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楼以后,宿舍里空无一人,刘闻闻留了张字条说她这周末去她姑妈家住了,劳烦我帮她收一下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我在收衣服的过程中突然想起来,要办结婚证,不论真假都需要一张两人的合照。而刘闻闻恰好是一个玩PS的高手,所以我和周逸凡可以分别提供一张单人的证件照,让她帮我们P在一起,这样就连照相的步骤都省了。我把这件事记在了我的备忘录上,并且决定明天有时间就去校门口找办证的人问问价。
第二天下午下了第一节课以后,我按照刘闻闻给我的通知准时去参加话剧社的排练,排练的地方在一栋基本上属于荒废的二层小楼里,除了我们这种无处可去的社团,绝不会有外人跟我们抢地盘。那里的一层原本是校医院的旧址,二层有几间很大的教室,以前都被用来给学生上晚自习和安排期末考试。这个楼已经有将近百年的历史,平时学校里什么怪力乱神的传闻也都跟这栋楼有关,比如传说中有一年在微积分考试的前一晚,有个学生自习着自习着,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然后从二楼跳下来自杀了。然后从此在每个微积分考试的前夜,在他曾经位置上自习的人,都会听到有个人在扯着嗓子凄厉地喊“不——要——挂——我——”。再比如说曾经有个在校医院住院的学生半夜去水房洗澡,一边洗一边唱歌,结果唱得太高兴,洗完的时候脚底一个打滑,头磕到了台阶上,挂了。于是从此半夜里去那个水房的人都能听到有人一边洗澡一边唱歌的声音,让人脊背发凉,更加让人不能忍受的是,那人唱的也是一首撕心裂肺的歌,名字叫做死了都要爱。
我们社团是个十分团结一致密不可分的社团,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或者起码要一起闹鬼,所以这就是即便我不是剧组的参演成员,来不来都没有影响,但也仍然要求我每次都到场的原因。
人员差不多到齐之后,导演编剧和演员们都在讲台上沟通排练,我在离他们最远的最后一排位置上坐下来看书。我的导师最近在做一个课题,让我帮他查点资料。这件事很让我受宠若惊,因为以前我的导师找我,经常是让我下课时顺便去他那里帮他整理一下文件倒一下垃圾之类的,所以我想,这次我得好好表现。
就在我准备埋头苦读的时候,身后有人挟着一阵风来到了我身边。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刘闻闻。几日不见,她居然换了一个从发根一直卷到发梢的发型,整个头比原来大了一圈,仿佛有一股八级以上的强台风从她头上呼啸而过。我想起之前她曾经跟我说过要去做一个波西米亚烫,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听着很fashion的名字烫出来以后竟然是这个效果。
我犹豫着问道:“闻闻…你最近喜欢上迪克牛仔了?”
刘闻闻甩着她的一头乱发道:“迪克牛仔?迪克牛仔是什么,是牛仔裤的牌子吗?”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弯下腰来,鬼鬼祟祟地在我耳边说:“喂,那几个新来的女的有没有趁我不在勾引我们家高晨?!”
我朝着她眼睛的方向望了一下,五米之外,与我同在最后一排的主席同志正在边看书边认真地咬笔头,真的是特别认真,那支铅笔已经不知不觉被他吃下去一截了。我听说吃猪脑能补脑,吃鱼眼能明目,就是不知道吃多了2B铅笔会怎么样。
我安慰刘闻闻道:“没有,而且就算有也没事,你们家高晨特别忠贞,不信你现在过去问他,他肯定都不知道哪几个是新来的。”
刘闻闻自豪地道:“那是~~~我看上的男人还能不好么?”说完她看都不看我,径直就扭着碎步往主席同志的方向去了。我感觉到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周逸凡发的一条短信,他说他晚上要去公司那边,问我几点下课,可以顺便送我过去。我告诉他我现在没在上课而是在社团排练。几秒钟后,他把电话给我拨了过来,问道:“你们社团在哪里排练?”
我详细地给他描述了一下,我说:“哦,地方很好找的,就是你从我们学校东门进来直走一百米然后左拐走两百米接着右拐三十米看到一个交叉路口再直走最后看到一个抽象的雕像再往右边的路口走二十米就到了。”
周逸凡在电话那边静了半分钟,我换了个简练的说法:“或者你进学校以后随便问一个人,说要去校医院旧址别人就会告诉你了。”
周逸凡马上说:“好,我知道了,你在那儿乖乖等我,别乱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有一点迷惑,心想我并没有要乱跑啊,我为什么要乱跑?我只不过是怀了个孩子,他怎么就也把我当小孩了。
等我大概看了将近四十分钟的书之后,旁边的位置上有人坐了下来。周逸凡今天穿了身短款的皮夹克,本来在我的印象里,一般都只有城乡结合部的大佬们才喜欢穿这种衣服,而且□要配个牛仔裤,再搭个漆皮的皮鞋,耳朵后一定别一支烟,胯.下的坐骑铁定是一发动车屁股就会像着火了一样冒黑烟的重型机车,显得他们的气质格外混搭和拉风。但今天周逸凡在夹克里面搭了个黑色暗格的棉布衬衫,□是卡其色长裤和休闲鞋,整个人看起来青春又精神,真是让我对皮夹克这种服装有了很大的改观。而就在改观的同时,我忽然想到我从来都没了解过他的个人信息,于是想了想,决定从最基本的资料开始了解,我说:“诶,那个,我一直忘记问你了,你多…您贵庚啊?”
周逸凡看了看我,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回答道:“哦,我今年三十岁了。父母都还健在,还有一个亲妹妹正在读书,他们现在都在美国。我MBA毕业,工作有六七年了,目前个人没有房贷也没有车贷。虽然目前总体经济形势不算太好,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我应该没有什么破产的迹象,养活一家三口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嗯,还有我跟你说过吧,我没结过婚,可我的确曾经谈过两三个女朋友,但是很早就已经没联系了。”
我听完之后愣了愣,正在回忆我刚才问的是什么问题,周逸凡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递给我道:“喏,路上给你买的。”
我低头一看,是一条三粒装的费列罗巧克力。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得我后槽牙直发软,捂着腮帮子说不出话。周逸凡直视着前方,在看我们社团排练的话剧。讲台离我们比较远,所以听不见声音。不过鉴于上一次他观摩了我们罗密欧与朱丽叶表演现场的经验,我估计就算周逸凡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他们到底在讲英文台词还是火星台词。其实这一幕说的是在堕落贫穷黑暗的旧社会里,一个走投无路的底层劳动人民因为饥饿无助和绝望不得已走上犯罪道路的故事。
我由于已经看过他们排练很多遍,所以提不起什么兴趣,继续低着头看书。过了几分钟,我旁边的周逸凡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我抬起头,他赞叹地同我道:“你们话剧社演员的表演功底都很不错啊,他们那些滑稽的动作都不像是演出来的,真是活灵活现,可惜就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对了,这个喜剧是你们原创的吗?叫什么名字?”
我转了转笔,说:“哦,这个喜剧啊,这个喜剧挺有名的,当然不是我们原创的,是法国的大作家雨果写的,叫《悲惨世界》。”
周逸凡慢慢收住了笑声,后来我看他实在憋得很辛苦,就干脆把书收了,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喂,我们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唔…一个过渡章节什么的…
过渡完了要有什么呢,俺也还不知道,因为作者悲剧地接到通知说礼拜天开始要去出差,为期一周半,估计这期间只能在飞机上抽空写写了,更新也只能是尽量了,跟大家抱个歉!
第十六章
出了二层小楼以后,周逸凡说让我带他逛逛校园,我就领着他走了一走。逛了大半圈之后,我们在学校的西南角停了下来,这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说到这个广场,原本这地方日能休闲夜能观星,原本深受同学们的喜爱,但在两年前,我们校领导突然决定要在这广场附近盖个鸽子房养一群鸽子,校长还特意在校报上写了很长的一篇文章来赞颂这个事情。我看了一下那篇文章,总结出他的大意是我们学校科研能力不足,所以要努力地往人文的方向发展。这发展的第一步就是要养一群鸽子,通过我们人畜和谐共处的景象,展现出我们学校深厚的人文关怀,为学校在外界塑造一个好形象和好名声。
本来同学们秉着“学校是我家,振兴繁荣靠大家”的理念,首先对这群鸽子表现出了人类的友好,经常拿着面包之类的食物去喂它们。然而可惜的是,鸽子们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它们吃完以后就经常飞到这个小广场上来排便。久而久之,这个原本没有名字的空地因为遍布了鸽子屎而得名,人称鸽子屎广场。我们学校的学生对此感到极为地愤慨,因为这么一搞,到这广场上来忧伤地仰望天空的女同学们就显得一点都不小清新了,到这广场上来浪漫告白的男同学们也会因为一坨从天而降的鸟屎而使计划以失败告终。自从有了这群鸽子,我们学校的男女牵手率大大降低,已经马上要赶超著名的相亲节目《非诚勿扰》了,原本就过剩的男生们饥渴地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一个是去叫.鸡,一个是去搞基。于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同学们手中美好的面包变成了诱杀的陷阱,校园里的白鸽一度数量骤减,而在午夜时分的学生寝室里,时常会传来诡异而诱人的乳鸽香…
对这个现象感到痛心的大概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们校长,另一个是我们学校旁边的鸽粥店老板。
此时此刻,周逸凡正蹲在地上,拿着刚才从一个被妈妈带出来晒太阳的三岁小孩手上借来的小半块面包,表情很温柔地喂鸽子。我则坐在长椅上很担忧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忍不住提醒道:“喂,你小心一点啊,它们搞不好会在你手上拉屎啊。”
周逸凡回过头来看我,笑着挑眉道:“怎么会呢?我是在喂它们吃东西,它们就算不会知恩图报,也不至恩将仇报吧。”
我说:“那可不好说啊,鸽子哪有那么高的智商啊,鸽子顶算就是记忆力不错。”
他又笑了笑:“是么,还有这个说法?”
这是常识啊,我有点诧异地看着他:“当然了,不然鸽子怎么能记得回家的路啊,不记得回家的路它们怎么能报信啊,不报信古代怎么能老用它们来飞鸽传书啊?”我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今天有什么要办的事想不起来了,于是从书包里拿出备忘录,说道:“它们的记忆力搞不好比我还要好,我这脑袋实在不行,经常忘东忘西,不管大事小事都能忘。”
周逸凡没有接话,过了一阵,我抬起头,他仍然默不作声地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连忙解释道:“噢,你别担心啊,我这个不是什么遗传病,不会遗传给下一代的。我这个,这个…”我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医生就是说我的海马体有点受损,海马体你知道吧,就是大脑里面负责人类短期记忆的地方,所以我有时候有一点小小的毛病。这个毛病也不是像阿兹海默症那种,咳,什么阿兹海默症啊怪绕口的,就是常说的老年痴呆,我不是那种,真的不是,你不要担心啊。”
我说完这么一长串以后,周逸凡还是没多大的反应,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了头。我想了想,又道:“哎,不过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下一代的智商啊,改天咨询一下医生好了。我本来就不太聪明,万一再因为这个受影响,那这孩子会不会变成智障啊?太可怜了,摊上我这么个妈…”我越说越担忧,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学起那些忧伤仰望天空的女同学们的样子。然而望了半分钟,我什么都没望出来,心里担忧的情绪也没什么缓解,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每天都要到这里来对这个动作乐此不彼,难道是为了预防颈椎病,所以没事就要来锻炼锻炼脖子?
这个时候,我看见周逸凡拍了拍手里的碎屑,站起身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最后在我面前停下,慢慢地蹲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难道他也要像喂鸽子一样喂喂我?可是他手里已经连半点面包渣也不剩了啊。
然而周逸凡把手伸了出来,把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从触感来说也应该没有残留的面包屑,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他握了。周逸凡说:“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不聪明?我听你导师说,你每年的成绩都在专业前几名,你经常记不住东西都还能这么厉害,如果你不聪明还有谁聪明?而且我觉得我的智商也还过得去,现在优生优育,孩子都是遗传父母优点的,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很聪明,你就别再操这个心了。”
我说:“噢,是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比起那个,我更应该担心的好像是我会不会忘记他啊。”
他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你会忘记他?”
我说:“他出生以后,肯定是跟着你啊,我如果能隔一段时间去看他一次的话还好说,万一你带他移民回美国了怎么办啊,那我就好长时间都见不着他了。等过个三年五年的,我真说不准我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生过一个孩子啊…”
周逸凡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大概是在思考对策,片刻之后,他勾着唇角笑了一笑,声音平稳而安定:“不会的,我会让你每天每月每年都能看到他,不光是他,还有我。我们三个会生活在一起,你永远不会忘记他…末末,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他不会带孩子移民,这多少让我安心了一些,如果未来生活在一个城市,那我的确可以每天每月每年都见到他们。但我觉得周逸凡在说话的逻辑上有点问题,什么叫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事都还没发生呢,他就想着再了,咒我呢?
就在这时,我扫到备忘录的一条待办事项,就是要去校门口向办假.证的人问问价,又想起来上回周逸凡单线作战地把我们苟.合并怀孕的龌龊勾当告诉我爸妈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他要请他吃一顿饭。正好趁这个时机,把这两件事一起办了。
我说:“快六点了,我请你去我们学校南门那边吃饭吧,那边选择挺多的。”
周逸凡也没客气,笑了笑道:“好啊,走吧。”说着自己站起身,把我拽了起来,拉着我就往学校南门去了。
我们学校南门是小吃一条街,优点是选择多价格低,缺点是学生多环境杂卫生差。但我已经在这条街上磨砺了五年多,有什么毒素身体都能自动识别自动吸收,不会产生类似像有一些装叉的电脑不识别盗版光盘那种排异效应了。我不知道周逸凡金贵的胃会不会吃不了这里的东西,但即使他吃不了我也没钱请他去东门那边的大餐馆山吃海喝,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把他往这里带。我问他想吃什么,他看着一长溜的小摊说都好,虽然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都不好,但也假装不知道,带着他到以前我常来的一个烤串摊上坐下了。
老板拿过来两张油腻腻的菜单,还是中英双语的,周逸凡借着路灯在那很认真地研究起来。我看都不看直接说:“两个羊肉两个肉筋,一个鱼豆腐一个烤翅,烤翅要蜜汁的,然后再来个烤土豆和烤茄子。”
老板刷刷刷几下就在纸上记完了,然后抬头看着周逸凡,“你呢?”
周逸凡把菜单放下,说:“那就跟她一样吧。”
老板应了声好,又多看了周逸凡几眼,突然咝了一
声,转向我道:“诶,他不是以前经常跟你来的那个吧?好久没看到你们一起来了啊,那个小伙子呢?”
我看着头顶上的一个路灯,假装没有听见。其实也是我当时脑子没转过来,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直接告诉他陈啸毕业了不就结了?但这小摊老板也特别执着地看着我,好像不等到我的答案他就不走了。静了几秒,对面的周逸凡突然把菜单摔在了桌面上:“你跟哪个小伙子经常来?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都敢给我戴绿帽子了?!”
我低下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周逸凡也在对面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僵持一阵,旁边的老板突然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哎呀,好像是我认错了!不是你不是你,我说的那是一对小情侣,女的长得跟你挺像的,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唉,不好意思啊造成你们误会,给你们算便宜点,八折,八折!”然后老板就拿着菜单跑了,周逸凡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我说:“你干嘛呢?”
他说:“噢,我就是想试试这样他会不会算便宜点,结果真的给打折了。”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噢,没事啊,这些不怎么贵的。你别想着帮我省钱了,也别跟我客气,点这么少你能吃饱么?”
周逸凡看了看四周,答非所问地道:“你以后要是想吃这些,跟我说,我在家里给你弄,这里的卫生实在太不能保证了。”
我心想,果然人家还是嫌弃这儿的,不过他也是为了孩子,无可厚非。就在这时,有人鬼鬼祟祟地转悠到我们座位旁边,用跟地下党接头一样的声音说:“二位,办证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哎,少了点,大家将就看吧,一边出差还一边感冒了,晕晕沉沉的。
第十七章
听到这句话,我眼睛里顿时迸发出看到革命希望一般的火苗,也压低了嗓音连声道:“要要要,您什么证都能办吗?”
“当然什么证都能办!”那人一副你不要侮辱我职业水准的样子,“姑娘,你是想办什么证?四级证,六级证,还是计算机二级证?这些证我们现在都在搞促销,办一张第二张八折,再办一张的话折上再打八折,机会难得,也就是这最后几天,下个月就恢复原价了!”
我听他说得这么诱人,恨不得每个证都给他来一张,可惜好多年前我都已经考过这些证了,真是生不逢时。我遗憾地道:“哦,我们是想办个结婚证,结婚证现在有没有折扣啊?”
可能是结婚证的需求太少,我这么一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办证的人愣了一愣,但人家毕竟是专业人士,就只是愣了一秒就马上反应过来,眼睛扫了扫我又扫了扫周逸凡,“结婚证?是办你们两个的?”
周逸凡没接话,拿起桌上的茶又喝了一口,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就是我们要办,找你办这个不需要什么文件或者手续吧?”
办证的大哥一摆手:“咳!当然不用,还要什么手续啊,你就告诉我你们想证上写哪天结,然后给我张合照就成。”
我满意地嗯了一声,正要问价,周逸凡突然开口道:“你们办的证专不专业?安不安全?万一被查出来罚款怎么办,你们负不负责赔偿?”
“怎么会不专业,怎么会不安全呢!我们都在这边办了七八年的证了,从来没出过事!”对方着急地说:“而且我跟你说,就算被查出来也不可能让你们赔偿,最多把证没收了就完了!那个著名的秀水街,你们逛过吧?那里面全是假冒伪劣!你看那里的人有没有被罚过款?肯定没有嘛!不光没有罚款,很多偷税漏税也没人管,大门口还写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标语:为国待客,无上光荣!这说明假冒伪劣是我们国家重点扶持的产业啊,怎么可能还罚款呢!”
周逸凡听了之后,撇了撇嘴角不吭声了,我看气氛有点僵,便打着圆场说:“大哥,你可千万别介意,他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所以不太了解我们国家的国情。”然后我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其实造假好啊,造假妙啊,造假解决了我们国民的很多问题,你们为这个社会的发展做了很大的贡献,社会主义的繁荣稳定是绝对离不开你们的!”
听我这么说,办证的人脸色终于好了一点,自豪地告诉我说起他们的业绩是一年高过一年。我跟他寒暄了一会,拿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那人就离开了。他走了之后,我对周逸凡说:“没事,你别担心,这不就是拿给我妈瞅一眼么,只要你不拿出去到处给别人看,肯定不会有什么罚款的风险。你就给我一张单人电子版的证件照就行,我找刘闻闻帮我们PS一下。”
周逸凡支着额看了我一会,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没有那个东西,等哪天有了再说吧。”
我说:“哦,好的,那你记得拍照的时候要笑得开心一点,幸福一点,毕竟是弄我们的结婚照么,别像普通人拍身份证照一样,严肃狰狞地跟通缉犯似的。”周逸凡听了之后笑了笑,眼睛弯着,睫毛半垂着,我觉得他的这个表情就很好,如果后面有块红色的幕布,我真恨不得立马就掏出我的山寨手机帮他拍下来。
吃完烤串以后,我搭周逸凡的顺风车回公司的职工宿舍。到了宿舍楼下,我本想同他道别,却没想到他也从车上下来了,然后在车子的后备箱里拎出来一个行李箱。进了电梯以后,我看着他的箱子道:“你明天要出差啊?”
周逸凡说:“没有啊。噢,你说这个?这个是我带来这边的一些东西。”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周逸凡又解释道:“你不是不想住到我那儿去么?我就想那干脆我搬过来也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