叶泽林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看我,但并没什么表情。我就又笑了笑:“叶老师。”然后坐到秦磊旁边去了。
坐都还没坐稳,秦磊就笑眯眯地说:“你怎么来这了,难道是觉得医院食堂的饭特好吃?”
我无奈地道:“您的玩笑真好笑啊…没有,是因为我今天来陪我爷爷复查。”
“哦,他怎么样啊,情况挺好的?”
“今早刚开始查,还不知道呢。”
“哦,那你…”秦磊又看了看我,“吃完了?还是还没吃?”
我说:“还没。”扭头看了看,旁边在排队打饭的人还很多,我又听见秦磊遗憾地道:“唉,我们都快吃完了,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我转回脸:“哦,没关系,我打包回去就行了…我就是想起来,顺便找找叶老师。”
我目光挪过去,叶泽林把筷子放下,他抽出桌上的两张纸巾擦了擦嘴,眼皮也没抬地说:“有事吗?”
我不知怎么好像觉得气氛有点怪,还没开口,秦磊就在一旁嘿嘿地:“你们说话,需不需要我回避?”
我疑惑地看着他,觉得他好像误会什么了,摇摇头道:“不用。”然后跟叶泽林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之前说过要谢谢你帮我爷爷的事啊。可能那天你没收到短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他却淡淡说:“不用了。”
我愣了愣,秦磊说:“哎呀,他没空,马上明天就要去出差了,要不我替他吃吧。我跟他哥两好,你谢谁都一样。”
我更呆了,这是什么剧情啊?我一时讲不出话,秦磊却突然把手机掏了出来,人来疯一样地说:“来,咱俩留个联系方式吧。你的号是多少啊,我给你拨过去。”
我握着手机愣了半天,“哦,我…我的号是13…”
“你多老了?”对面突然有声音打断我,抬起眼睛,叶泽林一脸淡漠地盯着他对面的人。我又看向秦磊,他也怔半天,抬起手指着叶泽林:“你…”顿了一下看向我,气愤地说:“夏裴,你听听听听!你评评理,我都还没三十而立呢,而且我就只比他大一个月,凭什么不许我吃饭啊,啊?”
我呛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叶泽林端着盘子站起来了,我抬头看他,他又淡淡瞥了我一眼:“没人了,你还不去买饭。”然后就转身走了。

  独家

作者有话要说:字有点少,因为卡住鸟,明天多更点吧…
抱歉小修一下…
独家
我反应了一秒,意识过来他是在帮我解围,赶紧站起身,跟了两步上去。叶泽林也去窗口那边还盘子,他走一步我差不多要走一步半才能跟上。我跟在他身后说:“叶老师,你明天真的要出差啊?”
食堂里太吵了,我等了半天,叶泽林似乎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他把盘子塞进回收的窗台里,然后转身走了,我又下意识地跟上。走了几步,他却突然停下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还是有点冷淡:“你买饭要去右边。”
我愣了愣:“哦…”刚要往反方向抬脚,又想起来说:“对了,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看着我静了几秒,还是没什么表情:“知道干什么?”
我又僵了一下,突然也不太想说话了,他午饭吃的是两斤冰块吧?我莫名其妙地嗤了声,二话不说地调头,叶泽林却又道:“等等。”
我抬起眼皮,他微微抿了一下嘴角:“要先去前面办卡充值。”
“怎么那么麻烦啊?算了,不吃了。”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在原地停了一下,等着他先走。
僵持了几秒,叶泽林却好像犹豫了一下,从裤袋里拿出了什么递给我。我瞥了一眼,撇撇嘴:“哪好意思用您的卡?”
他保持着那个动作,顿了一会:“要吃饭。”
我掀起眼皮瞄了他几眼,勉强地拿了过来。叶泽林又静了两秒,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走远,还是有点莫名,他心情不好吗?我摇摇头,只好去旁边窗口打饭了。从队伍前面装好饭盒走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秦磊叉着手站在路边,一脸津津有味地看着我。
我讪讪地跟他笑了声:“秦医生,那我先回去了。”
他没说话,笑得有点诡异。我想了想,把饭卡递给他:“对了,这个麻烦你帮我还一下。”
秦磊笑眯眯地沉吟了一下:“你…都不用还他钱的啊?”
我愣了愣,他一千多都没要了,我这才刷了十二块钱好不好…不过秦磊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而且的确性质不一样。我只好一边拎着饭,一边七手八脚地低头去翻钱包,把卡和钱一起递给他。
秦磊乐得不行地接过去:“哎哟,你说你这还整两钢蹦…行,放心吧,我一定一分不少地都给他拿过去。”
“哦。”这话说的,是多差钱啊,我无奈地应了声,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后来回去爷爷的病房,我下午第二节才有课,所以吃完饭后就在旁边的长椅上眯了一会。下午两点多,老妈准备带爷爷去做检查,在那之前来了个查房的大夫,特别关切地问了问爷爷的情况。爷爷可能看人家小伙子挺年轻的,随口就聊上了:“孩子,你还在上大学吧,实习来了?”
医生笑了笑:“没,我六月份已经毕业了,现在是住院医。”
老妈在一旁插话说:“是医学部本博八年的那种吧?那你们住院医还要干几年才能升主治啊?”
“三年。”医生应了句,爷爷就在那叹气:“你们学个医也不容易啊,这一下就去掉十几年了,还好我们裴裴没去学医!”
让我学我也学不来啊,我哈哈地笑两声。老妈又道:“爸你不能这么说,家里有一个医生那全家都受益,起码以后看病不用排长队了啊!”转头跟人家大夫开玩笑说:“小伙子,你谈女朋友了没?没的话我们家有好几个适龄未婚的,这是我女儿,你看看合你眼不?”
我满头黑线地哑着,医生更是腼腆得头都没敢抬,垂着眼睛笑了笑,记好爷爷的情况就赶紧溜了。老妈还在那拍着大腿说:“有戏!怎么样闺女,这男生还挺帅的吧,你能不能跟人发展一下?”爷爷也添油加醋地:“要是我孙女看上了,那我可就赖这儿不走了,每天都让他来给我查房!”
我无语地拎过书包说:“您可以不走但我得走了,下午还有课呢。”
说着我就赶紧出了门,路过前一间病房的时候,我瞄见刚才那个医生站在屋里。他背对着我拿着纸笔,在低声询问着病人什么。我脚步顿了顿,晃了晃神,脑海中竟然一下闪过叶泽林的影子。
安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我就回过神,回学校去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日子过得乏善可陈,大一点的事就是有一次我从家回学校的路上居然看见闫菲跟一个男的挺亲密地走在一起,就冲过去撞破了他们的奸.情。后来闫菲在寝室里说,那男的是她老乡,隔壁学校的。他们在两校爱心社联谊的时候认识,一来二去就好了。
我在床上起哄着说:“你们爱心社怎么还有这种活动?我还以为都是给别人献爱心呢,原来也互相献爱心啊?”筱晴也嘿笑道:“就是你们这相亲相爱的过程实在有点土,联谊什么的。”
闫菲就在那撇嘴:“那没辙,我可比不上裴裴,爱搞各种禁忌恋。”我挺尸也中枪,彻底没话说了。
到了十一月中旬,有天周末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老妈突然说起裴益,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到我们家来了,叫我跟他约时间,看他什么时候能过来吃饭。我思索了一下,顺便问了问我爸妈,赞不赞同我假期去实习。
“这个寒假吗?”老妈却皱了皱眉:“我还想着一放假就带你去姥姥那呢,姥姥最近高血压加重了,成天头晕,你姨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哦…”我应了一声,老爸问说:“什么单位啊?”
“没有,就律所…而且都还没申呢,也未必能去,就那么一说。”
“也不着急吧?不是都暑假实习的吗?寒假才几天啊,还过年?”老妈指了指老爸:“到时候让你爸给你找个法院检察院什么的,去什么律所啊?你看裴益那累的。”
老爸也赞同道:“你也别忙着申这个申那个的了,你还剩的那点学分也就主要在这学期了吧?好好学一学,把绩点再拉上去点。”
我迷茫着道:“怎么了,难道我能保研吗?”
老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就你那水平还保研?我是想着到时候送你出去,虽然我跟人家教授还算熟,但你这硬件也别搞太难看了。”
我怔了怔:“出国啊?”
“出国挺好的啊,长长见识,我一直鼓励我们院的孩子都出去。”老妈说。
我低头沉默着,其实自己没什么想法。老爸又埋汰我道:“主要是吧,你妈是教外语的,你爸我是优秀党员,你爷爷和我又都是搞法律的,你要是考研考外语政治还有法律专业课都考不上,你说我们多丢面子啊?”
老妈估计有点舍不得我,静了一会说:“不过在外面三年多的确有点久,你先自己想想吧。”
再后来,又过了一周,天气愈发地转冷了。周四那晚七点我有课,但白天的时候我陪老妈还有来我们市出差的一个表姨逛了大半天的街,赶回学校时已经六点五十了。
奔进教室一看,里面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同学站在讲台前。我也凑过去看,原来是上这门课的老师临时有事,通知今天先不上课了,然后最后还有一句话,祝大家感恩节快乐。
“老师好人哪,我们会感恩的…”旁边的同学说笑着就往教室外走了。我也跟出去,想了想,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已经快饿晕了。
我往二食堂的方向走,走过生科楼的时候,我有些放慢了步子。抬头看了看,彷徨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
整栋楼里没什么人,坐电梯上去,第一眼看出来,感觉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一个个教室和实验室走过去,果然空无一人,我站在叶泽林的办公室前,里面连灯都是熄着的。
只剩最后一个亮着灯的实验室了,我踱过去,实验室的门关着,可我看了看门口的显示屏,那儿并没显示着现在有课。我伸手去拧门把手,却从里面被人反锁了。
我只好转身离开,可是走了几步我又停下,调头回去,抬手敲了三下门。
半分钟过去,没有人来开,我却居然有愈发强烈的预感,于是又抬手敲了几下。
这次只有一小会门就开了,开门的人带着面罩。可是我看到他镜片后沉静清澈的眼睛,还是一下就笑了出来。

  独家

  
独家
这次只有一小会门就开了,开门的人带着面罩。可是我看到他镜片后沉静清澈的眼睛,还是一下就笑了出来。
“叶老师!”我叫了他一声。
叶泽林眨了下眼睛看我,静了几秒,抬手把一边的口罩摘掉,微微动了动唇:“有事吗?”
我抿着嘴巴想了想:“这是你口头禅么?其实中国人一般不这么打招呼。”
他安静着,我又探头从他肩上往里瞧了瞧。却看见实验室里的几步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坐在显微镜桌前,抬起头来看我。我看着那人好像是个女学生,怔了怔说:“嗯?你…在上课吗?”
叶泽林好像迟疑了一下:“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听他这个语气,而且刚才还锁着门…我好像猛地明白了什么,恍然地说:“没有,本来我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我突然顿住,指了指里头:“没没没,没什么。你们接着忙吧,对不起啊,打扰了!”
我赶紧转身走了,叶泽林却又突然肃然地叫住我:“夏裴。”
我停了停,很抱歉地看着他,斟酌着是不是该说一句“我不会说出去的”。他却好像顿了一下,然后把门敞了敞,恢复到那个很淡定的样子跟里面的人说:“于静,你先回去,明天我们再继续。”
那女生好像有点呆,几秒后说:“好的叶老师。”然后站起身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来了。我赶紧往边上让了让,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没敢看她。
直到她走了一圈到对面,拐进电梯口看不见了我才抬起头,特别无语地说:“对不起老师,是我破坏你们了!”
叶泽林顿住了半天:“只是在做一个立项课题,是关于磷脂酰肌醇…”
“哦,不用不用!”我连忙摆了摆手打断他,讪笑了声:“因为…你说了我也听不懂,所以不用告诉我。”
他就沉默了,抿了一下唇角。我刚想着怎么告辞,叶泽林却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