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到了中午,她把画架放在原地,把画箱里的零零碎碎的钱塞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提了画箱去吃饭。一路走在长街上,偶尔看到几个讨生活的街头艺人,她就把口袋里的钱抓一把出来给他们,有时看到对方在打盹,她还会把动作放得很轻,免得打扰人家休息。最后还剩些零钱,她就到面包店买了两条面包,在市政广场上去喂野猫和鸽子。后来接了个电话,她就回酒店了。
他也在酒店思考了一夜,想着明天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样的场合和她见面。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去问酒店前台,才听他们说那个中国来的Jocelyn小姐昨晚已经离店了。
他有些讶异,让人再去查了查,居然听说她是买了回N市的机票。
他心里顿时就有些期许地想着,她或许是回去找他了,如果她真像信里写的那么喜欢他,那也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舍得他,因此连忙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去。他甚至已经在开始想,见了面要说什么好,他是不是应该道歉?虽然他不知道要为了什么道歉,但女孩子似乎都喜欢男人对她们低头认错。
可是回去等了好几天,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他忍不住打她家里的电话,是她家的阿姨接起来的,对方有些疑惑地说:“荞小姐?荞小姐一直没有回家里啊,前几天听黎先生说,她好像是在瑞典。”
他挂了电话,心里好像一下落空,觉得有些失望。失望…这对于他来说好像也是个新的名词。让人去调查,发现她似乎只是回来处理一些私事,然后又无声无息地走了。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出国,出入境记录查不到,他查了很久,才终于再次查到她的踪迹。
秦衍记得那天是在办公室里,下午还有个会,一叠会议材料放在眼前,他似乎看了很长时间才看了一点。后来,行政部经理将年会的策划案拿来给他签字,他随意翻了两页,说:“每年都在万豪吃饭,你们不觉得无趣么?”
经理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有些惶恐地道:“嗯…以前都是这么安排的,那您的想法是…”
他沉吟了几秒,说:“今年大家都很辛苦,组织一下出去玩一趟吧。”他顿了片刻,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给对方看:“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错,你重新去做个方案,预算拿来给我批。”
经理上前来看了一下,愣了好半天:“香洲?秦总,那在A市啊,这…坐飞机过去都要三个小时,年会就一天时间够吗?”
他又思索了两秒:“那就发通知下去,连着圣诞给大家放四天假。”
经理不敢相信地又跟他确认了一遍,然后欢欣喜悦地出去了。他在办公室里靠着座椅闭着眼睛,过了一阵,蓦地笑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可他心里却忽然轻松了一些,至少能看得进面前的那叠会议材料了。
去香洲前的几晚,他有些失眠,他打算这次见到她,一定不能像上次在哥德堡一样,犹豫了很久都没有上前和她说话,他至少要和她好好谈谈,不论说些什么。
他想过很多种他们再见时可能的场景,他想过她可能会发脾气,生气地骂他,或者冷嘲热讽,甚至干脆直接懒得搭理他,可所有场景里都绝对不包括一句温温淡淡客套礼貌的“你好”。他记得从远处一路走到海边的那段路上,他看见她和友人很开心地谈笑,眉眼间的笑意就像他在哥德堡时看见的一样,那人似乎和她在艺术上很有共同话题,也很有魅力,是小姑娘都喜欢的类型。他忽然了悟地想,原来她离开他的这段日子一直是这样的,她一点都没有像他一样觉得沉寂和落寞,所有可笑的情绪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她和他说话时也很自然放松,虽然她说的关于岑珈的那些内容让他感到意外,他从不晓得原来她知道岑珈的存在,想说些什么,但她却似乎完全不在意了。她已经策划了很美很好的未来,而那些都和他毫无关系。
秦衍背靠着护栏站在阳台上,天色已经全然黯淡,重叠的海浪声中,听见远处的码头传来轰鸣,那是轮渡即将启航的声音。
他抬起眼睛,从漫长的回忆中脱身出来,扔掉烟头离开阳台,往黑暗孤独的房间里走。他忽然就记起了她信上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希望他比任何人都幸福开心,所以她要主动地离开他。
可他现在真的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他并没有觉得幸福,而只是觉得寂寞。
第二十七章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再过不到十天就要到中国的农历新年,我觉得这歌挺应景,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哼了起来。周围是漫山遍地的苍茫大雪,面前被凿开一个洞的那个湖仿佛一潭死水,而我起码已经拿着个吊杆瑟瑟发抖地在这儿坐了有半个小时。
季行云告诉我上次他十五分钟就钓上来好几条三四斤重的鱼,我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为了不想让我跟着他去滑雪才编出这个借口来骗我。
又傻坐了二十分钟,已经快冻僵了,却仍然一无所获,我把鱼竿提上来,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候从后面伸来一只手,接过了我的鱼竿。我抬头,看见季行云提着滑雪板站在我身后,雪花从他耳边簌簌地落下来,他弯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问我:“钓到几条了?”
我低头去看了一下空荡荡的桶,他也低头看了一下,边笑边蹲下来重新装了鱼饵:“怎么,慈悲为怀,钓到的都放生了?”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你怎么那么聪明?”
他挑眉笑了笑,又把鱼饵重新甩进水里,我安静地坐了一下,问他说:“过几天你真的不同我一起回国吗?那嘉蓝春拍怎么办?”
他说:“有朋友在国内帮我办,我只管收钱。”
我看着湖面笑了下:“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里。”
他却说:“不是。”
我闻言,有些好奇地转脸看他,季行云也低头看我,停顿了一会儿,又把头转了回去:“是为了确定一些事情。”
我也懒得追问他是什么事情,想了想又道:“唔…我觉得跟你在一块这几个月真的受益很多,一直受你指点,这次拿去拍卖的那幅画,如果拍出了好价钱,我一定请你去更好玩的地方玩。”
他哼着笑了两声,过了一会,沉吟着道:“你在那边如果又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有一点怔住,安静了几秒,抬头跟他笑笑:“好啊,但应该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不开心的事…而且只是回去一下,到时候过完年就回来找你,你可别嫌我烦啊。”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过了几秒,突然用力收了竿,我有点惊讶的看着鱼钩上那条两三个巴掌大的鱼,有点气愤地低声说:“搞什么,难道钓鱼也看脸?”
季行云把鱼收进了水桶里,抬起他那个很深邃漂亮的眼睛眨了下:“走吧。”
四天后,我独自从日内瓦机场回N市,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我有一幅画被邻市的嘉蓝拍卖行代理去春季拍卖了。也是季行云帮我牵的线,头一回跟他们合作,需要我回来办些手续。坐在飞机上从阿尔卑斯山的皑皑白雪看到N市的霓虹灯海,我觉得自己真是很久没回家了。
回到家里,家里人无一不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半年多前黎家和秦家订的那个婚约,我想我爸和陈芊应该都知道我和秦衍出了问题,只是他们看我不想说,所以也不点破。我是觉得没什么,跟秦家攀上关系对我爸的生意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只是偶尔我会想,为什么秦家到现在还没向外界宣布,难道秦衍一点都不急着跟岑珈结婚?想了半天,觉得估计也是因为一些商业因素上的考量,或许他们已经暗地里结婚了也不一定。
倒了两日时差,又跟肖楠那边把拍卖的手续都办好之后就开始过春节。那天我给廖筱非打电话拜年,她接了电话愣了好半天才吼出一句:“你说你回来了?我靠,阿黎你终于诈尸了?!”我一听她还是这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顿时就放心了,瞎掰扯了一会,廖筱非是年初八过生日,我跟她说我在国外闲逛的时候给她找了一些罕见的原版外国电影回来,到她生日那天拿去她家给她,谁知她郁闷地跟我说:“啊呀,你都不知道,我原本一想到我十年多来第一次没有你陪我看电影过生日就特别烦躁,一烦躁我就约了一帮人那天出来玩,场地都订了,现在取消也来不及了。”
我说:“那有什么关系,你玩你的,我第二天再拿给你不就行了。”
她说:“不要啊,你既然都回来了,就一块儿来陪我玩吧,在云湖山庄,两天一晚。”
我滞了一下,过了几秒道:“我一回来你就成心恶心我是吧?”
廖筱非也愣了一下,“啊?什么呀…哦,你说云湖山庄?不会吧,你都出去疗伤八个月了还没好啊,我还以为你都已经好得晶莹剔透了呢。而且这N市里到处都是他们秦家的领地啊,你要是不想触景伤情那只有彻底移民了。”
我嘴硬道:“我是无所谓,但你想啊,我现在可是一失婚少女,又在那种地方,大家一联想,肯定拿我开刀,那我不得万箭穿心啊?”
廖筱非凶残地说:“你放心,谁敢当着我面笑话你,我非把他们嘴唇割了下酒!再说我们圈里多少人一直想拿下你这个美学女神雅典娜啊,你不结婚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那时候还有好多人说秦衍那王八蛋老牛吃嫩草来着。”
我沉默了一下,回过神问她说:“雅典娜不是智慧女神吗,我记得美神好像是叫维也纳还是维纳斯吧?”
她也愣了愣,骂了一句:“靠,你不在这半年我跟陆昭朝混得太多,智商都要变成负数了,阿黎你快点来拯救我。”
我想了一会,觉得真是很久没见他们这些老朋友了,就笑了笑说:“行啊,到时你们都洗干净了床上等我。”
在家吃吃喝喝一直到初七,下午我收拾了一些东西开车到云湖山庄去,那个会所是秦氏在市中心里开出的一片世外桃源,就算是寒冬,园子里也有很美的坠着雪的红梅。去办入住的时候,我不经意地听见前台的职员说起总部的一个领导林启,说是他叮嘱下来今天有一拨总部的客人来会所下榻,要她们小心招待,在云水间安排晚餐。我回忆了一下,不记得那是不是秦衍秘书的名字。
因为人太多,晚上安排的是在园子里BBQ。廖筱非还叫了很多她大学时的朋友,因为不是一个圈子,她就去招待她那些朋友,晚上再来跟我同住叙旧。不知是不是她提前打过招呼,倒是没人主动关心我的八卦,一晚上只是大家天南海北地聊天。到了晚一些,各路人分成了好几拨自行活动。我刚才只是喝了一小罐啤酒,却也觉得脸上发烫,在一个幽暗安静的角落里发现有两个吊在树上像秋千一样的藤木椅,还有一张小木桌,就在那坐下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觉得周围好像有什么动静,睁开眼睛,我看见陆昭朝拿着两个水晶杯和一瓶香槟,正要在对面坐下来。
我看着他,有点奇怪地说:“你不是和他们去打壁球了吗,怎么到这来了?”
他把其中一个杯子递给我,一边帮我倒了小半杯香槟,不高兴地道:“怎么了,我来找你说会话你不乐意啊?大半年你电话都不给我一个你真是长本事啊你。”
我没什么话讲,只好笑了笑跟他碰杯。他喝了口香槟看了我几眼,静了小一阵,突然说:“算了,老子他妈的都憋一晚上了,我就直接问了,黎荞,你是不是真的不跟那姓秦的结婚了?”
我支着额看他,过了好一会,无所谓地道:“对啊,你不是说他对我不好吗,我又不是自虐狂,他对我不好,我当然把他甩了。”
“还算你不笨。”他嘿嘿笑了两声,又说:“你也别难过,天底下长得好看的男的多的是,实在不行,我们不是还有个三十岁之约么,到时候你人老珠黄了没人要,你放心,哥哥收了你。”
我看着他直想笑,喝了两口酒说:“你这么帅,愿意收了我我当然也愿意啊,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现在离你三十岁还有六年,你赶紧趁这段时间好好玩吧。到时候要是我跟你结婚,你还像现在一样整天那么花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我铁定阉了你。”
陆昭朝脸都抽了,恼火地跳起来:“你看问题能不能别那么片面?老子这么专情一个人,被你说得跟什么似的!”
我笑了一下,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是不是酒精催人回忆,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说:“陆昭朝,我记得上初三的时候跟你一起学画,有一回我心脏病发晕过去了,老师说是你背着我跑到附近医院的,你还吓哭了呢。”
他挠了挠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哭了吗?不能吧,我怎么不记得这码事了…你突然说这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没有啊…就是忽然觉得,原来对我好的人有很多。”
他没听清我说什么,又跟我追忆似水年华了一阵,我一边跟陆昭朝聊天一边不知不觉地有点喝多了,眼睛都快睁不开。迷迷蒙蒙地好像听到他说去给我拿水,我点了点头,然后往藤木椅里靠,圆椅里有很软的坐垫,靠着睡觉很舒服,就是外面有点冷。
后来,我感觉陆昭朝好像把我抱了起来,我困得都快没意识了,也就没挣开他。过了一会,周身的凉意褪去,四面全是暖意,可能是进到了房间里。
感觉到似乎在床上躺了下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一丝眼睛,昏暗的屋里没有开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亮,我看见他领口的衣服都被我抓皱了,松开手轻轻抚了抚,有点口齿不清地跟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啊,不过你这回怎么改公主抱了…你知道么,就连…”脑海中本想说,就连秦衍都没有这么抱过我,可话到嘴边,又茫茫地摇了摇头,“就连我师兄都没这么抱过我,没想到让你占便宜了。”
他好像顿了一下,声音也变了,有一点低沉,还有点冷漠,让我觉得很熟悉,但应该是我幻听了:“你到底喜欢谁?”
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视线仍然有些模糊。我心酸地想,我喜欢谁,那名字我真的不敢说,也不能说。抿了抿嘴巴,好几秒后,我自欺欺人地道:“唔,你知道么,我觉得我师兄真的很不错,他长那么好看,画也画得特别好,我觉得这辈子可能都赶不上他…他对我也很好,上个月我画了幅挺满意的画,是他教了我很多…我想如果跟他在一块的话,我们应该会是很好的…嗯?那词叫什么来着…哦,很好的soulmate(灵魂伴侣)…”
安静了很久,我又听见上方的声音,那人很轻地说:“那我呢?”
我抬眼,在黑暗中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然后蹙了蹙眉,我想我真是完蛋了,看谁脑海里都能浮出秦衍的影子,更要命的是我竟然还痴迷地看了很久,我真是没用。
好半晌,我终于回过神,无奈地把手抬起来,放在陆昭朝脸上拍了拍,闭了闭眼睛,我认真地跟他说:“你…就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会更得比较慢~
从廖筱非的生日聚会回来后,因为当晚在云湖山庄里她回房间的时候我都已经睡着了,没来得及叙旧,所以我又去她家住了几日。后来等到过完元宵节,那天傍晚我在家里看飞回欧洲的机票,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嘉蓝拍卖行的,跟我说今天的拍卖会上我的画拍出去了,但她说的那个成交价却让我很吃惊,我拿着电话愣了几秒,有些怀疑地问她是不是看错了,多说了一个零。
对方道:“的确是拍了这么高,黎小姐,买家说很喜欢你的画,让我们和您联系,他想和您见个面。”
我说:“噢,应该的应该的,他不说见我我也是要见他的,当面感谢他一下,请问他怎么称呼啊?”
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说:“对方是代理人来参加拍卖的,跟我们联系的时候也没留姓名。嗯…您看明天下午您是否方便?可以来行里办下手续,然后我帮您约那位先生。”
我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我坐高铁到T市,去嘉蓝办完事,工作人员直接让我在他们的贵宾室里等,说是约了那人四点钟过来。我在贵宾室里喝茶,顺便欣赏了下那幅挂在墙上的赝品油画,莫奈的《Agapanthus》(百子莲),过了一阵,听见身后的房门打开,回过头,看见工作人员领了个一身上下亮得发光的人进来。
看到那个人脸的一瞬间,我就愣住了。
工作人员关了门出去,那个人悠哉悠哉满脸笑意地走到我跟前,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名片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看着他说:“你在搞什么?”
秦朔一脸无辜地道:“我在搞什么?我在给你名片啊,Jocelyn Li小姐,请笑纳。”
我皱了皱眉,抬手接下来看了两眼,又说:“是你出六百万拍了我的画?”
他挑了一下眉毛,说:“当然,我很欣赏您的这幅《莱茵之畔》,虽然是绝世风光,但冷色调的画面仿佛透着些伶仃和寂寞,真是叫人心生怜惜呀。”
我无语了几秒,抖了抖他的名片:“这画六十万可能值,你出六百万,秦家居然没有被你这些艺术品投资的生意搞破产?”
他哈哈笑了起来:“还没嫁进来就这么替秦家考虑啊?你放心吧,秦衍很能挣钱,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也不是白痴,给你的算是特别亲情价,你要是那么心疼我,我就拿着画去找秦衍报销好了。”
我沉默了会,说:“我跟他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耸耸肩笑了笑:“不想干什么,在香洲岛上的时候觉得你有点奇怪,现在搞明白了。哎,你和秦衍出了什么问题?”
我没说话,他看我这样,又撇了撇嘴:“不说算了,男女的事不就那么回事,反正我原本只是想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我踌躇了阵,说:“那这样,你出高价买我的画,我请你吃个饭谢谢你。”
他却眯眼看着我:“我出了十倍的价钱,你就只是请我吃个饭,没点别的?”
我不太耐烦:“你该不会还要让我提供三陪服务吧?”
秦朔立马做出一副很惶恐的表情:“那我怎么敢,你可是要成为我大嫂的人,我们秦家规矩森严,这种大不敬的事儿我可不敢做。”
我说:“…你再不好好说话我走了。”
他又笑了几声:“行行行,不要生气,不逗你了。”沉吟了几秒,“嗯…不过如果你要请我吃饭,那倒不如帮我个忙,明晚陪我去个宴会。因为这儿也不是我地盘,我也是临时过来办事的,缺个有面子的伴儿,怎么样?”
我想了一下,说:“可我喝不了酒。”
他道:“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那儿绝对没人敢灌你酒,你就是好好打扮打扮,站我旁边当个花瓶就行了。”
我又思考了一下,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
然而第二天,我跟着秦朔去那个宴会时发现那居然是个老人家的八十岁寿典,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再等到我看见那个宴会的主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旁边站着推轮椅的竟然是秦衍的母亲时,我真的恨不得把我那双九厘米的高跟鞋狠狠地在秦朔脚面上碾上两三遍。
好在那是秦衍外公的寿宴,秦朔跟秦衍是堂兄弟,倒也不算什么重要客人。我在人堆里藏着,主人致完词,宾客便自行在宴会场内交际。我到自助吧台前气愤地喝了两大杯冰水,问他说:“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要诓我?”
秦朔就一脸冤枉地道:“我怎么诓你了?寿宴就不是宴会了吗,我也的确是没伴,我就是临时和秦衍过来这边看一个艺术园区的项目,我伯母就非要把我喊来,还说让我带女朋友。反正你说你跟秦衍没关系了,那冒充我女朋友陪我参加一下寿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还是说你很介意被误会?那没关系,一会看到秦衍我跟他解释下不就完了,他去接几个客人,晚点就过来。”又低头看了看表,“怎么还不过来?”
我心说你妹啊,瞪了他一眼:“再见了。”
我转身想走,却又被他拉住,秦朔说:“哎呀,别走啊,好好好,我告诉你实话吧。”
我回眼看他,他摸了摸眉毛,说:“其实是这样,你别看秦衍外公今天高高兴兴地过寿,其实老人家身体很不好,去年听说外孙要结婚,一直想见见外孙媳妇,这不一直没如愿吗。老人家下了最后通牒了,今天必须让他见,我一想,你要是不出现,秦衍不得去找个临时演员啊?演的总归容易露馅啊,到时候老人家一生气高血压犯了怎么办?所以我就把你请来了,你看,百善孝为先我这也是一片孝心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