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魏晟也不打算隐瞒了,密闭的空间让他彻底将一切摊开。
代入自己之后,他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你们一点都不着急,可我真的急死了,钱对我来说就是就是命,有钱和没钱的差别就在于我到底能不能有尊严地活着!”魏晟眼睛都红了,“你们有吃有喝当然什么都不着急了,当然细水长流想确认有没有地方出错了,可我没时间等了,既然解出来了为什么不马上就确定,为什么不立刻就搏一搏能不能拿奖?!”
说到最痛处,魏晟音调上下起伏:“你们上一高当然易如反掌了,但我家送我上学都是借的钱,说出去谁信啊,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借钱上高中?如果能选,谁他妈想这么活啊?你们不是不在乎这点钱吗,那给我又怎么样呢,对你们来说这不算什么啊!”
阮音书眨眼,缓缓地说,“如果你妈妈知道,她辛辛苦苦借钱送你读书,你却窃取同学的成果,她会不会感觉难过呢?”
“难过?有钱了她难过什么!”
“你说得对,这点钱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不要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但这样的前提首先是我们答应,我们愿意,而不是你在这里绑架我们,说你穷你有理,”江异想了很久之后说,“你想要钱,想尊严地活着,我问你,就这样偷别人的东西,耍这些小手段小计谋,你这样就是有尊严地活着了吗?”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魏晟退后两步,音调逐渐变低,像是说服他们不成,转而开始说服自己。
他目光失焦,迭声重复:“是你们逼我的,要不是你们一直半天不决定,我也不会连夜快速回去解题,我没想到我算出来会比你们早,但谁叫我算题快呢?这也有错吗?”
福贤听这些歪理简直听笑了,“想不到?你他妈反复跟我们确认,要我们解完了打电话给你,不就是做两手准备,自己算不出来就蹭我们的么?”
“如果不是当时在教室,我让阮音书快点确定下来,但你们一直犹豫不决,我至于走到这一步吗?”魏晟梗着脖子,又开始了狡辩。
“你可别他妈扯淡了吧,那只是询问大家意见而已,阮音书从头到尾都有在解好不好!谁参加这个不想拿奖啊?”福贤无语,“我们一开始是确定过一次小组模式的,如果那次你选择了小组点了确定,最后就只能和我们一组。你当时根本就他妈没选,你把我们当备胎呢!”
“我总得给自己留后路吧?”魏晟指着他们,“你们什么都有啊,但我不给自己留后路我就什么都没了。”
“你给自己留后路的办法,就是把别人的路都堵死?”江异难以置信。
阮音书软绵绵的声音落在空间内:“中午一点半的时候我把大概的思路想出来,四点半左右你去告诉你的班主任,那个思路是你最先想出来的,没有任何人参与,还和她说,我们都同意你单人参赛。”
“为什么要说谎呢?”她声音轻轻的,少了几分诘责,更多的是悲悯的拷问,干净得像漂浮的云雾,飘渺又清澈。
对比太强烈,她越干净,越显得魏晟肮脏阴暗。
魏晟还在笑,分辨不出具体表情:“是啊,自己偷偷去解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到老师那里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他话锋陡然一转:“还不是因为我怕发现之后被人嘲笑、被老师鄙视、被退学!你们不知道对你们而言最简单的东西,对我而言有多难。”
“是啊,”福贤耸肩,“我们轻轻松松就有了脸,你是挺难有的。”
魏晟咬牙。
阮音书对着魏晟,声线还是柔柔的:“魏晟,因为家境,你做一些事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是打着悲惨的幌子去做过分的事,做完之后把自己所有的阴暗面归咎于家庭,这和前者是不一样的。”
无心自保,只要不过分,可以获得理解。
但魏晟一直觉得他没有错,错的只是他的家庭。因为他家庭贫苦,所以他做一切都是应该的,损害别人利益也是应该的。
明知道这样做有多么恶劣,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伤人伤己,最后再把一切根源推到自己的悲惨身世上。推脱走所有沾染在身上的肮脏,以获得幻想中仍然高尚的自我。
连但当都未曾有,连自己做错的事都不敢承认。
魏晟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田地,开始无所畏惧了:“就算我做了这些事,那又怎么样呢?”
“你们又找不到老师,你们又证明不了自己,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就是比你们先交,你们又改不了。”
“你们有本事去告我啊——我又没有犯法。”
声音尖细,语调里透着奸佞又滑腻的味道。
彻底被激怒之后,他已经放弃了伪装和辩驳,开始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愣了几秒,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而另一边,三栋教学楼里的教室,已经完全炸开了。
一高每天中午会有广播,有时候是通报近期重要事项,有时候是念一些英文或者诗句,有时候是介绍历史人物,反正总有那么二十分钟是广播站的人在说话,大家都习惯了。
每个班右手边都有个广播,听起来异常清楚。
而此刻,广播里在放的,是校园教室内的狡诈人声。
魏晟的声音通往班级的每一处:“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去告我啊!”
广播早就被人打开了,一开始的切入词就是“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搞得大家都以为今天中午是在放电影。
直到有人开始气息不稳地说自己家境,说到比赛,说到拿奖,大家还以为是广播站故障。
但听到了“阮音书”和“魏晟”这两个名字之后,大家猜恍然明白过来,这是逐物杯拿了二等奖魏晟在和其他人争执。
为什么争执?如他所言,就是他偷了阮音书他们的解题思路了呗。
大家听了十来分钟,事情的始末差不多都摸清楚了。
此刻终于有人坐不住,站起来骂了句:“太让人作呕了吧!魏晟是几班的啊?”
如一块石头落入湖底,溅起细密涟漪,很快,其他人也响应道:“三班的吧。”
“三班居然有这种败类?!”
“我看学校应该把这种人退学,放学校里也太恶心了,万一以后又偷别人的怎么办?”
“连比赛都要偷,考试我不信没抄过。”
班上喧闹起来,响应的人越来越多,从一个班过渡到另一个班,从一栋教学楼渲染到另一栋教学楼。
声讨声愈演愈烈,魏晟这名字从高一传遍高三,从头到尾被骂了个遍。
学校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教导主任和执勤老师风风火火地赶去播音室,并紧急通知各个班老师回班稳定秩序。
时亮带着老师赶到播音室的时候,中午负责播音的两个学生正被锁在门外。
时亮:“怎么回事?!”
“刚…刚刚我们准备播音,程迟忽然冲进来,让我们俩先出去一下,他要调个东西。我、我们就出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就把门反锁了,然后不让我们进去了。”
执勤老师:“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时亮在外面锤门,“程迟!给我开门!!”
里面的人绷着背不为所动,头发丝儿都没颤一下。
时亮手下力道更猛:“不准再胡闹了,赶紧开门,学校都乱套了你知道不知道?!程迟!把门打开!!”
没理。
“程迟!你别以为有你爷爷就能为所欲为了,赶紧给我把门打开!你再不打开我就砸门了!”
还是没动。
风雨不动安如山。
时亮气得要吐血了,直接跑到一边的教室里搬了个凳子出来,正准备抡起凳子砸门的时候,执勤老师掏出一把钥匙。
钥匙小小的,还闪着金光,头顶有一圈小开口,像微笑着对他进行轻蔑的嘲讽。
时亮就这么举着凳子愣住了:“…”
两个人面面相对几秒,时亮一鼓作气的气蓦然被打断,哗啦啦地泄了一地。
就这时候,程迟把门打开了。
少年好整以暇倚在门框上,抬眼不咸不淡地问:“什么事?”
无论犯了什么事,情况有多么紧急,只要这个人一开口,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永远不落下风。
时亮做教导主任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搞不定的,就是面前这位爷。
时亮哽了一下,但很快想起了自己要说什么:“你们在里头闹什么闹呢,大中午的把学校搅得一团糟!看看广播站里放出去的是什么内容!”
说完,时亮作势就往广播室里去,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其他的人呢?阮音书和魏晟他们呢,在哪里!?”
他一回头,程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台旁边的教室门锁响动了声,魏晟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就率先拧了门离开。
他一出来,有知道他在这里的同学便气喘吁吁跑来告诉他:“魏晟,你们在这里说的话被人录下来放广播了,全校都听到了!”
魏晟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整个教务处都惊动了,现在教学楼那边乱得不成样子,我们班人都沸腾了,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出来的。”
在他后面出来的江异他们也是一懵,阮音书直接傻眼了。
魏晟停了一秒,转而咬牙切齿地指向江异:“你们故意的吧?谁干的!”
阮音书震惊地看向天台的锁,又看向房间里。
眼见他们一行四人只有阮音书是女孩儿,魏晟只能挑最软的柿子捏。
他走到阮音书面前,恶狠狠地指着她鼻尖:“是你提议的吧?怪不得当时看天台上锁,你就立刻说这旁边有个教室啊…”
可话没说完,楼梯口上来一个人影。
下一秒,阮音书被人拉到身后,程迟偏头看向魏晟,眼尾戾气灼烧。
“你手他妈往哪儿指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的老婆也敢指,你胆子真大:)
魏晟以为自己挑了个软柿子,没想到踢到了铁板,大家掌声恭喜一下今天国庆第一天,我掐指一算给一个双更合一吧,我掐指又一算——是不是今天评论也该挺多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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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晟看到突如其来的程迟,大脑当机了几秒, 这才往程迟身后看去。
看到他后面并没有人跟来, 魏晟这才长吁一口气, 但很快又提心吊胆起来。
程迟怎么忽然过来了?
魏晟将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了几下:“广播站的事…是你弄的?”
明明是在问程迟,可却也不敢怎么看他。
程迟这会儿倒是玩心上来了, 侧着脑袋轻松地笑:“你猜。”
说是让魏晟猜,可魏晟也不敢真的猜。
他只是恶狠狠瞪了一眼江异他们:“好,你们给我等着!”
福贤倒是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嗯,我们等着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魏晟扶着栏杆逃也似的飞奔下了楼梯,腿还有点软。
下到最后一楼, 旁边的人又提醒道:“你要回去吗?”
“不回班还能去哪?”魏晟皱眉。
“但是…现在群情激愤,你回去了,可能会被手撕成肉饼。”
魏晟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夸张?!”
“你们整段对话全校都听到了, 我出来的时候走廊上乱成一团, 很多人都知道你是三班的了…不信的话,你去看看。”
魏晟对他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又往教学楼区靠近了两步, 发现那边全是攒动的人头,高二区尤甚,而高二那边,一班和三班冒出的人是最多的,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日, 不会吧!”魏晟是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害怕的,冷汗开始漾出来,“这么恐怖?”
刚刚听到人说房间里的内容被放了出去,他只是有点担忧,怕自己被身边的人歧视,毕竟他觉得这一切是事出有因,应该有人能理解他的啊。
可现在全校的人只不过是听了个广播,就义愤填膺地冲出教室,这种程度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做的就有这么过分吗?这些人凭什么都站起来了?!
魏晟正站在那儿发呆,忽然有人指着底下的他大叫一声:“快看,魏晟在那儿!”
魏晟一怔,抬头就看到好几个人从楼梯口冲出来,作势就要来抓他。
他当即开始拔足狂奔,踉跄着飞速跑出校门,门卫在后面喊:“站住!你几班的?请假条呢?!”
有好事者回应:“三班的!三班魏晟!”
魏晟咬牙闭眼,跑得更快,中途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看着膝盖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他吃痛地连连倒抽凉气,惊魂未定地回头看,身后已经没人了。
他喘着粗气挪到一边,腿上的伤口还在作痛,他一拳砸到树上,骂了声:“妈的,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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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高因魏晟而起的闹剧还没收场。
一开始,大家确实是因为魏晟欠揍的语气而忿忿不平,自发起义,毕竟阮音书和赵平在学校口碑都挺好,大家自然选择站在正义那边。
所以有人气愤地去走廊看魏晟所在的方位,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然,也有挺多凑热闹的。
阮音书在一班和五班都待过,所以两个班上的人一看自己朋友受欺负了,当然就忍不了了,想要下来捉魏晟。
结果跑到一半,被从播音室出来的时亮吼回去:“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回班!”
有一部分被吼住了,但还有几位勇士穷追不舍,却被老当益壮的门卫大爷锁上铁门给拦截了。
大爷手一伸,一脸“我不会再上当”的表情:“请假条呢?”
“…”
没有请假条,勇士之旅被忽然喊停,大家不得已地回班了。
大部分班主任接到通知已经回班上管纪律了,清点了一下学生,几个“走失”的也重新回位置坐好。
因为有班主任镇着场子,所以各个班慢慢都安静了下来。
各班班主任都觉得是事出有因,年轻小孩儿做事是比较感性,毕竟是为了正义那方出战,也没有搞出个什么事情来,所以也当这事情就揭过了,没有处罚谁。
当然,不处罚列表里,程迟除外。
回班的路上阮音书想着,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话,程迟把中午播音的内容换掉了,会不会被重罚呢?
她转头看向优哉游哉走在后头的程迟,欲言又止,低眉轻叹。
程迟发现她矛盾纠结的小模样,步伐还是缓慢的:“怎么了课代表?”
阮音书开口:“你是真的把我们的话,都弄成广播播出去了吗?”
“对啊。”他坦然又镇定。
她又舔舔唇,“那…你让我们天台不行就去教室的时候,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这些?”
因为他早有准备,所以他们上楼才会发现天台门锁了。看似偶然,实则是必然。
这下,程迟倒没有立刻回答她。
等了一会儿,她看到他似乎在思索什么,问:“是在想怎么样解释巧合?”
“不,”他摇摇头,沉声,“在想怎么说会显得我比较无辜。”
“…”
福贤倒是凑过来,跟程迟说:“你…你也别考虑那么多,对付魏晟那种人就得以暴制暴,我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又不是我们陷害他,他会说什么谁都不知道,只是把谈话公开了而已。”
“如果他当时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可能现在也不会这样。”
赵平也说:“我们不知道谈话被公开,其实也是承担了风险的,但是我们没做错嘛,所以别人根本就抓不到把柄啥的。我们行的正坐得直,可以接受任何检验。”
他们回班的时候,广播里又开始播报:“占用同学们午休的时间,在这里进行一则通告:关于中午发生的广播对话内容事件,学校已经引起重视,会彻查到底,了解清楚事情始末之后给予投机取巧人处罚。届时也会进行通知。请大家稍安勿躁,好好午休和学习,不要分心。”
“希望大家继续自律,认真上下午的课程。”
广播关闭,李初瓷耸肩:“没劲,我还以为魏晟又要出场了呢。”
阮音书小声问她:“你知道魏晟去哪儿了吗?”
“听说跑校外避难去了?也是,他如果留在学校里,保不齐被揍死。”
“大家那么生气吗?”
“当然了,这种事谁遇上不生气,很多人肯定也是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想发泄吧。生活里,这种卖惨抢别人功劳的超级多诶,我暑假去汤包店打工还遇到过。”
过了会儿,有人来找阮音书,说是喊逐物杯参赛的那几个去一趟教导室,还有程迟。
离开之前,李初瓷把几张纸塞到阮音书手心里。
阮音书睁着大眼茫茫然:“这什么?”
李初瓷朝她挤眼睛:“我们当时聊天记录的图片,我帮你打印了一份,到时候别人要是质疑什么,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看。”
“你想的好周全呀,”阮音书咬下唇,“那我先去了?”
“嗯,去吧。”
因为魏晟不在,所以逐物杯的四个人连同一个程迟,下课后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挺多,教导主任和一班二班三班的班主任全都在,此刻在沙发上坐成一排,远远看去颇有些威严和仪式感。
几个人一进门,时亮倒是没直接开口,看到阮音书手里的纸还在哗哗轻响着,指过去问道:“音书,你手里的是什么?”
阮音书滞了两秒,然后把东西递上去:“之前和朋友聊天的截图。”
“打印这个做什么?”
阮音书还没来得及开口,福贤接茬:“为了证明解题思路不是魏晟先想出来的。”
时亮接过纸张,翻看了一会儿,看到了对话产生的时间,问三班班主任:“魏晟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之前,五六点的样子吧。他说他是第一个解出来的。”班主任的表情也很复杂。
时亮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对着阮音书:“你们是快两点的时候算出来的?”
“嗯。”
记录里日期和时间都非常清楚,虽然也有造假的可能,但既然这是阮音书和李初瓷的对话记录,她们俩有足够的可信度,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胡说。
而且他刚刚也听起老师们说了说中午的广播内容,魏晟自己也压根没否认这事儿。
所以孰是孰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杆称。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讨论一下的,”时亮抬头,“但是为什么当时被魏晟抢功劳,没有立刻告诉指导老师?”
“我们还在商量办法,结果…”
谁知道今天中午闹得这么大,魏晟还被追出校门了。
讲到这里,时亮也才反应过来其余几个人对这事儿不知情,是程迟一个人的策划。
他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裤腿,看向程迟:“你和这件事又没关系,干什么参与进来?你以为校园秩序是拿来玩闹的吗?!”
“玩闹?”程迟重复一声,眼尾勾了勾,“我哪儿这么闲?”
时亮:“那你说说你想干什么?!”
程迟还是缓缓淡淡的:“我在维护校园秩序。”
“…”
时亮被气得没话讲了。
“秩序?你所说的秩序就是搞得全校中午都沸腾了?”
程迟:“是他们自己打抱不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这整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总得有一个人要站出来,乖乖仔们不敢,就换我啊。”
他眼睫轻蜷,讲话仍是轻飘飘的,却带上了一点力量。
时亮气得直拍扶手:“你得庆幸这次没酿成大祸!万一魏晟被打骨折了怎么办?”
程迟抄手:“那不正好么。”
时亮气急攻心,已经不知道该讲什么好了,半晌半晌憋出一句:“你给我写一万字检讨,写不完不要来了!”
程迟好整以暇准备呛一句“那不正好”,还没开口,被旁边少女拉了一下衣摆。
阮音书朝他摇摇头,意思是让他别再跟时亮抬杠。
他抬了抬眉,想说的话没说出口,被打断了一下,倒也没有继续说的欲。望了,于是缄口不言。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好好上课吧,这个事…我们老师会定夺一下。确实情况比较恶劣,影响也比较大,不出意外的话,给魏晟记大过或者退学处理吧。”
魏晟这次做的事已经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几个孩子几周的心血和努力都付诸东流,时亮也很惋惜。
况且魏晟态度也很偏激,如果把他再留在学校里,很可能会激起民愤和歧视,倒还不如让他换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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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程迟看旁边的阮音书眉头紧锁,倒是真不清楚了,笑道:“你皱什么眉?”
事情都快解决了,她怎么又一副思虑问题的模样。
阮音书有理有据地担忧,“又害你受罚了。”
上次也是,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帮她出气,结果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