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推开他,嘴巴上还带着凉凉的可乐的味道。
我心里庆幸。还好这里暗,他应该看不清我窘迫的表情。
“呃…这里很多小朋友啊!”
他没理我,又低下头,“知道少儿不宜还那么大声?”反复辗转了好一会,他嘟哝着:“怪你自己,谁让你要看这个电影…”
电影片长一个半小时,长得让人窒息。
出了电影院,夏日夜晚的街头还很热闹,街灯明亮得覆过天上的稀星。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我顺便把那剩下的小半桶爆米花扔了,身后传来叮铃铃的铃声,我急忙躲闪。后头穿上来两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应该是刚下晚自习,一块骑着自行车回家,调皮的男孩子伸手拍了下女生的头,然后两人又开始你追我赶。
两个人影七扭八拐地渐渐远去,我却突然想起来那时的场景。
高中的时候我也骑自行车回家,李承正好每天放学以后要去学国画,巧的是同我一个方向,就相约一块走。
嗯…不过基本上也可以说,是我缠着他一起回家。
那次也忘了是什么原因,放学以后我出去了一阵,一直到快七点才回到教室,却发现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算数学题。我惊讶地问说“你今天不用学国画吗?”他恼怒地瞪我一眼,有些埋怨:
“你也知道?去哪了那么晚?”然后收拾好东西,又抓起我的书包,看看还愣在原地的我。
“走啊!”
陷在回忆里,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那个一直在我前面的,让我不停追逐的背影。
现在,真的那么近,那么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近。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雾蒙蒙中看到他回头,返到我面前,有些疑惑。
“走啊。”
这不是回忆中的,而是就在眼前的,几乎可以触碰的声音。
那好像是在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跟我一起走。
只是一瞬,眼里的水汽就盛不下了。
我赶紧上前把头埋住,双手拉着他的衣领擦眼睛。
温暖的胸膛,真实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举动太突然,空气沉寂了几秒,才听到他轻声问:
“怎么了?”
“李承…”
“嗯?”
我哽咽,嘴里全是酸涩的味道。
“…我很想你。”
这几年,一直经意地不经意地,就会想你。
无论看到什么,无论多不想承认,总是忍不住想你。
即使现在你已经近在眼前,还是,无法控制地想你。
半晌,温暖的手覆上我的后颈,轻轻摩挲。
“我不是在么?”
嗯,这就够了。
我用力点点头,把手放下来,双手往后揽住他的腰。觉得他自从生病以后,又瘦了些。
他低了低头,贴在耳边的声音说:“诶,有人在笑你。”
谁?谁笑我?没关系,反正我又看不见。
他幽幽呼着气,声音小小的,倒像在自言自语:“好了桃子,我都出汗了…”
真煞风景,我搂紧一些,也在自言自语:“唔…我要把你养胖。”
莫名


甜蜜洒落了,情绪莫名地拉扯,我还爱你呢。
——《说好的幸福呢》
到家后我提醒他说明天跟他去复诊,他想了想说:“明天不行,有个应酬,后天,周日吧。”
我一听急了,立马想到酒桌上的飞禽走兽。“应酬?什么应酬?”
“生意。”他简短地回答,泛起笑意,拨拨我肩上的头发。“我会注意的,没事,你进去吧。”
我扯着他的袖子,却也找不到什么可再说的,只是直直地望着他,好像能望出一朵花来。
真想拍死自己,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粘人了?
他笑得有些坏,脸贴得近一些,睫毛上的灯光亮亮地闪着,语气里却又有半分认真。
“不想我走?那我今晚不走了?”
哈?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诡异。呼吸不自觉地有些乱,手指一个一个放开,倒退两步,贴在门上。
他的面部曲线却渐渐柔和下来,嘴角有些难以觉察的笑意,最后化成落在额上的一个晚安吻。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不用等我,忙完了我来找你。”
开了门,茫然的站在玄关处半天,有些迷乱的思绪终被电话打断。
我摸着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又连忙去接起电话。
“你这孩子,怎么三个月都不给我们打电话!”
“哦…妈…”我把电话拿远一些,耳边的狮吼声震耳欲聋。
“你有了男朋友就忘了爹娘,我新养的那只狗它还嗷嗷叫两声哪!”她的话音刚落,我果真听见那头传来几声狗叫声。
怎么话说得那么难听…
前段时间事情太多太杂乱,很多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确心烦地没给家里报信。我把包一扔,懒懒地摊到旁边的沙发上,耐心地听着她继续训斥,无非是生活琐事,什么不要吃太咸不要在电脑前坐得太久洗头得头发干了才能睡之类的。
听了十多年的老调,居然今天听着不烦,相反还有些亲切。
另一边,我还在酝酿等会若是她问起向明我要怎么回复她。
细碎的事说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忍不住扯到了正题。
“最近用上回你们带回来那个按摩器还挺管用的,哎,你们最近怎么样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家,有时候脾气一定要…”
“妈。”我打断她,“…我们分了。”
那头蓦地沉静了。
我握紧了电话,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她发飙。还想着如果现在告诉她李承的事情会不会毁坏我乖女儿的形象。
没想到她只是说:“哎,我就知道…”
这下换我沉静了。
我妈没继续说她知道什么,又叹了几声,挂掉了电话。
我窝在沙发里,不知这会空气怎么那么低沉,让人有些胸闷。呆坐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
就知道我妈不会罢休…
“妈,你就先别说了,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梓芫。”
我愣住,这声音…
定了定气,他听起来并不好。
“向明,有事?”
“嗯…你后天有事么?”
还未等我回答,他又说起,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我母亲——几天前去世了,她走前一直念叨你。”
我心里“咯噔”一声,仿佛被抽掉了一些力气。
他似乎又犹豫了一下,轻轻吸了口气,“我知道冒昧了…但你——能不能最后送送她?”
我咬住嘴唇,想起向妈妈慈祥的脸和她满是皱纹的手。
不到两个星期前,她还是真实而温暖的。
我无法拒绝。
挂了电话,感觉屋内的低压越来越沉,天际传来几声轰隆隆的闷雷。我走到窗边,看见覆盖着整个天空的乌云低低的,赶紧关好了窗户。夏季的雷雨,总是惊心动魄。
生离死别,多么无奈又残忍的事。
第二天给李承打电话的时候,那头嘈杂得很。
他接起来说:“你等等。”又顿了一会,似乎是走到一个安静些的地方。
“现在好了,你吃饭没有?”
“唔…你又在酒桌上?”我也知道这种场合难免,可还是有些不满。
他淡然道:“没事,我带着小希,她帮我挡。”
“小希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你这样的哥哥啊?”我安下心来,却也为小希喊冤,半戏谑半认真地抱不平。
“你就心疼她,就不心疼我?”他哼了一声,“行,那我不让她帮我挡了。”
什么话啊,好像他的胃是我的一样。
我语噎,又不知他是说真的假的。咳了两声,还是不闹了,说正经事。
“那个…明天,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有人大喊一声“李承”。
“我得回去了,这边结束了我就过去,有什么等会再说好不好?”
“哦…嗯…”我有一瞬间的惊诧,只是乖乖地应着,印象里他总是用发号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的。
原来,他也不是没有改变。
我弯起嘴角,摸着床上的抱枕熊,又滚到床上抱着。
这样的改变,有些不习惯,但未尝不好。
门铃响起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有些迷糊地从床下跳起来去开门。
他一进来我就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不对,马上沉下脸。
“你真喝酒了?!”
他微微皱眉,“就一杯都被你发现了。”他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属狗的?”
我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无奈地跑去冲了杯牛奶给他。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又放在茶几上,没有坐下,只是四处望望。
“我第一次来,你不带我参观一下?”
唔…对,他真的是第一次来。
普通住房,也没什么好参观的啊,我伸手随便指指。
“书房,卧房,厨房,里面是洗手间。”
谁知李承竟慢慢地走到每一处角落,甚至定定地看着我摆在书柜上的小饰品,指尖又拂过CD架,好像在认真查看每一张CD。
走进我房间,他看到床上的熊,走过去摸一摸,投来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好笑的眼神,一边坐下来。
只是抱枕而已,有那么好笑么…
“你床挺大的啊。”
我走过去,挠挠头。“呃…对啊。”
我睡相不好,以前住学校时那种不到两米长一米宽的床把我害惨了,总怕自己半夜摔下来。
只是一瞬的失神,就被一股力量拽过去。
醇厚的酒香,迎面扑鼻。
我埋头,嗯…还是这个抱着更舒服些。
他用下巴摩擦我的头发,喃喃自语:“现在发现原来一天那么长…”
我倚着他,西服有些冰凉,但体温却是暖热的。我伏在他胸口,听到的却是自己又快又乱的心跳。
实在是因为这样的场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可是他一直没有动静,我都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脸红。不知过了多久,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
“诶,明天我不能陪你去医院了,我有事。”想起来什么,我轻拍了他一下。
“嗯?怎么呢?”
“唔…孙向明的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希望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能显得疏远些。
他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是云淡风轻的声音,“哦,什么事?”
感觉他好像没生气,我也放心了些,全盘托出。
“也没什么,他母亲过世了,她之前挺念着我的。所以让我去参加葬礼。”
此言一出,我反而感觉他愣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承…那个,伯父伯母还好吧?”我赶紧没话找话说,“很久没看见他们了,呵呵。”
他好像完全僵住了。
刚刚平复的心,又隐隐不安起来。
我抬头看他,他深深的眼眸里不知藏着什么,让我有些摸不清。
只是,那一抹冷光,还是很容易觉察的。
“你——你要是不高兴,我也可以…”
他用力把我推到一边,站起身。“你休息吧,我走了。”
我连忙拉住他,“李承,你生气了?你别误…”
“没有!”他加重语气打断我,甩开我的手。
空气凝固的一瞬,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有道巨大的鸿沟横在我们之间。
冷静的语调,冷静地有些刻意。
“我还有事。”
说罢,大步离开,连头也没有回。
几秒钟后,“哐啷”一声,门重重地关上。
房间并没有开灯,我站在黑暗里,一点一点被吞噬。
走出房间,看见茶几上他没来得及喝完的牛奶,还剩大半杯,但似乎已经冷却了。
只不过顷刻间,就那么轻易地,冷却了。
我把牛奶倒进水槽里,白色的水流顺着指尖缓缓流走。
一遍一遍地回想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又或许,真的没什么,只是他突然想起来有事?
安慰自己,是因为太来之不易,太宝贵了,所以我才患得患失吧。
躺在床上,房间里还存留着一些李承的气息。抱着抱枕睁着眼睛,不知这漫漫长夜,我何时才能入眠…
无言


你沉默流泪,是不是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
参加葬礼一定是世上最让人悲伤的事了,不然我的心情怎么会那么压抑?
一切都结束以后,向明问我:“最近好吗?”
好吗?我也不知道,原本觉得蛮好的,现在却又不那么确定了。
我干干地笑两声,回答他说:“挺好的。”
应该算挺好的吧,除了昨晚那场未知原因的僵局。
我打电话给李承,一直都是关机,多打了几次,渐渐地也再没勇气打了。
或许他并不希望我找到他。
又或许,是他腻了。
我握着手机,听着毫无声调起伏,冰冰冷冷的电脑音,心也一点点凉下去。就好像一捧沙子,紧紧地握着,一开始是满满的饱实感,却又在倏忽之间,无力地看着它丝毫不停歇地从指缝流泻而去。
直至流泻成空。
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才会觉得难过,本来只是想看他开心地生活着不是吗?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星期,死水无澜。时常在特别忙碌的时候我就会突然安静下来,莫名地就有种被抽空的感觉。
就这样跨过了立秋。
那天上午刚到公司几个要好的同事就突然放了个礼盒袋在我桌上,我刚露出疑惑的表情,便听到她们欢快地说了声“生日快乐”。
哦…呵!我居然给忘了。
“谢谢谢谢。”我连声感激,打开一看是一套价格不菲的护肤用品。
“梓芫,我们一致感觉你最近老得很快。”小琳拍拍我的肩,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
安安应和,“对啊,你黑眼圈很重,不要太拼啦,女人还是要注意保养。”
我也知道,每天都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到多晚才睡着,又怎么可能没有黑眼圈?
我强咧笑脸:“明知女人一过了二十五就不想过生日了,你们是不是故意来说我老了的?”
下午陆陆续续地接到一些短信,还有父母的,无一例外的都是生日祝福。
我把短信箱翻来翻去,就怕漏看了一条。可是找了几遍,终于还是死心了。
我一直在心里默念,是他太忙了,是他太忙了。
可是还没念到第三声,我不知中了什么邪,抓起包就冲出了办公室。
气势汹汹地杀到北宇的时候,前台小姐好像还记得我,直接问我说“您找经理是吗?”
“嗯…对,他在吧?”到了这儿腿脚反而有些软,我扶着台子。
“您有预约吗?”
“…没有。”
“不好意思,您没有预约的话,可能…”
我心一横,打断她。
“能不能麻烦你通报一下,就说我叫桃梓芫。”
“桃子姐?”小希走过来,拿着一杯咖啡,有点吃惊。“你怎么来了?跟李承有约?”
我语塞,看来小希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联系了。
“唔…没有,我就是没事…想来看看。”
小希噗地一声,“还差一个小时才下班诶…”她冲前台一笑,挑挑眉说:“我嫂子。”然后就看到旁边的人被吓到的样子。
她又说:“我帮你进去叫他”
“哎!”我喊住她,“我——我跟你进去行不行?”
她挥挥手让我过去,鬼灵精怪地在我旁边悄声说:“来来,反正没人敢说你们。”又随即哈哈笑起来:“你还真迫不及待。”
我讪讪地“呵呵”两声。
倒不是因为什么,我只是怕让小希转告他的话,我今天就见不到他了。
战战兢兢地打开门时,我看到一个修长而挺拔的身形纹丝不动地站在窗边,听到门口有声音,才缓缓转过身来。
然后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我看着他有些吃惊又有些冷硬的脸色,不敢走过去。轻轻地把身后的门关上,觉得口干舌燥,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是该说一句“对不起打扰了”,还是说一句“李承,好久不见”?
无论哪句都那么让人悲哀。
他把手斜插^入口袋里,看着地板,慢慢走到我面前。
光亮的地面,微微地倒影出一个身型,渐渐靠近。
低低的声音在头顶,有些倦意,却那么熟悉。
“你怎么过来了?”
我鼓足勇气抬头,发现他深邃的眼睛里夹着一些血丝,眼眶周围暗暗的。
有些心疼,却又有些踏实。
真的是因为…工作很忙吧?
“很久没看见你了,我没什么事就想…”眼眶发热,一定是红了。
他撇过脸,不看我,声音有些沉重:“我最近事情很多,没时间。”
自顾自地点点头,既然他自己也说了,我也要再一次说服自己相信这个理由。
“今天…”
刚出口就停住了,难道我要说今天我生日,我想让你陪我过生日吗?
我又不是在做梦。
“今天什么?”
我摇摇头。然后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他拧开旁边的门,侧着脸说:“走。”
要赶我走?我才刚来!
“我不——我不走。”我双脚钉在地上,憋足了气说出一句。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扣住我的手腕就往门口拖。
穿过走道,四周或惊讶或冷眼看好戏的目光纷纷投来。我也顾不上丢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李承,几乎觉得脚下打滑。
难道他要亲自把我扔出公司?!
出了大门,他松开手往前大步走开几米,留给我一个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摸摸手腕,其实并不疼,刚才还觉得握得挺紧的。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方才说走,是说我们一块?
蹬着高跟鞋小跑几步,跟上他。重心有些不稳,顺手拉住他的袖子。
“你——你翘班啊?”
“…你不也是?”
也许是被我拉着,他步速放缓了些。只是时不时看看地面,时不时看看他另一边的街头,状似心不在焉,又或是放松地散步。
唯一不变的是,我满腹的话,仍然无从说起,无从问起。
我发觉我把他的袖子抓起了褶皱,整个人动作也很奇怪。想松开,手刚滑了一寸,又蓦地抓紧。
不要了,还是不要放开了。
“这些天都干什么了?”他突然问一句,却在看另一边的方向,我都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同我说话。
“…上班啊,还有…”我想了想,却再也想不出干了别的什么事情。“唔…没了。”
这些天都过得虚空游离。
“上星期…我去了外地一趟。”他仍然在看着另一边,语气随意地说起。
“哦。”这算解释么?我重燃了一丝希望,“你怎么不告诉我?”
隔了好一会,秋风吹过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凉意让人心里一颤。
“没必要。”
没必要…
他的意思是,他的行踪与我无关,他的生活与我无关?
那现在又何必告诉我?!
真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什么。
还来不及伤心,就感觉他的动作略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向着一个方向加快了脚步,力度大得挣脱了我的手。
眼光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怡?!
她还在这个城市?
还有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
目光追着李承渐渐远去的身影,那个大步走向别人的身影。
剩下我一个呆呆地停滞在原处。
陈怡发现李承,一脸惊愕,眼神又满带着明显的喜悦。
我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只是近近的几十米,却完全没有属于我的空间。
那边的情形看起来已经挺混乱的了,陈怡身边的男人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对着李承说话,又好像在嘲讽什么。李承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光看他的动作,就足以显示他很不满。
陈怡分别推推他俩,神色有些为难。
他们三个在我眼里,就好像在城市一角,上演着纠葛三角戏码的主角。
而我,只是个无关的路人。
我恨自己没有勇气一走了之,还愣愣地站在那里。
最后陈怡跟那人坐上车走了,李承又立在原地一会,才走回到我旁边。
我脚上像被灌了铅,寸步难行。
他皱皱眉,表情在问“你怎么不走”?
我对他笑笑,一刹那,真的觉得累了。
“你回公司吧,我想回家了。”
眉间的冷意更甚,他沉默了一会,又说:
“跟我吃完饭我们再回去。”
我们?
思维还有些混沌,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拉着走了一段路,拐进一家古色古香的饭店。
相顾无言,只能低头沉默。
时间还早,我不懂他怎么那么早就要吃晚饭。反正我是没什么胃口,一边摆弄着碗筷,一边看着眼前的茶杯,那些飘游的细碎茶叶在杯子里沉沉浮浮。
“那男的…我打过交道,知道他什么品性。”他突然来了一句。扫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我刚才只是叫陈怡别跟他走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