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脸上顿时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屎黄屎黄的,彩虹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绚烂,唯有斑鸠的一屁股鸡毛可以与之媲美。她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一副我深深伤害了她的样子,而我实在无力欣赏她这副无辜至极的表情,刚想绕过她坐扶梯下去,周逸凡却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拉住我:“末末,你胡闹什么?越说越没分寸了!”
我转过脸去沉默地看着他,此时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些任性,说话也没有顾虑到他的面子。但我只是想他能明确地表个态,如果他现在能明确地站在我这边,回家以后哪怕是让我给他端茶捶背,甚至跪搓衣板我都愿意。其实方才我几乎已经要心软,只是没想到一转眼他却又在怨我,跟别人一左一右一唱一和的,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呢?他真是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情。
忍住委屈的情绪,我故作轻松地冷笑道:“我就是那么没分寸那么不懂事啊,你刚知道吗?我也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还好我们也还没去民政局登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免得以后再后悔的话你还得分我一半财产!”
他抓着我的手松了松,紧着眉心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末末…”
我这人生起气来说话不过脑子,怎么难听怎么说。看着他的表情,我想周逸凡是有些伤心了,可是我现在也很难过,就当是我们打平了吧。只是我又突然记起自己之前才下的决心,我决心以后要像陈啸告诉我的那样,收敛自己的脾气,我想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吵下去,否则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我垂了垂眼睛,视线落在他的领口上,放缓了一点语气道:“我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周逸凡抓着我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把我松了,我顿时就想他这个愣头青啊,顺势被我带着一块儿走不就完了吗,真是气死我了!
就在气头上的时候,我急迫地想要离开,苏颜却特别执着地挡在我面前,握住我的胳膊说:“末末,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啊,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跟你道歉,我…”
我用力挣开她:“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
一切都发生在那么短暂的两秒,我和周逸凡都来不及有任何动作。我着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以一个往后的力道抽回自己的手,却能一甩就把苏颜甩到扶梯下面去了呢,难道我真的那么力大无穷,难道我是红孩儿还是哪咤的化身么?看着她的高跟鞋踉跄两步,然后就狼狈地一阶一阶跌下去,我心里甚至有个很怪异的念头,这种狗血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反过来发生在我身上才对?我觉得我挺憋屈的,为什么现在反倒显得我的嘴脸那么丑恶呢?
怔住很久,周逸凡已经越过我跑下电梯,在底端把苏颜扶起来查看她的伤势。我站在原地,看见他抬起头来看了我几眼,目光中的意味我读不出来,似乎有惊愕,错愣,不可思议,还有着很深的痛心。但我想,以这样的角度,他大多会觉得我现在的心态是居高临下,冷漠而狠毒的。
回过神来,我也连忙扶着扶手坐电梯下去,我看着周逸凡,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是熟悉的惊慌感,有话却解释不出,只怕他会因此再不原谅我。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我却不知为何有种离他越来越远的错觉。
苏颜的手臂膝盖和额头都有一些磕破和擦伤,我张口结舌地:“你怎么会…我…”
苏颜一边在周逸凡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一边抚着额角痛苦地对我说:“末末,为什么你总是对我那么恶意,只是因为我和逸凡走得近吗?我本来是想多跟你聊聊,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的,可是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这样…”
“我没有!”我大叫起来,目光却看着周逸凡:“我刚才没有故意推她,我只是想把手收回来,我真的不是故意想…”
他却打断我:“行了,不要再说!”手臂托住苏颜的背,“忍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我连忙道:“我也去!”
他漠然而严厉地看了我一眼:“你给我呆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准去!”
周围零星地站着几个驻足旁观的人,他们两个人离开以后,我脑海中渐渐清明,仿佛四下也安静下来,让我能够听见看客们指指点点的声音,那些细碎纷杂的噪音让我脑海中很是莫名地浮起几句话来,不知是什么时候谁跟我说的,似乎是梦里出现过,说我恶毒,下贱,令人讨厌。那真是句句都令人绝望的话语。
在商场中心的休息区独自坐了很久,一是周逸凡不让我走,二是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后来周逸晨出现在我面前,说周逸凡让她来接我回家,还好奇地问我他去哪里了,我无力跟她细细道来,只好说他临时有事所以走了。
回到家一直等到很晚也没见周逸凡回来,我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只好在屋子里东转转西转转,一会儿跑到书房去看电脑屏幕上我勒令他设成桌面的我的照片,一会儿跑到卧室抽屉里把藏在丝绒小盒子里的戒指拿出来瞅一瞅。我简直都要被自己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打动了,但心底仍然很是难过,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更仔细地想一想,我和周逸凡才认识了多久呢,突如其来的爱情,就像平地而起的高楼,一点点细微的震动都容易造成彻底的坍塌。
我不是想要放弃,我只是感到恐慌。
本想一直等到他回来再睡的,结果不知不觉在阳台的靠椅上睡着了。再度睁眼的时候,周逸凡在我面前俯□,似乎正打算抱我起来。看见我睁眼,他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声音有疲惫和不满。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不通气,眼前竟然白亮一片,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诧异地道:“你刚刚才回来?”
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更加不满地道:“我问你为什么不去床上睡?你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多重要吗,你听听你自己的声音,是不是非要感冒了才高兴?末末,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不懂事,怎么没有一刻能让人省心?!”
我从来没被他这样吼过,静了几秒,有些悲凉的感觉从心底里缓缓地生出来。我等了一个晚上想跟他解释和道歉,却只是等到张口就来的责骂。
我冷笑说:“我懂事一点,好让你省心,好让你以后都可以彻夜不归是吗?”
他愣了几秒,眯了眯眼睛,“你含沙射影的想说什么?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我说:“关我什么事?你少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了,不就是蹭破点皮吗,心里就那么脆弱,还要你一整晚都陪伴着啊?”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说?你说的那么轻松,只因为不是你摔下去了,照过ct,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你怎么连一点歉意都没有?!”
我也僵硬也靠在座椅上,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冷静而坚持地道:“轻微脑震荡会怎么样?我不懂。失忆了吗,还是她摔成弱智了?再说我又没推她,是她自己摔的,我为什么要抱歉?”其实我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都是在赌气。
周逸凡静了很久,目光像是在审视着什么,“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刚认识你。”
我说:“后悔了吧,后悔了就快滚。”
他又静了一阵子,眼里渐渐浮起更多的红血丝,“末末,你跟陈啸会不会这么说话?”
我说:“陈啸才不会像你这么对我。”
他轻声笑了笑,有几分无奈和凄然:“所以其实是你后悔了吧…我真不知道自己那么久都在坚持什么,都那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脾气,善妒又狠心,我到底是那么喜欢你的什么?”
所有拼命抑制的情绪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彻底破功,我拿起身边的水杯往地上砸过去,玻璃啪地一声碎在地上,渣滓溅起来,我失声地哭喊着:“什么那么多年?!你他妈的给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不是你的什么旧情人,我他妈的就是这么歹毒狠心,你后悔了就快点给我滚出去!”理智有一点崩溃,明明很多人都早早告诉过我,我却还是选择自欺欺人,努力地相信他不是因为我身上有谁的影子才喜欢我的,直到现在亲口听他说出来,所有的努力才都显得荒谬可笑。他的表情顿时有些懊恼,也不顾地上的碎玻璃,径直走过来抓着我的手,有些着急地:“不是不是…末末,我说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好么?我没有后悔,一点都没有,我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你,怎么样都…”
我把手抽出来推开他,挣扎着站起来,哭着说道:“我不相信你,你不走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仍然拽着我:“末末,冷静一点,别闹了,很危险!”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孩子,有那么一刻,我希望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也希望从来没有过一个孩子,这样我同他的人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交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痛心难过。然而这都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在挣扎着重重向后倒去的时候,我又猛地后悔了,我坐倒在长椅上,后脑磕在座椅边沿。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你快点送我去医院,我觉得好疼。”
周逸凡只愣了一秒,双手就果断地把我抱起来。眼前有一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眼角晶莹晶莹的,似乎也沾了几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跑…
唔,不过女主没事,就是生了而已…
48章
一路去往医院的途中,我觉得越来越痛,有温热湿粘的液体从身下不停地流出来。我躺在后座上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想,如果这个时候能痛得晕过去就好了,起码我就不用那么清晰地牢记住这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和痛苦,还有没有止境的惧怕和恐慌。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了。
终于到了医院,周逸凡把我从后座里抱出来,快步走进门诊楼里。我手指扣紧了他的肩膀,无论方才怎么气得想要咬他,现在却只有这样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不知所措地连着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哽咽,周逸凡低下头来,嘴唇贴住我满是泪痕的眼角:“末末,坚强点!”
我也想要坚强一点,但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却还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细微的声音带着不能控制的颤抖,似乎连牙齿都在打颤,我哭着说:“周逸凡,万一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怎么办?我不想他没有,我不想他没有…”心里有一万分的后悔,比起孩子的平安,我们那些无谓的争吵又算得了什么呢。我靠在他肩头上,闭上眼睛心想,似乎这个孩子从刚开始孕育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戏剧色彩,好不容易能平安长大到现在,却在最后的时刻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说,这真的是天意的安排,他始终是不应该存在的吗?
周逸凡静了几秒,附在我的耳边,低哑的声音似乎也有些轻颤:“不要怕…还有我。”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我不要,我要我的孩子!要是宝宝没有了,我跟你没完!”
再后来,便是像电视剧里演的各种急救场景一样,我躺在平车上看着各种陌生的脸孔不断快速地向身后过去,听见医生护士们细细碎碎的声音,而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明晰。头顶上的手术灯一打,更是白亮一片,面前的任何东西都看不清楚了。我想,或许我是要死了,不然为什么眼前不停地闪过那么多过往的画面呢。这些时而熟悉时而又很是陌生的场景,加上身上一下一下的阵痛,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隐约间听见医生的声音,似乎是让准备麻醉。我侧脸看着他,这样的场景下,我也想像电视里那些大无畏的母亲一样,坚定地说出一句“请先救我的孩子”,但却只是艰难地抬了抬手,说不出一个字来。并非是因为我怕死,我突然记起十一年前我从死亡边缘被救回来的时候,我妈大哭着说她宁愿代我去死也不愿意看见我那个样子,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一时悲伤之下说出来的夸张的话罢了,然而今天才知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可以让我舍弃生命去换取的,那只能是我的孩子。
只是,我一想到无论是先救哪个,我与他都可能会永远阴阳两隔地分离,就痛得说不出任何话来。我想,就算要死,也要让我见他一面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见小孩子啼哭的声音,眼前模糊一片,我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只有一个隐约的形状,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具体昏睡了多久,但我知道这个时间很漫长,起码漫长到,足够我做一场十一年的梦。
醒转过来的时候,小腹痛得厉害,手被人握住,我侧过脸,周逸凡坐在病床旁边。他看着我的表情,凑过来皱了皱眉心:“是不是觉得疼?麻药过去后是会有些疼的。”轻轻叹了口气:“稍忍一忍,刚才问医生说,第一天过去就好些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几秒,轻轻地道:“我想…”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抬手拨了拨我额前的头发,安抚的样子:“宝宝是早产,所以现在要放在暖箱里,他没事。”他眼底有很深的释然,凝起来的眉头也舒展了,低头把温热的嘴唇贴在我手背上,“还好你也没事…”
我又默然地看了他一阵,说:“我还会死么?”
他抿了抿唇角,有些哭笑不得,又轻轻哼笑出一声来,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怎么会呢,胡说什么?都过去了…末末,你很勇敢。”
我静了几秒,把手慢慢抽回来,“不会死就行,我再睡一会。”整个人实在是太累了。
后来的几天我不能动也不能吃东西,每天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发呆。我让周逸凡不要把我早产的事情告诉我爸妈,我说前几天和他们通电话,我妈最近高血压症状有点严重,所以我不想他们耗神来操心和照顾我。周逸凡怕他自己照顾不来,就请了一个看护来照顾我。看护小姑娘比我还小一岁,每天都给我讲一些小笑话想逗我开心,只是她无论怎么讲我都默着一张脸,搞得她很是挫败。其实我想告诉她,如果她也来试试这种一笑就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然后痛得整个人想撞墙的滋味的话,应该就能明白我不笑的原由了。
只是身体上的痛感,永远远远不及内心深处的,痛得那么彻底。
后来,我终于能下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周逸凡扶我到保育箱前去看孩子,我盯着那玻璃里的东西左看右看看了好半天,心想真是跟我想象的有好大差距啊,我原本以为以我和周逸凡的基因,生出来的就算不是梁朝伟,也好歹是古天乐啊,怎么会丑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是抱错了?真想把他塞回去重新生过。
刚刚冒出以上想法,周逸凡就在旁边说了一句:“怎么样?都说儿子像妈妈,末末,我也觉得他长得挺像你的。”
我抽了抽嘴角,白了他一眼:“你眼睛有问题?”
他轻轻笑了声:“什么话呢,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是这样的,过段时间长着长着就看出来了,连医生和护士们都说宝宝长得好。”
我沉默不语,周逸凡揽住我往他的怀里靠,贴着我的额角说:“这两天伤口好些了没有?会不会还很痛,是不是太难受了?我看你这几天好像状态都不太好,加衍还怀疑是不是你患上产后抑郁症了,我就说他,我说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得抑郁症呢…末末,你是不是还为之前的事在生我的气?”
我低着头把脑袋抵在他胸口上,听着沉稳而安定的心跳声,顿了顿:“之前难道不是你在生我的气?”
他长长叹了口气:“之前是有些生气,但那是因为你不懂照顾自己。你想想我一早回到家里,看见床上没有人,被子也安全没动过,然后你窗也不关被子也不盖地就在椅子上睡着了,只是不在你旁边一阵子你就让自己着凉生病,我能怎么办呢,再加上折腾一个晚上也挺着急的,所以…末末,早知道会这样,我真不该跟你发脾气。”
我又静了一阵子:“我把苏颜推下楼,害她受伤,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停了几秒,似乎在斟酌什么:“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以后小心一点就是了。”
我张了张口,本想说不管故不故意,我真的没兴趣推她,但转念想想解释来干什么呢。低着头无声地笑了下,听见他再次开口:“不要说那些了,末末,你要不要给宝宝起名字,之前我妈还在家里翻字典来着,我跟她说我要先问你的意思,你要起么?”
我想,这个孩子,还是我自己起名字吧。
考虑了半分钟,我说:“叫周铭吧。”
周逸凡说:“哪个铭?”
我说:“铭记的铭。”
他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想好的,有什么寓意么?”
我说:“也没什么,随便想的,就是希望以后他脑子能好使一点,别像我那么健忘。”
他又哈哈笑了两声:“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拥着我的手臂紧了紧,长叹一声:“没想到生个孩子让你那么痛苦,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有这一个就够了。”
我安静地倚在他身前,闭上眼睛想,没错,这绝对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作者有话要说:+_+唔~~~看大家对男主怨念很大啊~其实仔细看下番外就知道,其实当年的事情,一直到现在男主都不知道是有人下套的哈…
谢谢扔雷和扔…炮的几位姑凉,真爱啊,俺泪流满面了…
最后,明天晚上应该会更,不过因为明天也要加班,所以应该也会比较晚。恩,俺爬走了…
49章
十来天后,医生说宝宝已经可以出保育箱,我们就带着他出了院回家休养。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我还不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每天除了吃喝,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陪着周铭一块儿睡觉。本来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一块锅贴它就是一块锅贴,再怎么样也不能像水晶蒸饺那么玲珑剔透。但或许是因为周铭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生下来的,嫌弃他就是嫌弃我自己,所以近来我也越看他越顺眼了,尤其是他睡美了自己闭着眼睛在梦里傻笑的时候,简直让人忍不住把他拥在怀里。他的体重已经跟正常出生的孩子差不多了,抱着他我心里会觉得很踏实,他是属于我的,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他的梦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但我想他既然笑得那么开心,一定是很美好很快乐的事,绝不会像我这段时间以来每晚的梦境一样,那么地让人绝望和窒息。
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快两个月,周逸凡每天的工作就是伺候我。坐满月子的时候我曾经跟他说过,我说我又不是残废,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不能俩个人都窝在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出去赚钱养家才行啊。他告诉我他已经把工作辞了,我又说你这个人真是没有责任感啊,说辞职就辞职,你走了的话公司里那么多仰慕你的小姑娘大姑娘甚至还有一部分小伙子岂不是都生无可恋了吗,你让她们情何以堪呢,所以还是赶快回去上班吧。
“你是怕我养不起你?”他笑了两声:“本来当初过来的时候就跟公司上面的人说好了,不一定会做多长时间。末末,我想你能快点恢复得好一些,然后就带你和宝宝回去。”
我静了一阵,道:“哦,你是不是想给他搞张绿卡啊?但是其实我觉得还是我们国家的户口制度最好了,分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是多么能够激励我们的下一代努力考大学,靠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啊!美帝国亡我社会主义之心不死,我在祖国立场的问题方面是绝对不会有一丝退让的,如果在这个事情上我们有分歧,那就是重大价值观差异,那我就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周逸凡看着我,露出一脸十分迷茫的表情。我也看了他良久,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个问题稍后再议吧,我困了,再睡会儿。”
说罢扯了扯被子躺下睡了,闭着眼睛,他也在我身后躺下,手伸过来环住我的腰,声音带着笑意地:“这么说话才像你。”又把我的肩膀扳过去面对着他,手心贴在我脸上,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表情很是温柔好看,不禁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是满心温暖的。他轻轻地呼吸,轻轻地哄我:“末末,笑一个。”
我很艰难才掀了掀上嘴唇,反倒把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捏了捏我的脸,说:“这是个什么表情,好像是快要哭了。”
我说:“没有,我没想哭,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门牙上有没有沾着韭菜。”
他看着我,突然嗤地笑了一声,然后就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来。我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表情,想起很久以前有一首很喜欢的歌,歌名叫作《幸福的地图》,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每一天睁开眼,你和阳光都在,那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我妈在我原本预产期的前好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是不是时间差不多了,她想要上来陪我。在得知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生下来了以后,又意料之中地在电话那头狂躁地咆哮起来,然后马上就要准备收拾东西过来照顾我。我跟她说:“妈,你不要上来了,我现在每天吃好睡好,恢复得又好又快,再过不久我就带着您外孙回去给您问安。你听我的,不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