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好,我不喜欢,”他仿佛挑衅地看着我,见我神色黯淡,他才正色道,“既然我是公司的形象代表,那么我更应该塑造一种沉稳可靠的形象,而不是和小明星打情骂俏的老板,你说是不是?”
我在心里给了他一个大白眼,默默吐槽,你本来就是在和小明星打情骂俏!
就知道此行一定会惨败而归的,我放弃努力,低眉顺眼地准备告退,钟越却又开口拦住了我:“肖慎的手怎么样了?”
啊?我愕然抬头,半晌才反应过来:“都能开车了,他皮糙肉厚,不打紧的。”
“皮糙肉厚?”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正反复咀嚼着我的用词,并且神情很不愉快,“你这是试用心得?”
我再次被成功堵住,讪笑几下,摇头也不是,点头更不是,只能尴尬地盯着脚尖。
“你回去跟他说一声,周末我请他吃饭,车祸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赔罪。”他拿起一沓文件开始翻,作势要送客。
我急忙追了一句:“不用了,真不用那么客气,您那么忙,还…”话未说完,却受了一记白眼,我吞下后半句话,转而改口,“那你直接找他,我不一定有时间见他。”
“没时间见他?却有时间相亲?”钟越仿佛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眼神却是寒冷,“林乐遥,那我给你们时间见面,周末你也要来。”
“不是,我…”
“电台的事,你可以考虑让肖慎帮忙,我一向是个重兄弟的人,而且有点公私不分。”他再次翻起文件,发起了逐客令。
我默默退到门外,良久,才小声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谢谢。
钟越的手指动了动,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正要关门离开,他却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我:“这是你负责的,那么就按你说的做,我会全力配合你,不管是让我同她一起接受访谈,还是在世人面前秀恩爱。”
发堵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我却只能再一次地说一声谢谢。
【05】
我在备受煎熬中,等来了周末。
为了防止肖慎出什么岔子,我提前一大早就钻进他家。还没睡醒的肖慎卷着被子又滚回了床上,朝着我哀号不止:“林大侠!林大爷!你这是演的哪出戏啊!我昨晚儿三点才睡下的!”
我目不斜视地盯着他:“肖大少啊,你这样夜夜笙歌很不好啊,尤其是一个正当热血的年轻人,太伤身体了。”
“我宁愿被伤身体啊!自从认识了你,你掐掉了我多少桃花啊!”肖慎在被窝里咬着背角呜呜呜。
我一时过意不去,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这样吧,今晚你如果能顺利帮我拿下钟越,我就帮你约曼莎!”
曼莎是祁嘉读研的同班同学,俄罗斯留学生,因“童颜巨乳”被肖慎垂涎已久。果不其然,闻言后某人立刻钻出被窝,双眼闪闪,红心无数。
在我的监督下,肖慎被打造得很风流倜傥,蓝灰色的衬衫,还配上了一条深金咖色的领带,外面披着驼色的羊毛大衣,门一开,就衣襟飘飘,风姿翩翩。但无奈他很不给面子,开往酒店的时候,一直拼命扯着领带:“这样帅吗?真的帅吗?我立马老了十岁好不好!”
我一副无辜的模样,蹙眉沉思:“我看我们钟大BOSS都是这么穿的,小姑娘们可喜欢了。”
肖慎冥想一番,这才松开领带,转了转脖子,聚精会神地开起车来。
然而,意外就是,我们隆重登场,钟越却随性而来。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卡其色的裤子,随意套着一件轻薄的夹克,指间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
肖慎悄然无声地靠近了我,咬牙切齿:“你不是说钟越都穿成我这样吗?你看他现在!多有男人味啊!酷毙了吧!”
我只得保持微笑,脑袋微微斜了过去:“他平时上班不这样的,不过在我的心里,少爷你才是最帅的!”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可要靠肖慎帮我摆平钟越,电台的合作方案,对方催了我好几回呢。
钟越款款而来,拖过桌上的烟灰缸,掐灭烟,面对着我们缓缓落座:“不好意思,有些私事耽误了,点菜吧。”
这场赔罪的酒宴,我却并未感受到钟越丝毫的歉意,反倒他做足了好老板和好兄弟的角色,饶有兴致地打探我和肖慎的“恋爱罗曼史”。我本还担心肖慎会捅娄子,事后才知道我是小看了他,毕竟他是久经情场的高手,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自然游刃有余。而我却很难直面钟越,尤其是因为一个误会而引发的巨大谎言,我不想圆,也不知道怎么圆,只好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面前的菜肴,眼观鼻鼻观心。
“这是老板私藏的83年红酒,卖我面子才肯割爱,肖慎你试试。”钟越接过侍者送上的酒,缓缓倒入高脚杯中。
肖慎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扭头把杯子递给我:“真是好酒,宝贝你尝尝。”
我被他口中镇定自若的“宝贝”二字惊住,没来得及多想已经接过了他塞过来的酒杯,仰头便是一大口。我可不会品酒,不过味道不赖。放下酒杯,我便迎到了钟越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刀,扎得我浑身都是血窟窿。他似笑非笑,低头又给我倒了一杯,我也毫不客气地接过,又是仰头一干而尽。
之后的事情,我记得就不是太清楚了。他们一直在说话,我一直在闷头喝酒,83年的好酒,被我暴殄天物了,老板心中一定在泣血,我托着腮帮子歉疚地想着。一旁肖慎在叫我,我半天才能移动自己的目光。但这目光却瞄错了位置,竟然停在了对面钟越的脸上。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真好看,眼是眼,鼻是鼻的,他妈妈把他生这么好看,不是祸害女同胞嘛!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大着舌头骂了一句:“你,浑,浑蛋!”
对面的钟越却是脸上一寒,我突然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然后我就倒了。
意识迷迷糊糊回去的时候,我正坐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车速很快,窗子半开,有冷风灌了进来。我不由得拉了拉衣服,眼睛都懒得睁开,口齿不清地哼唧着:“肖慎,我冷。”
车窗关了起来,我换了个姿势,撅着屁股面朝着他,又不甘心地嚷嚷:“我头疼。”
这下却没有回应了。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我摸索着又爬了起来,朦胧着双眼艰难地表示:“肖慎,我,我想吐…”
车子戛然停下,他匆匆帮我打开车门,又下车绕了过来,将我的身子拖了出去。我软绵绵地倒在他的身上,张口呕了呕,却没有任何东西。我抹了抹嘴角,扭头缠上他,笑眯眯地点着他的胸膛:“嘿嘿,我又不想吐了。”
手指下的皮肤一紧,我又被他提溜着塞进了车。然而这回,他却没有立即开车,却反倒点燃了一根烟。窗户大开,有红红的星火闪烁,我眯着眼睛看,半晌才嘟囔起来:“他也喜欢抽烟,心情不好的时候抽得特别厉害,这些天在公司看到他,他都是烟不离手的,他一定很不开心,那么忙,那么累…”
身边没有动静,我却仿佛找到了树洞,舒展着手脚躺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慢慢地回想,那些有关钟越的画面,都依然清晰如昨。心脏突然不舒服起来,我伸手捂住胸口,瘪了瘪嘴,咕咕哝哝:“肖慎,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不许告诉任何人。其实,其实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鼻子吸了吸,我揪着胸口的衣服,一不小心竟哭出了声音,这下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眼泪轰隆而下,我伸手拼命地擦,可越擦却越模糊。身边一声叹息,我扭头看向他,正想说些什么自嘲的话,可朦胧的视线里,那张脸却越来越像钟越,我竟到了幻觉的境界。
我“哇”地一声扑了过去,心脏像是一块抹布,正在被人大力地拧着,呼吸艰难,可两年来的委屈却如破竹之势:“肖慎,为什么他一直都不回来,我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好像一辈子那么久了,他都不肯回来。可是现在我又宁愿他没有回来,至少这样我就不会知道他爱上了别人,呜呜呜,肖慎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嘤嘤嘤,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安慰安慰我啊…”
话一说完,我只感觉身心俱疲,仿佛整个心房都被掏空,于是我自顾自地缩回手,擦干眼泪,躺回椅子上,头一歪,又睡着了。

Chapter 03.如果再见面只剩下成熟的表演,不如不见
【01】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在一片濡湿的不适感中醒过来的,脑袋里像有人拿了电钻,轰轰轰地钻得仿佛要裂开。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见小甜瓜正趴在我身前,一脸兴奋地舔着我的脸。
“我靠!”我猛地推开它,坐了起来。这时另一边有了动静,我扭头一看,肖慎竟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沙发上睡着。我随手抓起一本杂志扔了过去:“喂!肖大少爷!你给我醒醒!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啊!好歹我也是一纯娘们!”
肖慎揉着眼撑起上身,看到是我,又哀号一声躺了下去:“林大爷!怎么又是你!我昨晚三点才睡下的啊!”
我突然觉得这台词耳熟,可转念一想,他一定是因为要照顾我,于是语气立即温柔许多:“真对不住你啊,肖大少,我昨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你看你还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真是好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一旁哼唧的肖慎突然见鬼一样地坐了起来,盯了我半晌,仿佛在艰难地思索着什么,半晌,思索无果,他又躺了下去。
我伸了个懒腰,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才十点半,难得一个周末,我竟然自然醒了,实在遗憾!我正要放回手机,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猛地把手机重新举到面前,“星期一”三个大字赫然在目,我竟然忘记了上班!
来不及赶肖慎出门,我匆匆整理自己,一路飞奔到公司,阿真正怔怔地看着我。
“昨晚玩得太晚,喝了点酒,起迟了,嘘嘘嘘!”我食指压着唇,一路弓着身子溜回办公室,欧姐却端坐在我的椅子上,一脸笑容地看着我。
“对不起,欧姐…”我哑口无言。
“电台那边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对这次的合作很满意,乐遥,干得不错!”她起身,绕到我身边轻拍着我的肩。我的脑子大概还有酒精残留,所以转动得异常缓慢,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还没来得及给电台那边打电话吧。
“他们,他们还说了什么?”我心虚地追问。
欧姐优雅转身,伸手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边眼镜:“他们说我们很有诚意,钟总亲自致电,他们一定会全力配合。”
我脚下一虚,身子晃了晃,欧姐却心情不错,冲着我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道:“能拿下钟总,我可真对你刮目相看!”
我嘿嘿傻笑,应付着把她送出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才开始纠结是否要对钟越说声谢谢。我还没来得及做决定,座机适时地响起,钟越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公事公办地吩咐:“周三晚上八点钟的电台访问,你提前帮我们备好稿子。”
“好好,我记下了,周三晚上八点,好好没问题。”我慌忙找纸笔,一时手足无措。
沙沙的写字声清晰地响在耳边,而电流那头的钟越却陷入了沉默,不过数秒,他已开口,却口气生硬:“挂了。”
我急急忙忙拦下,干干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谢谢。”
又是一段沉默,良久,他才用更冷的语气回应我:“不需要,我不喜欢听谢谢。”
“是是是…对不起…”我嗫嚅。
“啪”的一声,电话果断被挂掉,我捂着听筒,愣了半天才把电话挂上。
周一的事情本就繁多,又和电台签了独家专访,而且我还迟到了两个小时,于是一整天我都仿佛陀螺转,午餐也来不及吃。临下班时,我决定去电台先和那档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会一会面,摸清楚她的路数,我才好写应对的稿件。
刚出公司大楼,就看到钟越的车正从停车场开出,我双腿并拢,四肢僵直,朝着他行了个注目礼。车子缓缓停下,他摇下车窗看向我,神色怪怪的,而且还一直不开口。我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什么脏东西啊,见他眉头微蹙,我急忙迈着小碎步赶了过去:“钟总?这么巧啊?你也下班了?”
钟越的脸更黑了一些,关上车窗扬长而去。
我目送到视线尽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钟大BOSS今早好像忘记刮胡茬了,而且还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02】
在去往电台的路上,我半途而返,母上大人的夺命电话又震得我手心发麻,我连问了好几句什么事,她只回答我五个字:“赶紧滚回来!”一路上我努力回忆,这段日子还算风平浪静,我一直安分守己,不该出了什么差错才对。
半路公交车意外抛锚,一整车的乘客骂骂咧咧地下了车,这时我妈的电话又来,我只得走到出租站牌等的士。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突然有人高喊着抓小偷。循声看去,一道身影已经从我的面前跑了过去,我还未定神,又一个更快的身影从眼前越了过去。
等我的脑子辨别出谁是小偷之后,一个熟悉的影像后知后觉地抵达了我的神经末梢。我来不及思考,已经拔腿追了上去。我的脑子很乱,周围嘈杂的人声全部交错在一起,只有那个影像在我的脑子里越来越大,直到涨满了我整个视线。
是林尚,是林尚!
那个充斥着我整个青春时代的名字,那个指引我回归光明世界的少年。
我张开口,却喊不出他的名字,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喘着粗气,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前方的那个身影,长手长脚,背影显得瘦削,那么像林尚,却又仿佛不是。我不知道自己跟了多远,有人迎面而来,撞上我的肩膀,我这才停了下来,视线却仍不甘地追随着那个身影,直到耳边有人轻轻地唤着我:“喂?喂?没事吧你?”
我迟钝地移回视线,这才看到眼前一个偌大的脸正关切地望向我。
“你没事吧?怎么魂不守舍?”他在我的眼前摆了摆手,见我回了神,这才叹出一口气来,“叫你好几声了。”
“啊?你叫我了?”我定下心,这才觉得这个面孔有点熟。
“嗯,叫了啊,不过,”他又顿了顿,“我叫的是喂,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上次你老板没有找你麻烦吧?”
我这才想起来他是谁来,上次拯救了我的高跟鞋,随即又被钟越误会,并且被我将错就错认作相亲对象的好心人。如果没记错,他应该叫崔峥嵘。我扯起嘴角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林乐遥,刚才看错人了,不好意思,没听到你叫我。”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即转过脸冲我扬唇一笑:“没事,以后走路小心点。”
“多谢你了,不过我眼下还有些急事得先走,我们后会有期吧。”
说罢,我拦住了一辆出租,后会有期不过是客套话,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罢了。
下班高峰半天打不到车,等到了家我妈已经开启狂躁模式:“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我随即步入客厅,却惊奇地发现,在这不大的客厅里,竟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端坐在四方桌旁的,是位勉强微笑的中年妇人,而她的身边坐着个装模作样翻报纸的青年,面目太熟悉,竟是才分别过的崔峥嵘!而当所有人的视线都与我交汇后,又同时转移到一处角落里,那个缩在小板凳上打着哈欠的居然是肖慎!
大乌龙了!
原来我妈给我介绍的高干子弟、妇产科的主刀大夫,居然就是崔峥嵘!我来不及感慨世间的巧合,因为更巧合的事正发生在眼下,我妈好不容易邀请他们母子来做客,就发现了睡在我卧室里的肖慎,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跟孟阿姨解释解释!”我妈突然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又狠狠地掷在桌面上,“你解释清楚这小子跟你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就是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儿!”
“嗯,真就是铁哥们儿!”我干脆应和,却瞥见了肖慎偷笑的模样,他一定抓错了重点。
我妈又喝了一口水,还不忘提醒崔峥嵘也润润喉:“你千万别上心,他跟我家乐遥是一点那方面的关系都没有的,就算睡在一张床上吧,那也是,那也是木头进了水——碰不出火花的!”
这下肖慎不乐意了,对着手指头,一脸憋屈地看向我妈:“阿姨,您这样,我其实特别伤心。”
我妈横眉冷对,什么话还没说,肖慎已经瘪了瘪嘴,埋下头画起圈圈。
崔峥嵘一直含着云淡风轻的笑,看向我妈的眼神充满了信任:“阿姨,我不会多想的,乐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我狗腿地一笑,角落里的肖慎却用一双饱含怨恨的小眼神,默默地转过头来瞪了一眼说话的人。随之,一阵太监般尖细的嗓音响起:“皇上,有一刁民求见,是接听还是斩了?”我妈一惊,慌张站起,扭头四顾,肖慎腆着脸把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也不敢接,只高高地举在半空中。
我伸手一把夺过,接通贴在耳边,电流那头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你是个骗纸!你捉晚不是告书我,八点钟见面吗?”
大脑自动快速翻译一遍,大致的意思是表示肖慎是个骗子,昨晚告诉别人今天八点钟见面,但是他却食言了。
嗯,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却顿悟了过来,这个声音分明就是来自曼莎!他们居然已经见过面了!而且就在昨晚!可昨晚肖慎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吗!我捏着电话奔到他的面前,虎着脸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老实交代!否则我就告诉曼莎你脚踏好几只船!”
肖慎几欲抱头痛哭,一副哭腔断断续续地答:“我其实本来是要送你回家的,可是,可是突然曼莎打了电话过来,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于是我就让钟越帮忙送你了…”
我并没有理清楚这之间的因果关系,下意识反驳:“可你不是睡在我家吗?”
“他半夜打我电话,让我赶去你家,还要我装作是我送的你,而且这件事情必须守口如瓶,否则他就…”说着,他面露恐惧之色,揪着桌布又呜呜哭起来。
我脑中一轰,当即霍然直起身破口大骂:“肖慎!你他妈不是人!”
我把手机扔还给他,扭头冲进了卧室,门“砰”的一声被摔上,我紧紧上锁,再不顾门外还有客人。
趴在床上努力冷静,前一晚的记忆却逐渐清晰,我想起我酒后失言所说过的那些话,本以为是对着一个可以信赖的树洞,殊不知这个树洞居然就是钟越!他到底会怎么想我?我有了新的男朋友,还朝三暮四去相亲,现在又去跟他真情告白!难怪他今天一天都表现得那么怪异,他一定会看轻我!
门外有轻轻的叩响,我没好气地嚷:“谁啊!”
“是我。”是崔峥嵘的声音。
我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爬了起来,好歹他没有任何过错,我不该把脾气发在他的身上。门打开,他笑吟吟地看着我,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阿姨之前做的,正好败败火。”
我接过汤,他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进来。我一边喝汤,一边嘟囔:“很乱,我不爱收拾。”
“还成,比我想象的好多了。”他依然微微笑。
我抬眼瞪他,一口汤囫囵吞下:“你没事想象我闺房干嘛!”他但笑不语,我声音软了点:“今天没招待好你和阿姨,真是对不起。”
“没事,”他霍然一笑,“慢慢来就是了。”
我愕然盯着他,下巴都快掉进碗里,差点被莲子卡住了喉咙。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我突然脑子有些发懵,不知道肖慎还在不在外面,我真想请他一醉方休。
【03】
电台访谈的稿子,终于在我精神分裂的艰难时刻顺利完成,传了邮件给钟越的秘书,又和电台那边电话做最终确认,等忙完一切,也快九点多钟了,而我晚饭还没来得及吃。
我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把键盘推了进去,一门心思寻思着该吃点什么来犒劳自己的肚子。钟越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了进来,语气相当不悦:“你的稿子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我提起精神。
“我们见面再谈,十点前到我家。”不容分说,他已经挂了电话。
去他家?不大方便吧!我大着胆子重新回拨:“钟总,我刚出公司没多远,不然我们就在公司见吧?”
那头沉吟片刻,否决:“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你让我亲自开车过去跟你见面?”
“你是老板,当然你是老板,十点前我一定到!”我急忙挂上电话,扭头看到一家麦当劳,冲进去点了餐外带,又急急忙忙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可等司机催着问我目的地时,我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道他现在的住址。再打电话去问,他一定会更生气,于是我只好默默地翻出他小秘书的号码。
钟越并没有回到钟家老宅住,他租了一套公寓,司机将我送到楼下,正好是九点五十五,我一边焦急地等候电梯,一边低头把最后一口汉堡吞下。走出电梯,是安静幽深的走廊,我停在最外面的一间,紧张地按了按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