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得知妹妹与俞瑞安定过亲后,她着实松了口气。她甚至觉得有一丝的庆幸,可当她刚意识到这一点时,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卑鄙。俞府,一等公爵府,阿秀嫁到那里去肯定处境艰难。可如果真的要嫁给宋玉…
薛锦绣还没注意到薛锦颜正在自己的亲妹妹以及自己喜欢的人之间纠结的小心情,她还在纳闷这门诡异的娃娃亲。
当天夜里,也不知是怎么了,薛锦绣披着外衣提着灯笼就去了西花园子的厢房里。如往常一样去了当初藏俞瑞安的那个房间,自然空无一人。自从俞瑞安走了,她总会时不时来这里坐一下,顺带骂骂那根俞木头。
“我怎么不知道有娃娃亲?”薛锦绣自言自语道,“别以为你雪中送炭我就会感激你了!姑奶奶我可矫情了!哼!你倒是说句话啊,俞木头,这门亲事到底怎么回事呀?”
“就是…娃娃亲。”
“哦…哦????????”薛锦绣吓得连蹦三跳,整个人哆嗦的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角落里的男人渐渐走了出来,烛火映着他侧脸,带着几分不容分说的压迫感。
“你——你想吓死我呀!”薛锦绣顺手就抄了个茶杯摔过去,俞瑞安伸手一栏,稳稳当当地接在手中,放回桌上,然后果断的——“对不起。”
薛锦绣缓了口气,不过有那个娃娃亲横在那里,薛锦绣始终觉得现在与俞瑞安这么说话有点别扭,冷冰冰道:“我们什么时候定的娃娃亲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再说了,聘礼有么?”
“你已经收了。”俞瑞安也坐了下来。
“我…我收了?!”薛锦绣指着自己的鼻子,小模样颇为滑稽,俞瑞安轻轻咳嗽了一声,免得笑出声来。
“恩,你已经收了。”俞瑞安注视着薛锦绣,不想放过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那七颗玉石球乃是前朝皇室所有,一颗价值千金。”
薛锦绣果然不负所望的惊的张开了嘴,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喃喃道:“幸好搬家的时候我把它从地下面给挖出来了…”
“可…就算有聘礼,我没出嫁妆啊!”薛锦绣紧张道。
“你给了。”俞瑞安似在回想:“嗯…一个多宝盒,还有有那些木头块,还有九连环,以及…”
听着俞瑞安如数家珍一般的将小时候她送给他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念出来,薛锦绣心中呵呵干笑:“其实我是搞玩具批发的吧。”只不过…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这些东西,倒是挺逗得。
薛锦绣不由笑了,见俞瑞安正看着自己,连忙又端正地坐好。
“其实你是听到了薛锦兰的话吧,我谢谢你雪中送炭,不过你也不必勉强。”
“你宁愿出嫁当尼姑也不愿意嫁人?!”
“怎么会!”
“那就嫁啊!”
“说得轻松,我嫁谁啊!”
“我!”
俞瑞安一锤定音,薛锦绣噎的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对着俞瑞安道:“安哥儿,这个玩笑不好笑真的。我知道你这是把我当朋友,救朋友于水火,够义气!只不过…何必拿自己的一辈子来救人呢,你可是一等辅国公的儿子啊,我嫁给你,不能适应你府上那些规矩,与你娘可能也处不来;你娶我呢,会被别人瞧不起,就算你不在乎,你家里人也会在意的。高嫁真的只是…看起来挺美的。过日子过得是柴米油盐,什么感情啊,喜欢啊,都是一时的。无论是嫁还是娶,就要找那种等感情都没了,还能一起将日子继续平平淡淡过下去的人。”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出嫁的原因?”
薛锦绣点点头,她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不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薛府。可有突然发现俞瑞安的看着自己的眼神颇有深意,薛锦绣下意识的盯着他:“你…你要干嘛?”
“阿秀,你说了那么多却没有一句说讨厌我。”
“呃…”薛锦绣回想了一下,好像,似乎…的确…
俞瑞安站了起来,走至她身前:“你嫁来后,我会单独建府。母亲与父亲住在一处,或是与大哥同住。而且以后…我们也不会和母亲有很多见面的时间。”
“啊?”薛锦绣惊到了,“为什么?你…”难道俞瑞安讨厌他娘?
俞瑞安浅浅笑了笑:“想知道原因?”
“能说吗?”薛锦绣还是很好奇。
“等你嫁来就知道了。”
“…”俞瑞安,你学坏了!!
“是雪中送炭,不是趁人之危。阿秀,我很高兴。”
“你…”薛锦绣别过头,“这门所谓的娃娃亲,是你去跟我爹说的吧,你家里人肯定还不知道对不对?到时候他们知道了,还不知会怎样呢,你这叫先斩后奏,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俞瑞安似乎没有将这些礼数放在眼里,只是静静说道:“阿秀,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俞府…不是那么可怕的地方。况且我的婚事,母亲和父亲是不会插手的,他们也顾不上。”
怎么会是这样?薛锦绣突然对俞府有些好奇了。婚事不通过父母,自己擅作决定,竟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不是无所谓,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仿佛这样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俞瑞安,其实你才是穿的那个吧!
这一夜,薛锦绣又没怎么睡。俞瑞安在薛府里来去自如,让她不由感叹府里的仆卫的警戒心,顺便鄙视了一下俞瑞安仗着功夫好各种秀。不过,她不讨厌他,好像还有点小喜欢,只是她太现实了,也太庸俗了。
“好吧,虽然我是一个庸俗的女人,但我保证给你的爱…呃,尽量不那么庸俗。”薛锦绣默默发着小誓,将被子盖过头顶,嘴角不由微微翘起,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
庄中今晚却有一个人没有睡,薛永年坐在书房里,凉州那边的掌柜正在回话。往日里一直挂着从容笑意的薛永年此刻脸上却是一片肃然。
“你将这封信带去将军府,告诉老将军,只要有我薛永年在一天,佑威军就永远不用为粮饷发愁!”
113一一二章 故人
长陵乃西北重镇,九月初九重阳踏秋,城里异常热闹。薛锦蓉也和盛哥儿从族学那里回来,二房难得热闹起来。今年薛方两府约在一起去登高插茱萸,听说舅妈吴氏娘家的那位侄子也会前来。薛锦绣一打听到此事,当时就挑眉笑的猥琐——这是丈母娘考察女婿呢。
天刚亮,连翘就在小厨房准备重阳糕。薛锦绣想吃新鲜出炉的,也起了一个大早跟了过去…看着她做。连翘无奈笑道:“小姐,重阳糕是给长辈吃的。”
“没事儿,爹娘她们吃不完的,我吃剩下的就可以了。”薛锦绣看着瓷碗里的桂花沫儿,红枣,杏仁,红豆,果脯等等配料,这糕点还没蒸,就已经先闻到了桂花的香味。
连翘卷起袖子,开始和糯米,薛锦绣捡了凳子坐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个装了红枣杏仁的白瓷碗,反正糕点还没蒸熟,她先吃点配料也行啊。其实府里一早就将重阳糕和菊花酒都准备好了,但薛锦绣还是想吃连翘做得,这丫头的手艺真是绝了。
到了辰时三刻左右,庄子里也渐渐热闹起来。薛锦绣心满意足的抢到了刚蒸好的糕点,咬了一口,又香又软,美的她立刻眯上眼。本打算再拿几块,熟料连翘立刻收起来了:“小姐,待会儿还要用早饭呢。”
薛锦绣用帕子擦着嘴角,嘴里回味了一下,一脸的不乐意:“知道了,知道了。”
每年重阳城里都会在烟霞山上设赏菊会,那里还有一坐古刹,登高,赏菊,插茱萸,诚心礼佛…虽然薛锦绣已经过了好几个这样的赏菊会了,不过在外面飘荡大半年后再回到长陵心境不同,加之二房接二连三的烦心事也都解决了,便对今年的赏菊会格外期待。
今天的主角是薛锦兰,上次薛锦兰过来与薛锦绣说了一通话后,再见到她依旧是以前那般不冷不热的态度。薛锦绣也习惯了,这个薛锦兰就是个别扭性格。不过,如果不是她提前说了那些,屏风后的俞瑞安也就不会听到,于是也就不会…
“小姐,您脸怎么红了?”
“啊?天热天热!连翘啊,你怎么还在这里,点心带了吗?”
“早就放在马车上了…”
“哦,这,这样啊。”薛锦绣呵呵干笑两声,摇着小团扇,过了会儿便登上马车了。
一共四两马车,方氏带着薛锦兰,薛锦绣照例与薛锦颜坐一辆,余下伺候的丫鬟们在坐在后面的两辆马车里。
薛锦绣见薛锦颜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问道:“阿姐你怎么了?”
薛锦颜许是在想什么,并未听到,薛锦绣又问了一声,薛锦颜这才将目光转向她,轻声道:“这几日我总瞧着宋玉有些不对劲。”
“哦…”薛锦颜小团扇掩面,努力让自己笑得端庄些,“他怎么不对劲了?”
“昨天我见他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发呆,便过去问了几句,听着语气,感觉他好像是有些想家了。”
薛锦绣渐渐收敛了笑容:“之前在岚水镇的时候,我也没有听过他提自己家里的情况,不过听说是有个叔父,他好像一直很尊敬那个人。”
“他倒是对我提起过这位叔父,是个很有才学的大人。不过…已经去世了。”
王嫂是俞瑞安的姑姑,而她又对宋玉很好,感觉就是把宋玉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从这一点看宋玉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可他从来不提自己的身世,这就令人费解了。
“那他有提过他的家人在哪里吗?”薛锦绣问道。
薛锦颜摇头:“我有问过。他说他的爹娘很早以前就去世了,而他是寄养在族人家里,考了个秀才后便离开家乡游历了。虽然他没明说,不过我觉得他和他族人的关系不是很好,除了那位叔父,恐怕…”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我瞧宋大夫是个乐天知命的人,许是最近重阳让他触景伤情,等过了这阵子就会好了。”薛锦绣如是道。
薛锦颜稍稍舒展了眉头,低声道:“但愿如此。”
到了与吴氏约定的地方,那边已停了方府的两辆马车。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青年则骑在马上,见到薛府的马车来后,立刻下了马,接过一旁小厮手里的食盒便走了过来。
薛锦绣好奇不已,立刻将车帘撩起了一个空隙,压着兴奋连声说道:“来了来了,那个就是舅妈说的她娘家的侄子,要给阿兰说亲的那个!”
方氏命身旁的嬷嬷接过食盒,才撩起车帘与那人嘱咐了几句,又将帘布放下。时间匆匆,薛锦兰又被挡在身后,可怜的吴文清只看到表姑妈那张慈祥端庄的脸,自己未婚妻连个影子都没瞧到。心中不由叹气,他还是求了自家姑母好长时间,才得了这个送食盒的差事。
随着吴文清的离去,薛锦绣也放下了帘子,笑的合不拢嘴:“这个吴表哥,太逗了!”
“阿秀,注意仪态!”薛锦颜拿着扇子轻轻敲了她一下。
薛锦绣做了个鬼脸:“知道了!”
烟霞山山坡的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家将地方圈好,在外面布了锦布,嬉戏游玩。薛锦绣他们则先去古刹走走,男宾和女眷并不在一起,吴文清踮起了脚尖,也看不到薛锦兰半分影子。薛锦兰气色好多了,薛锦绣打趣道:“方才我可是将那位吴公子的模样看清了,有没有人想听一下啊?”
薛锦兰揉着帕子,不说话,不过脸上却已经染了一层红晕。她本就比常人要白上许多,这一红自然也要比常人要醒目许多,薛锦绣还不知收敛,说道:“人家好不容易送了个点心,结果阿娘就用几句话给打发走了。方才下马车的时候,也不知踮着脚在瞧什么,这虽然是百年古刹,不过年年都要来礼佛,真不知是有什么新鲜之物呢?”
薛锦兰的脸红的都快冒烟了,薛锦绣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见着薛锦兰要用帕子打她,连忙闪开了。
薛锦兰自然追不上她,微微拍着胸脯,喘气道:“阿秀,你也是订了亲的人,还这么疯疯癫癫的!”
薛锦绣笑道:“别说我,你想不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啊?”
“不想!”薛锦兰转过身,不和她胡闹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好奇。这位吴文清是舅母吴氏娘家哥哥的幺子,今年十九,去年时中了秀才,家中经营着古董的行当,也是殷实之家。听方氏说,吴母对子嗣要求严苛,不喜儿子沾花惹草,是以家中对丫鬟的管教极严,后宅上下都井井有条。她一方面暗自庆幸,一方面也对未来的婆婆有些害怕。好在方氏与她说了许多,吴文清是幺子,肩上并无多少担子,她这个小儿媳妇儿做好分内事想必吴母也不会为难她。只是罗姨娘听到这门亲事后大为不满,毕竟吴府是个商户,儿子中了秀才又怎么样,还没当官呢。
经过卫秋一事后,薛锦兰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姨娘虽然一心替她着想,但俗话说好心也有办坏事的时候,只好一边宽慰她,一边也安心备嫁。只要她把日子过好了,姨娘的不满也就渐渐淡下去。
薛锦兰与薛锦绣闹了一会儿后,就回到方氏身旁,今日薛吴两家人都会来古刹,薛锦兰必须好好表现。另外两个锦就轻松多了,与长辈们行了安后,就带着丫鬟去看古刹里的壁画了。薛锦绣献宝似得将连翘做得重阳糕和菊花酒拿了出来,薛锦颜品了一口,便不再饮了,用着帕子掩口道:“好烈啊!”
薛锦绣道:“那就喝茶吧,看我带了什么,还是宋玉亲手配的你最爱喝的香茗,我想得周到吧。”姐俩坐的这个亭子视野极好,远处山峦连绵,清风徐徐而来,薛锦绣又道:“可惜宋玉没来,听闻烟霞寺的主持也是一个颇通医理的高人呢。”
薛锦颜看着那做工复杂的香茗,垂眸笑道:“对了,你还没说你和俞府…那门娃娃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薛锦绣摇着团扇,“说来话长了,让我想想。”
薛锦绣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丫头再找借口,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慢慢想,不着急。”
薛锦绣正欲说,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青石梯传来,薛锦颜回头望去,整个人顿时定住了。薛锦绣不由站起身,手中酒杯清脆啪的一声落地——粉身碎骨。
“冯意!”
这个如咒语一样的名字,被薛锦颜轻声念着。
快七年了,一个离开后七年再无音讯的人突然又出现在你面前,而他的容貌似乎也没有多少改变,还是那个如玉一样温润的世家公子。
冯意缓步走来,目光一直在薛锦颜的身上,半响也挪不去。直到他身旁跟着的一个墨衣锦服的男子摇着折扇咳嗽了声,冯意这才道:“阿颜…没想到…”
薛锦颜静静端坐在凉亭中,目光渐渐从冯意脸上移开,侧过身看着远处的山峦,沉默不语。薛锦绣蹙了眉,对着连翘道:“笨手笨脚的丫头,杯子碎了,还不赶紧换一个来!”
连翘忙道:“回禀小姐,酒杯都放在马车上了,现在去拿恐怕…”
“哎算了,我估摸着阿娘她们现在也要走了,我们快过去吧,免得让她们等着了。”说着,便拉着薛锦颜快步离去。
冯意见她们要走,情急之下又喊了一声:“阿颜!你是不是还…还在生我的气?”
薛锦颜看着青石路上的落叶,薛锦绣以为她会说什么,等了半响,只听到薛锦颜低声对她道:“我们走吧。”
114一一三章 二哥
薛锦颜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是有什么在追赶她一样,她从未如此失态过。薛锦绣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的姐姐是一个坚强人,只可惜感情却是她的致命伤。过了好一会儿,薛锦颜道:“阿娘她们也该礼完佛了,我们过去吧。”
回去的二人一路上皆心事重重,好在方氏她们都关注着薛锦兰的亲事,也就没发现另外两个锦的异常。薛锦绣觉得还是让薛锦颜一个人先静一静,毕竟两个人感情上的事她也插不上嘴,进了城,众人一一相别,方氏便带着她们回庄子去。薛锦绣还要去香料铺子拿一些过节的应景的东西送给家人,算是她的一点小心意,方氏也随她去了。只是嘱咐道不可贪玩,最多一个时辰就要回去,薛锦绣连声答应。
留下一辆马车给她,薛锦绣甫一进店,就看见了…
“阿秀?”冯意正和之前那个墨色华服男子在铺子里说些什么,见着她来,立刻嚷了一声。
薛锦绣点点头,并未理会,自顾走进厅堂后院的里屋。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那个墨衣男子一把折扇顿时唰的打开了,摇的风流。双目含笑,嘴唇微勾:“这就是三弟看上的女人啊,模样和上京的那些女人们也差不多嘛。不过也就是开了个香料铺子,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冯意簇了眉:“老将军让你我二人来,是要与薛永年相商要事的,咱们还是不要再耽搁了吧。”
“不急不急。”俞桥东甚是悠闲,“我那弟弟长本事了。哎,我这次来除了领了父亲的差事,母亲那边也嘱咐了一些话,我这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来了长陵,要不你买些香料回去送给阿婉?我听我那妹子说,你好像跟阿婉她…别怪哥多嘴,今天也瞧了薛锦颜,总之…过去的就过去了,人啊,还是要…”
“还走吗?”冯意不耐地打断。
俞桥东收了折扇,干笑道:“行,走,这就着走!”
“他们真是这样说?”雅室里,薛锦绣正襟危坐。香料铺子的陈娘子立刻道:“伙计在旁边听得真真的!”
“俞瑞安他哥…”薛锦绣不由自主地端起茶灌了一口,其实二人还是有几分像的,只是那气质…那个大秋天摇扇子的风骚男,真的是俞瑞安他亲哥吗?
“行了,我也该回府了。”薛锦绣起了身,对陈娘子嘱咐道:“爹爹将长陵二房的所有商铺都交给我在打理,你的相公韦掌柜也一直都是咱们长陵的总掌柜,传我的话给他,今年商铺的利润的七成全部购买米粮!”
“这么多?!”陈娘子惊道,“咱们有米铺生意,可也用不着这么多吧,到时候卖的出去吗?”
薛锦绣道:“我问了庄子的里的老农,今年收成很好,谷价不会很高,是个好时机。另外咱们金器铺子的金器价钱要降!”
“什么?”陈娘子越发不解了,“今年收成好,想来也不会为过冬发愁了,肯定会有人在年关打金器的,咱们不抬高价钱就已经是很公道了!”
薛锦绣道:“降!金器不值钱,换了现银就去购米粮。但不要都在长陵购,一部分去长陵北边的城镇,免得长陵城的谷价因为咱们的大量收购反而涨起来了。”
陈娘子见她这般坚持,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当家的将整个长陵都交到了薛锦绣手里,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薛锦绣又吩咐了一些细节,这才带着连翘离开。
一路上连翘欲言又止,薛锦绣见她一肚子话憋得难受,不由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连翘立刻谄媚的笑道:“小姐,咱们那个金器…降多少啊,我能买不?”
薛锦绣:“…你放心,你家小姐白送你几样金银首饰。”
“真的吗?!”连翘欢呼雀跃。
薛锦绣笑道:“你这一说到是提醒我了,过节了,也是要给你们置办一些行头了。”
连翘拍手叫好,薛锦绣顺势提了晚上要吃连翘做得饭食,连翘连忙点头应了。
回到庄子,方氏正在主屋与罗姨娘说着话,面色上看还算愉快。薛锦绣行了礼后便回了自己院子,想了想,还是先去看望一下薛锦颜。绕出院子,走至湖边,便见着不远处两个人,薛锦颜正和宋玉坐在湖边钓鱼呢。四周杨柳依依,宋玉好像在说些什么,薛锦颜不由团扇遮面浅笑起来。
薛锦绣远目…
行了,她姐姐的情伤用不着她来抚平了。正欲离开,薛永年身边的管事跑了过来,让她去一趟书房。薛锦绣立刻严肃了神色,只对连翘道:“等会儿你做两份吧,估计今晚要在爹爹书房待上一会儿了。”
薛永年是个儒商,薛锦颜的喜好也是随了他,父女二人都喜欢竹子。是以薛永年书房四周也是一片竹林绿海。
过了穿堂,绕过屏风,薛永年正对着墙壁上的字画发呆。薛锦绣轻轻唤了声,薛永年这才回过神来,示意她坐下。
“韦掌柜说,你要将长陵七成的利润拿去购粮?”
消息还真快…
薛锦绣当即道:“是!”
“你应该知道,咱们最大的粮铺在凉州,长陵与凉州虽然相近,但运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女儿认为,凉州是西北边防重镇,而我们长陵则是商旅来往之地,繁华热闹,那里的人迟早都要来长陵的!凉州和长陵本是一体,决不能顾此失彼。”
“那里的人…”薛永年铺了一张宣纸,行云流水般临摹着一张古帖,“阿秀所指何人?”
薛锦绣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上合砖对缝的大青石,微眯了一下双眼,锐利森然:“凉州柱国将军府!”