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城动了动唇,却没答话,最后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说:“嗯,你回去吧,改天见。”
他回答的声音那么轻,季冉甚至怀疑他有没有真正地说过。
其实除去这些无人知道的约定,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后来的几天,同以往一样,季冉和沈昱城在床上交流的时间远比正常时候要多。那晚一直折腾到凌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自己去浴室,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一直到温水都变凉,她突然觉得发冷,打了个喷嚏才清醒过来。季冉连忙站起来拿浴巾把自己擦干并包裹好,出了卫生间的门却发现卧房里没有人。她又觉得口渴,想要去一楼倒水喝,路过书房的时候,许是房门没有关严,她不小心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这么晚是因为我还在加班,你又是什么理由?”是沈昱城的声音,大约他在和谁打电话。他的声调听不出喜怒,却又仿佛带着刻意的平淡。
“…噢,你们导师真有点不近人情,放假前还有这么繁重的作业?”
这话说完之后他很久都没有动静,也许是跟他通话的对方一直在说话,季冉忽然有种推门而入的冲动,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抑制不住地勾唇微笑,可过了一阵,沈昱城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来:“唔,你早些睡吧,太晚对身体不好…对了,中药一定要坚持吃。”
季冉未曾见过他这样婆妈,在门前站了一阵,忘记自己原先是要去干什么。突然她被脚边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吓了一大跳,心脏都提到喉咙口。低头一看,原来是沈昱城家里新出现的那只狗。他说自他母亲过世,刘姨搬进他父亲家后便因为对毛发过敏,想要把它送走,但刘子惜又很舍不得,于是便托付给他。
那雪纳瑞在她腿边蹭了几下,低低哼了几声,季冉连忙做个噤声的手势,又觉得它应该不懂,因为它又更大声地叫了两声。季冉听到沈昱城往门口走来的声音,连忙转身回房,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心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的慌张。
她听见门口的动静响了一阵又消失,过了好一会忍不住睁开眼睛,面前的人却正好在床边坐下来,看到她醒来,笑了笑说:“还不睡?”
“就睡。”季冉看着他躺下来,手一横搭在她的小腹上,腿也贴过来,有些热。
“后天出发,你东西收拾好了么?”
“…唔。”
不知沈昱城刚才是不是抽过烟,季冉闻到了一点清淡的烟草味。平日她并不觉得难闻,现在却觉得有些呛,话也不愿多说。她紧紧地闭住眼睛,却完全没有睡意,连肢体都莫名地僵硬。过了一会,她却忽然听到耳边的人开口说道:“你这样帮我,我很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趁周末多更点…
第十四章
沈昱城一家选择出行的地点曾是季冉十分向往的,滇北风光神秘灵秀,听闻那里的奇山异水孕育了三十多个少数民族。她曾经在几年前看过一部以那城市为主题的大型民族舞蹈,各类原始而古朴的意象从此就填充了她的脑海。但许是由于近两天她休息得很不够,季冉一直都提不起精神和兴致,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都带着眼罩睡觉。看样子沈昱城已经同他的家人打过招呼,他们见到她时并不惊讶,但脸色仍然没有很欢迎的意思,正好季冉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们,这也算是个不打照面的好借口。
她在万米高空觉得晕晕沉沉,中途经停的时候觉得胃里很空,却又有一股气息想要往外涌。她同一行人一起坐在贵宾休息室里,空乘人员送来湿巾和饮料,季冉却觉得连那声谢谢都被卡在喉咙里,只能紧着眉心点了点头。
“你脸色不太对,还好么?”身边的人不知出神了多久,转回脸来无意看到她时,声音都变得有些惊讶。
季冉又点点头,勉强地“唔”了一声。
“你心不在焉…是因为不太自在?”
“不。”她嗓子干涸,声音也变得又涩又难听:“我只是在想,你出门那么多天,你家的狗被人遗弃无人照料,孤苦伶仃形单影只,真是可怜。”
季冉也不知自己怎么会一下冒出那么多四字四字的短语,沈昱城愣住几秒,突然被她逗得哼笑出来:“原来你这么有同情心,不过我已经吩咐过钟点工按时喂它并且带它出去散步,这样你放心了吗?”
“…但到了晚上也只剩它自己。”她的声音很小,只够让自己听到。这对白真是无聊,季冉也不知自己在坚持什么。她直觉有人在盯着她的方向看,转过脸去张望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得疑心自己是不是因为头晕脑胀而产生了错觉。
后半途的飞行季冉清醒了不少,没事干的时候便翻看飞机上的杂志,觉得一个奢侈品牌专栏里的一条项链竟是如此眼熟,又想起前两天小周在办公室里帮她从抽屉拿文件时发现的一个礼品袋,是沈昱城不知多久前送给她的,被她一直遗忘在那个角落。小周看到那个品牌便大呼她有钱,季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现在看来那个礼物跟杂志上这条项链应该是同一款,居然还是限量版,简介上还写着该款设计的寓意为“隽永”。季冉向来觉得这些珠宝首饰很好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一个简单的造型再加上镶几颗钻就能意味永恒,再随手翻了几页,最后无聊地把杂志放回原来的位置。
沈昱城就坐在她的旁边,现在正闭目养神,季冉只消随意转一转脸便能看到,可她无心把视线停留太久,又一抬眼,不期然地和远处投来的另一双眼睛相对视。
刘子惜应该也只是在活动脖颈四处巡视,跟她目光撞上之后,似乎轻微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专注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平板电脑。在登机前季冉无意瞄到过几眼,上面好像都是她的画作,有些是线稿,有些是成品。她一时又联想到很多东西,画展,照片…思维无端地变得很活跃,活跃得都把她的脑子搅成了一堆浆糊。
终于到了目的地后便有人来接应他们,是沈昱城父亲的朋友。车子一路从茶马古道穿行而过,最终停在一个建筑物前。季冉看着那个现代化的风格顿时觉得与想象中反差很大,本以为他们会去住古色古香具有民俗风情的客栈,不想却来了一家星级酒店。
此时已经快要入夜,季冉回到房间以后便倒在床上不想动弹。她闭着眼睛,听到沈昱城对她说:“先去吃晚饭吧。”
她本来就没有胃口,如果还要去就着他家人的脸色用餐,那简直超过她自虐的底线。季冉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很闷:“你去吧,我不太舒服。”
“那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她有些烦躁地说。
过了一阵果然再没声音,季冉没有睁眼,眯了一会便真的睡过去。醒来的时候以为她自己睡了很久,但看了看时间,原来只刚过了一个小时。
她去洗了个澡,想把旅途的疲惫全部冲刷掉,出来之后沈昱城仍没有回来。季冉撩开窗帘幕布俯瞰着这个古城,遍地灯火,皎皎明月,她看了一阵便去换了套衣服,打算到人群中去走一走。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起码要学会苦中作乐。
久闻这里的酒吧街很出名,是艳遇开始的地方。虽然她没有抱着这种期望,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季冉在傍水的垂杨柳边走了一阵,听见喧嚣的音乐混杂着人声从一个个隔间里传出来。红男绿女不断在她身边穿梭来往,现在正是旅游黄金周,也难怪有这么多的游人。
后来季冉选了一家店名独到的酒吧进去,里面的人都很热情,她刚想点杯东西,旁边有一个男士居然搭讪着要请她喝酒。她不愿扫了他的兴,从侍应生那里接过红酒,朝着那位客人举杯示意,又小呷一口,然后随意攀谈起来。
陌生人问说:“你一个人来的这儿吗?”
季冉想了想,笑道:“不。”
“噢…”那人好像有些失望:“和男朋友吗?”
她再次想了想,摇摇头,笑弧更大一些地说:“不。”
季冉听那位客人兴致勃勃地讲了他一天的游程,又欣赏了乐团的几首歌曲。准备离开时,客人问她借手机,季冉摸遍全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来得仓促,忘记带了。”
“那我给你留个我的电话吧,有缘再见。”热情的陌生人又说。
季冉谢过他的好意,把记录着号码纸片塞进口袋里便同他告别。她感觉脑袋被喧腾的声音包裹太久,以至于两耳都有些发鸣。沿着穿街过巷的江水一路走到尽头,人烟也越来越少,她在一个石墩上坐下来,后面是遮人眼目的树枝。
她不过是想这样安静地坐一会儿,可隐隐约约有两个熟悉的声音,硬是那么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是续更的分割线)————
一个熟悉的男声说:“该回去了,前面没什么好逛的了。”
他们渐行渐远,音量也变小了一些,但女孩子的声音还是很好辨认:“我还没累你就累了?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这一次沈昱城没有回答,又或是答了但声音不够大,总之季冉没有听见。她觉得偷听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即使她是无心的。正准备走开,不满的女声又再次传进她耳朵里:“好啊,你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吧,回去陪你女朋友吧!我一个人逛!”
身后的声响又一次消失,季冉的脚步慢慢停住。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暗自重重叹了口气才转过身,往回走近几步,然后缓慢地抬起右手拨开面前的垂杨柳,借着旁边红灯笼里那一点点烛火的光亮,眯起眼睛张望着前方的两人。
隔着窄窄的一泓江水,她只能看到对岸他们的侧身和背影,当然还有他们的动作。沈昱城独自往前走了几步,刘子惜却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是在赌气还是料定了他不会真的离开。果然,不到十秒之后,前方的人慢慢停住脚步,再次侧回脸来。
沈昱城站的地方很暗,暗得让季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能看到刘子惜高兴地跑上前去双手抱住他的手臂,沈昱城稍稍往后一退,却没有推开。她又拍打了他几下,仰着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沈昱城背对着刘子惜蹲□,她便抱住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背了起来。
季冉从上飞机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可能是刚才空腹喝了些酒,她现在突然觉得有些反胃,连忙把视线移开,扶着旁边的树干弯下腰,想让胃里的气息顺畅一点。
她再次抬眼时,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夜晚有些寒凉,冷气一直从裤腿里由下往上地钻进来,季冉隐约打了个冷战,双手搓着自己的手臂。她本打算坐一阵便回酒店,如今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在外面晃荡到了很晚,古城虽小,但所幸再没碰到刚才的那两个人。一直到深夜,许多的小商铺都打烊关门,季冉终于觉得无处可去。她回到酒店后又在酒店花园那个人工湖边兀自丢了一会儿的鹅卵石,最后腿都麻了才返回房间。
她刚刚进门,浴间里正好走出来一个男人,看见她便拢紧了眉:“你去哪了,没事吧?打你手机也没人接。”
季冉看着他两秒,把房卡丢到一旁的搁架上,走到床边往后一倒,闭着眼睛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又没那么娇气。”
她后半句的音量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沈昱城似乎没有听清,却也并不在意:“没事就好,你今晚去哪逛了?”
没想到他还会闲聊,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啊。季冉挣开眼看着天花板,余光瞥见沈昱城在床边坐下来,他用白毛巾擦头发,似乎几滴溅出的水珠落在她脸上。
“酒吧街。”安静了几秒,她有些不耐地应着。
“哦?”沈昱城好像来了兴致,开玩笑地问道:“有艳遇么?”
季冉看着他的后脑勺,想了想说:“没有。你呢?”
那张好看的脸转回来,带着她最熟悉的那种笑容,戏谑着说:“没有,你在这儿我还找什么艳遇?”他说着便俯□凑过来:“所以你要补偿我吗?”
如果是平时,季冉大抵会翻个白眼,暗骂他是在经过一天旅途奔波以后还会发情的禽兽。可眼下她只是隔着一寸不到的距离很平静地看着他,似乎那些勾引调情的话语都没有入到她的耳朵里,顿了片刻说:“你今晚去哪儿了?”
沈昱城明显对她的问题和严肃的口气感到意外,却也很自然地回答道:“跟你一样,在外面逛了逛,怎么了?”
“刚回来?”
他坐直身体,继续擦头发的动作,想了想说:“不,大概两小时前。”
那不正是她偶然遇到他们的时间吗?静默稍许,季冉又问:“你一个人逛的?”
沈昱城这次把毛巾扔到一边,再次俯□来,笑眯眯地环住她,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和不决。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低沉,好像在说最缠绵的情话:“是的…我说了我没有艳遇,我绝对不骗你。”
她一时僵滞得半点回应也没有,眼睛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面前的人见她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稍稍敛了一些嬉笑的神色,状似关切地说:“是了,你之前好像有点晕机,现在没事了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季冉便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哪处有一点隐约的绞痛,细细去感受,似乎是胸腔下面一块。她推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胃,闭了闭眼却说:“没事。”她的声音是那么轻,好像完全失去了力气。
“那就好,不耽误事就行…”沈昱城用暖热的手心裹住她的手背,轻轻地把她的手翻转过来,手指轻柔地交叉进去,似乎想要把她的手举过头顶。季冉感觉到他呼出在自己脖颈里的热气,在他的唇瓣落下之前,猛地一用力推开他说:“我去洗澡。”
她匆匆朝浴室走去,动作就像是在逃。季冉开着浴头淋浴,在热水下站了很久,几乎洗掉一层皮,热气把头皮都蒸得发麻。她不知为何感觉身体负重而累赘,在水蒸气里什么也看不清,完全迷失了方向一样。后来她在晕晕乎乎的时候忽然想起,原来明明在出门前,她就已经洗过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_+补全~~~~看见怨声载道,想说…这尊的才刚开始虐哇…
困了,留言明日回~~
第十五章
第二日沈昱城与他父亲两人要单独徒步去一个峡谷。他走之前季冉已经醒来,懒散地躺在床上,目光却随着他的身形游移。可能是他极少穿这种运动休闲的装束的缘故,她竟然觉得这人看着有些陌生。他的神色并不轻松愉快,想来今日的出行他也并不情愿。
“我知道你跟沈世鸿在一起会有些拘束。”沈昱城基本打点好后见她大睁着眼睛,在她床边坐下来,一边扣着自己衣领的纽扣,一边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今天可以放松一下,去给朋友或者你家人买点纪念品之类的,不如你叫上刘姨和子惜一起去。”
还真是好提议…季冉完全无话可说。昨夜又是没有睡好,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又听面前的人开口道:“如果你不舒服,不想出去…那这酒店里的民族特色餐厅还不错,也可以让他们送上来,记我账上就行。”
他说到后面语气越发轻柔,望着她的眼睛里还带了一点清浅的微笑,季冉终于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沈昱城又笑睨了她两秒,突然毫无预兆地撩了撩她微微遮住眼睛的碎发,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小声说:“那我走了,晚上见。”
季冉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才回过神,翻了个身,明媚却不耀眼的阳光正从敞开的窗帘里投射进来。她又侧身抱住被子,胳膊在双人床的另一边扫来扫去,不知道上面的暖度是日光还是刚才那人余留的体温。
她对沈昱城的行为时常不能理解,就比如刚才,他那样亲密的举止出现在这种平凡而又没有任何肢体交集的早晨,实在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昨天晚上,季冉无论哪般也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要欺骗她。
她又赖了会床便起身,刚把自己拾掇整齐,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季冉本以为是客房服务,但门外的人是她着实没有想到的,一时竟像是哑了一样。倒是刘子惜笑盈盈地说:“嘿,你起了吗?没吵醒你吧?”
她似乎化了淡妆,脸色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整个人显得青春漂亮又有亲和力。季冉顿了顿,摇摇头说:“没有,沈昱城出去了,你有事吗?”
“我知道他跟爸爸出去了,我是来找你的。”
她更是惊讶,微微一挑眉梢,门外的人接着说:“我妈说昨天太累,还没缓过来。我想去城里那些艺术小店逛逛,你没事的话,能陪我去吗?”
季冉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她以为这女孩子是有些厌恶自己的不是吗?而事实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对刘子惜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见她似乎有些犹豫,眼前那张漂亮的脸又笑了笑,撒娇一般地恳求说:“走吧走吧,今天天气可好了,还可以去看看雪山。”
那对她来说倒是个诱惑,季冉又考虑了几秒,答应说:“好,你等我换套衣服。”
刘子惜果然是去采购的,一路买了不少东西,驼铃,银器,手编发饰,还有一些木雕的艺术品。季冉总觉得她看来十分虚弱,主动帮她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后来在一家小店她看中一款暖色调的披肩,布料柔软,看起来颇具纳西风情。季冉觉得与母亲很搭,与店主侃了半天,最终以很低的价格拿下。
“何必这么费劲地讨价还价呢?”刘子惜拎着自己的东西倚靠在小店的门框上,表情有些不耐烦,出门的时候说:“难道沈昱城不给你钱吗?”
她一下有些愣,刘子惜问得理所当然,上挑的眼角好似有些清傲。季冉低下头看地面,片刻之后平静地说:“不是钱的问题,在小店买东西,讨价还价也是种乐趣。”
“噢。”刘子惜又唇角上弯地笑了笑,貌似真诚地说:“可你刚才买的披肩颜色又素又暗,比较适合老人,这也是沈昱城的品味吗?”
“…那是买给我妈妈的。”
“你真孝顺。”刘子惜不辨真假地说。两人安静地走了几步,她又突然开口道:“月底沈昱城生日,你打算送他什么?”
季冉又是无言以对,其实她根本从来就不知道沈昱城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她一时想不到什么,又怕随便说出一个礼物会惹人嘲笑,只是犹豫了几秒,对方的问题已经紧逼而来:“你还没想好?该不会是忘了吧?”
她的口气实在让人心里很堵,季冉深呼吸了两次,还是放缓脚步,看着她轻淡地说:“礼物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他和谁一起过,怎么过,你说是吗?”
“你说的对。听说你们在一起一年多了,那去年他的生日也是你陪他过的吗?”
刘子惜仍是一副无害的笑盈盈模样,仿佛早就确定了什么事情。季冉已经猜到她话里的意思,滞了片刻终于憋不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你根本不是真正喜欢他。”对方倒也无所谓同她摊牌,理所当然地说:“他也不可能真正喜欢你。你们貌合神离,都还没有他同他前几个女朋友关系近…我不知道沈昱城干嘛要跟你结婚,但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要钱,你想要多少?”
季冉震惊于她的直接,停下步子,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来,或许她应该像电视剧里的原配那样给她一巴掌让她不要诋毁自己,再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他们的感情是多么固若金汤坚不可摧。但她不知为什么,看着面前人讥诮又笃定的神情,居然一下失掉了全部的底气。
“你总不会以为爸爸真的会同意你们结婚?”刘子惜也站定,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惊愕和不知所措的反应,轻轻冷笑了声:“你觉得可能吗?还不如现在放手,可以得到一点好处。”
她们的声音并不大。季冉暗自咬了咬牙,仍然觉得站在街上与她讨论这样的话题很让人不能接受。又顿了几秒,她稍稍把下巴抬高了点,似乎这样她就能更有气势一些:“我知道你为你哥哥着想,生怕他被人欺骗伤害。但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们关系近不近,现在是他要同我结婚,你来劝我,为什么不直接去劝他?是不是你知道他不会听你的话,不会因为你不情愿就改变决定,所以才来对我威逼利诱?”
————(我是续更的分割线)————
季冉觉得人的潜能真是无限的,可能真是被逼急了,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把话说得那么流利。刘子惜像终于被她戳中痛处,抿紧了唇,目光也变得犀利。
“你未免得意得太早。”她寒凉地笑了笑:“如果我去劝他,你真的以为他不会答应我?你到底为什么跟他在一块,你以为他不清楚?被人一脚踹开和自己主动离开,哪个姿态更好看一点,你真的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