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也笑了,她的这些个堂姐妹各个彪悍不已她早就习惯了。本朝规矩,公主出宫建府必须是下嫁后才会开公主府。“你放心,等你开了府邸,母亲一定会亲自给你挑几个出色的伶人过去。”
十三公主自知失言,一心想看歌舞结果把自己绕过去了,气鼓鼓地嘟起脸,朝着安阳道:“十姐都还没有呢,我急着什么!”
众人又一起看向安阳。安阳听驸马二字时便脸色不善,有些阴冷。后知后觉地发现众人看她,连忙笑了笑:“你们说着,怎么又来打趣我了。荣华要看歌舞,也不必等着出宫,宫里面也有伶人,大可让姑母府中的人进宫教授,让她们也排几个。”
说完,几人都觉得她笑的有些勉强,心中生疑,却不好多问。安阳抚着额头,轻声道:“这几日我有些贪凉,吃了些冰,刚才又喝了酒,现在晕乎乎的。”
几人释然,明惠关切道:“去我屋里休息一会儿吧。”
安阳只是为方才的尴尬找个借口而已,听明惠这么说,却也不好直接去休息,干脆撒娇一般靠在二公主的肩上:“好姐姐,让我靠一靠就好了。”
明惠一愣,随即大笑。十三公主也捧腹,指着安阳笑骂道:“我看十姐哪里是头疼,明明就是想吃二皇姐的豆腐嘛!”
安阳作势捏了捏她二公主的白净的脸蛋,认真道:“嗯,是挺嫩的!二姐,笑一个吧。你一笑,我的头也就不疼了。”
“你…”二公主哭笑不得,“你这丫头,竟敢打趣起我来。”说罢,就要去挠她,安阳左躲又躲,一番笑闹,总算是将方才的尴尬给消散的无影无踪。
瞧,与众人玩笑到一块儿也不是难事,安阳心中如是想着。若是以前的她,定会顺着明惠的话,直接去歇息了,哪里还会继续留在这呢。
几人又说到八公主再次有孕,又向十三公主打探她最近的情况,相约一起去看望。正聊得热闹,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简淑简云两姐妹与沈平博的妹子沈六娘一起坐在那边,简府俩姐还算笑的自然,沈六娘和几个朝臣之女脸色不那么妙了。
二公主一见三公主她丫的正在那边,立刻燃起了斗志。猛地起身,身后的婢女们连忙替她整理裙摆。安阳正打算装死,却被她二姐一把拽起,稍了过去!
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掐架亲姐妹!
几人走去,丰昌长公主正对着三公主道:“长风以前便喜欢这些,今天这歌舞也只有她亲手调-教,才会有此般效果。”
这话说的不错,可说话的人却很有问题!
谁都知道丰昌长公主与长风长公主的关系并不融洽,尤其是皇帝封了长风长公主的闺女为县主后,两人间的矛盾便加深了。按理说公主的女儿是不能被封县主的,耐不住皇帝跟长风长公主是一个妈生的,而且太后还挂的比较早,可以说长风长公主对当今皇帝来说是一半母亲一半长姐的人物。
而当年,皇帝他老人家运用了一系列非和平演变方式坐上了皇位,丰昌长公主一开始并不是站在皇帝这边的。自皇帝登基后,丰昌长公主的小日子过得虽然还算可以,但到底不如先帝在位时风光了。长风长公主的日子却是越来越红火,不仅皇帝对她特别优厚,还将她闺女破格升成了县主!两厢一对比,落差就来了。
三公主附和道:“姑母精通音律,这些歌舞自然是排的极妙。”
丰昌长公主笑道:“京城众人也是自幼教习这些学问。”又对沈平博他娘张氏道:“你家的二郎便是一个,那是个好孩子,弹的一手好琴。”
张氏脸色白了白,一个郎君被人称赞的不是学问,不是人品,而是才艺表演!你当我家沈平博是歌舞伶人啊!
闲在一旁的平乐现在对安阳的仇恨值正在高峰期,她知道这个沈平博曾被安阳称赞过,当即道:“古有唐高祖一手琵琶艳绝天下,如今难得四郎也精通琴瑟,难怪十皇姐曾说,二郎颇有古之君子之风。”
一番话,将正准备还击的沈六娘给堵住了。对方都上升到这么个高度了,她还能说她哥才艺不行吗?!唐高祖的琵琶那是个人综合素质的加分项,而对面那几个人明显就是说她二哥除了弹弹琴,其他的一窍不通!最要命的是,沈平博现在还真就是赋闲在家里,一个官身也没有,想反驳还真无从下手!
简淑简云同情地看着沈六娘——有一个经常拖后腿的兄长,的确很憋屈!她们深有体会。
二公主听了一会儿,立刻明白了,丰昌长公主这是柿子赶软的捏,反正京里的人都知道沈平博除了个人才艺出众外,也没什么本事了。心中不由讥笑一番,有本事你单挑一下宰相魏苍的老婆邹氏啊!你也就只有借沈氏搅长风长公主的宴这点本事了!
安阳却是经过姜敬、白庆之、简宁,男声三重奏的心灵洗礼后,看的问题更加深刻了。沈氏一向重礼法,对于既长且嫡的太子十分看好。丰昌长公主对沈氏的奚落,或许不仅是想搅乱长风长公主的宴,更多的是发泄对太子一系的不满。
二公主几次想要说话,却都咽了回去。毕竟如果只有三公主一人,她大可过去对掐。但是丰昌长公主是长辈,也是她的姑母,如今三公主拉拢了丰昌长公主,这个头也就不怎么好出了。果然,丰昌长公主笑着提议:“以前游园总是做些诗啊赋的,没甚意思。今日难得赏了这么美的歌舞,咱们不如一人谱一句曲,然后串起来如何?反正诗词歌赋,这里面三者以前都玩过,今日将这“歌”也做了,算是一个完满之极!”又朝众人扫了一眼,目光刚好定格在安阳身上:“瞧,安阳也来了。咱们这些人,就属你学问最好,不如就由你起个头吧。”
——————(第二更)——————
话音落,众人目光刷的扫向安阳。
安阳想剁了丰昌长公主的心都有了,这才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安阳觉得自己某个没有的器官,开始散发出一种叫蛋蛋的忧伤…
由于这个提议并不过分,作为主人的长风长公主也不好拒绝。此时已有婢女将笔墨摆好,亦有乐师在一旁候着,只等曲谱好,便试着弹奏。
沈六娘不肯动笔,如果她谱的好,意味着沈家还就是出这种艺术人才,沈平博的出现也就不稀奇了,这简直就是对沈府的侮辱!可如果她故意谱的不好,又是对她个人的侮辱!大家都是名门闺秀,虽说闺秀的教育不像君子六艺那般有着明确的方向,但好歹都是受了十几年的名门系统教育出来的!诗词,书画,调香,骑马,厨艺,女红,音律,管家,不说样样精通,但综合素质那绝对是要过硬的!
这个时代的文化普及虽然不高,但上流社会中大家的教育还是挺不错的。大家族中有蓄养伶人的习惯,待宴会时供人观赏。如果主人家排出一支非常优秀的歌舞,那是非常有面子的!作为名门闺秀,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主动弹唱,这是自轻自贱的行为。但是谱曲,却是一种高雅活动,也是闺秀们的必修课之一。
好吧,作为一个很有家族荣辱观的好姑娘,沈六娘决定还是暂时委屈一下自己,团扇半遮面,轻声道:“哎,我哪里懂这些!乐理一事最是复杂,什么宫商角徵羽的…”说着,陷入了沉思。
二公主提醒道:“哪里只有这些,一共十二律吕呢。又有七十二调,八十四宫调。”
沈六娘更加迷糊:“对对对,以前先生总说,可惜我怎么都记不住。”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娘装白痴容易吗!呜呜呜…
乐平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得意笑道:“六娘这话怎么说的。谁不知道贵府的舞曲以轻盈灵动著称。前阵子的那首《烟雨燕子斜》便是六娘所作。而且六娘与二郎感情素来深厚,二郎精通琴瑟,六娘又何必自谦呢。”
沈六娘:口
叫我手贱,叫我嘴贱,刚排出一曲新舞便拿出去得瑟!又斜了一眼旁边的简家姐妹——你们两个大嘴巴!
简淑简云皆眼观鼻鼻观口,缄默不言。
——我们也很冤的好不好!这种事本来就是要大力宣传嘛,谁知道今天会让这么个二货在这种场合提出来了!真是冤死了!
见沈六娘穿帮,三公主道:“六娘连歌舞都可以排出,音律一事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好啦,大家都不要自谦了。这里都是熟人,何必那么生分呢。”说完,再次看向安阳。那眼神明显在说:有这么一尊神摆在这里,你们怕什么枪打出头鸟,谁都不可能越过她去好吧!
众人皆悟。第一名毫无争议,那第二名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前面还有人挡着。
沈六娘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她根本就想被别人当抢使!打头一枪是枪,后面几枪也是枪!凭什么你们皇室公主们斗气,我要跟着搀和啊!就你长得美啊,在场谁家的外貌基因都不差!
简淑简云心底恨死乐平公主了,一看就知道乐平跟三公主是一伙的。简云团扇微摇,娇弱弱的:“四姐姐是知道的,我打小就是个懒人。音律什么的是不指望了,方才又吃了些酒现在晕的厉害呢。”她本就是生的娇媚,此时小脸红扑扑的,着实令人心神一荡。
简淑道:“李太白是斗酒诗百篇,我看你就是只小猪。”
简云痴痴笑着:“所以啊,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有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
乐平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些人都没有自知之明?!”
简云一愣,非常诧异:“我…我可没有这么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简云被乐平的气势逼的就差躲在简淑后面了,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着实可怜,“我就是…就是…公主们都是天之骄女,岂是我这样的懒人能够比拟的。”
简淑接过话,说道:“五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公主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不过公主们自然是诗词歌赋无不精通的,既然如此,不如由您起个头。咱们这些个乡下把式,着实不敢造次。”说罢,恭敬一笑。
乐平见这两人都矮了一截,自然是满心得意。正要顺势说去,却被三公主陡然拦了下来:“方才说了大家都不必自谦。我们这些人中,安阳与六娘都排过歌舞,不许再推让啦。”
——我擦,乐平这个二缺,差点被这两个人阴险的女人给绕进去了!猪一样的队友啊!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歌舞与音律谱曲还能这样并在一起称道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响起,从刚才开始便不断躺枪的安阳,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
枪打出头鸟!
所有人心中顿时滑过这么一句。
乐平讥笑道:“皇姐何出此言?歌曲素来一家,善歌善舞,载歌载舞,有什么不妥吗?哦…我知道了,皇姐素来才学过人,不知这次有何高见呢?!”你要是现在发表高见无疑是说除了你之外,大家都没文化了,差不多把京中大部分的闺秀都得罪完了!
安阳静静看着她。从上次在露南山开始,乐平就一直跟她过不去。起先她是作为皇姐,不与小妹妹计较。如今她却得寸进尺,她安阳脾气虽然很好,但不是没有!
“那么皇妹觉得,善歌舞者,亦善音律?”
“没错!”平乐骄傲地仰着头。
安阳环顾了一圈,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冒出了两个Q版小人。左边肩上小黑阳咋咋呼呼,单手叉腰地嚷道:“只管说,别客气,叫这个小丫头横!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哼!”
右边肩膀上的小白阳柔柔弱弱地劝道:“大家都是好姐妹嘛,不要把关系闹的这么僵。乐平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嘛!”
小黑阳:“该的她!一个小妾生的,还敢跟叫板!放宫外任由主母打骂发卖,都没人问!”
小白阳:“公主代表皇室,皇室和睦,天下才会安宁,要往大局着想。别忘了父皇在你名字中寄予的美好期望。你叫姬尧歌,尧舜之治,盛世长歌!舜的兄长几次想要害他,他也都原谅了。你显示大度,也是为太子加分啊。”
小黑阳:“我呸!就是你一味的退让才让这群小人,蹬鼻子上脸了!有些人就是贱,不打的她心肝脾肺脏吐出来,她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小白阳:“你…你不要这么凶残好不好!听我的,听我的没错!”
小黑阳:“我警告你啊,我不爽你很久了。你再说话,小心我掐死你。你还躲,有种别跑!”
…
…
“看来皇姐也觉得我的看法没错了。”见安阳沉默,平乐鸣鸣得意。
“歌舞,可闻其声,可睹其态。其声婉转为悦耳,体态轻盈为婀娜。不知音律亦能领略,上至阳春白雪,下至下里巴人,雅俗共赏。而琴瑟音律,易响难明,唯善弹者能听,唯善谱者能听。是以高深流水,难觅知音,古往今来,只伯牙一人,亦只子期一人耳。拨琴弦,听者可知,何为黄钟?何为大吕?何为姑洗?何为无射?何为清水潺潺,何为细雨沙沙;何为有声无意,为何无声有意?歌舞与琴瑟音律相较,虽略有相似,不尽然也。”安阳淡笑:“皇妹年幼,关于音律一事《吕氏春秋》中亦有记载,不妨回宫后再仔细看看。”
乐平的脸唰的黑了!这分明就是鄙夷她学问不精,连《吕氏春秋》都没有读过!还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给她找的借口,说什么年幼,她再过一年亦要及笄了啊!
沈六娘憋笑憋得都快内伤了,还得摆出正经的样子,说道:“公主说的就是这个理了。我虽排了几个歌舞,但在音律一事上,不敢托大。”
二公主冷眼看了半宿,因安阳那番话而醒悟,亦道:“说的不错。音律都是有感而发,你喜欢婉转的,我喜欢豪迈的,大家的感情都不一样,这谱出的曲子还能听吗?!谱的好也就罢了,谱的不好到底改论到谁的头上呢?!”
这话说得还算婉转的了!就差没说今天谱的曲子肯定是要传出去,要是谱的不好,岂不是让京城众闺秀都沦为笑柄!
经她一提,大家猛地醒悟。
年纪大的夫人们埋怨地看着丰昌长公主——就是,不是你闺女你不心疼,自家闺女的才名损了以后说亲都会有麻烦!
闺秀们则默默瞪了下三公主、乐平公主,你们有个当皇帝的爹罩着,嫁不出还可以强抢一下民男,我们可都是正经姑娘,可没皇室公主那般本事,哼!
所谓枪打出头鸟,一不留神,飞出来的是一只翼龙!抢还没摆好,吧唧,就被安翼龙的翅膀拍成了渣渣…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毕。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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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涌动(第一更)
三公主几人被安阳好一顿奚落,不过反正大家关系一向不和,你们都要把她当先锋炮灰了,还不准别人反咬一口呀。
几年前,皇帝曾替三公主择了一驸马,而后出宫建公主府。谁料就在三公主准备下嫁时,那位倒霉的驸马骑马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是以三公主也是唯一一个还没有出嫁,却已经有了公主府的公主。贵妃曾想让她在搬回皇宫来住,可宫外面多自由啊,在公主府里她就是老大,还不用去给皇后请安,是以虽没出嫁,但她也住在宫外。
刚回府,四周婢女见主子脸色阴沉,皆放轻了手脚,免得招来一顿打骂。
“别绷着了,甩脸子给谁看呢。”
平乐哼了声,一脸愤愤:“真没想到安阳倒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三公主抬眸望了望屋顶,如果不是今天平乐跳上了她的船,她才不会搭理这个二货!不过即便对方是个二货,要把人提下船时也得客气些,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
“你该称她一声皇姐。”
平乐笑道:“这不是在三姐姐这儿吗,妹子我便随意了些。”说完,眼风一扫,四周婢女皆低头不语。
三公主却丝毫不显轻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你再看她不顺眼,她也是你的皇姐,身为公主,这些都是必要的礼仪。”
“是是是是。”平乐觉得一阵头疼,小声嘀咕:“三姐姐唠叨起来跟宫里的嬷嬷似的。”
三公主气绝。若不是平乐她的母妃淑妃娘娘也是皇帝跟前说的上话的人又一直与贵妃交好,她才不会耐着性子跟这个二缺打交道!
“好啦,今日不过是个意外。”三公主柔声安抚,“安阳一向对这些东西很精通,是我们错估了形势。”上一次也是因为文化方面的事情被安阳摆了一道,“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着实不是上策。”
平乐一愣:“三姐姐的意思是…”半响,终于明白过来,顿时道,“十皇姐的短处,人情世故…”
三公主笑了笑,没说话。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家在明惠县主的及笄礼散去各自回家各找各妈时,安阳一回宫便跑到了皇帝那里。带着自己亲手画的一幅《暮夏马球图》,前来慰问。
皇帝正在忙里偷闲看几页闲书,见女儿带着腼腆乖巧的笑容来了,心里也舒服不少。又看了画,这幅马球图的主角居然是他本人!
哎呀呀,那英姿,那身手,皇帝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虽然他一直都很自恋的觉得自己在儿女形象一定是个高大全的形象,不过被人这么展现出来,还是觉得十分熨帖舒心,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对安阳的疼爱没有白费,赞许道:“我儿的画技真是神乎其技啊。”
安阳自嘲一笑:“女儿也是有这些能拿的出手了。”
这话怎么说的…
皇帝心思一转,立刻想到了今天是明惠的及笄礼,不由道:“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安阳不高兴啦?”
安阳也不言语,微蹙着眉头,一副生闷气的闹别扭的模样站在旁边。皇帝看她这样,心顿时百感交集。父母都喜欢听话的孩子,可孩子太听话了却也觉得不好。偶尔来找你帮个小忙,时不时撒个娇什么的,才好呢。尤其是皇家这种缺乏亲情的地方,一切都要照着规矩来,太过死气沉沉了。
皇帝更加关切地问道:“莫不是今天去明惠的及笄礼…”
“我没有不高兴,跟明惠妹妹没关系!”安阳立刻否认!
“此地无银三百两。”皇帝心中默默念着。
安阳又不说话了,只是一张小包子脸略略鼓起来,像是与谁在赌气。又委屈,又无处发泄。皇帝知道这事儿八成是小不了了,问道:“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怎么这幅表情!”
安阳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小声道:“前阵子母后又找我说话了。还是关于选驸马的事…”
皇帝松口气,他还以为又出什么篓子了。
“我答应了你让你自己选,就不要担心啦。”
“女儿不是担心这个。”安阳咬咬牙,声音中略带了些哭腔:“姻缘这种事本就是要父母之命没说之约,父皇心疼我便让我自己去选。可是,这让其他姐妹们心底怎么想,难道不会有人说凭什么只有她能自己去择驸马…以前只知道这是父皇对女儿一片好心,可落在其他姐妹眼中却是偏心。女儿不想让父皇难为…女儿…女儿…”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珠子不断滑落下来,眼眶一片湿润。
皇帝的小心肝被安阳哭的仿佛被人突然揪了一把。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你从小就不与你的姐妹们争,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你的姐妹们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话刚说出口,安阳却哭的更厉害了。
“我原以为是这样的。”安阳哽咽,“只是在露南山时,平乐她…”
二公主到底还是怕安阳吃亏,知道了平乐看安阳不顺眼的原因后,立刻告诉了她平乐爱慕李湍泽的事。
“女儿与那个李湍泽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可平乐妹妹却…朝中时常有公主不守礼教的传出,女儿知道父皇心里难受,平日里一言一行都不敢越矩。可活的再小心翼翼,还是有流言蜚语呀…”又顿了顿,“这些小事不该叨扰父皇的,想来也是平乐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女儿如她那么大时,也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呢。”
皇帝心中已经生疑。露南山那阵子,安阳在打马球前后还十分开朗,可过了一段时间又消沉下去了(那是她被和亲吓着了),好不容易胆子又大了点,现在又缩了回去(您确定?)。
安阳也不哭了,却只是忍着而已,忍的身子微微发颤,低着小脑袋,脸上红红的,一双大眼睛刚被眼泪浸过,楚楚可怜。
皇帝长叹一口气:“朕知道了。你…”想及她的婚事因其他公主的原因一拖再拖,不由道,“不要怨恨你的姐妹。”
“嗯。”安阳委委屈屈地点头。
待她离去后,皇帝召来了身边的大太监杨善行,问道:“今日明惠及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杨善行方才已经听到了殿内的动静,聪明如他,立刻将及笄宴上的事说了出来,反正平乐公主本来就不占理。又加之杨善行他的亲弟弟杨善言在太子那边混的十分不错,安阳跟太子关系好,杨善行也乐的卖太子一个好,便又添油加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