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团混乱。
我走到医院门口去坐公车,结果不小心坐成了反方向,一直快到郊区,车上只剩我一个人了才发现不对劲。急忙从车上跳下来跑到对面,又发现末班车刚刚走掉。
等了好久都没有出租车,只好又往回走了几个站。
连路灯都那么昏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快到十点才回到家,饿得手脚无力。一步一步地爬上三楼,觉得比平时要累好多。
然后我就看见站在我家门口,一脸担忧的向明。
刚刚稍微抑制住的悲伤情绪,又猛然一下在心里复发。鼻子毫无征兆地一酸,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愧疚才那么难过。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今天…”
蓦地一怔,我愧疚的是什么呢?我是要为什么道歉呢?
“出什么事了,没事吧?”头上是向明耐心温柔的声音。“我看见你急匆匆地坐车走了,知道你一定有急事。我跟我爸妈说了,他们没怪你,你别担心…”
他爸妈…
恍若梦境,一瞬间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难过了。
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向明…”我的右手覆上左手,摸着无名指上的圆环,一狠心拔了出来。
“对不起,我…”我仍不敢抬头看他,声音已经遏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他沉默了许久,一动不动,久到我都有些担心起来,才听见他低声道:“是他吗?”
我把戒指递给他,艰难地,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原来他真的早就知道,心像被人捏碎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的。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他突然打断我,慢慢地接过我手上的璀璨,紧紧地握在手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敢看,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太过用力而发白的指尖。半晌,终于听见他沙哑着声音说:
“记得吗?你并没说过‘我愿意’。”
我惊愕地抬起头,他勉强的笑容有点苦涩,眼眶红红的,他使劲眨了两下眼睛。
“只是…”他敛起笑容,吸了吸鼻子,轻轻皱起眉头,“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
“还能跟我回家吗?我妈——我妈她日子不多了,她想看看儿媳妇,你就当…”他又顿了一下,嘴唇轻颤。
“当陪我演场戏…”
向明离开的时候,我愣愣地看着那个消失了他背影的拐角,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掏出钥匙开门,插了好几次才打开,一进屋,终于忍不住扶着门哭了出来。
我能给向明的,居然只是陪他演一场戏。
如果,我敢说如果,我先遇上的是向明的话,一切故事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可惜,造化弄人,没有如果。
我也没有想过我这样突然的决绝是不是因为今天听到陈怡的话,只是刚才的一瞬,我突然明白,我不能再骗他,也不能再自欺欺人。
人们对这样的情况,时常的比喻是,我和向明就好像两条相交的线,在短暂的交汇后,又要往不同的方向走下去。
然而,人们怎么能忽略,远在交汇之前,我们就在两条不同的路上,向着不同的终点,无力地向前迈步。
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突然又一震。
那李承呢?我和他,又在怎样的路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市场买了山药和排骨,对着网上下载的方法熬汤,听说这样的汤养胃。尝了尝自我感觉好像还不错,把汤盛进保温壶里,赶在十一点前出了门。
昨天陈怡说的终于消化了些,坐在车上,回忆起大三的时候,李承的确有段时间不太对劲,还翘课了三四天,这完全不像他。我见不到他,着急地一直打他电话却一直没人接。有一天半夜我睡不着,不抱希望地又拨了一遍,结果那边就有人接起来。
记得他一接起来就劈头盖脸地训我说都快十二点了你还不睡,明天不想上课了是不是!我突然委屈地想哭,宿舍的人都睡了,我怕吵醒大家,就躲进被子里,一边抽一边说:
“你…我都快去报人口失踪了。”
印象里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我只能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最后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没事,明天就回去了…你快睡觉吧。”
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吧…
那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却什么都没察觉,是有多迟钝啊?
我走到加护病房门口,猛然顿住脚步。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没想好开场白。
身边路过了一个白衣护士,她看我一动不动,多瞧了我两眼,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姐,昨天你来过吧?那个病人转到住院部的普通病房去了。”
哦…跟她说了谢谢,又问了问详细的地址,才又一路跑到住院部。
走到病房门口我大吸一口气,刚要咧着嘴冲进去的时候,小希突然从里面走出来,差点撞上我的头。
“桃子姐!”她倒退一步,“你来啦?我哥刚睡着哎…”
刚睡着?我有点侥幸,又有点失落。
“哦…没关系。他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早上醒的时候还挺好的。”她终于笑了起来,又变回那个熟悉的小希。
“对了,他醒的时候,我还跟他说你昨天来了,然后他…”
“他…他怎么了。”
小希撅起嘴,有些郁闷的样子。“他啊…他臭骂了我一顿。”
原来他还在恨我。我握了握拳,心里有点犹豫了。
小希又仰头哼了一声,“不过我也骂他了!谁叫他昨天突然就胃痛痛得死去活来,自己难受就算了,还把我吓个半死!桃子姐你知道吗,我昨天第一次开那么快的车,还不小心闯了个红灯,差点撞到另外一辆车,车毁人亡!”
“好了好了。”她越说越吓人,还那么大声,住院部是个清静的地方,走廊上已经有人频频侧目。
她也意识过来,立马压低声音:“我要去公司给他拿东西,一会就回来。这里先交给你啦。”
等小希走远以后,我才鼓起勇气小步走进房间。李承果然在沉睡,我把保温瓶放在一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平稳地呼吸,轻轻地一起一伏,下巴上有青青的胡渣。
看着看着就想起一首歌的歌词。兀自安详,不惹尘埃,不起风浪。
突然就很想念以前的李承。
他的手放在被子外面,我不自觉地去碰了碰,还是温暖的。
又忍不住把头靠上去,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了,眼皮重重的,突然就有点想睡觉。
这样静静的,就很好…
冰释


能不能再靠近一点点,大声说出你所有感觉。
别再紧紧关在只有自己的世界,温暖太阳为你迎接。
——《靠近一点点》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枕在头下的手动了动。
他醒了?
我一抬头,看见李承微张着眼睛,眼神略带愤怒。
我赶紧跳起来,正襟危坐。“你醒啦?”
“你来干什么?”他还半合着眼睛,语气绝对不友善。
听着这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我突然就言语不能。
“你,你生病了,我——所以,我来看看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发热的脸,一点一点地往领子里缩。
他蹙紧眉心,用狭长的眼睛斜睨我了几秒,又偏过脸去,满是讥讽的意味。
“多谢你可怜我,不过我还不需要。你走吧。”
我愣在座位上,手脚无措。
明知道他可能会这样,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在意,仍然无法遏制地难过了。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好好地说话?
他见我坐着不动,怒气冲了上来。
“你怎么还不走?你是诚心来看我笑话的吧?!
“不是!”我猛地摇头,他怎么能那样说?!不知怎地,一着急就脱口而出:
“李承,我——我不结婚了!”
话一喊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诡异,却又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不管了,别被赶走就行。
他顿住,良久,终于沉下声音道:“…什么?”
“我是说…我——我不跟他结婚了。”我渐渐冷静下来,声音也平静了许多。
空冷的病房内沉默不语,只剩微微可辨的呼吸声。一阵风拂过,白色的窗帘掀起一角。
静得我有些害怕,他怎么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问?
“你——不是你让我别结婚的吗?”
“还有呢?”
“…还有什么?”我隐约觉得他想要什么答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用一只手覆上另一只,尽量让它不要颤抖。
他苦笑一声,眼帘低垂,浓浓的睫毛轻轻颤动。
“桃梓芫,你还是走吧。”
“我不走!”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我从椅子上一下坐到他床边,咬紧牙关,又深吸了一口气,“昨天陈怡来了,她都告诉我了!”
眼睛蓦地瞪大,他紧张地大声问:“她告诉你什么?!”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她说…你跟她在一起是因为你家的生意出问题了…”我收了收下巴,接着说:“还有,你跟她分手了…”
“还有呢?!”他急促地逼问,不知道为什么火气那么大。
“没有了啊…还有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稀里糊涂。
他攥紧的拳却慢慢松开,又看向另一边,躲避我的目光。
“没什么了。”
虽然感觉他有些奇怪,却没有时间让我多做思考。
“哦…你——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还以为你跟她…”
“这就是你的借口?你就可以一声不吭地消失三年?!”
我低下头一声不吭,这是以前他发脾气时学到的经验。
他不再说话,我僵硬地坐着,室内恢复到一片沉寂。我挨着他,又觉得有点热,不好意思地又移到旁边的椅子上。
突然想起来什么,我指着旁边的保温壶说:“那个,我今天早上熬了汤,还是热的,你喝吧。”献献殷勤,搞不好他气就消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鄙夷的神情显露无疑。
“你难道不知道我手术后两天不能吃东西?”
“啊?”我一声惊讶。真丢脸,原来肠胃手术以后两天内不能吃东西吗?早知道就先上网查查。
心里有些失落,嘴上却不服输。“我是忘了,其实——我也是想带给小希的。”
他歪了歪嘴,一副我懒得跟你计较的样子。
不过…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我不由自主得一阵傻乐,觉得那飘扬起来的素色窗帘真好看。
“桃子姐。”小希推门进来,抱着两个大大的文件夹。
“哟,病号,你醒啦。”小希走过来,看到李承一脸严肃,很识时务地闭上嘴巴。她又把目光转移到床头的保温壶上,伸手拿过来打开。
“哇,是爱心滋补汤啊,好幸福啊~”小希一边拖着怪里怪气的长音,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嗯…我是带给你喝的,你太辛苦了。”
“啊?”小希不可思议地长大嘴巴,又古灵精怪地去瞟一眼李承,“那他呢?”
“他——他不能喝嘛。所以…”
“嘁~白高兴了,原来我是回收站。”小希的脸从惊讶变成不屑。
李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己挣扎着坐起来,显然是受不了我跟小希的一唱一和,一脸不快地下逐客令。“行了,要喝就快喝,喝完出去别在这吵,我要看文件了。”
小希嘟起嘴巴,端起瓶子说:“谁要在这喝,我去帅医师那里,一边看帅哥一边喝!”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李承拿起其中一个蓝色的文件夹,自顾自地翻开来。
安静的氛围让我有点坐立难安,我站起身,手心好像出了点汗,就在衣服上蹭了蹭。
“嗯…那我也走了,你慢慢看,别太累了。”
“谁叫你走了?”他又合上文件夹,不悦地瞪着我说:“你星期天也有事吗?”
“我没事啊。可是你不是说…你要工作了吗?”
“…没事。”他抓起旁边的一份报纸丢给我,“你看吧。”
“哦。”我只好又坐下来,抓起来一看,居然是财经日报。
双休日的时候看这种东西,跟加班有什么区别?何况平时我也只是把它当做催眠工具用的。
突然想起来,上大学的时候他就老看这样的报纸杂志,这习惯那么多年都没改。
果然看着看着又困了起来,眼前认真的李承,不一会就变得模模糊糊的。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真好看见护士在给李承拔针。我抬头看了看点滴瓶,刚才还是三瓶满满的,现在居然全空了。
我到底睡了多久?
我坐起来伸伸双手…趴着睡有点累。李承把手上的棉签扔掉,又端起文件在,拿着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我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你怎么不叫我啊?”
护士大姐听到我说话,和蔼地一笑,“姑娘,你男朋友很体贴哦。刚才我换瓶的时候他还叫我轻点,不要吵醒你。”
我尴尬地嘿嘿一笑,这护士的称呼吓死我了。李承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冷静地说:
“是因为你睡着了正好不会吵我。”
…我醒着也不会吵你啊。我在心里嘀嘀咕咕,原来他还是嫌我吵。
不过也好,睡着了没那么尴尬。
护士大姐收拾好东西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像想起来什么,回头对我们说:
“姑娘你们可以下去走走活动一下,避免切口粘合。”
那是什么?听不懂,反正就是要下楼走走就对了吧。
我转回头,支支吾吾。
“唔…你要不要下去走走,她说…”
“我有耳朵听到。”
“…哦,那——那要我去叫小希吗?”
他又白我一眼,没答话。把文件合起来放到一旁,他掀开被子慢慢地从床上下来。眉心紧蹙,像是有些痛苦。
“啊…你慢点慢点!”我特别害怕伤口啊缝针啊之类的事情,看他缓慢的动作又不敢去碰他,只好在一边干着急。
他扶着床沿,看我一动不动,又不高兴地低喝:“你傻站着干嘛?”
“哦哦。”我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去挽他的胳膊。一瞬间觉得这样的动作太亲密,却又不敢松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僵硬地抓紧他。
“你没有扶过病人,小时候也没扶过老奶奶过马路吗?”
“没有哎…”话说完了我才发现他是讽刺。
“…你不是在扶我,你是在拽我。”李承没好气地白我一眼,又无奈地低声说:“你能不能别那么用力。”
我连忙放松手,只是轻轻圈住他,低下头说:“对不起啊。”
他好像连话都懒得再说,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往前。
走到昨天的那一大片草坪,可能是昨天天色昏暗,来不及看清这边的景色。每隔十米左右就有长长的木椅,草坪中心居然还有个小花圃。草坪的另一边还有类似于供人晨练的小道。
这不像是医院,相反还挺惬意的,突然就让我想起了大学的操场。
李承还是跟以前一样,压马路的时候静静的。我偷偷地瞥他几眼,怕是他伤口疼,还好看到他一脸平淡。
手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不敢紧握,又不敢放松。
我不自觉地笑出声,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隔得有些久,都差点忘记这样的心情。
突然又饿了,肚子咕噜了几声,声响还不小。不知道为什么,我肚子一饿就特别容易叫。有点不好意思地埋了埋头,现在才不到四点啊。
“你中午没吃饭?!”果不其然,责问的声音马上响起。
“我吃了…”我没骗人,只不过是在路上吃的,啃了点面包。早上熬完汤已经很晚,哪来得及吃饭?
“你以后上班就不要来了。”
“啊?”他沉默了一会又突然说话,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可是你——你一个人?”
“…你不来,我一个人也活得下去。”他平视前方,语气居然有些冰冷。
我蓦地一僵,差点被草丛里隐藏的小石子拌了一跤。
内心却觉得像被大石压着。他是什么意思?
“哦…知道了。”
心里又生出些胆怯,我手上放松了些力道,语气有些失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半个身形。
没出息地酸涩起来。
“…我下周六拆线出院,到时你再来吧。”过了一会,他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哦,好!”像是柳暗花明,我连忙欣喜地答应,又突然想到,下周六我已经答应向明…
“呃…我,我下周六有点事…”
他一个斜眼瞥过来,似有一丝不快。我马上解释:
“我要——我要帮一个朋友搬家。早就说好了的,说话不算不好吧?呵呵”我讪讪地笑笑,撒谎并不是我的强项。顿了一下又想起来什么,赶紧讨好地补充道,“不然,我帮他搬好了马上过来,你几点出院?”
“算了!你还是忙你的事吧!” 他停住脚步,轻轻一收就挣开我的手,“我累了,回去。”
他步速比来时加快,我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知怎么,一冲动就追了上去。
一把挽住他胳膊,“李承——我还是扶着你吧!”我也没料到自己会那么大脸,“还有,明天我还是要来!”
反正都丢人了,死就死得彻底点。
他愣了一下,很快转脸看向别处,微微放慢了脚步。
“…随便你。”
他无声地,一步一步。我也默默地感恩,心满意足。
原来心愿很简单,就是陪你静静地走一段路。
演戏


但是生活不能像在演戏,你戴着面具如何面对自己。
——《现象》
我喜欢这样安静的日子,让人心也静了下来。
听医生说两天以后李承就可以吃些流质的食物,于是我那天中午回家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鱼切好放到电饭煲里去熬鱼片粥,赶在上班前出了门。下班以后,从公司疾奔回家,把粥打包好又飞到医院去。
我也喜欢这样的忙碌。
还没走到病房就听到里面有说笑声,我来到门口,看见一个白衣护士背对着我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兴高采烈地在说着什么。小希一看到我就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桃子姐”,护士小姐回头打量,李承也远远地看着我。
好像是我打断了什么,我讪讪地笑笑,走到病床边,把手上的粥递给他。
“医生说你今天好像可以吃东西了。”
他没有伸手接,眼神倒是有点惊讶。我还在奇怪我煮个粥有那么奇怪么,就听到旁边有人说:
“他刚才已经吃过啦。”
吃过了?我又转头去看发出声音的护士,是一个我没见过的陌生面孔。面容清秀的她一脸微笑,好似有些得意。
“你今天怎么那么晚?”李承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回过头,他又问:“加班?”
“不是,我就是回去拿这个…所以耽误了一下。”我把手背到身后,心里有些失落。
他好看的眉毛轻轻皱了皱,“你自己做的?”
“嗯…是啊。”突然发现整个房间里就我一人高大地站立着,有些尴尬。我连忙把东西放在台子上,拖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那个,李承,我先走了啊,不打扰你们耳鬓厮磨。”小希的成语用得我满脸发热,每次我一来她就要找机会跑路,留下我和李承两个人默默无语。这会儿,她又对着旁边的白衣护士狡猾地笑笑说:“姐姐,你不走么?”
护士没办法地站起来,对我们展露一个微笑才跟着小希出去。
“那个护士她…”
“就只是个护士。”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果决地打断我。
啊?我又没说什么…其实我想问的是,“她说你吃过东西了?”
“哦,那…”我话还没出口,又看见他把我放在床头的保温壶拿下来。
“你不是吃过了吗?”他打开盖子,我有点好奇。
“没吃饱不行?”他抬眼看我,“怎么,不是给我做的吗?”
我猛地摇头,“不不,是给你的。”
他吃了一口,问:“你什么时候做的?”
“中午啊,怎么了?凉了吗?”
“没有…”他静静地吃了几口,又低着头道:“以后别做了。”
心里一下悬空,我不安地开口:“…很难吃吗?”
“…你没试过?”
我摇摇头。
他瘪瘪嘴,“…挺难吃的。”
不会吧?难道是盐放多了?鱼太腥了?还是他不喜欢姜丝和葱的味道?不会啊,我只放了一点点,而且记得以前他也是吃的啊…
“是咸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