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条短信很久,然后把手机递给肖楠:“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睛出了问题?”
肖楠凑过来看了看:“怎么了?”
我指着发件人的地方:“你给我念念,这两个字怎么读?”
肖楠皱了一下眉:“秦衍?”然后看向我:“是之前说有事要找你帮忙的那个?”
我抓着她的胳膊跳起来:“是啊,就是他啊!他要约我吃饭?楠姐你说他为什么要约我吃饭?!”
肖楠被我晃得快站不稳,她把手抽回来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沉思了一下,说:“吃饭作为现代社会的一种社交方式,可能有很多种含义,我猜是不是他想为之前的事情感谢你?”
“管他呢!”我几乎没听清她说什么,只顾着低头发短信:“^_^可以啊,几点,什么地方?”
约莫过了三分钟秦衍回复我:“六点半,雁回,春分包房。”
我立即回了个“好”,然后像个癫痫发作的人一样抓着手机原地蹦了两圈,闭眼陶醉地倒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肖楠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现在离六点半还有五十三分四十二秒,由于眼下是晚高峰,我建议你坐地铁过去,坐地铁保守估计要三十五分钟。另外…”
过了好几秒没动静,我睁开眼睛说:“另外什么?”
肖楠看着我:“你好像很重视这个人,那我想你有必要去照照镜子。”
我愣了一下,冲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差点吐血。从早上到现在一路马不停蹄地奔波,我的脸配着头发简直像一颗杂草堆里的土鸡蛋,我朝外面喊:“楠姐你帮我打个电话预约我先顺道去洗个头!”
紧赶慢赶到达雁回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四十八分,还是迟到了十多分钟。服务员领我到了包间门前,我推门进去时,屋内是淡淡的暖色调灯光,餐桌置于一扇古朴的屏风之后,窗棱旁是半人高的山石和流泉,潺潺的水流声越发让空间显得宁静,隐约的缝隙后,是我很熟悉的身影。
我不由得放轻了步子,绕过屏风,座席上的人抬起眼来看我,缓缓抿了一下唇角,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来了?过来坐。”
我边落座边赔笑:“抱歉,这会的交通状况太差了。”
秦衍把手中的菜单放下,抬手给我面前的骨瓷杯里倒了一杯茶,不以为意地说:“我也才到不久。”他又抬起眼睛:“前两天听你爸爸说,你出国了,我想或许你回来后会想吃中餐,所以订在这儿。听说这里厨师的祖先从嘉庆年间就是御厨,很多年前我曾经来过一次,是有些特色。”
我印象中他好像还没有一次对我说过那么多话,一时有半分怔忡,他放下茶壶看了看我,抬了一下眉毛:“荞荞。”
我赶紧回神,笑了下说:“好啊,在日本总吃寿司和刺身,回来换换口味挺好的。”
他微微抬了抬下颌,示意我面前的菜单:“那点菜吧。”
于是我们开始吃饭,是真正意义上的吃饭,席间除了筷子碗碟茶杯的碰撞,几乎听不见什么别的声音。喝了点餐前开胃的梨汤我才真觉得饿了,就着菜吃完一整碗饭,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秦衍却吃得不多,桌面上干干净净。我看着桌上的几个瓷盘反应过来,刚才我点的菜大多偏甜,他们公司的人和我说过他不吃甜的。我懊恼地说:“我点的不合你口味吧,不然再点些别的?”
他却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原本也不太饿。”
我把筷子放下,沉吟了几秒:“你等会有事吗?要不然我带你去一家很棒的法料吧,你是不是比较习惯吃西餐?”
他却仍说:“下次吧。”
“…”我无奈,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两秒,又听他淡淡开口道:“荞荞,其实今天不只是请你吃饭,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愣了下,心想或许他又有事要找我帮忙:“什么事你说啊,那么客气。”
秦衍看着我,表情没有丝毫波澜,静了几秒,嘴巴缓缓地一张一合:“我觉得我们可以结婚,不知道你怎么想?”说着,服务生正好进来添茶,他抬起头,轻声道了一句谢。
而我忽然有些茫然,我茫然地看着秦衍,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耳朵里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哪里来的。我心想,难道是我幻想我和秦衍结婚的梦做得太多,已经到了精神衰弱的地步?
我对他说:“你等一下。”然后拿过手边的湿巾,用力在脸上抹了两下,甚至忘记我刚才还认真地画了眼线涂了睫毛膏,放下湿巾之后我拿起茶喝了一口,说:“好了,你刚说什么?”
他平静地看着我,很配合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想请你嫁给我。”
我差点一口把茶给喷出来,放下茶杯呛了半分钟,我摆手道:“对不起,我…”
他似乎有些意外,挑了下眉:“你不愿意?”
我吞咽了半天,等到终于能正常说话的时候,却依然张口结舌:“不、不是,我不是不愿意,我就是觉得…我是觉得很突然啊,我们…我和你又没有交往过,甚至连面都很少见…就算是相亲,也是要处一处才谈婚论嫁的,对吧?可是你这就好像街上有个人突然拉着我说…”
他轻声打断我:“你是在说感情基础的问题?”
我愣了愣,点了三下头说:“是啊。”
秦衍把手肘撑在了桌子上,左手握住右手,这仿佛是他惯常思考的姿势。他微微眯起眼睛看我,仿佛在斟酌什么,片刻后,依然无比平静淡然地说:“上月初我们几家人在温泉山庄,你告诉我你忘记带门卡,其实你带了,你骗我是因为想到我房间里来。之前你到公司找我,公司的人告诉我说你等了我两个小时。还有你画室桌面上有一本速写本,我随手翻了几页,似乎画的都是我。所以,”他淡淡看着我,略微顿了一顿,“所以如果我没有会错意的话,荞荞,你喜欢我。”
听着这些话,我的脑海里简直像突然有十公斤炸药爆炸了一样混乱不堪。他说完后停了停,又微微点了下头:“当然,婚姻不只应该考虑感情,还要考虑很多其他的因素,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我仍然没有缓过神,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好半晌:“…你、你看到了?”
他垂着眼睛给我杯中倒茶,闻言淡淡地抬起眼睛:“你是说门卡,还是速写本?”微顿了一顿,不徐不疾地接着道:“门卡是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不小心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速写本我看到了,在那天你进房间来之前。”
我闭紧嘴巴,牙关也咬了起来,秦衍放下茶壶,看着我说:“还有什么问题?”
我闭了闭眼睛,脑海里还闪过一个可能性,我不可思议地道:“该不会是上次我给了你一幅画你说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你就要以身相许吧?”
他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你觉得我就值这点身价?”
我往椅背一靠,有些不知所措。秦衍安静地坐在那里,左手架在桌子边沿,右手指尖轻轻搭着桌上的骨瓷茶杯。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净而漂亮,随意撩起的袖口有一点褶皱,他不笑的时候表情有一些淡漠,他明明温和有礼却又让人觉得清贵疏离。我听说过他无数的辉煌,他聪明得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他身上有数不尽的光环。各式各样的他都曾出现过在我的脑海中,我的画纸上,可是现在这个人他在让我嫁给他。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平行空间,那里面全是我成真的幻想。
静默了很久,我的心脏还是没有从狂跳的状态停下来,我甚至有点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抓紧了椅子的边沿:“你真的想和我结婚?”
他平和地看着我:“你不要告诉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觉得我在开玩笑。”
我又静默了一阵,说:“好,我答应。”
秦衍微垂着眼帘看我,十秒后轻轻挑了一下嘴角:“荞荞,你不必那么急着回答,我的要约一直有效。”他把指尖在桌上点了点,“这样吧,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明天之前如果你的答案没有变,你告诉我,我会开始筹办婚礼。”

  第七章

  那晚后来,秦衍开车直接把我送回家,我记得下车前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说:“你知道我喜欢你还要跟我结婚,那你的意思是…”
他坐在车内扭头看我,黑暗中表情不是那么分明,可过了几秒,他很平静地道:“婚姻关系内,我需要保护和照顾你,我愿意这么做,这就是我的意思。”
那一整夜家里空寂无人,我便坐在房间内独自想了很多。我想起我和他在我妈妈葬礼上的第一次相见,想起我表姐的婚礼上他饶有兴致地玩我头上的花圈,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来,问我说荞荞你今天扮演的是小花童还是小天使,我还想起我这许多年来喜欢他的那种不能抑制的心情。仔细回忆起来,我和他曾经的交集原来竟也不算太多,十二岁至十五岁三年间,或许两只手便数得过来。其实我不需要再过多考虑什么,虽然秦衍和我求婚是我万没有预料到的事,我也无从仔细地分辨他这忽然举动背后的缘由,但内心不断翻腾出的喜悦远远压过了那点懵懂无措,让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我甚至不由得开始幻想不远后的婚宴场景,觉得幸福好像从未离我这么近…不,应该说,从他说出“我会开始筹办婚礼”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到幸福了。
于是,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我给秦衍发了条短信,但不知是因为不太好意思直抒胸臆还是想了一整晚脑子都木了,我的措辞简直和外交辞令如出一辙,大概是这样的:“我郑重地考虑过了,我仍然愿意和你达成婚姻关系。”
过了半分钟,秦衍回复我道:“好。”
由于几乎一夜失眠,第二天我睡醒的时候是家里的佣人来叫吃午饭,我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便听见她说:“荞小姐,先生和太太都已经回来在楼下等你了,你快点起来梳洗一下下去吧。”
我只好爬起来,收拾了一下下楼陪我爸和陈芊吃饭,快要吃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昨晚我一不留神已经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斟酌了片刻,我说:“爸,我有件事想跟你汇报。”
我爸把头从鲫鱼汤里微抬起来,斜眼瞟我一眼:“这回又败了什么珍贵的好东西?”
我愣了愣道:“没买什么,就去藏品馆看了妈妈生前挺喜欢的那个上村松园的画,但人家是展品,不卖的。”
我爸说:“那还能有什么事让你动用‘汇报’这个词啊?”
之前没有打过腹稿,眼下也想不到合适的开场白,思忖了半分钟,我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那个,秦衍…他昨天跟我说,想和我结婚,我答应他了。”
话音落下,我爸蓦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但我想我爸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从他看我的眼神里压根看不出喜怒这一点就可以瞧出来,陈芊的筷子从手里落了落,吧嗒一声点在桌子上。
我一看这个阵仗,也只好把手里筷子上那块红烧肉从嘴边放了下来。
安静了半分钟,我爸看着我道:“几天前他和我提过,我还当他开玩笑,他直接问你了?”
我有点怔住:“啊?他和你提过?”
我爸不答反而继续问道:“你说你答应了?你当场就答应他了?”
我顿时咯噔一下,心想不好,我爸秉承我妈的观念,一直觉得女孩子应该矜持自重来着。我含糊地说:“那哪能呢…我考虑了好一阵子才答应他的。”想了想又道:“爸,你觉得他不好啊?”
我爸沉吟了几秒:“面上看这孩子没什么不好,要挑毛病也挑不出来。”他顿了一下,“但我看你和他好像也没相处几次,你怎么就答应了?”
我默了片刻,说:“爸,我记得以前听妈妈说,你们也是见过两次面就结婚了。有时候确定对方合不合适根本不需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爸看着我,又安静了半分钟才点头:“我知道了,你午休吧,我也想想。”
刚睡醒自然没法再午休,我回自己房里看了会书。快两点的时候,外面有人轻叩了两下我的门,我的房门是虚掩的,一抬头就看见陈芊推了门进来。
我愣了愣说:“陈姨?”
她朝我微笑了一下:“不睡午觉?”
我说:“刚睡醒,睡不着了。”
她看了看我:“在忙吗?”
我把手上的书放桌上:“没有,看闲书呢。”指指旁边的沙发:“请进来坐。”
她笑了笑便走过来,走近我身侧时,眼神瞥到书旁边的相框,“你和你妈妈真是很像,我和你爸爸出去,他什么都很谦虚。唯独听别人夸你漂亮的时候他才不推辞,说幸好你是像你妈妈,像他就糟了。”
我顿了顿,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笑了一下。冷场了十秒,她慢慢坐下来:“我想和你随便聊聊。”
我低眉顺目道:“好,您请说。”
她道:“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想跟你聊什么,我就不兜圈子了。”微停了一下,说:“那天秦衍跟你爸爸提的时候,我也在场的。”
这话题我有些兴致,便笑了笑:“是么?”
陈芊点点头道:“刚才你爸爸说我们当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确实是这样,因为当时你爸爸只是在说以后你不可能接家里的生意,只能盼着找一个有能力的女婿,秦衍就问你爸爸,觉得他怎么样。”
我听得津津有味的,说:“然后呢?”
陈芊说:“然后你爸爸当然笑了,说我女儿可配不上你,你们家资产规模是我们家好几倍,要是我们两家结亲那是我高攀了。”她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秦衍倒没笑,他说这没有什么高不高攀的,要是我们两家结亲,对他们家来说是整合了产业链,对我们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如果你爸爸希望商业联姻,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我想了想,觉得秦衍真是逻辑清晰,笑了笑说:“我爸就喜欢别人那么一二三地给他罗列证据。”
她顿了一下,仿佛欲言又止,过了几秒才问:“你喜欢他?”
我转了转眼睛,点头:“嗯。”
她又道:“那他也喜欢你吗?”
我想了想:“他说愿意照顾我。”
她踌躇了一下:“这不完全是一个概念。”
我静了静,抱手看着她,没有说话。陈芊又迟疑了片刻,“这些原本不该我和你说,但你爸爸也觉得秦衍不错,心里比较犹豫,所以我就和他说不如我跟你聊聊…荞荞,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我也是把你当我女儿看的,你不用那么戒备。”
我挑挑嘴角笑:“我没有什么好戒备,自小我的事情爸妈都是让我自己做主。血缘这种事是没办法的,我对您没有敌意,但也的确做不到那么亲切。如果有一天您和我爸有了自己的孩子,您一定能体会到差别。”
她好似怔了一下,几秒钟后苦笑道:“我不会有孩子。”
我愣了愣,我记得陈芊应该不到四十岁,加上保养得当,让人一直觉得她不过三十出头,我一直认为她迟早会给我爸多生个儿子。
她接着道:“我有过一场很失败的婚姻,失败的结果里包括我以后不能再生育。现在偶尔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我不像你出身这么优渥,但也还不错,早年也一直顺风顺水,唯独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太早涉入一场我没有把握的婚姻,那时候我投入了很多感情,也曾经以为我年轻漂亮,没有理由遭到背叛抛弃,可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我低了低头,半晌道:“抱歉。”
她说:“并没有什么,只是…”
我打断她道:“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只不过我不相信秦衍会怎么伤害我,事实上他对我挺好的。虽然我也不是完全有把握,但或许我天生就有点赌徒的性格,我已经答应他了,我不想反悔。”
陈芊安静了几秒,轻叹了一声:“好吧,你爸爸的意思…这是件很大的事情,你和秦衍说一下,什么时候两家家长出来碰个面,就算你们真要结婚,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我点头道:“好,我告诉他。”
她便不再说什么,静坐了片刻就起身:“我先出去了。”走到门边时又回过头来:“荞荞,万一之后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家里说,家里可以处理。”
我无奈地道:“我知道了。”

  第八章

  当晚,我在天台给秦衍打电话,提起我爸希望两家人找时间出来碰个面,他听了之后说:“好,我安排。”
我沉默了一下,问他道:“原来你已经跟我爸说过了,你也和你父母提过么?”
他说:“他们知道。”
我踯躅着道:“那你爸妈是什么态度?”
他安静了几秒,好像轻笑了一声:“你明知道,他们很喜欢你。”又说:“不过,其实你也不用在意其他人的意见,这毕竟是我和你的事情。”
我细细想着他的话,安静了几秒,秦衍说:“早点休息,晚安。”
我不太能反应地“嗯”了声,他便挂了电话,我听着忙音懊悔没来得及也跟他说声晚安,不过转念一想,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和他说,大不了以后每天晚上多跟他说几遍,心里顿时释然。
两家家长的会晤最终定在两天后的周末,之所以用会晤这个词是因为整个场面实在有些隆重。原本只是说的两家一起喝个下午茶,可秦家却包下了一个会所,那会所原先是清代某个王爷的王府,从大门走到中厅都要走上十五分钟。
秦家比我们到得早,一位穿着旗袍的小姐领着我们一直来到后院,开满了粉白色花瓣的梨树下摆了一张恰好能坐六人的花梨木长桌,秦家还特意将主位让了出来。
我被安排坐在秦衍旁边,他们大人闲话家常的时候,他除了不时给我添茶,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任凭穿透枝叶的日光星星点点地落在他身上。
说到高兴的时候,秦衍母亲端详了我们一阵,拊了拊掌道:“其实秦衍也让我们挺意外的,他回来之后我们也给他物色过好几个姑娘,他每回都一堆借口。那天他回家吃饭,我跟秦铭就说到荞荞,我说这姑娘既漂亮又识大体,可惜就是跟秦衍差点岁数,她爸爸估计不能同意。结果谁知道秦衍突然就说:‘我也觉得她不错。’把我们俩一下都给说懵了。”
在座几人笑了两声,我也低着头听,陈芊道:“荞荞来和我们说的时候,我们也是好半天回不过神。”
秦衍母亲说:“可不是嘛,我就问他了,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结果秦衍说,如果你们相中了她的话,我就去提亲试试。当时把我们都惊讶坏了,我说你怎么藏得这么深呢,你有想法你早点告诉我们啊,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去见没兴趣的人呢是不是!”说到这里,她盯着我笑:“荞荞,秦衍不肯告诉我,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块的,秦衍是什么时候追的你?”
我愣了愣,一时有些哑然,下意识地转头看秦衍。他正垂着眼帘用杯盖拨茶叶,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闲然地对着他母亲笑了一下,谎话说得信手拈来:“难道上回在温泉山庄你们没看出什么端倪?”
“你动作倒挺快!”秦衍母亲用手指了指他,几个人笑开了去,又听他母亲道:“行,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家来办,有什么想法你们随时说。”转身对他父亲道:“你晚上回去就把这事告诉你爸妈,对了,之前老黎提过那块地,你赶紧找人给办一下啊,不行我让我老头去找下建设局。”
秦衍父亲瞥了她眼道:“行了,生意上的事还要你啰嗦。”
秦衍母亲翻了个白眼:“谁爱管你们那摊事。”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现在要操心的事可多了。荞荞,听你爸说你总是隔三差五地出去画画啊?这段时间就先不到处去了,有好多事情要准备的,以后你们度蜜月的时候爱上哪玩哪玩。还有你得趁这段时间吃胖点,现在还是有点偏瘦了,到时候穿婚纱都不好看,而且女孩子太瘦了以后也不好生孩子,知道么?”
我傻了半天,说:“…呵呵。”秦衍又偏过脸来看了我一眼,我转过头接触到他的目光,顿时更觉得有些难堪,一难堪身体里就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我说:“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我站起身离席,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见秦衍说:“我陪她去。”
穿过一条回廊走到外面,我觉得让他陪我去洗手间也挺尴尬的,就说:“我不用你陪我啊,你回去喝茶吧。”
他说:“没事。”聚了聚眉心:“里面吵得头疼。”
我愣了愣,笑了下说:“你妈妈真是热情。”
他也哼笑了声:“我母亲和你性格相似,我原就想你们会处得不错。”
我说:“可是她也没必要包下这么大个院子,这个地方我知道,普通人有钱也进不来,招待的都是有身份的权贵,不过是两家人说说话而已,连陈芊都说你们实在太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